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出氣

“朱可可，喲，這是傍到有錢人家啦，既然如此，把房租交清應該沒有問題吧。”

“喵，姑奶奶，就是她，她欺負我，不但用紙盒子扔我，還把我關在小屋子裏面。”萌萌有人撐腰，別提多得瑟了。

李雲煙打量着眼前這片窮民區，房子一個擠着一個，又破又矮小，之前萌萌在車裏指給她看的小窗戶，那個小閣樓，就是之前朱可可住的地方。

她早就用意念去過了，那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什麽家具都沒有，可見朱可可以前的生活有多難了。

而她現在這樣大張旗鼓的從正面過來，就是專程等候那個惡婆娘張英華的。

本來她的意思是，反正那小屋裏又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朱可可也去投胎了，讓萌萌就留在別墅裏好了，但是萌萌卻說要回來替可可報仇，還說這裏有個特別兇狠的房東女人，反正她也很無聊，就順道過來玩玩呗。

李雲煙一步步的朝着張英華靠過去，張英華不自禁的吓的倒退起來，一直退到樓道角落裏，看着那張精致的臉龐，明明是比自己還要年輕，為什麽她會有一種後背冒汗，寒毛林立的感覺？

“你，你想幹什麽，老，老娘我不怕你！”張英華說話都不利索了，語氣也是結結巴巴的，她渾身更是抖的跟長了虱子一樣。

李雲煙勾起嘴角，柔柔的一笑，原本如墨染的眼眸突然變成了帶着金光的紫眸，那紫眸猶如一汪深潭，又如天空裏最幽深的星子，像一個巨大的吸力黑洞，旋轉着，旋轉着，張英華愣愣的盯着她，然後就傻瓜式的笑了起來。

“朱可可是你的房客？”李雲煙眼眸又變回了黑色，站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

張英華被魅惑了！她如牽線木偶一般的點頭，“是的，她是去年冬天搬來的，我看她年紀輕，又沒有朋友，便哄騙着她簽了租房合同，接着便把房租提高了兩倍。”

“還有呢？”李雲煙從包裏掏出化妝小鏡，查看自己的妝容，順便問了句。

“她學歷低，人又太老實，找不到好工作，賺的錢少，鄉下還有一個生病的奶奶，工資付完房租就都寄回鄉下了，為了抵房租，她得幫我們家負責所有的衛生，侍候我們全家老少。”張英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是冰冷機械的，就像一部機器在單調的重複着內容。

不知道那具身體是否還殘留着朱可可的怨念，當張英華描述那些場景時，萌萌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時而憤恨，時而羞愧，時而擔心，時而生氣的表情。

“幹的不錯，繼續說，還幹了什麽好事？”

李雲煙在人間不知道待了幾百年了，早把人情看透，如果不用點手段，這惡婆娘指不定要出點什麽妖蛾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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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是個瘸子，正常的時候人很好的，不過偶爾會發病，就是精神分裂症，一發病就喜歡咬人，經常把人咬的血肉模糊。

他發起病來什麽都不知道，有一次把我媽耳朵咬下來，就吃掉了，可他再病也是我弟，我媽讓我幫我弟找個媳婦傳宗接代。

可我弟有病，十裏八鄉都知道，沒有人願意嫁給我弟，去外面買媳婦又太貴，我就看中了朱可可，我早知道她家裏只有一個瞎眼奶奶的，我游說朱可可，我說只要你答應了替我弟生個兒子，保證兒子一生完就給你十萬塊。

朱可可不願意，想要逃走，被我堵了回來。我正想把她打暈了，送回我娘家的時候，巷口前來了一輛車，一個女孩說是朱可可同學，看起來挺有錢的，還帶兩個保镖，我怕把事情鬧大，就把朱可可放了。

後來聽說那個女孩幫朱可可在大公司找了份工作，還當天就簽了合同，試用期間每月三千，正式工每月八千塊。朱可可回來威脅我說，她已經和人公司簽了合同，如果我敢綁了她，到時候大公司找上門，我要吃官司，我就沒怎麽敢動她，想觀察一陣子再說，順便找人把她的差事給捅黃了。

可我媽一直催我，還罵我是白眼狼，我也是沒辦法，那天看她下班回來，好像有點精神不濟的樣子，我想我就問她要房租，如果她實在付不出來，就讓她給我弟當出租媳婦，不要打結婚證了，只要跟我弟睡一覺，懷了孩子就給五萬，但是朱可可睡的很死，我怎麽搖，她都不醒，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居然把我的臉給抓傷了，她的眼神讓我感覺，感覺好害怕，好像，好像她變成了一頭野獸，就像我們家街邊上那兇狠的流浪貓似的，特別讓人感覺害怕。”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英華像想起了什麽，渾身一激靈，臉上竟是第一次有了恐懼的表情。

饒是李雲煙在人世間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聽見張英華口述的這些事情，也不免眉頭微皺，眼神冷峻起來，這樣說來，如果不是萌萌，朱可可這個女孩，就要被一個神經病給糟蹋了？

李雲煙收起化妝鏡，走到抱着肩膀，哆索個不停的張英華前面，慢慢湊近她，聲音柔的可以滴出水來，滿是魅惑，“因為你的良心讓你對自己的事情愧疚不已，所以打算變賣房産，将所有的錢拿去贍養朱可可的奶奶，保證她老人家可以安度晚年。”

李雲煙将那句話，用一種極其誘*惑，極其軟糯妖媚，極其溫柔的語氣，慢慢一遍一遍的在張英華的耳邊重複着。

張英華如受盅惑一般的跟着念道，“我良心發現，我錯了，我不該欺負一個弱女子，我一定要好好補償朱可可的家人，阻擋我慚悔者死！擋我者死！死！”

等李雲煙退回來的時候，萌萌發現，張英華在打自己耳光，她打一下就念一聲，“朱可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左一下，右一下，很實打實的耳光，不過片刻，她那張胖臉就已經紅腫油亮的跟紅燒豬頭似的了。

直到兩邊腮幫子都被打出血了，她才停了下來，不打臉了，而是改為磕頭，額頭一下一下的觸碰到青石地面上，從烏青到破皮，然後滲血，然後血肉模糊，她每磕一下就念一聲，“朱可可，我錯了，你一路好走，一定投個好人家，下輩子我做牛做馬補償你！”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神婆一樣，念念叨叨，身上又處處破損，行為滑稽，真的很可笑，但是李雲煙和萌萌兩個人坐回車裏面，誰也笑不出來。

李雲煙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黑漆漆的小閣樓，心裏輕嘆道：朱可可，願你一路走好，我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說一句篇外話，這一章寫得很沉重，因為裏面的故事，并非亂編的，而是樂樂小的時候在祖母家鄉看到的真實故事。在那個真實故事裏的女孩并沒有朱可可這樣幸運，她被迫嫁到那個精神病家中，不到一年便被虐待至死，死的非常慘，而且當時還懷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