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三支X

迪亞波羅這傳奇的經歷直接讓祈失語了片刻,倒是太宰治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手機湊近了自己一些,“邪神?他信仰了什麽邪神?”說着,他輕笑了一聲,鳶色的眼睛深深的看了祈一眼,“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神明嗎?不過邪神和普通的神明,界限又在哪裏呢?”

祈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明明是在談論邪神,太宰治卻會突然以這種眼神看着他。

米斯達聽到了太宰治的問題後,先是大驚道:“你誰啊?!”似乎是被電話那頭的人教訓了幾句,他這才嘆着氣說:“我們也不知道啊,是那家夥的第二人格——哦,對了,祈,你還不知道吧?托比歐就是迪亞波羅的第二人格,我們也是打到後來才發現的。就是那個第二人格突然大喊邪神賜予我力量什麽的……我們才知道這件事的。”

祈:“??????”

這是什麽弱智的臺詞啊!

“他這麽喊你們就信了?”祈似乎也對米斯達他們的智商産生了深深的質疑,他有些崩潰的對着那頭的米斯達大喊道:“這哪兒是邪神啊,這分明是入了什麽奇葩教吧!你們就這樣把人家歸類為邪神是不是有點辱神了!”

“怎麽可能!”米斯達大叫道,“那是真的有用啊!”

電話又一次換人了,這次接電話的是始終冷靜又沉穩的布加拉提,“是托比歐在喊出這句話後,他的身體裏突然開始往外用處黑色的粘稠不明物體,嗯……是從嘴裏、鼻腔裏、眼眶裏還有耳朵裏。然後他所有的傷就都好了。”

祈有些窒息的出聲道:“拜托了布加拉提!這種惡心的事情就不要這麽詳細——”的描述了。

但是,等等。為什麽他覺得自己似乎見過布加拉提所描述的場面?

虎杖悠仁在福至心靈的看向了祈,兩人異口同聲道:“那個死掉的替身使者!”

沒錯了,那個死在東京的替身使者,也就是【戀愛契約】的同伴,他的屍體上也出現了這種情形。

“什麽?你在那裏發生了什麽嗎?”布加拉提問道。

“布加拉提!所以你們知道這究竟是什麽邪神了嗎?”祈急急的問道。

“很遺憾,這是我們一直沒有查清的事情,雖然托比歐的言辭像是兒戲,但這個邪神的力量的确超出了我們的認知。”

“……這樣嗎?”所以說這邪神的力量也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祈,現在我們要追在迪亞波羅的後面去日本了,一會兒見。”布加拉提溫和的對祈道別。

“知道了,我會在這裏等着你們的。”到時候一定要再詳細的詢問一下有關邪神的事情。

在電話挂斷後,沒過多久,祈就坐着車來到了擂缽街的邊緣。

遠遠的,祈就看到了一層巨大的帳。祈有些奇怪,為什麽擂缽街上空要搭載出來一個這樣巨大的帳?那裏面不就是中也出身的地方嗎?

車停穩了。

“那麽,我就在此處等候諸位歸來。”廣津柳浪恭敬的對衆人說,然後便回到了車上。

下車的時候,太宰治刻意放慢了動作,當虎杖悠仁和中原中原下車開始往前走時,他仍然氣定神閑的站在車門旁,直到祈也跟着走了下來,這才替祈關上了車門和他一起往前走去。

“祈,為什麽沒有把意大利的故事全部講完?”太宰治低聲問道。

祈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才不信太宰治這麽聰明的人不會猜到之後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紮我的心啊,你。”他有些不滿的嘀咕道,“後面哪有什麽其他有新意的故事,無非就是我正以為我要和布加拉提他們一起追殺迪亞波羅到地老天荒,誰知道他們卻讓森先生把我帶到日本來了。”

說完了這句精簡的總結,祈安靜了一會兒,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是有點難過,不過我難過是因為我實在太弱了,根本幫不上大家什麽忙,如果帶着我一起的話,還要一邊保護我一邊和迪亞波羅戰鬥,怎麽想都不太合适吧?我可以理解的。”

太宰治定定的看了他兩秒,鳶色的眼睛裏露出了些許奇異的神色,“祈,你這個時候,真的比其他任何一刻,都要像個正常人。”

有喜怒哀樂,有強烈的訴求,而不是像其他時候一樣,是一個根本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的、仿佛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上的……虛假的人。

“雖然我和正常的人類格格不入,”太宰治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但是,我還是知道,人類在被重要的人丢下的時候,是會傷心的。”

纏着繃帶的手輕輕按住了祈的脖子,太宰治側着腦袋靠了靠祈,“所以,你可以不用僞裝的。”

祈的腳步就這樣一點一點放緩了下來。

……他在僞裝嗎?祈無措的看向了太宰治,他只是在理智而又客觀的看待這件事,并且一直認為自己也是這樣堅信的。

喬魯諾他們決定把自己送往日本,是一件再正确不過的事,所以他沒有猶豫的便應了下來。

……只是偶爾,偶爾還是會痛恨沒有力量的自己。如果他擁有力量,哪怕不成為替身使者,是一個厲害的咒術師,也不至于被他們送到日本來了吧。

所以在五條老師邀請他入學時,他才會一口應了下來。

可直到被太宰治一口戳穿後,祈才發現自己的內心根本沒有那樣平靜,也沒有那樣體貼。他一直都在介懷這這件事。

“……可我,不願意做出選擇,既然他們幫我做出了讓我來日本的選擇,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祈低聲說道。

“不願意做選擇?你又在說謊了。”太宰治露出了一個近似溫和的笑,“就算是和重要的人一起迎接死亡,想必也是幸福的。你只是不想和他們分開而已,這麽想的你有什麽錯嗎?你沒有,從來沒有。”

祈感覺自己的心髒重重的跳動了起來,這心跳聲急促而沉重,不斷的沖擊着祈被太宰治擊碎的自我認知。

“可是我——”

“……祈,有時候,你真的很別扭。”太宰治嘆息着松開了按在祈脖頸上的手。

“喂!你就很坦率嗎!”祈頓時大怒。

“說的也對,畢竟直面自己的內心,是一件最需要勇氣的事情吧?但真抱歉,我可一直欠缺這種特質。但是,”太宰治瞥了他一眼,“這和我覺得別扭與否沒有關系吧?”

“喂!你們兩個!到底在磨磨蹭蹭什麽呢!”遠處,已經快要走到帳邊緣的中也回頭對着兩人大喊道。

祈和太宰治只得提速走到了中也的身邊。

再往前,是一層只有祈這個咒術師能看到的帳,也就是結界。

奇怪的是,這一行人裏,除了他和虎杖悠仁的臉上還帶着點茫然的神色,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臉上竟然都帶上了一絲嚴肅的神情。

帶着這樣的不解,祈穿過了這層帳,它并沒有對外來人士設置什麽進入條件。

但是一進去,他就被驚呆了。

“……等等,這裏是擂缽街?”祈怔怔的看着自己眼前所呈現出來的景象。

在祈的眼前,是一個直徑足有一千米的黑色……旋渦。

這大漩渦似乎是由濃稠的黑色流體所構成的,它是流動的,在它的下方有着巨大的引力,使這看上去就十分厚重的黑以螺旋向下的方式不斷湧動。

在旋渦的上方,有許許多多長相極為醜陋的詛咒,它們像是受到了致命的吸引一般尖嘯着往大漩渦內部裏沖。

“擴大了。”中也沉聲道。

太宰治點了點頭,“的确,距離上個月,它的直徑又變大了。”

虎杖悠仁睜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們在說什麽?還有這東西到底什麽情況?”

然而,卻沒有人解答他的疑惑。

也是直到這時,祈才注意到一個始終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那個人一直在清理着旋渦上空密集的詛咒,似乎是在阻止它們進入旋渦。

遙遙的,那個人注視到了祈這邊的動靜,原本倒挂在半空中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見,下一秒,五條悟出現在了祈一行人的面前。

他從半空中輕盈的落下,氣流卷起了他敞開的藍紫色制服外套,露出了裏面白色的襯衫。

單薄的襯衫下擺也被這股柔風帶起,向眼前的衆人展現着他勁瘦的腰線。

這時,祈才發現,五條悟居然沒有戴那個醜到離譜的眼罩,沒有任何遮擋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少了眼罩的約束,那一頭銀發軟軟的趴伏了下來,湖藍色的眼睛漫不經心的微垂着,因為缺少了表情,令他整個人都浸了一層冰冷的感覺。

“……你們啊,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那一刻,五條悟一直挂在臉上的笑意都減淡了少許,那雙淺色的、帶着瑩潤光芒的眼睛緩慢的掃過了在場除祈以外的所有人。

也是這時,被他掃視的幾人才明白,五條悟真正想說的話應該是——“你們為什麽要帶祈到這種地方來?”

似乎都被他的真容給震到了,所有人的反應都慢上了半拍。

唯獨祈不是,他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五條老師。

“……再見了,祈。”

始終回蕩在天宮院祈腦內的那道陌生的嗓音,似乎和眼前這個突然就正經了起來的銀發老師重疊了。

這是他殘缺的記憶中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明明根本記不清說話的人,但他卻深深的記住了說話的人的聲音。

連語氣都是那樣的相似。

奇怪了,明明當時初到日本時,五條悟直接旁若無人的沖到了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并對他發出了入學邀請:“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怎麽樣,要和我回咒專上學嗎?”

這時的五條悟語氣輕快又恣意,根本讓人感覺不到他是在說笑還是出自真心。

都是一個人,也是同樣的聲音,為什麽他只在這時将五條悟和記憶裏的人産生了聯想呢?祈忍不住這樣想到。接着,他便頓悟了,這就是語氣問題吧。就像他直到剛才那一秒,都不知道五條老師居然還能以這種正經的畫風去和他人交談。

……如果五條老師真的和記憶裏那個只有聲音的人是同一個人的話,那他們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發什麽呆呢?”太宰治不動聲色的擡手握住了祈的肩膀,“很吃驚吧?擂缽街一直隐藏着這樣一個秘密。”

五條悟的嘴角又揚了起來,那是一個帶着點嘲意思的笑,“擂缽街?叫錯名字了。擂缽街那地方早就在九年前荒神出籠的時候被毀掉了,不過有意思的是,那個時候人類才意識到,荒神所鎮壓的東西是什麽。”五條悟看着不斷翻湧的旋渦,冷淡的說道:“現在,我們都叫阿比斯。這可是能吞噬一切的大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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