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
季然身體被撞得朝後傾,嘴唇也被磕得有點疼。
她又好氣又好笑。
就這水平,還玩強吻這套呢?
然而,她沒有推開池今,任她親,再反客為主地扣上她的腦勺,吻上去。
侍者從旁經過:“……!”
再強裝無事發生般,舉着托盤離開。
季然吻了一會,覺得不太方便。
兩個女人在酒吧裏,即便是在卡座,沒有門,這樣旁若無人地接吻她不覺得怎麽樣,但不想池今這副嬌矜微醺的模樣被其他人看見。
而且,池今一定也不想這個樣子被人瞧見,如果遇到別的熟人,恐怕她得跳江。
季然用力扶起懷裏的人,先訂了車,然後給朋友們發了微信:【遇到了姐姐,我帶她先走一步,拜了啊】
待兩人坐上車,微信群裏消息刷了好多條。
【傅妍:[截圖]】
【傅妍: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茜如:你得看是誰發的……哦,季然啊,那肯定是】
【歆越:我知道那個姐姐~】
【傅妍:交代!】
【茜如:[吃瓜][吃瓜][吃瓜]快說快說!我就說上次電話裏她不對勁,也說什麽姐姐】
【歆越:沒見到人,不過季然最近是在追人家】
【歆越:不、擇、手、段】
【傅妍:不擇手段?】
【傅妍:你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
【茜如:這是我們祖國的花朵能聽的東西嗎?】
季然翻了翻,嗤笑一聲。
酒吧裏,傅妍在卡座裏,捧着手機噼裏啪啦敲一堆字,正要發出去,彈出一條提示。
【您已被移出群聊。】
不到兩秒,季然的手機響起來,傅妍的咆哮直通耳膜:“——給我拉回去!”
季然抻直手臂将手機舉得遠遠的,另一邊手指掏了掏耳朵:“你吵到姐姐了,她睡着呢。”
“……”
池今上車後便靠在季然肩頭閉上了眼睛,不知是醉得厲害還是真困了。
待下車時,季然将她拉起來,池今才迷瞪瞪地眨了眨眼,看上去
醉得不輕,竟還認得出小區外中央小瀑布假山上雕刻的名字。
“塞本河畔……”她伸手指着,笑:“2013年的全國十大優秀樓盤!”
季然扶着她搖晃的身體,點頭配合:“是是是,你也是全國十大優秀地産人。”
池今細眉輕皺,認真地說:“沒有這個獎。”
“……”
醉成這樣,腦子竟然還能用。
季然輕笑,扶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家裏走。
她不是大力士,池今瘦歸瘦,身高在那兒擺着,又醉了走路不聽話,季然一手扶着人,一手勾着池今的包包,非常費力。
艱難地扶進屋裏,手一滑,池今直接從她手裏落下去,坐到了地上。
又是一番功夫,季然才将人扶進卧室。
她的家不大,兩居室,只有一間卧室。
她當然沒那麽君子地自己去睡沙發,想都沒想,一同上了床,給池今脫毛衣。
可恨池今穿的是高領毛衣,領口收得緊,季然從毛衣下擺捏着貼身打底衫一起往上翻,就卡在脖子處。
往上用點力提,池今的腦袋被捂在毛衣裏像被拽着似的,發出抗議的嗚嗚聲。
脫下毛衫,露出醉美人的一頭亂糟糟的發,池今忿忿瞪着她。
季然看得嘴角一翹:“有點想給你拍下來。”
“你敢?”
“好了,過來。”季然招手:“還有褲子。”
她越招手,池今越往床裏面退,還抓着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似的。
季然這才想起,池今家裏裝了地暖,她家沒裝。
上身只有一件文胸,裸在冰冷的空氣中自然覺得冷。連帶着酡紅的面色好像也被吹得沒那麽紅了,下一秒就吸了吸鼻子,好像真有些着涼了。
季然撲哧笑了下,被她吸鼻子的小動作逗樂,甚至腦補一秒如果發去“修什麽房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群裏,她會不會被池今暗殺。
會的吧。
緊跟着,池今又連打兩個噴嚏。
季然抱住她,她是偏熱的體質,想給她暖暖。
當初買這房子時她還小,是爸爸做的主。
那時候寧城這樣
的南方城市普遍沒裝地暖,近幾年大家生活條件上去了,對生活質量要求提高了,不少改善盤、高端盤也配上地暖。
季然不怕冷,住進來沒有加裝。
這會聽她打噴嚏,倒是有點後悔。
池今裹着被子,靠在她的懷裏,輕輕吸了吸鼻子,聲音很輕,不同于在公司裏的淡漠,罕見地有些軟。
“我不是同性戀……”
季然一怔,低頭去看,似乎懷裏人又腦子不清醒了,用近似抱怨的語氣嘟囔着:“所以是為什麽呢……想不通……”
季然好像有點明白了,勾了勾唇角。
“但我不可能是,不可能的……”
“絕對不能的。”
第二天清晨,池今在昏沉中醒來,睜開眼見到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戶紗簾以及旁邊的均勻和緩的呼吸。
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定住幾秒才敢轉頭。
酒後亂性酒後亂性……在腦裏刷屏,見到熟悉的安然的睡顏的瞬間,踏實下來——
呼——
沒有亂性。
等等。
……不對!
可現在季然和別人在一起,她、她這樣豈不是……
池今一方面唾棄自己,一方面更難以接受自己插足了別人的感情。
巨大的打擊下,她沒空多想,掀起被子,冰涼的空氣鑽進來,凍得她微微有點抖。
撿起旁邊小沙發上的衣服往身上套,背對着床套好衣服轉過身來,卻見季然不知何時醒了,手肘撐在枕頭上,支着腦袋笑吟吟的。
“時間還早,我家去公司不到十五分鐘,你還能再睡會兒。”
她的頭發垂落在鎖骨凹窩裏,再延伸進被子,頭發這麽亂也有渾然天成的媚态:“家裏冷,兩個人一起睡才暖。”
池今被她話裏的大膽邀約驚到,更為她無所謂的态度感到生氣,她不該是這樣的。
池今告誡道:“你現在有……”
頓了頓,說出這個詞對她來說還是不太習慣:“有女朋友,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我也有錯。”
“錯哪兒了?”季然漫不經心,語調懶洋洋的。
“……”
見池今
冷下臉,她才坐起來,輕輕拽了下她的手腕說:“別太在意,大家都是一樣的朋友,她不會在意你,你也不用在意她的存在啊。”
池今轉頭:“什麽意思?”
“炮友嘛。”
季然看着池今震驚到失語的表情,忍住笑,竭力表現出一副“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的樣子。
池今很難接受性向改變的事實,卻已然接受兩人身體彼此的強烈吸引。
那麽,從炮友做起又有何妨?
和直女一起是麻煩,但季然想好了,她願意為了池今多麻煩一點。
池今說:“你們都太、太……”
震驚到詞窮。
季然随意裹着被子,跪坐在床上,歪着頭笑眯眯地說:“所以呢,昨天晚上的事,不用太有負罪感了。”
池今到公司時,正好九點。
張放跟她打招呼:“早啊,池總。”
“早。”她略略點頭,進了辦公室。
待門關上,張放才覺得哪裏隐隐不對,坐在辦公桌後猛然拍了下腦門:“诶?!”
池今在張放的心目中,是典型的精英化職業經理人。
不僅體現在專業能力、工作能力上,同樣體現在外形——一絲不茍的優雅套裝,定期維護的發型,職場淡妝,以及……每日必換衣服。
而她今天,卻和昨天穿得一模一樣!
張放惴惴的,感覺自己一不小心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池今在辦公室裏一上午,同樣忐忑難安,季然的話在心裏掀起軒然大波——
她竟然真和那個女人是炮友!
而且,曾經她和自己也僅僅是炮友關系……
之前,季然性格雖然跳脫,但對她很體貼,還給她做飯。
池今少不得多想,她作為異性戀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來自同性的好感,就算兩人睡了幾次,這種巨大的不倫感也很折磨人。
她拒絕将自己歸為喜歡女人的一方。
但季然親口說,她待她好,只是純粹出于對炮友的普通關愛,又着實讓池今心裏有些憋悶和道不明的落差感。
她之于她,和那個女人之于她,竟然沒有差別的
麽?
池今瞥一眼時間,已經十點半,上班一個半小時,她什麽都沒幹。
不能這樣了。
她強行集中精神,打開一份文件。
看了一會,微信提示音響了一聲,餘光瞥到屏幕上上的“季然”。
不看。
池今繼續看文件。
一分鐘後,她打開微信,是一個小視頻。
視頻裏,赫然是昨夜的自己。
她把自己裹得如同一只雪白的粽子,露出一顆腦袋,紅着臉,連打幾個噴嚏,鼻尖兒都揉得粉粉的。
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指指點點,音調奇高——
“你換人很快嘛,一下子這個,一下子那個,還當着我的面!”
視頻有幾十秒,池今只看了幾秒,立刻就關了。
這會臉和昨夜一樣紅,擡手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
同一時間外面張放的電話響了,傳出池今難得一見的帶着強烈的情緒的聲音。
“——把季然給我叫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季然:在被上司收拾的邊緣反複橫跳~
三更!
安然躺平,晚安……
明天恢複正常日更,傍晚六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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