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小石磨的戶口

樓下唇槍舌戰,樓上兩人膩歪的不行。林源一激動，拉着韓唐就去沖澡。林寫意在兩個孫子的央求下,來催林源和韓唐準備出門。結果剛站在門口,就聽見裏面聲音不對,他把孩子們打發走,一腳把門踹開。

“你們倆能不能別這麽沒心沒肺！”樓下那兩位殺氣都溢樓上來了，樓上這倆不管上一輩的事,但是好歹看孩子啊！大白天準備洗澡滾床單，心裏還能裝點事麽！

林源又一次成功受到驚吓，腳底一滑，差點沒腦門朝下摔到在地。韓唐還好些,穿着衣服呢,他把林源推進浴缸,把浴室的門開了個縫，走出去面對電燈泡。

“林叔，有事？”

“當然，對你倆的兒子，能上點心麽？說好了出去玩，孩子還等着呢，難道因為那個老巫婆來了，就不帶孩子們去了？”林寫意見韓唐臉色不好，冷笑，“你因為我喊她‘老巫婆’所以生氣？”

林寫意道：“你是不是以為，是我破壞了你父母的婚姻？”

“我不知道。”韓唐說，“不過我不在乎。”這樣的父母，還想讓他在乎什麽。

“你這脾氣跟韓城太像了。”林寫意笑道，“雖然你這麽說，我還是想跟你澄清一點，畢竟你跟我兒子在一起了，有些話我得說開。我不是你父母的第三者，是你媽強行插/進來。要不是她給我們之間制造誤會，跑到韓城家裏告狀，我倆早就私奔了。也不會誤會了好多年，彼此傷害。我跟你爸領結婚證，也是沒幾年的事，在他和你媽有婚姻的時候，我沒和你爸說過一句話。”

看來林寫意是支持他跟林源在一起的，要不然也不會特意跟他解釋。韓唐小小竊喜，現在他也想通了，沒有什麽比林源和兒子們更重要了。他要開心，要高興，因為他和林源的關系正在一步步走得更近。

“我知道了。”韓唐勾唇微笑。

林寫意敲敲浴室的門：“就算忍不住，也要收斂着點。”

林源看着浴缸裏的水慢慢排幹淨，真想跟着水一起流進下水道裏逃走。他真是昏了頭了，家裏還有敵人呢，他居然……

“啊啊啊啊啊！”腦子真是不夠數了！

等林寫意一走，林源從浴室跑出來，穿好衣服，跟韓唐一起帶着孩子往下走。老太太還在跟韓城說話，見他們幾個下來，笑着招呼兩個孩子。

“奶奶給你們兩個小東西帶了好吃的過來。”老太太示意小阿姨把吃的食盒打來，給孩子們送過去。

盒子裏是幾個壽司。很漂亮，看着就很有食欲。不過沒有爸爸的點頭，小石頭和小石磨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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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源接過來食盒：“您費心了，不過孩子們都過敏體質，不能亂吃東西。我先收下，回頭挑好了再讓他們吃。”

“呵，你也有心了。”老太太話裏有話地說。林源完全不在意，抱着孩子出門，上車後迅速離開是非之地。韓唐和林寫意都跟着，只有韓城還在接老太太的招。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才到了目的地。由于日頭正足，只好先帶孩子去地下城，那裏有吃飯的地，還有小石磨一直想去的海底世界。

大人們沒什麽心思吃飯，小石磨倒是吃的挺香，小石頭也跟着大口大口吃飯。

“林源爸爸，你知道為什麽有的人聰明有的人笨麽？”小石磨問林源。

“因為有的人就是聰明，有的人就是笨啊。”這是遺傳問題，不宜深談。

小石磨卻道：“才不是呢。是因為老天給人的皺紋就那麽幾條，有的人放在了腦子裏，有的人放在了臉上。你們三個大笨蛋，為什麽要把皺紋放在臉上？笑一笑，把皺紋裝到腦子裏嘛。”

林源心花怒放，他兒子這是在勸他們高興點？太貼心了！

“小石磨跟小大人似的。”林寫意贊嘆。雖然小石磨不是他的親孫子，但這幾天接觸下來，倒是讓他十分心疼，對小石磨的喜歡，不比小石頭少。

“當然，這孩子有過一段自己生活的歷史。誰都靠不着，當然得懂點事。”韓唐意有所指，林寫意臉上閃過不自然，卻也沒生氣。

“這是我看書看的。”小石磨不大喜歡提以前的事，他拽着韓唐的一根手指，叨叨他這些天看了什麽書，小嘴巴說個不停。這點性子跟林源一樣，能把人的耳朵叨叨出繭來。

有了小石磨的提醒，三個大人重新振作，帶着孩子在外面好好玩。林源還好些，只不過也免不了對老太太的憤怒，老太太傷害的可是他的愛人和兒子。

幾人在外面玩了兩天，本來還不想回去，但韓城已經怒了，隔着電話把他們三個給臭罵一頓，說道：“我幫你們看着家，你們倒是逍遙。還有點良心沒有？”

他們只好回去。韓唐和林源倒不是怕韓城，除了要應對韓城的怒氣，他們還要準備一件大事。

兩個小家夥上學該報名了。小石頭走的是領養手續，戶口就落在韓唐家裏。倒是小石磨的戶口，還在別人家呢。兩個大人都沒想到，小學現在就要報名。又不是剛放假，也不是要開學，正放暑假呢，居然要開始報名了！他們得趕緊回去解決小石磨戶口的問題。

關于落戶口的問題，韓唐和林源都是一個想法，要讓小石磨在法律上成為林源的兒子。這樣一人一個兒子也公平點，最關鍵是，等兩個人辦了結婚手續，他們四個的戶口就可以放在一個本上，成為一家人。

“那你們抓緊領個本去。”韓城很不耐煩。既然兩人這麽恩愛，那就結婚啊，磨磨唧唧的煩死人了。現在同性戀人在國內雖然無法領本，但從國外領本回來，國內的法律也承認他們的關系。

“先把孩子戶口解決了。”林寫意提醒韓城不要跑題，他還沒答應韓唐可以跟他的小源在一起呢。

幾個大人都贊同，叫過來孩子大概說一說，林源也沒抱着孩子能聽懂的希望，但畢竟是大事，應該跟孩子說一下。他們都覺得沒什麽問題，但沒想到小石磨會反對。

“我不要落到你們家。”小石磨眼圈都紅了，低着頭不敢看大人們。他一時情急，居然說出了“你們家”，心裏不禁害怕，會不會得罪林源他們，然後被掃地出門？不會不會，林源他們最好了。

小石磨忐忑地看林源一眼，又低下頭說：“不可以我一個人一個戶口本麽？就是在法律上，我屬于自己一個人的那種。”

韓唐想到了什麽，心疼孩子，卻又無可奈何。

林源還沒想到為什麽，問小石磨。小石磨吭哧半天才說：“我就是想自己一個人。”說完跑走了，林源看見他掉了眼淚。

“這孩子，怪怪的。”韓城道。

“不怪，如果你體驗過，因為戶口上有爸爸媽媽，但又沒人照顧你，想回孤兒院就因為這個戶口而不行，這麽點年紀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游蕩，你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韓唐解釋。

衆人沉默。小石磨是擔心再次被丢掉麽？怎麽會，他們都已經接受小石磨是他們的孩子了，不會再給小石磨流浪的機會了。

這孩子總會給自己留退路，在醫院時的包不能扔，平時總愛在自己屋裏藏個饅頭，上戶口怕有爸爸，而被抛棄後，無法再回到孤兒院。

連韓城這種暴躁性格的人，這回都安靜了。思考了很久，開口道：“先給小石磨辦一張單獨的戶口。”

“我們還沒勸他呢。”林寫意不贊成。

“勸不好的。”韓唐道，“當初我們收養他，他還不肯随意開口叫我們爸爸。後來過了好久，他才承認我們。”

現在去勸，根本就不行。這孩子脾氣犟的很。

因為戶口的事，全家都不怎麽高興。小石磨在這種氣氛中，更是難受，整天躲在屋裏不出來。林源最先意識到不對，讓家裏所有的人都高興點，別給孩子造成無形的壓力。

當韓唐把只有一個人的戶口本遞給小石磨時，小石磨居然有些不敢接。

韓唐柔聲道：“戶口歸戶口，在事實上，你還得給我倆當兒子。敢不願意，就讓小石頭揍你。”小石頭在床上點錢，聞言擡起頭嚴肅地答應了一聲。

“你們、你們不生我的氣？”小石磨還是不敢接。

“生啊，不過不是生你的氣，生我們自己的氣。把你接回來，也沒照顧好你。”林源蹲下，跟小石磨平視，鄭重道，“我知道是我上次丢下你，所以你才不相信我。那次我是沒辦法，因為我要到處走，三餐都沒下落，怕你跟我過苦日子。這次不會了，因為我知道，小石磨就算跟着我吃不飽，也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用各種理由丢下小石磨。”

小石磨終于忍不住，抱着林源大哭。

是的，就算吃不飽，他也願意有一個不會抛棄他的家人。

所有他接觸過得人，包括孤兒院的阿姨，養父養母，還有林源，都會用各種理由抛棄他。可為什麽呢，他可以一天只吃一個饅頭，不，半個饅頭就可以，他這麽好養活，為什麽都不能給他一個家？

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打算。就想小石頭不認多少字，但是能看懂親子鑒定報告一樣，他很小就知道怎麽做才是為自己好，他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