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如往常般拍拍阿念的肩，“阿念，以後可不許這麽胡鬧了。走，跟我回夜歲宮。”

“嗯？”她拉了拉，小手卻意外地傳來反抗之力。

“夜離，你回夜歲宮吧，我要照顧阿……溪玉。”在背對着溪玉的地方，阿念輕輕擡眸，眼中劃過一道異色，似乎想到什麽，轉過身笑哈哈看着溪玉，拍拍胸脯，“溪玉，你受傷了，我……”

這一番話本無多大奇詭，可阿念不過百年之歲，誠然是個孩童，如今說出這樣一番話卻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溪玉輕輕倚在一顆大樹上，聽聞阿念的話，忽然眼眸一動，擡眼望去，正好看到阿念對她拍胸脯做保證的模樣，不免覺得一番好笑。

回想起千悟宮中的那一幕，她竟然生出了一種阿念恍若舊人的錯覺。在他那小小的軀體之下，似乎藏着一個歷經歲月的靈魂。

而那個靈魂，叫遲非語。

千悟宮中那一眼不經意的對望，讓她生生想到了遲非語。可……此時看來，終究還是她想多了吧？阿念畢竟只是阿念而已。

溪玉微微搖頭，看向夜離道，“阿念不會再回夜歲宮。”她受了花月一掌，受傷不輕卻也不重，自然也不需要阿念這個小孩子來照顧她。只是，阿念能說出那樣一番言語，終歸還是讓她有些感動。

再者，阿念離走來到這蒼翠山，卻也不過是為了摘生生果博她一笑。細想此前，她一顆心都放在遲玉身上，對阿念不冷不熱毫不動容，怕是傷了他吧。

如此想着，溪玉臉色也和緩了不少，她輕輕喚來阿念，瞧着阿念腕間的塵風環，淺淺一笑，“阿念，你可會使這塵風環？”

“我——”阿念沖口而出，卻又忽的頓住，半晌猛地搖頭，“不會。”

“你且記住，塵風環已認你為主，于你便是莫大的機緣。從今往後，只消塵風環在你身側五十尺內，随你心念一動，塵風環皆可助你化險為夷。”

阿念似懂非懂地點着頭，拉過溪玉的手。溪玉下意識想要避開，忽又念及方才的念頭，便放任阿念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溪玉對她的态度轉變，阿念面色一喜，也不多言，只牢牢抓緊溪玉，道，“此地距離蒼翠山很近，我們先行離開。”

溪玉緩緩點頭，心內贊同。以她對花月的認知，多在此地停留一刻，便說不得要面臨更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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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随即往與蒼翠山相反的方向行去。行了小半程，阿念忽然喚道，“夜離，你不回夜歲宮嗎？”

“你管我？本公主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難道你以為本公主是在跟着你們嗎？”

自蒼翠山向西而行，有一座恢宏城池，名為盤墟。盤墟位處凡塵與仙族交界，卻是個仙族人人諱莫如深的地方。

相傳千百年前，盤墟中曾有一位仙族将領，以一當百，與當時魔族大戰于此，結果雙雙落敗。魔族隕落，盤墟将也坐化仙骨，留下不世仙緣，後世為紀念這位神将，便稱此地為盤墟。

自蒼翠山行來，天色已近趨傍晚，潺潺月光下，林間幽深光輝交相映照，有幾分說不出的古怪。

起初，夜離尚且氣憤阿念沒心沒肺，也不知怎的就被溪玉收買了，任她如何讨好，阿念始終對她不冷不熱。索性，她便遠遠跟在兩人身後，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從斜陽若影一路走到月下無光。

忽然間，夜離似乎聽到了身後有什麽聲音，悉悉索索，仿若枝葉摩擦。然而，她猛然回望，卻是一片夜色闌珊，遠山燈火通明，不見任何身影。

“喂，你們……”夜離緊扯衣裳，此刻也顧不上面子了，快步跟上溪玉與阿念，“有沒有聽到……聽到什麽聲音啊？”

“聲音？什麽聲音？”阿念問道。

夜離搖搖頭，臉色微白，“我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跟着我們。”她瞧着那透過枝葉的月光，忽然覺得很是慘白。

“難道是她？”阿念喃喃低語，一旁溪玉忽然問道，“誰？”

“花月。”阿念自然地吐出兩個字，卻忽然意識到什麽，又咧着嘴笑道，“啊，我是說，會不會是花月不甘心，所以……”

“啊！”夜離忽的一聲驚叫，有什麽東西從她面前一閃而過，竄入溪玉懷中。

“嗷嗷——”待看清溪玉懷中之物，夜離這才松了一口氣，一路跟着她們的原來是小驚蟄。

“驚蟄！”阿念忽的面露喜色，擡手摸去。“夜離，我還從來不知道你這麽膽小！”

被阿念魔氣吸引，小驚蟄張開嘴，作勢便要咬下去，可臨到嘴邊，卻又頓了頓，小小的身子往溪玉懷中滾了滾，伸出小爪子撓了撓阿念的小手。

“胡……胡說！”夜離被阿念笑話，微微有些慌張，“我可是堂堂魔族公主，哪裏膽小了？”她擡手想摸摸驚蟄，伸出去的手卻僵在了半空——驚蟄對她張牙舞爪，絕不像對阿念一般在傳達善意。

“……”阿念正想說什麽，卻感覺掌心傳來異動，溪玉清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叫她什麽？”

阿念小小的身軀微微一頓，半晌咧嘴，“驚蟄啊！在蒼翠山的時候，你們不都是這麽叫的嗎？”

突如其來的詫異感轉瞬即逝，溪玉無心探究阿念話中的漏洞，只看看驚蟄，一把拉過阿念，消失在慘淡月光下。

在這座名為盤墟的城中，舉目皆是凡塵氣息。阿念拉着溪玉小心翼翼地避開三兩行人，尋了處客棧，差小二上了一些甜點。

魔族公主夜離遠遠地跟在身後，也進了這間名為仙河的客棧。她先是狠狠撇了阿念一眼，接着徑直坐到阿念身旁的桌上，重重一拍，吓得小二立馬附和。

“他們吃的，我全要。”她大手一揮，對小二頤指氣使。

小二何曾見過這等氣勢，單看這三人的穿着，便知來頭非凡。只是他們這盤墟，向來鮮有外人來往，近來怎生如此熱鬧？前幾日才來了一位氣質不凡的公子，今日就又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只暗暗想着，小二卻半點不敢馬虎，有條不紊地上了點心，恭敬地候在一旁。此時正是辰時，客棧裏尚未有幾多客人，小二自也有點心思，已經暗自打定主意，勢要照顧得這幾位客人稱心如意。

阿念個子小，坐在那一條長板凳上，當真是腳不着地，伸手又夠不着對面的美食，于是沖溪玉一笑，指了指遠在對面的人間美味，“阿玉，我想吃那個。”

溪玉有些心不在焉，順手端過那一盤點心遞給阿念，随後招呼了小二一聲。

便在這時，有聲音從樓上傳來，舒朗似明月清風，“勞煩小二哥，為在下備上一桌酒菜，半刻時辰後我等下來。”

“好嘞！”

溪玉聞言，擡眸看去，二樓那位星月藍袍的男子也正好看過來，二人視線不期而遇。藍袍公子沖溪玉淺淺一笑，算作回應，随即打算回房，不想樓下傳來一道重重的聲響。

夜離再次将桌子一拍，聲勢浩大，直吓得小二不敢瞧也不敢言，剛邁出的步子也縮了回來。樓上那位公子打扮之人也不免一怔，好整以暇地望向夜離。

夜離騰的站起，直視樓上那人，“喂，我說，吃飯也要有個先來後到吧。你看清楚了，現在本姑娘的菜都還沒上完，哪裏輪得到你？”

“哦？按姑娘所言，先來者先論酒菜，那在下恐怕要早上姑娘整整一日了。”那人笑笑，卻也不惱。

“你！”這般置身事外的閑逸卻讓夜離更忿，眼珠子都瞪大幾分，“你這是存心要跟本姑娘講道理不成？那本姑娘便與你說道說道，我叫菜在先，你出現在後，現在本姑娘的菜還沒上完，你卻讓小二在半刻之內備好你的菜？”

“如此說來，卻是在下的不對了。也罷，那此頓便讓在下做東，只是不知姑娘肯否賞臉？”那人下了樓來，徑直坐在夜離對面。

阿念扯了扯魔族公主的衣角，悄聲道，“夜離，別胡鬧，那人身份不簡單。”

“我胡鬧？”夜離揚聲惱怒，狠狠剜了阿念一眼，“哼，我的事與你何幹？夜離夜離，你管好你的阿玉就是。”

此言一出，那人立馬又瞧了溪玉幾眼，似是确認了什麽，而後拱手道，“在下眼拙，竟不識溪玉神君。”

“你是何人？”溪玉自覺斂去了一身仙氣，應當不為外人所識。夜離不過言及“阿玉”二字，此人便識出她的身份，卻不簡單。

“小仙雲舒，琉璃宮雲笙神君座下弟子。”雲舒淺笑，向一旁的小二招呼道，“既是如此，今日便由小仙做東。煩請小二哥，速速備上一桌上好的酒菜。”

小二警惕地撇了夜離兩眼，見她終無發作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