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沒有人說話,靜默的空氣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海風裏摻入了絲絲縷縷清甜的檸檬香氣,淡去了原本的苦澀。
言夏想着随便說什麽緩解氣氛,讷讷地小聲道:“我……我這是晚安吻,沒有別的意思。”
多此一舉的解釋,反而顯得有點兒欲蓋彌彰的樣子。
連系統都吓到了,半天沒吱聲,才道:“宿主,你很勇啊!”
言夏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海鹽淡淡的鹹澀在舌尖暈開,化成一種回味悠長的甜。
都說人沖動起來很可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做,也沒有想到這個吻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她只是麻木地坐着,垂着腦袋,想:商挽冬這張臉可真是……美色誤人。
商挽冬望着她,眸子在月光下閃爍。
“言夏。”
言夏應了一聲,雙手架在膝上,手指緊張地向裏蜷縮着。
她會問嗎?……還是不會?
言夏覺得自己回答不出來,也不敢回答。
她在反複猶豫和心虛中逐漸放棄,亂跳的小鹿在胸口一頭撞死,自暴自棄地想:反正我就是親了,反正商挽冬這個木頭又不會在意,我還糾結什麽。
商挽冬看着她:“我現在還不困。”
言夏反應過來她是在說剛才的晚安吻,難得羞赧地垂下眼,小聲應了一句:“……喔。”
商挽冬看着她泛紅的耳尖,靜了片刻,又說:“謝謝你。”
言夏懵懵的:“謝什麽?”
商挽冬的眼睛裏落了一輪銀白的月亮,她微微彎了眼睛,月光在裏頭破碎地蕩漾,笑容顯得有些溫柔。
她溫柔又鄭重地說:“謝謝你來見我。”
言夏抿了抿嘴,熱着臉說:“……嗯。”
小木頭還真信了這是晚安吻。
這份感激對她而言,好像過于鄭重了。其實自己沒做什麽,甚至還想發生一點“意外”。
看着商挽冬光風霁月、坦坦蕩蕩的模樣,她忽然産生了一點點羞愧。
……商挽冬是真的把她當朋友了,而她卻天天想着怎麽掰彎朋友。啧,好像有點渣。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屋裏重新安靜,尴尬的氣氛卻漸漸舒緩了。
月光細碎地落在地上,像一地亮晶晶的玻璃碎片。
見狀,言夏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有向商挽冬問清楚。
她猶豫再三,小心地詢問道:“姐姐,你……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今天商挽冬和商如芸會吵成那樣,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從沒見過商挽冬那樣的一面,血淋淋、痛苦、歇斯底裏,陰郁得像是要摧毀眼前存在的一切。
“不想說也沒有關系的。”言夏沒有看商挽冬的表情,又補充道,“可以等你什麽時候願意說了,再告訴我。”
她靠在枕邊,微微偏頭,手指撫上商挽冬的腦袋,順着柔軟的長發一下一下地順着,像給小動物順毛似的,無聲又妥帖地安撫着。
順毛到一半,言夏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商挽冬的肢體接觸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多了起來。
商挽冬這種距離感強的人,相處時像是豎起一道森嚴壁壘,旁人很難邁進她的舒适圈。
而現在,她不知不覺已經默許了自己的靠近。
商挽冬蜷成一團,貼在言夏身側,安靜了很久。
久到言夏以為她睡着時,忽然說:“她給我兩條路。”
言夏一怔,回過神來:“哪兩條路?”
提起商如芸,商挽冬的神色分外冷漠。
“家族聯姻,或者出國留學。”
言夏一驚,沒想到聯姻這件事這麽早就被提及了。
原書中,聯姻是等兩人成年,上大學後才進行的。
雖說是聯姻,但也并沒有馬上舉辦婚禮,而是先口頭訂婚,等大學畢業再正式結婚。
然而天意弄人,還沒有等到畢業,商家就遭敵陷害,公司面臨破産。商如芸這些年對國外的市場比較熟悉,于是打算出國重整旗鼓。
她走前想接走商挽冬,卻被商挽冬拒絕。
最後,商挽冬選擇留在國內,被言承靳客氣地請出了言家,一紙婚約也盡數撕毀。
言夏無意識地坐直:“那你選了哪個?”
商挽冬語氣冷淡:“我都不選。”
“商姨有說讓你和誰聯姻麽?”
“她說,可以讓我自己選,只要門當戶對就行。”商挽冬垂眼,“先訂下婚約,大學畢業後再結。”
言夏觑着她的神色,了然道:“你不願意。”
商挽冬沒有說話,似是默認了。
言夏想了想:“其實不想聯姻的話,出國留學也沒有那麽糟糕。”
商挽冬卻說:“我不想留學。”
言夏不解:“你成績那麽好,留學不是錦上添花嗎?”
商挽冬搖搖頭,沒有再說。
系統沉思道:“或許商挽冬不喜歡去國外吧?”
言夏點頭:“嗯,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系統擠眉弄眼:“大膽點,說不定是她不想離開你。”
言夏無語:“……這還沒有睡,你怎麽就開始做夢了呢?”
系統:“害,其實她不去留學不是更好嘛。她要是出國了,聚少離多,攻略難度就直接爆炸了!”
确實是這個道理,言夏想了想,便沒有再勸學。
“那就都不選吧。”她對商挽冬說,“你有權決定自己的人生該怎麽走。”
商挽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移開,胸膛起伏。
一提起這件事,她就不由自主地焦躁起來。
“要是她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言夏明白,商如芸是在逼商挽冬做一個選擇。
從飯桌上教導孩子不要挑食,到強行二選一,這個親媽對商挽冬的控制欲挺強的。
她希望商挽冬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
但這樣的做法卻會慢慢讓商挽冬變得痛苦,痛苦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今天終于爆發出來。
言夏想了想,對商挽冬說:“雖然改變不了商姨的想法,但你可以改變自己。”
她說話時目光明亮,語氣輕柔,有一股讓人漸漸平靜下來的力量。
作為一個半只腳邁入社會的苦逼考研人,言夏不禁有感而發:“千萬不要為了別人而選擇走你不喜歡的路,否則無論如何都是不快樂的。”
商挽冬目光微動,良久深深地颔首:“……好。”
言夏彎了彎眼,揶揄道:“反正姐姐那麽優秀,做什麽事情都能辦得很好,用不着為了誰而委屈自己。”
商挽冬半阖着眼,越過言夏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孤零零的月亮垂挂在老榕樹的枝頭上,像個碩大的白色果實。
她的聲音在夜風裏蕩開,輕得幾不可聞:“……有一件事,我怎麽也辦不好。”
言夏沒聽清,覺得那聲音在耳邊模糊地響了一下,只聽出了幾個字眼:“你說什麽?”
商挽冬:“沒什麽。”
她望了一眼挂在牆壁上的時鐘,道:“不早了。”
言夏才發現,竟然已經十一點了。
“姐姐困了嗎?”
商挽冬輕聲道:“有點。”她看着言夏,“明天要考試,你還不睡嗎?”
“我還好。”言夏靠着她不動,手指繞着商挽冬的頭發,懶洋洋地說。
“今晚都沒怎麽複習。”商挽冬說,“怕你考不進前十。”
言夏佯裝不安,耷拉下眼睛,可憐兮兮道:“如果我考得不好,姐姐會怪我嗎?”
商挽冬搖頭:“不會。”
言夏心中一喜,正要借勢撒嬌,卻聽商挽冬說:“盡力就好,本來也沒對你抱太大期望。”
她本意是寬慰,在言夏耳中卻變得莫名嘲諷。
言夏:……小木頭你等着,我非考個前十給你看不可!
她幽幽地說:“那我回去睡覺了。”
商挽冬颔首道:“嗯,去吧。”
言夏:就這?你都不挽留一下的??連句晚安也沒有???
她的目光逐漸幽怨,直接垮起個批臉,轉身走向陽臺。
商挽冬忽然坐起身,又喊住她:“言夏。”
言夏立刻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目光期待。
只聽商挽冬說:“你別爬陽臺了,走正門吧。我幫你把人引開。”
言夏:“……我謝謝你啊。”
幾分鐘後,商挽冬的房門被打開,濃烈的海風的氣息撲面而來,将困意一掃而空。
昏昏欲睡的傭人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站直了身子:“商小姐?”
商挽冬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臉色有些蒼白。客廳的燈光打在她的眉眼上,輪廓線條鋒銳又冷漠。
她開口道:“你們去幫我煮點東西來。”
“好的好的!”其中一人連聲應着,一秒也不敢耽擱,快步下樓。
商挽冬瞥了眼另一個女傭:“你跟她一起去。”
那人猶豫:“啊?這……”她看見商挽冬逐漸蹙起的眉尖,渾身一顫,“好的商小姐,我這就去!”
待兩人都下了樓,言夏才從她身後鑽了出來。
“那我走啦。”她把手背在背後,彎着眼笑,“姐姐晚安。”
商挽冬:“晚安。”
言夏走到卧室前,她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見商挽冬竟還站在原地靜靜望着自己。
她心中一動,竟然十分大膽地向商挽冬抛了個飛吻,笑容燦爛:“姐姐,願你每晚都有好夢。”
說完,飛快地溜進了房裏。
商挽冬一怔,無奈地抿了抿唇。
……
言夏一夜輾轉反側,隔天起床便沒什麽精神,吃早飯事頻頻打着哈欠。
“你昨晚幹什麽去了?”對面的言思秋狐疑地看着她,“困得頭要栽進碗裏了。”
言夏心道:還能幹嘛,當然是撩木頭啊。
她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告訴你吧,我和商挽冬偷偷約會去了。”
誰知,言思秋嘁了一聲,撇嘴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撒這種謊有意思嘛。”
言夏:……天地良心,我這回可沒有撒謊!
她拿着勺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攪拌着碗裏滾燙的米粥。一朝沒有睡飽,連胃口都變得不好。
一陣腳步聲從二樓傳來,大概是商挽冬下樓了。
言夏聽到了言思秋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嘶……”
怎麽了?
言夏跟着擡起頭,只覺得困意一掃而空:“嘶……”
商挽冬正走下樓梯,她戴着一個黑色的止咬器,金屬的口籠覆蓋住了下半張臉。
止咬器是用來防止易感期的Alpha因生理沖動而随意攻擊別人,有控制和預防的意味。
但是戴在商挽冬的臉上,就有一種莫名的割裂感。
……看上去既危險又性感。
商挽冬在桌旁坐下,細密的睫毛微垂,掩住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她伸手解開後腦勺的綁帶,将止咬器暫時放到一邊,開始吃早餐。
清疏冷淡的眉眼和身旁極具野性的止咬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又以奇特的形式交織雜糅在一起。
言夏和言思秋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難得一致地達成了共識。
真特麽又帥又帶感。
有相同想法的顯然不止她們二人,當商挽冬戴着止咬器走進校門時,言夏看到許多人駐足觀望,呆滞又激動。
不一會兒,商挽冬的照片就流傳到了一中大大小小的群裏,成為Omega們今日尖叫的對象。
距離開考還剩幾分鐘,告別了二人,言夏來到考場。
她坐在位置上走神,身後的座位是空的,看來肖午已經被ban了考試資格。
不久,兩名監考老師抱着厚厚的試卷前後走進了教室。
好巧不巧,這兩場的監考老師竟然都是班主任老劉。
眼見是自家班主任監考,許多人都格外老實,不敢再動什麽手腳。
這場考的是理綜,卷子一發下來,言夏簡單掃了一遍題目,難度中規中矩,沒有太超綱的題目。
她立刻有了九成的把握,全神貫注地落筆。
老劉分發完了試卷,雙手背在身後走來走去,在課桌間徘徊巡視。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言夏身上,帶着點探究的心态。
只見對方垂着頭,一手撐着腮幫子,筆尖在草稿紙上慢吞吞挪動,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時不時還打個哈欠。
看上去學習态度極其不端正!
班主任見狀搖搖頭,心中愈發确定自己的想法:什麽能考前十,果然是胡說八道。
他一開始就明白,對言夏不該抱什麽期望,這就是一捧扶不上牆的爛泥。
明明有這麽好的家庭條件和師資力量,卻不珍惜、不努力,跟那些被塞進學校裏混日子的富二代沒什麽兩樣。
他走到言夏身旁,想看看她怎麽答題,卻發現,周圍的人還在第一面苦苦掙紮,言夏竟然已經在寫第二面了。
老劉震驚:她這是把第一面全放空白了?!
細細一看,卻又不是這樣,第二面的每一道題都被漂亮的字跡填得滿滿當當,看上去還挺像這麽一回事兒。
老劉任教語文數十年,理科知識早已還給高中老師,只好瞎猜道:寫得這麽快,應該是瞎填的吧。
草稿紙上的各類公式其實有條有理的。
言夏的筆就沒怎麽停過,筆尖下瀉出一串串流暢的數字,一派風雨不動安如山的鎮定。
老劉不知不覺地盯了一陣,坐在言夏周圍的幾個人壓力很大,滿頭是汗,在心裏祈禱他快走開。
距離考試結束半個小時前,言夏終于放下了筆,扭扭脖子伸了個懶腰。
然後她往課桌上一趴,沒一會兒就不動了,簡直光速入睡。
老劉:……昨晚又熬夜玩手機了吧?果然不該抱什麽期待!
下午考英語,言夏故态複萌,寫完作文就呼呼大睡。
老劉納悶:睡了一個上午都睡不夠,這是通宵了?
考試結束,言夏終于睡飽了,神清氣爽地起身離開。
把教室外的書包拎回座位,身旁的幾人正在感嘆:“這次考得都是些什麽鬼,我感覺我沒了……”
“卧槽,那個聽力我真的跟聽天書似的,全程懵逼,就感覺每個選項都被讀了一遍。”
“閱讀答案是啥?對一下對一下!”
“……”
姜鶴正在和後桌對英語答案,臉色有點難看。
前面的鐘權轉過身來,哭喪着臉:“完了,我考砸了!這次英語作文标題是什麽我都看不懂。”
言夏溫聲安慰道:“沒關系的,期中考而已,下次一定能考好。”
“下次也不一定。”鐘權震聲說,“我以後再也不裸考了,我發毒誓!”
“什麽毒誓?”
鐘權想了想,說:“再裸考就讓我的信息素變成螺蛳粉味。”
言夏:“……倒也不必對自己這麽狠。”
耐心等待着放學,她掏出手機,給商挽冬發了條信息過去:“姐姐,我們考完啦![電次好耶.jpg]”
商挽冬一時沒有回複,言夏随意地把玩着手機,耳邊忽然響起聲音:“你在和商挽冬聊天啊?”
是姜鶴的聲音。
言夏擡起頭,說:“是啊,怎麽了?”
姜鶴抿了抿嘴,又忽然提起別的:“聽說你把肖午惹毛了。”
“誰?”
言夏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鐘權提醒了一聲:“就是考試的時候坐你後面那個。”
他伸手指了指坐在教室後面幾排的一個翹着二郎腿舉止懶散的女生,說:“喏,就是她。”
言夏瞥了一眼:“是她啊。”
那個想作弊砸了自己三次小紙條最後被通報批評的Alpha。
“你可真會惹事。教導主任昨天全校廣播取消了肖午的考試資格,記一次大過,還讓她下周一在升旗儀式上念五千字檢讨。”姜鶴輕聲細語地說,“中午她回教室的時候,臉色非常恐怖,說一定要找你算賬。”
言夏點點頭:“這個懲罰是挺到位的。”
姜鶴奇怪地看着她:“你不害怕啊?”
正說着,肖午轉過頭來,碰巧便對上言夏的目光,扯起嘴角向她冷笑了一下,神色不善。
她身邊坐着的一圈人也都虎視眈眈地望過來,一個塞一個的兇悍,渾身上下寫滿了“不是好人”四個大字。
看着還挺像這麽一回事兒的。
言夏頓時目露驚恐。
肖午十分滿意,沖她狠戾地呲了呲牙。
牙還刷得挺白的,整整齊齊,門牙縫裏卡着一片綠色尤為顯眼。
言夏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來。
鐘權見她渾身顫抖,還以為言夏被吓得不輕,連忙安慰說:“你別怕,她現在被記了大過,暫時不敢太過分的。”
言夏捂着嘴憋笑:“謝謝你。”
我只是覺得好中二啊。
這群人在她眼裏就是一群幼稚好笑的毛孩,還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一個個嚣張得以為整個世界圍繞着他們轉。
自己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麽會怕這種小兒科的示威。
但逗着玩一玩還是挺有意思的。
她沖着肖午眨了眨眼,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牙齒。
肖午:“?”
她身邊的人忍不住小聲提醒:“你早上吃的韭菜餃子……”
肖午于是掏出鏡子一看,臉色當即變得和韭菜一樣綠。
她憤憤地放下鏡子,看見言夏趴在桌上,肩膀不斷顫抖。
身旁的姜鶴震驚:“你哭啦?不至于吧?”
言夏擺擺手,好一陣子才擡起頭來,滿面通紅地擡起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旁人見狀大驚:“肖午好像把言夏吓哭了!”
肖午周圍的幾個Alpha也大驚,随即敬佩地看着她:“你卡着菜都能把她吓哭,恐怖如斯!”
肖午:“??!”媽的,她那是笑的好嗎!
言夏終于止住笑,直起腰,虛弱地問:“這個肖午,她很厲害嗎?”
“她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她是人脈很廣的那種。”鐘權壓低了聲音,“聽說肖午背景不一般,有人看到她經常在附近的酒吧和迪廳裏混跡,認識很多地痞流氓,所以平時沒人敢惹她。”
言夏:哦嚯,那我還惹了她兩次。
“你這幾天小心點。”鐘權同情地看着她,“放學盡量和別人一起走,不要落單。像你這種柔弱的Omega,欺負起來很容易的。”
柔弱的言夏便點點頭:“好的。”
抽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跳出新的消息彈窗。
商挽冬:“考完了,剛放學。”
言夏低頭回複:“好早,我們還沒放學呢,老師都沒來教室。”
商挽冬言簡意赅:“我來找你。”
言夏:“好呀,你在教室外面等我吧![貓貓比心.jpg]”
商挽冬:“好。”
最後沒等到班主任,各科課代表抱着卷子匆匆布置了一堆周末作業,拿完卷子就可以直接放學了。
肖午強忍怒火,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正想把言夏堵在教室裏,卻見她腳步匆匆地出了門,站在一個人面前笑着說了什麽,兩人并肩離開。
“那好像是商挽冬?”有人啧啧感嘆,“她最近經常來F班找言夏啊。”
“有什麽好奇怪的,之前商挽冬還護着言夏讓祝宇星退學了呢。”
“沖冠一怒為紅顏啊。”那人啧啧道,“傳言不會是真的吧?她們兩個搞到一塊去了?”
“沒想到言夏還挺厲害的,竟然真的勾搭上了商挽冬。”
“正好一個A一個O,就是言夏差了點意思。”
肖午黑着臉,不耐煩地說:“行了,都八卦個屁啊,回家回家。”
“肖姐這麽早就回家?去網吧打兩把lol呗?”
“……”
言夏在大別野裏寫兩天的作業,度過了一個十分平靜的周末。
昨天以後,商如芸沒有再出現。
聽梅媽說,她昨晚回了一趟商家,今早就乘飛機飛往海外處理公司事務。
她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離開前只留給商挽冬一句話:如果改變了主意可以随時聯系,機票和訂婚協議書都準備好了。
……
周末一回來,就到了期中考出排名的時候。
F班向來對考試排名這種東西是沒什麽期待的,反正頭尾一群學渣,再怎麽打也屬于菜雞互啄,但也樂于看看其他班級的八卦,比如誰考好了飛升、誰考差了掉到F班之類的。
第一節 ,英語老師抱着厚厚一疊試卷走進教室。
臺下F班幾十個人面色淡定,心沉如水,一副像要出家的樣子。
英語老師無奈道:“不要放棄得這麽快嘛,你們好歹也對自己的成績有點期待好不好?”
她說話時帶着笑意,看着心情不錯的樣子。許多人心裏一機靈,難道這次成績還行?
有個男生大膽地問:“老師,是不是考得還可以啊?”
“不錯個鬼啊。”英語老師瞪了他一眼,“這次考題偏難,劃給你們的範圍裏少了幾個單元的單詞,作文更是全軍覆沒。”
她話鋒一轉,“不過,有一位同學出乎我的意料,考得很不錯!”
臺下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看向英語課代表,起哄道:“好家夥,你這次飛升了啊?”
“請客!必須請客!”
“哇哦,牛逼啊兄弟!”
課代表一臉懵逼:“等一等,我不是,我沒有。”他明明記得自己考的時候也很吃力啊,不會吧?
英語老師拍了拍桌,大聲道:“安靜,都安靜一下!這次第一不是課代表!”
她又笑眯眯地說:“這位同學讓我刮目相看,以前成績不好,但這次竟然能考到單科全班第一,全年級第六。”
衆人嘩然。
媽的,全年級第六這叫很不錯?明明是可以誇上天的水平了吧!
所以這位神秘人究竟是誰?!
在衆人興奮的讨論中,英語老師高聲宣布:
“她就是我們班的言夏同學!大家鼓掌!”
全班瞬間一片死寂,根本沒人鼓掌。
英語老師沖言夏點點頭,和藹地笑道,“言夏同學,快上來拿一下你的卷子。”
言夏走上講臺,雙手接過試卷:“謝謝老師。”
“哎,你先別下去!”英語老師連忙叫住她,“言夏,分享一下你的學習經驗,你是怎麽考出這樣的好成績呢?”
言夏只好站住,一手拿着卷子,面朝全班。
她脊背筆直利落,夏季的短袖校服勾勒出少女纖瘦高挑的身段,顯得手長腿長,眉眼盈盈,有一種幹淨秀氣的漂亮。
“就多看,多讀,多背。”言夏淡聲說,“沒了。”
英語老師:“……好吧,感謝你的分享,下去吧。”
衆人大為震撼:為什麽感覺好拽,可惡,被她給裝到了。
明快活潑的機械音在耳邊響起:“叮咚!恭喜宿主,正面點數+50!”
言夏坐回座位,姜鶴臉色陰沉,而鐘權轉過頭使勁瞪着她看,像看着究極生物。
“你怎麽考出來的?”
言夏伸出手指點了點太陽穴,微笑:“用腦子呀。”
鐘權:“……所以你真不是抄的啊?”
和他想法相同的大有人在。
從不及格一下子沖到全班第一,這怎麽想都不可能啊!?
英語老師滿面春風開始講考題,而臺下的所有人心中卻糾結着這件事,根本無心聽課。
下課鈴響後,全班一反常态的安靜,在座位上懷疑人生。
忽然,姜鶴一改陰沉的臉色,問:“小夏,你是不是作弊了?”
言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戰術後仰:請開始你的表演。
姜鶴的聲音很快吸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衆人神色各異。
有人開始質疑:“我也覺得很奇怪,言夏之前每次都不及格,怎麽現在忽然考得這麽好?”
被她這麽一說,其他人紛紛附和:“就是啊,反正我不信。”
“是抄的吧?我們班怎麽可能有人考這麽高啊,更別提言夏了,從來都是拉低平均分的那個。”
姜鶴眼含得意,卻裝作為朋友而痛心疾首的樣子,細聲細氣地說:“你考之前遮遮掩掩不讓我看的那張紙,不會是作弊的紙條吧?”
言夏:你不報考個表演系真是可惜了。
她溫聲道:“我已經給你看過了,那明明只是一張草稿紙。”
姜鶴不依不饒:“那你一定還做了別的小抄!”
“我沒有。”言夏說,“大家都在同一個考場,坐在我旁邊的人應該看得到我有沒有作弊。”
衆人一愣,面面相觑。
有人小聲說:“我就坐在她旁邊,好像沒看到她作弊……”
“我也是,她做題速度挺快的。”
姜鶴抿緊嘴唇,指着她桌上的卷子:“那你怎麽解釋你的成績?”
“因為我好好學習了呀。”
言夏湖水似的眼睛看着她,眼波閃爍,仿佛很快就要滾下一串淚水,看上去十分委屈,“姜鶴,你是我的同桌,應該知道我這幾天都在認真複習。但你非但裝作沒看見,反而懷疑我嗎?”
衆人頓時目光灼灼地望向姜鶴。
姜鶴:“……不是的,聽我解釋……”
言夏戲瘾上頭,眼睫輕顫,聲音幹澀:“沒想到我把你朋友,你卻這麽對我。”
姜鶴:“…………”你為什麽要搶我的臺詞?!
她咬緊牙關,橫下心道:“我就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才要戳穿你的把戲!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是錯誤的,我不能再這麽看着你錯下去了!”
雙方各執一詞,氣氛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一陣高跟鞋的篤篤聲由遠及近走進了F班。
進來的是數學老師張英。
“聚在一起幹什麽?都給我散開!”
有長耳朵的都可以聽出來此人心情很不好,雖然上課鈴還沒響,但全班還是陸陸續續地回到了座位上。
張英把試卷往講臺上啪地一放,面沉如水。
“這次考試的成績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雙手支着講臺,開門見山,“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沒人敢回答,張英便自顧自地說起來:“好消息是,數學單科第一竟然出在我們班。”
衆人暗覺不妙,一臉麻木地猜測:該不會是……
“壞消息是,這位同學的成績真實性還有待考證。”說罷,她屈起扣了扣黑板,喝道,“言夏,你給我站起來!”
F班全體雙眼一黑:真的是她!
姜鶴心中暗喜:太好了,連老師都站在自己這一邊,這回看言夏要怎麽找借口!
言夏有些錯愕,蹙眉起身:“老師,我沒有作弊。”
她沒想到連老師也會做出這種沒有證據就随便懷疑的事情。
張英冷冷地盯着她:“你給我說實話。”
言夏目視前方,神色坦蕩:“老師,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嗎?”張英嗤笑一聲,展開試卷指着最後一道大題,“最後一道大題用的是下個單元的知識點,但這一單元的內容你們班還沒學到,我也沒教過。請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做?!”
言夏:……大意了,寫上頭了。
她數學課都擠出時間拿來背語文,根本沒聽教到哪裏,就随便挑了幾題寫了一點步驟,剛好這道大題被她寫完了。
早知道應該空幾道難題出來裝裝樣子。
張英冷笑,十分尖刻地問:“言夏同學,你怎麽不解釋了?”
言夏:“……因為我提前預習過了,張老師。”
張英用力一拍講臺,砰地一聲,全班噤若寒蟬。
她厲聲道:“你每回考試連數學公式都能背錯,你覺得我會信這種話嗎?”
言夏心中嘆息:……一個不講理的成年人遠比一群小孩要可怕多了。
“我沒有作弊。”她仍然仰着脖子,目光清澈,“老師如果不信,可以去調監控,或者讓我重新寫一遍。”
張英氣極反笑,感覺自己的權威被一個學生挑釁了,還是當着全班人的面。
她沒想到言夏竟然是這麽固執的人,明明做錯事也不敢承認,非要和自己據理力争。
怕是自己心裏都覺得丢人吧?
“好啊,調監控是吧?”她拉住言夏的手腕,往外一拽,“跟我去年級辦公室一趟!”
……
第二節 下課,全年級的成績排名表被張貼在了走廊的公告欄上。
大群學生像小鳥一樣紛紛湧出教室,擠在公告欄前七嘴八舌,有人歡喜有人愁,喜怒哀樂都被濃縮到這一框薄紙裏了。
A班教室裏,商挽冬在座位上沒動,她垂頭看着考卷,一手托着下巴,食指與中指夾着一支紅筆,有一搭沒一搭地挽着筆花。
教室裏空了大半,都跑出去看成績了。
很快便有人在窗口喊了一聲:“牛蛙!第一名又是商挽冬!”
“害,每次都是這樣,第一名不是她才奇怪了。”
“衆望所歸啊大學霸,恭喜恭喜呀!”
教室裏湧動着熱鬧的氣氛,數十雙眼睛都落在商挽冬身上,眼巴巴等着她說話。
而後者撩起眼皮,只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謝謝。”像極了沒有感情的殺手。
A班衆人也都習慣了她這副模樣,笑了笑便移開目光,又重新講起別的八卦來。
“哎,這次班長考進前十了嗎?”
“沒呢,她說自己的排名剛好被人擠下去,擱廁所門口站了半天,生無可戀了都。”
“誰啊?是B班那個特別傲的學習委員嗎?”
“不是他,那個人叫什麽來着,好像是最近那個……”
話聲紛雜,人群喧嚣,不一樣的信息素彌漫交織,商挽冬卻在一旁混亂中精準地抓住了那兩個字眼。
“言夏。”
她倏然放下筆,走出了教室,彙入嘈雜的人流裏。
衆人的目光跟随其後,面面相觑,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吃驚。
從高一開始商挽冬就沒主動去看過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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