25 不準離開

梁時此人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楚翹絕對不會天真的以為他真是來給自己送行的,而且他竟然親自走了這一趟,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陰謀?!

楚翹一時間心慌難以抑制,上輩子當皇太後那十年,她目睹了朝中權臣你争我鬥,更是親眼看着梁時一步步邁入了內閣,其手段不可謂不陰損狡詐,他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政客,他之所以坐上了如今的位置上,也不知踏着多少人的頭顱上去的。

但即便如此,這人依舊嚴謹的尋不出半點瑕疵出來,政敵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又談何容易?即便是蕭湛那樣的城府之人,也沒法将梁時置于死地,他總是留有後手,而且是以旁人始料未及的手段。

在梁時還未露面之前,楚翹讓四個丫鬟暫時退在一側,她自己則本本分分的端坐在了錦杌上,旁人一瞧這小模樣,定會以為她是如何的乖巧溫順。楚翹又吩咐冬雲泡了一壺花茶過來,并道:“花茶中放入一些安神的方子。”

小丫鬟并不知道楚翹的用意,只是照着她說的去做了,“是,夫人。”楚翹一日沒有離開梁府,便還是她們的夫人。

楚翹覺着梁時近日甚是暴戾,而她一點都不想被粗.暴對待。這才是她在花茶中加入安神方子的主要用意,就算沒有用處,她心裏也感覺好受些。

梁時來的速度超乎了楚翹的想象,此時将至黃昏,日光微暖,秋風怡人,楚翹就老老實實的坐在花廳裏,梁時大步而來,步履生風,步入花廳之後,便直接撩炮落座,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

換言之,他是梁家的主子,也的确不是一個外人。

楚翹勉強表現的鎮定,她不曉得梁時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待丫鬟端了花茶上來,便聞梁時的聲音淡淡中帶着些許不善,“都下去!”

四個小丫鬟膽子很小,她們也才被楚翹買回府不久,聞言後先看了一眼楚翹。

楚翹自然不會與梁時抗衡,她點了點頭,示意這四人皆退下,阿福亦然。這個時候的楚翹很明顯在防備着梁時,她雖不知道梁時的目的是什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接下來絕對沒有好事發生。

茶壺中騰起的熱氣帶出了絲絲花香,此刻秋日西斜,滿園梧桐紅葉,精致甚美。梁時卻總是大煞風景的那一個,他沒有給楚翹半分揣測的機會,直接就問道:“蕭王爺因何要娶你?”

據他這幾日所查,楚翹與蕭湛之間并無半分瓜葛,而唯一的牽扯就是前陣子因着梁雲翼與梁雲奇兄弟兩人打了程家公子,以至于楚翹去找蕭湛幫忙了,還給他治頭疾。

蕭湛是什麽人,梁時自是清楚,他豈會好端端的娶一個寡婦?

若說是因為一張絕色容顏,梁時是絕對不會信的,那個人心裏藏着的人是誰,他一清二楚!

楚翹被震驚到了,連連咽了幾口,以免尴尬,她給二人皆倒了兩杯茶水。

品茶間,她無視梁時審視的目光,內心快速盤算了起來,她心想,梁時既然已經問出口了,那麽梁時肯定已經知道蕭湛登門求娶過她的事,若是她執意反駁,不亞于搬起千斤大石去砸自己的腳。

梁時可是吏部侍郎,在勝任吏部官員之前,他曾在大理寺任職,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破過無數神秘離奇的案件。

楚翹能這個時候胡攪難纏麽?當然是不能的。

她沒有與狼共舞的本事,搞不好會被惡狼一口吞了。故此,她說了一半,也留了一半,道:“二爺不在府上這兩年,妾身從未行為不檢點,蒙受蕭王爺錯愛,妾身也是誠惶誠恐的,二爺放心,妾身從未答應過蕭王爺,從未有損過您的顏面。”

楚翹的這個解釋似乎沒有令梁時滿意,他語氣無溫,就連眼神也是,淡淡道:“還有呢?”

還有什麽啊?還想讓她說什麽?

楚翹在內心将梁時圈起來咒罵了一遍,表面上懵懂一怔,“呃?二爺所指何事?妾身不甚明白?”

梁時起初以為這小婦人老實溫厚,但這些日子僅僅幾面下來,他卻不這麽認為了。

方才在書房的傷心是假的,眼下的裝模作樣又是假的!

很好,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心機,看來蕭湛想求娶她也并非只是空穴來風,梁時的視線輕飄飄的落下,一抹不以為然一閃而逝,他端起杯盞,輕抿了一口花茶,“好,我今晚留下。”

這聲音宛若帶着令人神經一顫的魔力,突然之間将楚翹的幻想攪的支離破碎。

我今晚留下?

這話是什麽意思,已經是昭然若揭。

梁時,不能這樣不講理!哀家也是有脾氣的!

想歸想,楚翹聲音溫溫的,帶着小姑娘獨有的軟糯,她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和離過的婦人,就像潑出去的水,二爺說這話是不是太唐突了?”

梁時笑了,這笑意自他薄涼的唇角蕩開,着實苦澀,因長久不曾笑過的緣故,他唇角的形狀有些不甚自然。

“呵呵呵……”幾聲意味不明的笑意消散之後,他終于擡眸,在對上楚翹一臉懵然的表情時,梁時話鋒一轉,已是明明白白的威脅,“顏如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

楚翹一僵,她反複思量了一番,想起蕭湛對兩個繼子的在意,好像也跟她沒有多大關系。萬一今晚梁時真的留下,他狼性大發,那……她又要死一回了!

楚翹最是識時務,這也是父兄一直教她的,有人撐腰就可逞強,可若是無人撐腰,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她遂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梁時。坦白從寬的态度甚是良好。

“二爺,蕭王爺不是看上了妾身,他是想要雲翼和雲奇當兒子,您說奇不奇怪?就連我這般聰慧之人,也是想不明白的。”

梁時微微垂下眼眸,沒有再看面前的小婦人一眼,也沒有質疑她的說辭。

楚翹見他紋絲不動,又恢複了石雕的模樣,俊顏氤氲在騰起的水汽之中,他神色不明。

楚翹不曉得他這又是幾個意思,問道:“那妾身現在還可以和離麽?”

聞言,梁時突然擡眸,硬生生的給了她三個字,“不可以!”

秋日落下的很快,整個聽雨軒都沉浸在橘色的秋光之中,楚翹怔住了,她眼睜睜看着梁時在她面前起身,又眼睜睜的看着他大步離開,背影帶風,這人行至月洞門時,對守在那裏的丫鬟吩咐了一聲,“看好你們家主子,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讓她踏出府門半步!”

小丫鬟們哪裏見過這般氣勢駭人的貴人?登時支支吾吾應下了,“是!二爺!”

楚翹在一陣微涼的秋風中呆了片刻,她怎麽覺着自個兒有點像偷雞不成蝕把米?誰能告訴她,究竟是什麽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梁雲翼:好樣的,計劃成功!

梁雲奇:呵呵,母親再想離開就難了。

梁雲玥:若是生個弟弟妹妹,母親更是走不掉了。

梁溫:花姑娘也是個障礙,要早日鏟除她才成,不過生孩子也是大事!

老管家:再接再厲,大家做的都很好。

楚翹:……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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