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

齊宥宇一行四人,日夜兼程,一刻不歇地抵達了雁城。

就在城門大開的那一瞬間,無數地難民蜂擁而至,将他們四個堵在城門口,朝着他們的臉上和身上扔石塊,嘴裏還怒罵道:“朝廷昏庸,堂堂太子竟然包庇貪官!害了我們所有人啊!”

“我那才三歲可憐的孩子啊,就這樣沒了啊!”

“劊子手!殺人償命!”

田宇一見這樣的場面,連忙帶着衆士兵将那些難民擋住,将他們隔絕在齊宥宇和其他兩位王爺之外。

齊宥清和齊宥冉互看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将目光望向了渾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齊宥宇。

齊宥宇眯着鳳眼望着眼前的這一切,他冷冷對着田宇道:“讓西北禦史即刻來見本太子。好生安置這些災民。”

說完,便帶着其他兩個王爺進了城,直奔太子行館。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西北禦史便微顫顫地走到齊宥宇的面前,行了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坐在上首的齊宥宇只是冷着臉把玩着腰間的那塊玉佩。

夏子都已經失蹤了四日,雖然如今已經知道了她的下落,可是一想到夏子都此刻就在婉清的百雀宮,齊宥宇反而愈發的擔心她的安危。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朱雀國的五公主竟然還是百雀宮的宮主。

他當初之所以答應娶她,不過是想讓她遠離皇宮,遠離夏子都。

她竟然敢當着他的面就這樣将夏子都擄了去。

齊宥宇微微擡起頭,雙眼微眯,望着那一臉恐懼的西北禦史,聲音十分平靜地問道:“最近雁城可進來什麽人嗎?”

“回……回太子,沒……并沒有其他人進雁城。”

眯起的俊眸掩住了齊宥宇眼中的鋒利,他靜靜撫摸着腰間的玉佩,那冰涼而絲滑的觸感讓他仿佛産生些許的錯覺,此刻仿佛撫着的,是那女人白皙的小手。

“趙禦史似乎記性不太好。田宇,提醒一下趙禦史。”齊宥宇淡淡開口。

站在一旁的田宇點點頭,“十日前,一個自稱趙禦史兄弟的大夫進了雁城,到處兜售高價的所謂治瘟疫的良方;六日前,大批的藥材被運入了雁城;兩日前,雁城因為瘟疫而死亡的百姓已經達到了兩千多人。”

聽完田宇的話,那西北禦史已經是吓得跪倒在地,抖着聲音道:“太子爺,冤枉啊……”

齊宥宇看着他,“冤枉?那趙禦史不妨給本太子解釋一下,這些巧合?”

“太……太子爺……這……這些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一旁的齊宥冉哼了一聲開口道:“你身為西北禦史,連這些都不知道。倒也有趣。”

“這……”

西北禦史望向齊宥冉,此刻終于明白,無論他如何回答,這次都是逃不過去了。

當下他連忙換了态度,朝着齊宥宇叩首道:“是微臣監管不力,請太子降罪。”

齊宥清這時望着他開口道:“監管不力?趙禦史倒是聰明人。”

這監管不力的罪名可要比賣國通敵,賺國難財,殘害百姓輕多了。

齊宥宇望着他,冷冷開口道:“趙禦史既然主動認罪。那本太子就從輕處罰吧。”

“來人!趙禦史身為西北禦史,卻監管不力,導致雁城三千百姓因感染瘟疫而死亡,論罪當處以極刑,本太子念及他主動認罪,現判他所有糧田財産充公,仗打一百,貶為庶人。”

在場的其他幾個人,聽到齊宥宇的話,都不忍不住暗暗咋舌,乖乖!這還算從輕處罰啊?這應該比直接殺了這西北禦史更慘吧?

那西北禦史聽完了齊宥宇的話,已經癱軟在地,一直到士兵将他從地上拖起,他才哀嚎着求饒:“太子爺,饒命啊!太子爺!……”

齊宥宇揉着微微發脹的頭,朝着其他三個人吩咐道:“二弟,命人将雁城未受瘟疫感染的城民都集中到雁城城門外,讓随軍的軍醫為他們熬制防治瘟疫的藥湯;五弟,兩個時辰內将城中所有的假藥收集銷魂;田宇,跟着本太子去瘟疫區。”

“是。太子。”百雀宮中

一身豔麗衣袍的婉清坐在奢華的貂毛軟榻上,鳳眸微擡,看了一眼一臉恭敬的桑其葉,冷冷開口道:“你說,你有辦法讓那女人求生不能?”

桑其葉低頭望着地上,開口道:“是的。宮主。”

婉清撚起手邊的一顆葡萄,放入口中,“說說看。”

“這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貞操,若是夏子都這兩樣都沒有了,那麒麟國的太子自然也就不會再愛她。”

婉清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接着說下去。”

“桑其葉最近研習了一種巫術,不僅可以讓女人容貌盡毀,還能讓她變得癡傻。”

“可是,那夏子都連本宮的巫術都奈何不了她,你确定你可以嗎?”

桑其葉開口道:“屬下在她每日的膳食裏加了會使人上瘾的藥粉,如今她若想要活命,就必須聽我的。”

婉清忽然望向桑其葉,懷疑道:“你為什麽會對夏子都如此上心?”

桑其葉忽然莫名地紅了臉,小聲道:“屬下愛死了她的味道,不舍得放她離開。”

婉清倒是也聽聞了幾日前,桑其葉将夏子都折磨的驚聲尖叫的事情,當下便也不再懷疑。

她滿意地朝着桑其葉笑了笑,開口道:“本宮便将那女人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地”招待“她,可千萬別讓她死了。我還要讓太子哥哥親眼看到她容貌盡毀,癡傻不堪的模樣。”

“是。宮主。”桑其葉應了她,不久退了出來。

他走在百雀宮悠長而深邃的長廊中,心中不由唏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夏子都啊夏子都,你怎麽會惹上那個女人的。

“子都,子都……”

深夜時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子都忽然聽到有人在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她睜開眼睛便看到床榻對面的牆壁上泛着微藍的光,與她那日在溫泉邊上看到的一樣。

她警惕地從床上起身,走到那團微光前,開口問道:“誰?”

“子都,是我。桑其朵。”那白衣紅裙的桑其朵忽然出現在牆角。

“小桑!”夏子都一看,果然是桑其朵。

夏子都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問她道,“小桑,我要怎麽才能離開這裏?”

“子都,你再多等一日,明日太子爺便從雁城回來了,到時候我便能用巫術送他過來找你。這裏到處都是婉清公主的人,我不能和你說太久。你自己小心。”

“小桑……”桑其朵說完,還未等夏子都開口,便消失了,而那道藍光也漸漸褪去,屋子裏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難道我就不能靠自己離開這鬼地方嗎?”

可是想到明天撲克臉終于會來救她,夏子都還是微微舒了口氣。

陷入了自己思緒的夏子都,卻絲毫不曾發現窗外有個黑色的人影正悄悄地潛入她的房內,一直到那人影來到夏子都的身後,她才終于有所察覺,她飛快地轉頭望向來人,“是你!……”

可是,她話還沒有說完,便暈倒在了那人的懷裏。

黑衣人将昏迷的夏子都攔腰抱起,施展輕功,很快便離開了房間。

半個時辰後,桑其葉将昏迷的夏子都輕輕放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一個不知名的小瓶,“女人,日後,你可得好好報答我。”雁城內“主子,你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了,不過歇息一會再回連陽城吧。”田宇望着一臉胡渣,臉上浮現出幾分憔悴的齊宥宇,擔心地勸道。

“是啊。大皇兄,如今這雁城的瘟疫總算是控制住了,桑其朵不是也要等到明日才能送你去百雀宮嗎?”齊宥清道。

齊宥宇摸着腰間的玉佩,冷冷道:“二弟,你和五弟留下幫着重建雁城。田宇,備馬,即刻出發。”

而那一邊,齊宥胤和桑其芸亦是日夜兼程,一刻不歇地趕往百雀宮所在的朱雀國。轉眼便到了第二日。

一大早,婉清帶着桑其葉和其他兩個心腹,信步走到夏子都的房間,她轉頭望了一眼桑其葉,只見他低着頭作恭敬狀。

婉清推開房門,在看到夏子都的那一瞬,不由地吓了一跳。

只見她的左邊臉上突然多出了一大塊比膚色深了許多的紅斑。而這塊紅斑讓原本十分清麗出塵的夏子都瞬間變成了其貌不揚的醜無顏。

婉清看到這樣的夏子都,轉頭帶着一絲滿意地看了一眼桑其葉。

可是饒是如此,婉清卻依舊是不放心,她猶疑地走到夏子都面前,輕輕喚道:“姐姐?……”

這時正在埋頭吃着東西的夏子都,仿佛并沒有聽到有人在喚她,依舊低着頭埋頭苦吃。

婉清微眯雙眼,又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夏子都這才擡起頭來,望向了她。

婉清又喚了她一聲,“姐姐?”

夏子都十分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你喚誰姐姐?一看就知道你比我老多了。你才姐姐!你全家都姐姐!”

站在婉清身後的桑其葉聽到她的話,差一點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在心中暗暗腹诽,這女人太強悍了!

婉清一聽這話,臉色變得鐵青,心中越發的懷疑,她凝着夏子都,開口道:“姐姐,難道不記得婉清了嗎?”

夏子都手裏抓着一個雞腿,啃得那叫一個開心,她瞪着無辜的大眼望着婉清,口齒不清道:“不記得。”

“那姐姐還記得自己叫什麽麽?”

這時,夏子都突然望着婉清,嘿嘿地笑出了聲,“美女,你長好美啊,美女吃雞腿麽?給!”

說着便将自己已經啃了一大半的雞腿遞到了婉清的面前。

婉清被她那滿是油膩的手瞬間吓了一跳,連忙往後退開幾步,她眯着雙眼看了她半日,依舊無法确認她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她轉身吩咐自己的兩個心腹巫女道:“看着她,本宮倒要看看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說完,又看了桑其葉一眼,便離開了。

待到婉清離開之後,桑其葉望了一眼吃雞腿吃得正開心的夏子都,忍不住地嘴角抽搐,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兩個女巫。随後便也離開了。

傍晚時分

被桑其朵用巫術送來的齊宥宇站在牆角。

在看到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夏子都的瞬間,他那顆懸空了數日的心才終于徹底的放下。

因為數日奔波而略帶滄桑疲憊的冷臉,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終于展現了獨屬于夏子都的柔情。

他緩緩走到床邊,就在他習慣性地想要将夏子都擁入懷中的那一刻,他忽然俊眸瞪大,纖長的雙手緊緊握拳,身上慢慢散發出仿佛來自地獄一般的死亡氣息。

他箭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對着門口的兩個女巫命令道:“叫你們宮主馬上來見我!”

那兩個女巫被齊宥宇身上的地獄氣息吓得渾身顫抖,聽到他的話,幾乎是連跑帶爬地往婉清的寝殿而去。

不到一炷香時間,盛裝打扮過的婉清便匆匆來到了夏子都的房間。

她推開門,便看到齊宥宇冷冷地坐在床邊。

她望了一眼床上的夏子都,朝着齊宥宇笑得格外的妩媚妖嬈,開口道:“太子哥哥,你終于來了。”

齊宥宇的手輕輕撫上夏子都臉上的紅斑,他冷冽到幾乎可以殺人的聲音緩緩響起:“她的臉是你弄的?”

婉清得意地一笑,“哼。是啊。她如今不但容貌盡毀,恐怕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了呢。”

“你敢動她,就應該想到過後果。”

婉清被他的冷冽微微刺傷,臉上卻依舊笑得燦爛道:“沒有了我,太子妃姐姐就永遠也恢複不了原來的樣子。”

齊宥宇聽到這話,冰冷如冰的目光看向她,道:“你若不能将她恢複到以前,本太子發誓,一定會讓整個朱雀國都付出代價。”

婉清突然尖聲大笑了起來,她恨得咬牙望着齊宥宇道:“這女人如今不僅容貌盡毀,連清白都毀了。她永遠也不可能再做麒麟國的太子妃。我才應該是你的太子妃!”

這時,原本睡得香甜的夏子都被她的尖細的聲音吵醒,她皺着眉頭慢慢從床榻上起身,一臉不滿道:“這公雞報曉的聲音怎麽這麽難聽。吵死了。”

這話被正往她房間走來的桑其葉聽到,他翻翻白眼,暗自無奈嘆息,這女人,怎麽癡傻的時候,那張嘴也如此厲害?

公雞報曉?桑其葉嘴角嚼着笑,虧她想得出來。

“子都……”齊宥宇看到夏子都醒轉,連忙上前想要将她揉進懷裏,誰知夏子都卻一臉戒備地躲開了他,還開口問道:“你誰啊?”

齊宥宇怕吓到她,忍着幾乎要爆棚的怒意,軟着聲道:“女人,看看清楚,我是你的夫君。”

夏子都無辜地望着他,“夫君是什麽東西?能吃還是能玩啊?”

齊宥宇心火上頭,脫口道:“夫君不是東西,夫君就是夫君!”

“噗! ̄”站在門口的桑其葉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齊宥宇眼中只有夏子都,他耐着性子哄着夏子都道:“乖,我帶你離開這裏。”

“我不要!我又不認識你!”夏子都斷然拒絕。

“不可能!”這一個是桑其葉的聲音。

齊宥宇冷着臉,目光越過婉清看向了裝扮的十分美豔的桑其葉。

婉清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緩緩走到桑其葉身邊,望着齊宥宇開口道:“太子哥哥,你還不知道吧?這幾日,我這個小女巫可喜歡姐姐了呢,将她服侍的那叫一個周到貼心!”

最後的四個字,婉清幾乎是一字一頓。

齊宥宇冷看着桑其葉,“你動了她?”

桑其葉的美眸閑閑地對上齊宥宇,“她現在是我的,誰也帶不走她。”

齊宥宇冷哼,“就憑你?”

說完,也不顧夏子都的奮力掙紮,将她一把抱在懷裏,擡步便要往外走。

他走到門口,背對着婉清道:“殘害太子妃,善妒成疾,已犯七出。休書即刻便會送到朱雀國國王手中。而你,終身不得進入麒麟國。”

婉清聽到他的話,懵然轉身,仇視地望着齊宥宇。

她原本以為,只要這個女人毀了容,失了貞潔,齊宥宇便會回心轉意。

誰知道,他竟然不惜破壞麒麟和朱雀的關系,也不願放棄那個區區的丞相之女。

他居然還要休了她!她堂堂朱雀國五公主的臉要往哪裏擱!

“齊宥宇!你欺人太甚!”婉清咬牙開口,“今日,你休想帶這個女人離開我百雀宮!”

齊宥宇卻絲毫不在意,繼續緊抱着夏子都往外走。

婉清怒極,“來人!将麒麟太子和那賤人給本宮拿下!”

誰知,這時,一個小女巫急匆匆地走到婉清面前,禀報道:“宮主,不好了!整個百雀宮都被人圍住了。”

婉清大驚,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齊宥宇漸漸離開的背影,忽然尖叫道:“齊宥宇!你為了這個女人,你居然要毀了我的百雀宮!你這是要與整個朱雀國為敵!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一路抱着一直不斷掙紮的夏子都,齊宥宇連頭都不曾回過,他走到百雀宮的正門口,陸白年一早便已經候在了那裏,他看到齊宥宇懷中的夏子都,不由地吃了一驚。

齊宥宇對着他淡淡道:“一個不留。”

誰知這時,他懷中的夏子都突然開口道:“不要殺他們。”

齊宥宇冷眸滑過一絲疑問,他望着夏子都,開口确認道:“你喜歡這裏?”

夏子都點點頭。

“好。”

“太子,那婉清公主呢?”陸白年問道。

“帶她回麒麟。”他會讓她知道,惹了他的女人,是什麽樣的結果。

齊宥宇說完,抱着夏子都正準備上陸白年為他們準備的馬車,便聽到桑其葉妩媚的聲音弱弱地響起:“太子爺,帶上小的一起走吧。”

齊宥宇根本不看他,只淡淡瞥了旁邊的陸白年一眼。

陸白年會意,上前便要拿住桑其葉,誰知竟然被桑其葉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

“如果我能治好太子妃的病呢?”桑其葉又開口道。

齊宥宇依舊不為所動,他就是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爽。

反而是他懷裏的夏子都,扭頭望了桑其葉一眼,然後瞪着齊宥宇道:“我認得他!我要跟他走!”

說着便要從齊宥宇的懷裏掙紮着出來。

“你敢!”齊宥宇怒。低吼道。

“我不認得你!放開我!放開我!”某女下意識地就是不怕他,開始發瘋。

齊宥宇忍着滿腔的怒氣和憋屈,看了一眼桑其葉,然後看到夏子都一臉不肯妥協的倔強模樣,咬牙道:“也帶他一起,恩?”

夏子都這才微微平靜了一點,對着桑其葉開心一笑道:“喂,你還不過來!”

桑其葉朝着她仿佛感激地一笑,絲毫不在意一旁冷着臉的齊宥宇。

他在心中暗道,不枉他幫了這女人一場,算她還有點良心。

他看着這個女人的反應,暗自撇嘴,要不是那藥是他親自給她下的,桑其葉都幾乎也懷疑這女人是真傻還是假傻了。

“太子,您還是趕緊帶着太子妃離開吧,朱雀國的皇帝很快便會收到消息的。”陸白年開口提醒道。

齊宥宇點點頭,他們三人便先後上了馬車離開了百雀宮,準備回麒麟國。

就在他們剛走不久,齊宥胤的馬車便抵達了百雀宮,他剛下馬車便看到陸白年一身戎裝站在門口。

“四王爺。”陸白年看到齊宥胤,微微有些意外。

齊宥胤朝着他點點頭,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太子連陸白年都出動了,難道是夏子都出了什麽事?

“這……”陸白年猶豫了半刻,最後還是開口道,“太子妃被百雀宮的人用了巫術,不但毀了容,還……”

齊宥胤聽到這話,雙眼微眯,身體也微微緊繃起來,“還有什麽?”

“還變得癡癡傻傻起來,連太子爺都不認得了。”

齊宥胤拼命地隐忍着自己心中想要殺人的怒氣,開口問道:“太子他們現在人呢?”

陸白年回道:“剛剛坐了馬車準備離開朱雀國回麒麟。”

齊宥胤聽完,連忙對着身後的桑其芸道:“回麒麟。”

一路上,夏子都對着齊宥宇都是一臉戒備的表情,反而是和一旁的桑其葉一直都是有說有笑的。

齊宥宇掩住心中的不爽,冷冷地瞄着桑其葉,開口道:“你說,你能治好太子妃?”

桑其葉望着他,小心地藏着心中的笑意。

齊宥宇,真看不出啊,你還有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的時候。

桑其葉當下便升起了一股想要捉弄他的沖動。

他帶着一絲為難的皺了皺眉,仿佛有些恐懼地望了齊宥宇一眼,怯怯道:“這個,太子爺,要想治好太子妃的病,還真有些困難。”

他的餘光看到齊宥宇臉上的表情瞬間冰裂,他忍住笑意,可憐兮兮地望着夏子都,似乎想要求助她一般,開口道:“太子妃……”

誰知夏子都根本不理他,自顧自地欣賞着馬車外的風景。

桑其葉嘴角僵了僵,這才想起某女人被自己下了藥,根本不可能配合他。

他尴尬地咳了兩聲,低着頭,就怕看到齊宥宇會忍不住笑場。

“這個,太子妃臉上的紅斑,需要九十九朵芙蓉粘成粉,加入艾草,用冰山雪水研磨成細粉,每日塗抹兩次,大概一個月便能消去。”

齊宥宇額角的青筋浮現,口氣帶着眼中的威脅道:“大概?”

“噗 ̄咳咳 ̄”桑其葉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連忙低着頭,裝着膽怯地道:“小的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齊宥宇冷着臉道:“那你還敢說你能治好太子妃的病?”

就在齊宥宇想要将桑其葉扔去馬車的那一瞬,夏子都忽然驚呼道:“好多桂花樹!”

齊宥宇瞬間将目光轉過去,側頭望向身邊的小女人,只見她原本安分的雙腳因為看到桂花而開心地晃動了起來。

他看着夏子都臉上的那塊紅斑,心痛,懊惱,憤怒,各種複雜的情緒瞬間在心中蔓延交錯。

齊宥宇疼惜地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微微吃痛的夏子都下意識瞪着他,開口道:“死撲克臉!你再捏我的臉試試!”

齊宥宇突然大喜,拉過她的手,将她用力按進懷中,“你喊我什麽?!”

被他緊緊抱在懷裏的夏子都聞着他身上的氣息,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失去規律一般狂烈地跳動起來。

可是被下了藥的她并不知道這樣的反應代表了什麽,她使着蠻力狠狠地拍打着齊宥宇,“你放開我啦!放開我!”

最近還用力地咬上了他的胸口。

可是吃痛的齊宥宇不但不生氣,反而帶着一臉欣喜地望着她。

這女人,就算不記得他,卻依舊記得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的舉動和稱呼。

那麽,是不是表示,不久之後,她便會想起他了呢?

一旁的桑其葉錯愕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他沒有想到,齊宥宇居然會将這個女人寵到這個地步。

太讓人驚悚了!

咳咳。那他要不要告訴齊宥宇,夏子都的臉雖然需要多一點的時間才能消除紅斑,可是她的神智三日後便會恢複正常呢?

不過,桑其葉看着齊宥宇變化無常的表情,覺得實在有趣的緊。

可是,若是太早告訴了他,自己豈不少了許多的樂趣?三日後。他們的馬車終于抵達了麒麟國。

東宮

清寧看到齊宥宇懷中昏睡的夏子都,吓了一大跳,“小姐,這…怎麽變成這樣了啊?”

齊宥宇抱着夏子都直接進了內殿,身後則跟着桑其葉。

齊宥宇将夏子都輕放在床上,轉頭問清寧道:“桑其朵可回來了嗎?”

見清寧搖頭,他又道:“若是她回宮,讓她即刻來內殿。下去吧。”

清寧擔憂地望了床上的夏子都一眼,退了出去。

齊宥宇轉頭望向桑其葉命令道,“你,按照之前說的,去準備那些可以去掉紅斑的東西。”

桑其葉撇撇嘴,看了一路的好戲,這會不讓他看了。

得,現在這祖宗還開罪不起。

如此想着,他倒也聽話,轉身便走了出去。

齊宥宇已經是來回奔波了數日,再加上這幾日因為擔心夏子都,幾乎是沒有怎麽合過眼。

他和衣在夏子都的身邊躺下,溫柔地将她擁在懷中,聞着她身上淡淡地木蘭香。安定和倦意便瞬間侵襲上來,讓他漸漸沉睡了過去。

窗外的天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夏子都醒來的時候,借着屋子裏昏暗的光線,看到了屋子裏十分熟悉的布置,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麒麟國,回到了東宮。

而自己,此刻正一切安好地躺在齊宥宇的懷中。

她從齊宥宇的懷中輕輕起身,她望着沉睡中的齊宥宇,俏手輕輕撫上了他依舊俊美卻憔悴而略帶疲憊的臉龐。

他為了帶她回來,一定費了不少周折吧?

夏子都慢慢回憶起幾日前的那天晚上。

她被桑其葉下藥的那一晚,在他的房裏,當她問他為什麽要擄她的時候。

桑其葉對她說:“一日前,我聽到宮主對她的心腹說,她誓要讓你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所有我便向她獻計,說有辦法讓不但能讓你容貌盡毀,還可以讓你變得神智不清,再也得不到麒麟國太子的寵愛。

但其實我只是要給你服下一種藥,吃完後五日內臉上會長很大的一塊紅斑,會短暫的失去記憶,回到少年時的心智,但是不會對你的身子有損傷。”

夏子都聽了他的話,滿是疑惑地看着他,問道:“你到底是誰?又為什麽要幫我?”

“這個……日後你自然會知道。現在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賭一次?”

夏子都撇撇嘴,還給她裝神秘!

她仔細地想了一想,婉清的手段她已經見識了數次。她知道,在齊宥宇來之前,這也許是她唯一可以自救的方法。

于是,她看向桑其葉,點點頭。

夏子都回轉神,輕輕嘆了口氣。

在這個穹宇大陸,有太多她完全無法控制和掌握的事情。

随時随地會發生,随時随地會讓她丢了性命。

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到自己命運的無力感。

她也不喜歡那種随時等着別人來救她的惶恐感。

仿佛是感覺到了什麽,正沉睡的齊宥宇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此刻也正望着他的夏子都。

他在她清澈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心中一動,穆然起身,雙手扶上她的雙肩,帶着一絲忐忑道:“子都,你想起來了?”

夏子都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還說!居然将我一個人扔在荒山裏。”

“是我錯。下次絕對不會放你一個人。”齊宥宇并不解釋什麽。事實上,他自己已經在心中懊惱了無數次。

如今看到她終于恢複了正常,看到她終于又開始和自己大小聲,齊宥宇的心中欣喜難耐,他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她,雙眼凝視着她澄澈的眼睛,薄唇漸漸吻上了她的。

這個吻,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纏綿而缱绻,齊宥宇将連日來所有的相思,擔憂,恐慌和失落都傾注在了這個吻中。

夏子都感受到了他所有的情愫,不由地心下一暖,漸漸開始回應起他來。

情動的兩人逐漸有些失控起來,齊宥宇貪婪地攫取着她口中的芬芳,雙手隔着亵衣在她的背上來回地摩挲着。

一陣陣酥麻的感覺侵襲上來,夏子都忍不住地輕輕呻吟出聲,她紅着臉,低聲道:“我的臉……”

可是還未等她說完,齊宥宇便用嘴封住了她的菱唇,同時也消除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齊宥宇火熱的唇漸漸來到她耳後的敏感地帶,挑得她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看着夏子都這樣的反應,齊宥宇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滿意的笑,他将她輕輕放倒在床上,伸手快速地除掉了彼此身上的衣物,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着,連一絲空隙都無。

齊宥宇飽含情愫的俊眸深深地望着夏子都,如果可以,他只想将這個女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沒有分離,沒有間隔。

夏子都被他炙熱的眼神和火熱的吻弄得渾身燥熱難安。她的身體微微地扭動起來,企圖通過這樣的舉動來緩解一些身體的灼熱。誰知,她這樣的行為卻反而激發了身上這個忍了許久的男人的欲望,吻越發密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直到明顯感覺到夏子都身體的變化,齊宥宇的身體才用力一挺,與身下神情迷離的女人徹底融為了一體。

那種喜悅而充實的感覺瞬間充斥着兩個人的感官。而此刻,整個東宮的寝殿中回蕩着男人的悶哼和女人的嬌吟之聲。

一直到第二日的朝陽緩緩照進寝殿,齊宥宇才終于放過了已經是筋疲力盡的夏子都。

齊宥宇憐惜地看着夏子都疲倦的容顏,“乖,今日要去給父皇和太後請安,一會回來再睡,嗯?”

說着,便走到門口喚來了清寧,“給太子妃梳洗打扮一下。”

夏子都癱軟在床上,看着他一臉神清氣爽的樣子,心中便恨得癢癢的,暗自腹诽道:這女人和男人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半個時辰後

清寧站在夏子都的身後為她绾發,她看着夏子都臉上的紅斑,道:“小姐,你怎麽将自己弄成這樣,當初你就不該自己出遠門。”

夏子都則是看着自己的臉,心中暗暗咬牙,這該死的桑其葉,為什麽這紅斑不是三天便消掉呢?

當下她便開口問道:“桑其葉呢?”

“太子讓她去準備消除你紅斑的藥材了。”

“哦 ̄”夏子都點點頭,過了一會又道:“那小桑呢?回宮了沒?”

“還沒。我跟田宇打聽過,說是小桑跟着二王爺和五王爺一道回來的,大概明天便能回宮了。”

夏子都點點頭,站起身往院中走去。

齊宥宇風姿綽約地站在桂花樹下,聽到她的腳步聲,輕輕回轉身,看到一身素青色衣裙的夏子都緩緩向他走來。精心打扮過的她,雖然此刻臉上有着那一塊紅色的斑,卻絲毫不損害她清麗出塵的氣質和清澈明媚的美眸。

齊宥宇看着她走向自己,笑着伸出手拉上她的。

他們兩人走進祥瑞殿,看到太後,皇上和皇後都在,一旁還有清潤的齊宥胤,他在看到夏子都臉的那一瞬,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疼惜。

齊宥宇簡單地請了安,并沒有停留多久便帶着夏子都離開了。

他知道此刻上座的三位看到夏子都的臉,心中一定炸開了鍋,可是他卻并沒有興趣知道。或者說,是他害怕,會讓夏子都聽到那些可能會令她感到受傷的言辭。

他們走在禦花園中,夏子都突然奇怪地開口道:“你毀了百雀宮,朱雀國卻為何一點反應也沒有?”

齊宥宇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朱雀國一向觊觎麒麟,這次西北大旱也與他們有着莫大的關系。可是,這次是那五公主擄了你在先,又将你毀了容,所以即便我殺了婉清,那朱雀皇帝也不好明着讨伐。”

夏子都看着他,“照你這樣說,朱雀國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吧。”

齊宥宇并不說話,只是将她的頭輕輕貼在自己的胸前,靜靜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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