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江淮睡覺果然是很老實……個屁，整個人都快鑽他懷裏來了。

淩晨曦早晨睜開眼，看到這小孩的恬靜的側臉，一臉麻木。

按照他以前的鳥性估計會把人直接踹地上，不過現在，淩晨曦只是皺了皺眉，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的腰間。

卧室裏溫度剛好，或許是因為不耐熱，被子在他身上只搭了一角，睡衣邊因為動作轉了起來，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線。

而那原本光潔的腰後，卻多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紅紫。

不是剛被打的，倒像是……日積月累留下的瘀血。

他的眉眼沉了下去，心裏想那個混蛋可真不是東西。

這時，床頭桌旁的手機響了一下，淩晨曦看了一眼江淮，随手關了聲音，趿鞋向客廳外走去。

電話是鄧成功打來的。

“起來了嗎，祖宗，”鄧成功說。

“嗯，”淩晨曦壓低聲音，“怎麽了？鄧哥。”鄧成功很少在清晨給他打電話，一是他自己需要陪自己上學的女兒吃完飯，上學。二是他怕自己打擾到淩晨曦的睡眠。

除非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鄧成功說：“公司剛才說，有個劇組的男二突然罷演，所以打電話讓你去試一下戲。”

“男二？”淩晨曦問，“什麽類型的劇？”

“你聲音怎麽這麽低？感冒了？”鄧成功有些擔憂。

淩晨曦：“沒有，你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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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仙俠劇類型，”鄧成功這才放下心來，“這次資源對于我們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若不是因為男演員臨時罷演，以我們的咖位，怎麽也不會輪到我們來演。小淩啊，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淩晨曦當然知道這個，他自動過濾掉鄧成功後面苦心婆口的勸說，直接問道：“什麽時候試戲？”

“7點半，你收拾一下。”

淩晨曦算了一下時間，還來得及，外面的天還沒亮，剛五點鐘，他回卧室的時候發現江淮已經醒了。

“被我吵醒了？”淩晨曦挑眉看着他。

“你是有事嗎？”江淮顯然聽到了淩晨曦打電話的內容。

“嗯，一會去劇組試戲，”淩晨曦并沒有打算瞞着他，“起來吧，一會兒吃完早餐，送你去學校。”

……

李開因為接到鄧成功的電話，所以今日來的早。

他拿着在樓下買的早飯，進門就喊：“淩哥你今天怎麽了，飯量竟然增了一倍……”

他倍字的尾音還沒有拉出來，擡頭便看到江淮穿着校服站在前面，表情乖巧，眼神卻很的看着他。

“……”

李開吓得手中的飯差點掉下來，有些驚悚的對着淩晨曦道：“淩……淩哥，這小孩怎麽又來了？”

“嗯，”淩晨曦換好衣服，“一會兒先把人送到學校我們再去劇組。”

嗯是什麽意思？

我問了兩問你就回答了一問吧！還有為什麽這麽早這孩子會出現你家！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都不解釋一下嗎！李開在心裏尖叫，卻面上不敢顯露分毫：“好嘞，淩哥。”

車被李開停在了樓下，李開在調車，江淮提前坐了上去，淩晨曦剛欲上車，在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晨曦哥？”

淩晨曦向後一看，看到之前的隊友秦安走了出來，他禮貌的打了個招呼：“早。”

“晨曦哥這麽早去幹什麽去？”秦安雖然在和淩晨曦說話，眼睛卻一直看向車裏的江淮。

淩晨曦皺了下眉，側了一步身子放在江淮前面，聲音比之前沉下去不少：“這麽巧，秦老師也住這個小區？”

“啊，”秦安目光這才移開，“對，二星期前剛搬過來的，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晨曦哥。”

淩晨曦可沒看出來他一點驚訝的樣子，很顯然不是剛知道。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秦安一圈，壯作随意道：“确實巧，秦老師在哪棟樓？”

“就對面這一棟。”秦安指了指兩座緊挨着的樓房，笑着說：“要是說起來，還跟晨曦哥算得上是鄰居。”

或許是因為他眼睛太大，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有點低垂，淩晨曦總覺得這個人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但似乎是遺忘了什麽，所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淩晨曦眼睛眯了一下，卻也沒接着跟這個人糾纏下去。他看了一眼時間，說了句那有空再聊，便上了車。

車駛到了車門，淩晨曦坐在後座鬼使神差的向後看了一眼，卻見秦安并沒有直接離開，反而一直目送着他們，末了還向淩晨曦所住的樓層望了一眼。

“怎麽了淩哥？”李開注意到淩晨曦神色不對，“需要我停下來嗎？”

“不用，沒事。”淩晨曦颦着眉說，“接着走吧。”

……

淩晨曦怎麽沒想到半小時前剛遇見過的人能和他一起出現在這裏。

“太巧了了，晨曦哥，你也是來試戲的？”和秦安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高個子的男生。

那男生一看到淩晨曦就噗笑一聲：“他也來試戲？真是笑死我了。”

“浩宇哥，你別這麽說晨曦哥。”秦安小聲的說。

“怎麽了，”陳浩宇很是不屑的說，“自己演技差還不讓人說了？今天試的戲可是男二號，他絕對他配嗎？”

秦安：“我和晨曦哥一起出道的，我相信晨曦哥可以。”

“不是，秦安，你是不是有病，”見秦安這麽說，陳浩宇火氣更大了，“他要是過了，你還能過嗎？”

“再說了，雖然你們是一起出道的，你已經演過這麽多角色了，他呢？就是個花瓶，來劇組當擺設嗎？”

淩晨曦看着兩個人，走了過去，笑了一聲說：“勞駕。”

陳浩宇擡頭，惡狠狠道：“幹什麽？”

“讓個路。”淩晨曦風度翩翩道，“還是不要擋在路中間的好。”

陳浩宇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當即暴躁：“你他媽……”

“不得不提醒一句，”淩晨曦彎着眼睛看着他，使用溫和有禮的模樣，“這裏是面試區。”

意思就是。

面試區需要保持安靜，當然，你若是來面試區打醬油的，可以純屬當這條放屁。

陳浩宇火氣沒發出來，還成功的被憋了回去，整張臉一會紅一會綠。淩晨曦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臉色，這才滿意的離開。

離開之後，陳浩宇一腳踢在牆上，低聲罵了一句：“我靠！”

“秦安，人家都騎在你頭上來了，你就不知道說點什麽？我要是不是怕影響你面試，我能受這氣？”

“別生氣，浩宇哥。謝謝你替我争取的這個機會，我會好好表現的。”

陳浩宇是這個劇組的人，這個試鏡是他為秦安求來的。

原本，他對此次試鏡勢在必得，怎麽也沒想到淩晨曦也會來。

秦安看着淩晨曦離開的背影，收了臉上的笑意。

淩晨曦自從上次綜藝節目之後，感覺整個人都變了。

他眸光沉了一下，接着也跟了上去。

劇組的制片人和導演已經來了，正導演姓劉，是位女導演，看起來倒是挺和藹。

劉導看到淩晨曦眼睛一亮，不過還是讓兩個人先自我介紹。

淩晨曦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如果這種小場面再應付不了，那才真是才拿了這麽多獎項。

他介紹的游刃有餘，甚至優雅風趣的逗笑了幾個旁邊的工作人員。

甚至劉導當場讓他随便試了一段臺詞。

劉導跟周圍的人道：“這小孩之前幹什麽的，臺詞功底這麽強？”

一個年輕的女實習生說：“練習生出道。”

“練習生？”劉導推了下自己的眼鏡，“演過電視？”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

身後的秦安手指捏緊，眼眶還有些發紅。

這下劉導驚訝了，看着淩晨曦道：“孩子，你是第一次演戲？”

“嗯。”淩晨曦笑着點了點頭，這樣說其實也不算說謊。

畢竟這個世界的淩晨曦是真的第一次演戲，

“…太有靈氣了。”制片人有些感嘆，剛開始看到人的時候，看人這麽漂亮，他以為又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劉導演上下又打量了一圈，對着副導演說：“要不讓造型師上妝看看？”

既然拍的仙俠劇，就不能只看臺詞功底和表演天賦，還要看整體效果。

相對于淩晨曦的經驗，秦安這邊就顯得平平無奇多了，劉導演并沒有別的表示，為了公平和禮貌順便也讓人給秦安上妝換衣服。

劇中男二本就是個高冷的的仙人，淩晨曦一身白衣，身材清瘦，出來的時候目中無塵仙人的模樣，看的整個導演組的人啞然無聲。

他的眉眼垂下去的時候，不說話，只看着那精致的五官就讓人難過。

劉導摘了眼鏡：“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這簡直比上一個罷演的男二還要好上幾百倍。

全場的目光都被淩晨曦吸引走了，秦安站在淩晨曦旁邊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醜，活該成為他的陪襯。

他其實原本也不算矮，但是和淩晨曦站在一起就像是整個人矮一大截的錯覺。穿上道具服但也不難看，只是和仙人的氣質搭不上。

秦安緊抿着唇，沒暴露自己的情緒，只是手指自進場就沒有松開過。

“那個……小秦啊，”劉導顯然注意到了秦安不對勁，但是演戲就是這樣，沒辦法。她說：“我們……你看……”

為了不讓人難看，話沒有說全，但誰都明白。

秦安穿着古裝，強露出一個笑：“知道了導演。你看你的服裝道具我換下來給你們放哪裏？”

“怎樣，成了嗎？”陳浩宇出門就問他，後來又自顧自的的說，“肯定成了，淩晨曦那樣的肯定選不上。”

秦安苦笑了一下：“浩宇哥，能別說了嗎？”

陳浩宇笑着嘲笑人的嘴倏然頓住，怒道：“卧槽，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才給你求了這次機會嗎，你他媽竟然輸給了淩晨曦。”

……

淩晨曦和劇組的人認識了一圈，又對了對臺詞，晚上十點了，看到快到時間了，就打電話對李開說：“去校門口接那小子。”

“不是吧，淩哥，今晚你還……”李開說到這裏，倏然頓住，“好的淩哥，我馬上去。”

淩晨曦：“直接送我家就行，我一會兒打車回去。”

周圍有人說：“你不住劇組嗎？就在旁邊的酒店，很近的，你如果每天這樣來回的跑，會很累的。”

“家裏有人需要照顧，”淩晨曦拿着劇本笑了一下，“看不到我估計會鬧脾氣。”

“啊！”那人顯然誤會了什麽，“那是的回去，鬧起脾氣來确實不好哄。”

再接到李開電話已經四十分鐘以後，淩晨曦皺眉：“怎麽了？”

“學校裏學生都走光了，也沒看到人啊。”李開說。

“沒看到？”

“是啊，學校的老師都走了。”

淩晨曦突然想起來早晨送人去的時候，他将家裏的密碼告訴江淮，說如果自己回不去，就讓他自己回家開門。

難道是誤會自己變相的趕客？

“小淩啊，不在劇組住嗎？”劉導看着大步急慌慌的走過去的人，在他背後喊到。

“不了導演。您放心，明天我會按時來。”

“沒事，有急事你去處理就好了。”

劉導說完，推了推眼鏡，明明下午還挺穩重的小孩。

啧，果然還是太小。

……

淩晨曦直接打車去了琵琶街。

等他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接近淩晨12點了。

他快速的走過老舊的巷子，看到江淮住的樓上還開着燈，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送到低，便聽到磅的一聲，瓷器打碎的聲音。

接着三樓那個羊毛卷的女人丢下來一只拖鞋，吼道：“別他媽的打了，那孩子都快被你打死了吧，艹！”

淩晨曦呼吸慢了一下，接着一口氣跑上樓。瓷器碎地的聲音還在想，夾雜着男人嘶吼咒罵的聲音。

淩晨曦想也沒想一腳踹開了門。

只見房間裏，十六七的少年半跪在地上，嘴角挂着血跡，原本白皙的臉上紅腫一片，校服上多了幾個腳印。

瓷器碎了一地，滿屋子都是酒氣，男人嘴裏叫罵：“賠錢貨，野種，不然老子也不會如此晦氣，天天輸，你說，昨天晚上他媽的跑哪裏去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站在一旁，五官與江淮六成像，她眼神空洞，似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更似乎只是冷眼旁觀的看着這一切。

這是淩晨曦頭一次看到如此模樣的江淮，一股火氣從他心裏冒出來，一腳踹在男人身上，怒道：“滾開。”

男人因為喝酒，反應遲鈍，摔在地上才注意到淩晨曦，斷斷續續道：“你他媽誰啊，敢在我家……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淩晨曦看也不看一眼，走到江淮身前，放輕了語氣：“不是說好去我家的嗎。”

江淮低着頭，只能看到他垂下去的睫毛：“我怕耽誤你工作。”

“不耽誤，”淩晨曦依舊輕聲說，“擡起頭來，我看看你的傷。”

“太狼狽了，”江淮說，“別看了，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為弟弟哭的一天。

別怕，這個養父，下章就下線。

以前的江淮：故意露傷，唯恐淩晨曦看不到。

現在的江淮：別看了哥哥。

這說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