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山雨欲來風滿樓

更新時間2012-12-15 18:14:02 字數：2129

第二日，是狀元爺第一次入朝面聖的日子，蘇月笙起的格外的早，穿戴梳洗完畢，就坐着馬車朝皇宮裏行去。

在馬車上，青衣就把朝堂這一日的變化悉數向蘇月笙道來。

青衣是師傅派到她身邊保護她的女子，平時都是隐在暗處幫她留意燕都各方的動向與異常，那一夜紫竹林遇險，也多虧了青衣相助才得以逃脫。

這女子性子沉穩內斂，饒是同她相處較長一段時間的蘇月笙都不太了解她，最重要的是，從蘇月笙三年前在師傅那裏見到她，直到現在，她一直都是蒙着面紗，面紗下的容顏如何，卻是連她和傾月都不曾見過。

有很多次蘇月笙看着她那雙顧盼生姿讓自己感覺有幾分莫名的熟悉眼眸時候，都忍不住想看看面紗底下到底是何種姿容，但不是被師傅訓斥，就是被青衣給躲開了。

如是三番，她也便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讓外人涉足，她又何必去做那個好事之徒？

聽着青衣的講述，蘇月笙的眉頭不由得蹙在了一起。

朝堂果然開始亂了。

昨日二皇子遇刺，侍衛們在抄查醉春坊的時候，發現了許多與朝臣之間來往的把柄，而那些與之有關的朝臣竟然大部分都是**。

二皇子回府後追查當日給他提議去桃花節的門客，沒想到那人卻先一步逃了，最後終于追到了他，卻沒想到竟然也跟着太子有着撇不開的關系。

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太子。

燕皇如今的身體本就山河日下，聽聞此事，雷霆大怒，當即下令将太子禁足在東宮，待得事情查明再出來。

當真是太子嗎？

蘇月笙嘴角勾勒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本以為自己今日起的這麽早，應該會先朝臣們一步到，結果當蘇月笙給守衛遞上腰牌的時候，才被告知朝會已經開始了。

不是說早朝是卯時嗎？這第一天上班就遲到？蘇月笙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其實也不能怪她，早朝本是卯時，但是由于昨日突發的二皇子遇刺事件，一大早燕皇便召集了群臣朝會，比以往整整早了一個時辰。

而她，作為第一天上班報道的狀元爺卻不幸被忽略了。

沒人告訴她。

不過好在，她雖中了狀元，但卻并未授以官銜，還沒有有真正直接進金銮殿的資格，要等燕皇傳喚才可入內。

想通這，新科狀元蘇月笙，氣定神閑的站在皇朝殿玉石階下，看着跟自己同時登榜的探花，榜眼，以及那些這會試成績突出的其他幾位才子，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是那口氣還沒吐完，便聽着悠長的通傳聲自大殿上傳來——

“皇上有旨，宣新科衆才子進殿。”

聞言，蘇月笙身周的人神色皆是一緊，自發的按名次站好，向大殿走去。

蘇月笙心下不禁慶幸的感嘆，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是第一次見這個操縱着燕國所有人生殺大權的皇帝，她下意識的攏了攏寬袍袖擺裏的手，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下一瞬，便恢複了她一貫的鎮定自如，雲淡風輕。

朝堂上，關于太子、二皇子一案的讨論争辯剛告一段落，先前各執一詞的兩派此刻的劍拔弩張還未散去，空氣裏都顯得沉悶與壓抑。

而這一切，都在那個少年邁進大殿的時候被打破。

清晨的陽光正從殿外照射進來，從殿內的衆人目光看去，便只見得那少年，披着一身初春的霞光，筆直如玉，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卻又氣韻高華的走了進來。

就在衆人的目光都閃過一絲驚嘆的同時，那少年對着高坐皇位的燕皇曲身跪拜，“草民蘇月笙領攜衆才子，叩見皇上。”

那聲音如此清越，如山澗清泉，在殿內緩緩流淌，衆人剛剛還有些煩躁的心頓時消散了大半。

見這少年如此出衆，燕皇本已恹恹的神色頓時來了幾分精神，他擡眸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蘇月笙，道：“果真是虎父無犬子，蘇陵有子這般，連朕都有些嫉妒了。”

聲音不大，卻有着久居高位之人特有的壓迫與威嚴，讓蘇月笙一時不敢貿然擡起頭來。

聞言，朝下大臣一片附和之聲：

“蘇公子才華了得，英雄出少年吶。”

“是啊，公子如此風華，恐怕當今也只有皇上的幾位皇子能比肩。”

……

聽着衆人恭維的話，蘇月笙俯首淡然自若的開口道：“月笙不敢，能報效朝廷，能振興我燕國，便是蘇家子孫立世的信仰。”

燕皇半眯着眼睛聽她得體的回答，贊許的點點頭，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光是這般心性就已挺符合他心意：“不錯……咳咳……咳……”

那個“錯”字剛出口，換來的便是自己一陣比一陣急促的咳嗽。

至此，燕皇以手絹捂着口，另騰出一只手，對着身邊掌事太監揮了揮，那太監立馬會意，向着階前行了一步，扯着母鴨子一般的嗓子對着朝下喊：“皇上有旨，今日先到此，有事明日再議，退朝——”

言畢，皇上便在幾個宮人的攙扶下，下了龍椅，朝後面的屏風轉去。

待得皇上走遠，咳嗽聲依舊沒有停下，還隐隐約約的傳到殿內。

見着朝臣們都已經起身，蘇月笙拍拍衣服，才從地上站起身子，拜見皇上的整過過程也不過短短幾分鐘，她甚至都沒有閑暇擡起頭看清楚皇上的樣子，就這樣戲劇般的結束了，看着衆大臣絲毫不感到意外的神色，蘇月笙猜測，難不成皇上經常因為體力不支匆匆退朝？

扯了扯稍有些褶皺的衣擺，她一邊走出大殿，一邊含笑對着前來打招呼的官兒們一一熱絡的寒暄着。

“蘇公子少年才俊，當真是前途無量啊。”

“哪裏，哪裏，以後還得多多仰仗大人的提攜才是。”

“蘇公子客氣了，以後下官仰仗蘇公子，蘇家的地方才是很多呢。”

“呵呵，彼此彼此。”

“果真虎父無犬子，蘇将軍好福氣。”

“過獎過獎，令郎才氣更讓月笙佩服。”

……

直到感覺自己的臉都快抽筋了，才招呼完最後一個。

此時先前的喧嚣沒有了，她拍了拍笑的有些僵硬臉頰，正欲大步離開，肩膀卻被人猛的拍了一巴掌，這猝然的力道，險些把她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