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視如己出

夜色逐漸籠罩着整座皇城。

楚翹在坤壽宮熬了半日之久,滴水未進,并非她不渴不餓,她只是不信任蕭湛。

她自己倒可以繼續熬下去,但襁褓裏的小娃娃睡醒之後,一直在哼哼唧唧,一臉的不高興。

楚翹知道她的小姑娘是餓了。

老嬷嬷再次上前道:“夫人,把孩子交給奶娘吧。”

楚翹依舊不依,可她已經快急壞了,可恨的是她自己沒有奶水,“寶兒乖,再忍忍,娘親唱曲兒給你聽好不好?”

老嬷嬷幾番勸說無果,只好去見了蕭湛。

蕭湛大步而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宮人端着晌午的飯菜出來,蕭湛看了一眼,見吃食紋絲未動,他陡然之間蹙眉,大步走向了楚翹,又見她懷中孩子也是餓的厲害了,蕭湛內心堵悶難耐。

她就這般不相信他?

寧可與孩子一同挨餓?

蕭湛道:“翹翹,我會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你如何才能信我?我若是要在飯菜裏動手腳,還會等到現在?你把孩子給我吧。”

楚翹的粉色唇瓣此時已然泛白了,蕭湛知道她的體力已經支撐到了極限,他心疼,但又憤恨。

楚翹看了一眼孩子,小娃娃蹙着小眉頭,一臉的不高興,時不時哼哼唧唧幾聲,咬着手指頭的模樣實在是可憐。

終于,楚翹敗給了自己心軟,她将孩子遞給了蕭湛,蕭湛捧着襁褓交給了奶娘,“喂好孩子,一會送過來。”

“是,王爺。”奶娘恭敬的應下,當即抱着襁褓離開了。

楚翹的視線一直追随着奶娘走遠,直至不可複見,即便她将孩子給了蕭湛,但依舊不是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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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宮人又重新端着托盤過來,上面擺放着剛出鍋的飯菜與鮮湯,還騰着絲絲的熱氣。

桌案上擺放着兩副碗筷,蕭湛也沒有用飯,他是特意過來陪着楚翹一塊吃的。

楚翹坐着沒動彈,蕭湛太了解她了,他親手給二人盛了飯,将碗遞到了楚翹跟前,道:“你既然不信任我,那我先吃,你看着我吃,待我吃完,你總該放心了吧。”

蕭湛一言至此,就将桌案上的飯菜統統嘗了一遍,還有湯也沒有放過,片刻之後,他放下碗箸,看着依舊頗為防備的楚翹,他無力苦笑,“現在該放心了?你大概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豈會害你?”

蕭湛突如其來的吐露心緒讓楚翹覺之不安,她不是一個精明的女子,想事情很少拐彎,可一旦多想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的浮想聯翩下去。

她甚至不敢問,梁時現在身在何處?

更不敢問,蕭湛打算将她與孩子如何處理。

蕭湛見她不動作,他深吸了一口氣,“你不吃飽了,若是梁時來救你,你如何有力氣跟他走。”

這句話太有作用了。

楚翹墨跡了片刻,就拿起筷子,開始用飯,她滴水未進,吃的時候嗆了喉嚨,引起一陣不适的幹咳,“咳咳咳……”

蕭湛忙起身,正要給她輕拍着後背,卻見楚翹防備之心大增,當即擲了手中碗筷,起身後連連後退,“你要幹什麽?”

蕭湛被她臉上的輕視與排斥刺痛了雙眼,他不是一個無求無欲之人,他也是一個正常人,甚至于比尋常人更希望得溫暖與關切。

可自幼開始,他身邊只有服從命令的宮人,何曾有人真心關心過他?

無人問他是否歡喜,是否有衣可穿,可飯可食。

自然了,他貴為皇子,根本不會缺了這些,但即便如此,他也希望有人會稍稍關切一下,哪怕只有一星半點。

蕭湛的手頓在了半空,在她面前,他的理智與尊嚴都飛灰湮滅了。

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蕭湛一個箭步上前,長臂抓住了楚翹的手腕,将她拽入了懷裏。

他身上還穿着銀甲,堅硬冰冷,蕭湛從來都不是一個閑散王爺,楚翹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一經被控制,當即無路可逃。

蕭湛快被她氣瘋了,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一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他尚且可以忍受。

眼睜睜的看着她嫁給了梁時,他已經忍到了極致,他也想給楚翹緩和的餘地,等他建成大業,許她萬千繁華。

可楚翹根本不給他機會,轉眼就戀上了梁時,還給梁時生了一個那麽可人的小東西。

蕭湛所有的耐心統統都耗盡了,“我要幹什麽?你說我要幹什麽?翹翹,你從來都不懂我的心思,我從何時喜歡你,你也從不知道。那我今日就告訴你,在你嫁給先帝之前,我便想娶你!”

楚翹驚愕之時,蕭湛的雙手握緊了她的肩頭,還想試圖喚醒她,“翹翹,你很驚訝麽?那我再告訴你,先帝之所以在你們大婚那夜突然駕崩,也是我做的。我那麽喜歡你,怎會讓你嫁別人?!”

蕭湛的話無疑令得楚翹陷入極大的震驚之中。

她雖與朱謙不甚親密,但也時常會見到他,朱謙的确是個文弱之人,可并沒有到羸弱的地步,怎會突然之間就駕崩了?

“表哥是你害死的?!”楚翹嗓音發顫,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已經遠遠超過了她可以承受的境地。

蕭湛感覺到了掌下的顫抖,她太纖細了,宛若嬌妍的玉簪花,美則美,可似乎只要一用力,她便會奔潰瓦解,消失在他前面。

蕭湛的內心深處非常清楚,他的禁锢與強勢對楚翹而言,是致命的傷害。

可……他所有的夢都經歷了無數次的幻滅,他再也不想經歷一次了,蕭湛幽幽一嘆,掌下的力道稍稍放緩,“我的确想弄死他,誰讓他這麽好命,一出生就是太子,還能娶到你。不過,據我所知,他還好端端的活着,只是眼下不知躲在何處逍遙,連與我對峙的膽子都無。”

在楚翹眼中,朱謙一直都是一個與世無争的皇子,他曾在她面前說過,生在帝王家,是福也是禍。

可原來,真正害了他的人,是她呀!

楚翹眸中含淚,“是因為我?表哥才……”

蕭湛不希望楚翹有這樣的念頭,“你真是傻,不管有沒有你,我都不會讓他坐在皇位上,你明白麽?”

楚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原來表哥還活着?那他又去了哪裏?

在蕭湛的灼灼注視之中,楚翹喃喃道:“我的小姑娘……你還給我。”

蕭湛見不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反複的告訴她,“翹翹,你看着我。你的孩兒我會視若己出,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會比梁時待她更好。”

楚翹腦子裏亂哄哄的,今日的刺激太多,她可能沒法一下子适應過來,這個時候她最念着的人除卻她的小姑娘之外,還有梁時。

她想梁時溫熱寬廣的懷抱與他低醇的嗓音。

她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習慣了他所有的溫情,再也無法一人面對風霜了。

此時,蕭湛看着想了多年的人就近在咫尺,他很需要一點甜頭犒勞他自己的勝利,他一低頭,唇湊了上去。

蕭湛不同于梁時,他的攻勢是強勢霸道,帶着吞噬一切的火熱。沒有打算給楚翹任何回絕的機會。

楚翹心悅上梁時之後,從來都不排斥與梁時之間的親密,但此時此刻,她只覺深陷地府,到處都是絕望與悲鳴。

她以前看話本子,不甚明白那些烈女因何會自行了斷的性命。

還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

她終于明白,除卻自身的憋屈之外,還有對心上人的愧疚,她被蕭湛輕薄之際,總覺得對不起梁時了。

唇間芳香是蕭湛夢寐已久的,他不敢過火,生怕下一刻二人齊齊葬入火海,灰飛煙滅。

但與此同時,他也不甘心放開,唇間突如奇來的疼痛讓蕭湛睜開了雙眼,他看見楚翹眸中的憤恨……還有嫌棄。

“嗯——”

血腥味在唇間散開,鹹中帶着淡淡的甜,遍布唇與齒之間。

楚翹下了狠勁,蕭湛悶哼了一聲,終于放開了她,她如此決絕,不留任何情面,蕭湛倒不是怕了她,無非……無非是擔心她會傷了她自己。

楚翹得了自由那一刻,她當即擡袖擦了唇,眼底的憤恨已經融入了血骨了,她每一個表情都讓蕭湛如此心痛。

蕭湛擡手,右手拇指自唇角輕擦而過,一貫嚴謹慎重的他,此刻看上去帶着一股邪性。

他笑了,眸色如星辰明耀,像是終于與心愛的姑娘有了親密的接觸,“牙齒倒很鋒利,一會讓奶娘将孩子給你抱過來,事到如今,你總該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再有幾日,我就給解了蠱毒,屆時你我再重新開始。”

蕭湛方才還在盛怒當中,楚翹看着他情緒反複的變化着,她未置一詞,像只兇猛的小獸,警惕的看着他,直至蕭湛離開了,楚翹才癱軟在了錦杌上,頓時低泣了起來。

她想梁時了,前所未有的想着他。

未出兩日,花木暖已經被折騰的夠嗆,兩日兩夜的鑽研,加之宮中太醫協助,給楚翹解蠱毒的引子已經有了眉頭。

花木暖過來看楚翹時,被她的樣子吓了一跳,這才兩日不見,卻見那個溫軟如玉,面若夾桃的夫人已經消瘦了一大圈,一雙眼睛愈發的大了。

楚翹正抱着孩子哄她玩,小東西倒是高興得很,吃飽喝足之後還是會樂呵呵的笑。

花木暖上前幾步,也不太敢靠近楚翹,隔着幾步遠,道:“夫人,我對不住您,過一會就要給您解毒蠱了。”

楚翹并不擔心這件事,她對梁時的情義,如果只是因為蠱毒,她也不會這般在意了。

她淡淡一笑,唇角的酒窩也因為消瘦而更加明顯了,“花姑娘做你該做的事就行了。”

花木暖很想問問楚翹,梁時究竟幹什麽去了?還是已經被抓了?

可殿內衆多蕭湛的眼線,花木暖一時半會并不敢多言,“夫人,四小姐她愈發漂亮了,像您,也像大人。”

在花木暖心目中,楚翹就是一個乖張古怪的女子,她一直認為楚翹沒有資格站在梁時身邊,與梁時紅袖添香。

可如今,花木暖的看法完全改變了,她也從未見過這樣情緒低落的梁夫人,又道:“夫人,您莫急,大人他會來的。”

楚翹輕應了一聲,“嗯。”

從上輩子開始,楚翹就覺得梁時很有本事,這世上只有他不想做的,沒有他辦不到的。

十歲那年,她被歹人所擄,梁時也才十歲,即便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擋在了她面前,替她擋去了無妄之災。

楚翹知道,她的夫君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一定會領兵而來,屆時她會大膽又直接告訴他,她也心悅他,無關任何蠱毒。

蕭湛攜禦醫過來時,奶娘上前強行将襁褓抱走了,楚翹沒有反抗,她看了花木暖一眼,只道:“開始吧。”

蕭湛見她放棄一切掙紮,似是高興,可與此同時,又好像徹底失去了什麽,好像今後如何補償也無法彌補了。

花木暖将引子取了出去,當場來了兩位太醫,其中一個還是太醫院的判院,這些人即便都不是蕭湛的人,但如今整個皇宮都被蕭湛所控制,他們這些人只能良禽擇木而栖。

“王爺,夫人所中蠱毒,借住蟲引與解藥配合方能徹底解毒,但……事先還得讓夫人割腕才行。”

太醫所說的割腕自然不是傷及性命的那種。

可蕭湛知道楚翹有多怕疼,他看中的姑娘起初當真是個天真燦漫的女子,蕭湛從宮人手中取了匕首,放在燭火上來回火燒,他目光鎖着楚翹,在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抵抗。

時間差不多了,蕭湛親手抓住了楚翹的手腕,掀開一抹衣袖,纖細雪白的腕臂露了出來,蕭湛的指腹在那脈搏跳動的地方摩挲了幾下,“別怕,一會就好了。”

楚翹撇開臉不去看他,她毫無畏縮,好像已經不怕疼了,或許有些疼痛當真不值一提。

她到了如今才明白。

蕭湛見她無聲的倔強,他沒有再有猶豫,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朝着楚翹的細腕劃了下來,他掌中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顫栗。

蕭湛知道,楚翹依舊是害怕的。

很轉瞬間,她又紋絲不動了,蕭湛看着低落在銅盆中的豔紅的鮮血,對太醫與花木暖道:“盡快将毒蠱蟲逼出來!”

兩名太醫都不敢耽擱,花木暖只覺做了虧心事,這個時候她也盼着事情能盡快結束,也好讓楚翹少受罪。

蕭湛一直沒離開,他就在一旁看着,直至楚翹的面色明顯發白的厲害,他催促道:“怎麽還沒好?!”

這聲音帶着幾分威懾與逼迫。

沙漏一絲絲見底了,待禦醫抱拳禀報一句過後,蕭湛當即将楚翹的手腕包了起來,而這時楚翹已經明顯神志不清,很快就昏厥了過去。

太醫忙道:“王爺稍安勿躁,夫人只是止血過多,幾日調養之後即可恢複。”

蕭湛喉結動了動,抱着楚翹大步走上床榻,将她放了上去,他單獨留下了花木暖問話。

花木暖自是知道蕭湛要問什麽,她道:“夫人的蠱毒已解,再也不會受到癡情蠱的影響。”

蕭湛并沒有殺花木暖,這個女人的存在還有利用價值,眼下楚翹誰也不信任,花木暖倒是可以暫時留下,他道:“本王會留你一條命,從明日開始,你留在夫人身邊伺候着。”

花木暖微微松了口氣,這也是她猜到的結果,看來攝政王對夫人當真是在意的。

楚翹幽幽轉醒時已經是夜深時分。

花木暖在一側看着孩子,見楚翹醒來,她端着參湯上前,“夫人,您總算是醒了,這都昏睡了好幾個時辰了,您先把參湯喝了吧,我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這是蕭湛留下花木暖的主要原因,為的就是讓楚翹能夠心安。

此時此刻,楚翹回想了今日發生了的一切,她看了一眼包紮好的手腕,內心深處那種糾結的疼痛依舊還在,她對梁時的想念分毫不減,反而因為癡情蠱的緣故,她感覺到對梁時的不公平。

楚翹一開口便問,“毒蠱除去了?”

花木暖疑惑地看着她,若是沒了癡情蠱,應該是當事人最快察覺到,“夫人,您……”內殿還有旁人,花木暖欲言又止。

一番思量之後,花木暖說了實話,她點頭道:“回夫人,您體內的癡情蠱已經清除了。”

楚翹未作他言,她低頭看着手腕的傷口,淡淡一笑,幸好……幸好,她終究沒有負了梁時。

蕭湛聞訊過來時,楚翹已經用完了一碗參湯,見她乖巧的配合,蕭湛當真以為癡情蠱對她造成的影響已經徹底消失了。

他沒有顧忌男女大防,直接上了腳踏,對花木暖道:“你下去吧。”

花木暖神色擔憂,她看了楚翹幾眼,楚翹對着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安心退下。

即便花木暖不放心,那又能怎樣?

她沒有通天之能,無法與蕭湛抗衡。

很快,內殿伺候的宮人與奶娘也悄然無聲的離開了。

楚翹剛喝過參湯,面色稍有好轉,她側頭看着腳踏上的搖籃,樣子溫和娴靜,是蕭湛曾經從未見過的模樣。

蔥白一樣的手指輕觸着小娃娃肉嘟嘟的面頰,她露出無比滿意的笑意。

這個畫面,蕭湛在漫漫餘生中再也沒有忘卻過,他這短暫卻又漫長的小半輩子,最終所求不過就是眼前的溫暖。

蕭湛的視線落在了楚翹略顯蒼白的唇上,他眸色驟然微異,聲線控制的極為平和,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楚翹沒有拒絕,她很配合蕭湛,給搖籃中的小娃娃蓋上薄衾之後,她就下了榻。

因着身子太過虛弱,楚翹腳下不穩,險些摔倒,蕭湛扶着她時,她依舊沒有反抗。

蕭湛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心頭湧上一股狂喜,他多拿了一件披風裹在了楚翹身上,“地宮很冷,我怕你受不住。”

地宮?

楚翹當即明白蕭湛要帶她去見誰了。

楚翹點了點頭,由蕭湛攙扶着,緩步往坤壽宮的地宮走去,那裏面原先是存放冰塊與蔬果的。

自從她上輩子死後,地宮就變成了她的沉睡之所了。

地宮內燭火通明,照亮了滿室的寒氣。

楚翹懼寒,這一點蕭湛是知道的,曾經坤壽宮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錦,只因每年入宮之後,整座坤壽宮但凡有地龍的屋子都會燒起來。

蕭湛已經褪下了一身的銀甲,他單臂将楚翹摟入懷裏,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楚翹身子一僵,她也很想放松下來,這個時候讓蕭湛掉以輕心才是她最應該做的事,可是她做不到。

她忍受不了除卻梁時之外的男子對她如此親密。

好在,兩人一直在往前走,楚翹并不能确定蕭湛是否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在看到水晶棺那一瞬,楚翹微微僵住了,那裏面躺着曾經的自己,隔着厚厚的琉璃,還可見眼角淡淡的薄冰。

竟然陌生到了極致,楚翹仿佛不認識棺中人了。

“翹翹,這座冰棺是先.祖從極寒之地帶回來的,裏面曾經躺着先.祖最愛的女子。”蕭湛道。

楚翹只覺一陣毛骨悚然,她看着棺中衣裳華貴,妝容精致的自己,遲遲說不出一個字出來。

蕭湛他是瘋了麽?帶她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見楚翹不說話,蕭湛又道:“翹翹,回到我身邊來,好麽?梁時能給你的,我也能雙倍給你。”

他果然是瘋了。

楚翹不想成為梁時的負擔,她被關在了坤壽宮,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但坤壽宮內的宮人依舊稱呼蕭湛為“王爺”。

可想而知,他還沒有徹底成事。

也就說,宮外依舊有人與他抗衡着。

就在這時,一穿着宮裝的太監疾步而來,許是事态緊急,這太監人還未至,就道:“王爺,奴才有急事禀報!”

此人看了一眼楚翹,似有防備。

蕭湛道:“說!”

這人如實禀報,“王爺,梁大人帶着人馬逼宮了,此外,還有……還有先帝,先帝他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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