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當晚回到府裏,杜月遙差人送來一塊刻有杜字的鑲金小令牌給我,說憑此令牌可随時出入杜府,一定要妥善保管雲雲!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為何,我還是欣然接受了,端詳片刻後便貼身收好。

入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你究竟是什麽人呢……”

“謝謝……無論如何,這個人情我一定……”

……

嗚……我掙紮在沉重的睡意裏,費了好大的勁強迫自己張開雙眼,慢慢清醒過來。

柔和的月光穿過镂花窗棂,在橫亘床前的絹紗屏風上投下朦胧的光影。屋裏沒有別人,四周除了蟲鳴,寂靜一片。而那個聲音依稀回蕩在耳邊,輕柔缥缈,恍如一夢……

翌日,杜月遙過來微翠園,問我要不要陪他去府衙,我當然是巴不得了,邊點頭邊沖他笑得一臉谄媚。

滄浪府的官衙位于滟水街北面的上安街。杜府的軟轎一到,府尹陳大人便攜同主薄及胖胖的秦捕頭親自出門迎接,排場還真不小,我也跟着享受了一把走紅地毯般的待遇。

進到內堂,杜月遙只肯坐于客座,但他身上不經意流露出的氣勢,倒讓主位上的陳大人如坐針氈。

寒暄過後,我請一旁的官差把昨天的杵作張福叫來再問問,結果居然聽說他已經告病在家好幾天了,病得壓根下不來床,我頓時愣住,那昨天見到的又是誰呢?

“是他,一定是他,探花郎季無月!”秦捕頭率先明白過來,“傳聞季無月精擅易容,沒想到他竟敢潛入官府魚目混珠,膽大包天啊!”

“易容?真有這種手法嗎?”我好奇道,那不是小說上瞎掰的嗎?

“我也是聽傳聞這麽傳的,見倒是沒見過。”秦捕頭道,“不過應該是真的,不然怎麽解釋這事兒呢?”

“那他不會把現場的證據掉包吧?”我就怕這一點。

“不會,驗屍時我們幾個都看着呢,再說,所有證據都要先抄錄登記的。”秦捕頭忙道。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

之後,我就陪侍于杜月遙身側,一邊忍受四周或明或暗裏投來的目光,一邊聽秦捕頭再把調查結果跟我複述一遍。

這個李氏年方二十,人長得很文秀,半年前丈夫因意外溺水而死,公婆也已過世了,目前一人獨居在借租的小院裏,偶爾其親妹回來與其同住。她平時為人恪守婦道又樂善好施,周圍鄰居幾乎人人稱道,也沒聽說有什麽仇家。不過最近她與對門的張大頭,因為一些小事起過口角,還有她租的這個小院的房東金長生數天前曾向她提過親,結果被李氏當場回絕了。另外,她有個表哥周文書前幾日從外地路過,特地來看望過她。

“他們在案發當晚有不在場證明嗎?”我問道。

“張大頭、金長生都說當晚在家睡覺,沒有人可以證明。周文書說他在喜福客棧休息,沒有出過門,值夜的小二可作證。”

“那這三人身上有新傷?”我追問。

“還真巧了,這三人身上都有新傷,張大頭的右前臂被鈎子劃傷;金長生的後背因為過敏,被他自己抓傷;周文書則說是三天前摔過一交,被磕傷了左臂,聽來都有理由。”

“當真這麽巧?如此一來就很難判斷了……”

“陳大人,請将他們三人帶來,我要當面問問。”杜月遙淡淡地向府尹下了命令。府尹陳大人竟也對他的命令口吻不以為忤,欣然差下面的人去辦。

不過盞茶工夫,所有人就已經在府衙集齊了。我得了杜月遙的首肯,走下堂一一打量起這三人及他們身上的傷口。

張大頭的傷還很新,傷口自左向右由深至淺橫貫其右前臂,傷得很嚴重。金長生後背生有點點紅斑,數道暗紅的抓痕,由下而上,傷口較淺。周文書的傷在左上臂,傷口很小,但周圍淤青頗深。

我轉過一圈,确定所有細枝末節均已落入眼裏後,心裏大致有數了,只是還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拿來定案。

咦?這種香味?莫非……我看了看那人,有了主意,于是俯身湊近杜月遙耳邊,幾乎是呵氣一般,極小聲的把想法告訴了他。講完後,我才發現我跟他現在的姿式太過暧昧,而他望着我的眼神竟也是溫柔熠熠的。

“啊!”我慌忙仰起頭退開,被自己因他那抹眼神引起的劇烈心悸吓着了。

他亦收回了目光,不着痕跡的側過身,招來秦捕頭吩咐幾句。不一刻,秦捕頭奉命帶來了喜福客棧的小二。

“你就是案發當晚值夜的小二?”杜月遙冷冽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跪在堂下的小二顫着聲連連稱是。

“我問你,那晚當真沒有一人出入過客棧?”

“是……小人……就守在前堂……并沒有人出入過。”小二結結巴巴地回道。

“那麽當晚你一定有聽到二更梆鼓聲咯!”

“是……是……小人聽它敲了兩遍。”

“大膽小二,竟敢當堂撒謊!那晚的梆鼓明明漏敲了二更,你卻說聽它敲響過!”杜月遙的聲音不大,但言語中透出的森寒之意卻直入人心髓。

“饒命……大人饒命……小人……小人當晚是……是偷偷睡了一會……就一小會兒,小人以為……以為這沒什麽,所以……”小二吓得魂飛魄散,完全癱軟在地。

“哼!”杜月遙一聲冷哼,将手邊的物什抛到小二面前,“你再給我仔細看看此物,可曾見過?若是再有隐瞞……”他嘴角輕扯,揚起一抹堪稱完美的魔鬼微笑,表達出的意義極為明确:要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小二抖得如篩糠一般,只敢拿眼死命瞧着那東西。這個香囊他确實見過,在哪兒呢?

“啊……小人想起來了!”小二哆嗦着唇,“這個香囊是……是一位客官的……小人在收拾房間時無意中見過。”

“那這個人的樣子你還記得嗎?”

“記得,小人記得……就是那邊那位客官!”小二指着站在一旁的周文書道,“小人還記得他将香囊收得極緊,生怕有人會偷似的。”

“我……這……”被突然指認的周文書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你先下去!”

“是!”小二如蒙大赦般的匆匆退下。

杜月遙瞥向地上的香囊,口中冷冷道:“周文書,你的香囊是如何落在命案現場的,且如實道來!”

“或許……或許是我前些天去看表妹時,無意間碰丢的……”周文書低下頭,聲音已有顫意。

“又或許……是你欺辱了你的表妹,所以香囊才會在命案現場發現,所以你表妹臨死還不忘攥着它!”杜月遙狀似不經意的話,聽得周文書臉色更白了三分。

“不……不是……”周文書的額上早沁滿了汗珠。

“可你在案發當晚并沒有不在場證明,你手臂上的傷也決不是跌傷,還有,死者臨死仍攥着你的香囊,這些你都如何解釋?你還敢說不是你幹的!”杜月遙淩厲的質問震懾全場。

周文書聞聲顫栗不止,“我……我……”嘴張了半天,再說不出別的字來。

杜月遙着人拾起香囊,放在手邊,口氣一轉,緩緩道:“聽說你與李氏向來親睦,她就這麽凄慘的死了,恐怕亦非你所願……”

周文書默不做聲,面上的神情複雜難明。

“這個香囊應該也是她為你繡的吧?”杜月遙繼續道,“雖說很陳舊了,你還一直保存着,可見你很珍惜它啊……”

此時的周文書有些出神,雙目下意識的望着香囊。

“哦,對了,其實衙差還在香囊裏發現了這個……”杜月遙手裏懸着一枚暗舊的平安符,“上面書有‘願君安康’四個字,不知是不是你表妹替你求的?”

“什麽?”周文書一下怔住了,盯着平安符的表情極度驚訝,疑惑、欣喜、恐懼、悔恨、悲恸等等情緒走馬燈般在他臉上一一閃過,突然,他悲吼一聲,難以抑制地抽泣起來。

“表妹……表妹……是我的錯……是我……嗚嗚嗚……”

事情到這兒終于告一段落,案件水落石出,周文書交代了一切,當堂認罪并畫了押。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