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司諾用力咬着,挑釁着,溫晗卻一動不動。

她覺得對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更加怒火中燒:她才不是什麽心地善良、得饒且饒的人,也不是遇事逃避、需要保護的人,她是個睚眦必報、心眼小到芝麻粒那般的惡女人。

努力說服自己,她雙腿用力絞合,牙齒也加重力道,還發出了故作兇殘的低吼:“呃……”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就是想證明:她可不是好惹的!

突然,那個男人動了!

就在她以為會被扔進護城河裏的時候,男人一反手托住了她糾纏的腿,力道輕輕的柔柔的,就像是……跟她打情罵俏。

她一愣,牙齒便酸痛得松了力道。

鼻尖戳着的那個唇角,輕輕張開:“前面路窄,不好走。我背你過去。”

說完,溫晗便歪着頭,任由她繼續咬着,邁開步子走出通道最後幾米,毫不猶疑地走上了第二道索橋。

第二道索橋的确很窄,只有兩人并肩那麽寬,拉得也沒那麽直,走在上面一颠一颠晃得厲害。在這晃動不安中,司諾再也沒有力氣掩飾哀傷。

他一句話,一個舉動,便輕而易舉地擊碎了她最後的倔強。而她就像一只小貓,無論怎麽沖他兇,都輕而易舉被制服。

一過完索橋,司諾匆匆掙脫着跳了下來,幽幽怨怨,連看都不想看他。

她要留着那可憐的尊嚴。

李李唯和祈睿跟着追來,齊齊悶頭,那雙眼睛倒是停不下來左瞄瞄右瞟瞟:老大竟然沒有把女奴隸販子摔個腳朝天?活見鬼了!

***

面前,一道足足三四層樓高的鐵絲網遮擋了去路。鐵網的行進方向與玻璃罩的彎曲角度一樣,以碩大的弧度将整個城市圍成一個圈。

每隔一小段距離便挂着一塊鐵皮,上面刻着:有電,小心!

歐若拉用兩道護城河,一個玻璃罩,以及一個電網,将自己困在牢籠中,他們自己不輕易出去,也不讓外人進來。

當然,除了司諾這個外人,號稱歐若拉通緝犯的她,得到了一次“參觀”機會。

鐵絲網上開了一道小門,門口有一小隊士兵巡邏,在李李唯出示一張文件之後放了他們進去。

與士兵們徹底擦身而過之時,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司諾和溫晗之間逡巡不休。他們看司諾,大抵是在看她目露兇光,他們看溫晗,只可能是好奇他面頰上紅腫的牙印。

一穿過哨卡,便是歐若拉真正的地界。腳底,一片茫茫的花圃一直向前延伸,中央,不知用了怎樣的技術,樹藤纏繞生長,長成了六個并排的巨型字母:A U R O R A。

字母的上方,還有一圈像彩虹一樣的七色花藤生機勃勃地開成燦爛的模樣。

緊貼着彩虹花藤的上半部,一串串像小燈泡一樣的圓形玻璃球組成了一句話:希望之城歐若拉歡迎你。

真是滑稽的一幕!

排外的歐若拉竟然堂而皇之地祭出了這樣一句歡迎外來者的話。是歡迎和她一樣被戴上手铐的人麽?

呵!一聲輕嘲,她的視線穿過中央的巨大樹藤花藤,看見了花圃盡頭模糊而巨大的影子,那是歐若拉錯綜複雜的中心城區。

沒心情看那與她無關的城市,也沒心情理會溫晗愁眉苦臉的模樣,只是整個空氣裏彌漫着的花香和恰如其分的溫暖讓她有些心神蕩漾。

一個女人走來做了簡單交接,便帶着她走進旁邊一幢兩層的白色建築。

與遮擋了天空原本顏色的灰蒙蒙不同,白色大片大片地鋪滿整個空間。牆是白色的,燈光是白色的,就連地磚都嚴絲合縫地一片白。

她被帶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有四面牆,三面都是白,另一面則嵌入了整塊暗沉沉的玻璃。白茫茫的燈光自頂部打下來,刺得眼珠很疼。

司諾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她遇見的最明亮的地方,竟然是囚禁她的地方。甚至,她的手還被鎖鏈扣在一個白色長桌的圓孔裏,連遮擋光線的機會都沒有。

長桌在房間的正中央,對面坐着一男一女兩個人,看起來年紀都不過二十出頭,正湊在一起搗鼓一個背面黑漆漆的金屬板。

桌角有一個圓盤,裏面放着一套一塵不染的玻璃水壺和杯子,卻好像并沒被人動過。

大概,她是近些日子唯一的歐若拉通緝犯吧。

女人貌似嫌男人離她太近,狠狠瞪了一眼。男人快速跟女人拉開一定距離,似乎有點畏懼。

女人留着利落地齊耳短發,眉毛修長有力,眼睛和溫晗一樣漂亮,鼻尖也和溫晗一樣高挺,沒有半點華貴的裝飾,整個人卻透着一絲清冷高貴。她的脖頸,竟然也和溫晗一樣白皙修長。

司諾眉頭一皺:又是他?啊呸!

女人擡眼蔑了她一眼:“司諾?”

“1012號女奴隸販子,出身于11號人類聚居地,現年二十三歲……”女人說到此處擡頭瞥了她一眼,皺着眉頭小聲嘀咕:“怎麽這麽顯老?”

司諾:你才老!

“販賣奴隸人數不詳,所獲利益金額不詳,八歲以後的人生經歷……”

“啪”一聲,女人将手中的金屬板丢在桌上,砸得正面白茫茫一片出現幾條跳動的黑線,而後氣呼呼抱怨:“什麽都沒查清楚也好意思登記。”

旁邊的男人連忙護着:“小心點!摔壞了秦處又扣我們飯錢!”

女人白了他一眼,轉頭問司諾:“芯片在哪裏?”

司諾搖頭:“不知道。”

她敲了敲桌面,“你只要告訴我芯片在哪裏,立刻就可以離開歐若拉。”

“不知道。”

她頓了頓,又不耐煩地說:“我們歐若拉也不是特別想為難你。”

“我說的是……”司諾輕輕挑起眉頭:“我不知道‘芯片’是個什麽東西。”

對面的男人露出一副狐疑的神色:“奴隸手環和頸環裏,不都有芯片麽?”

“哦——”司諾拖長一聲回答,不再言語。

“我不是那麽有耐心的人。”不用女人親口說,她從眼神到動作都透着不耐煩和厭惡,“要不是他讓照顧照顧你,我早……”

“他”?溫晗麽?他竟然還會關心她?司諾氣呼呼咬了咬唇。

突然,女人唇角一扯,問:“溫晗讓我照顧你,你跟他什麽關系?”

她打量起司諾,突然一撇嘴又露出厭惡:“死了這條心吧,你知道我是誰麽?”

她情緒低沉地搖頭,她不想知道。

“我是他……女朋友。”

司諾在腦中搜尋了一下這個詞的含義,有點渾渾噩噩。

“哦,你大概也不知道‘女朋友’是什麽意思吧。”女人很得意的笑起來:“就是,我和他,一起逛街,一起吃飯,一起看日出,肩并着肩,還可以……”

女人突然起身,越過長桌探過身子,在距離司諾半臂之長的位置,呲牙笑:“還可以在一個屋子裏……”

“咚”一聲,椅子翻倒在地,而後又“砰”一聲,一道人影落到桌面。

下一刻兩個女人的撕叫聲從審訊室穿透重重牆壁,響徹整棟樓,傳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傳進溫晗的耳中。

“照你這麽說,她的确不是十惡不赦,但你想讓她進入歐若拉……”對面精氣神十足的老者被驚叫聲吸引,側耳細聽起來。

溫晗雙手一握,指甲刺進掌心——那聲音如同刻進骨血。

他丢下對面坐在沙發裏一臉迷茫的老者,轉頭跑出房間,循着方向一路奔襲。

他不知道司諾怎樣了,但以他記憶中司諾面對米恩和缪拉的舉動,她大概……會被欺負。

可是當他找到那間審訊室,撥開門口看熱鬧的人群沖進去……卻有點傻眼。

司諾一手被手铐限制,另一手狠狠拽着對方短發,張嘴去夠對方的脖子:“咬死你!”

還擔心她被欺負了。哼……一聲輕笑溢出鼻息,真不知是喜是憂,“笑!你還笑!”女人被司諾拽得眼皮倒翻:“還不過來幫忙!”

溫晗被一吼,急急忙忙上前,擡起手卻突然頓住。

她在看見他手伸向自己的那一刻,瞳孔微微一收,幽幽怨怨轉開目光,眼裏閃過一片晶亮的淚花。

她在怨他。

一聲嘆息,他對她說:“放開手……好不好?”聲音依舊溫柔,語氣依舊在商量。

一聽這話,司諾立刻沒了力氣。他讓她放手,卻沒有讓那個女人讓開,所以他心疼的不是自己……

就在她恍惚的時候,女人反手把她推開,抽出後腰的□□,黝黑槍口直直指過來,“芯片在哪兒!不說,老娘讓你腦袋開花!”

溫晗上前阻攔,女人一巴掌打在他頭頂:“滾開!你還護着她!”轉頭又把槍口朝她額頭抵:“芯片……”

話沒說完,女人整個身體從桌上消失。溫晗攔腰将女人扛起,扛出了房間。

原來,他跟她真的可以那麽親密……頃刻,一片霧氣彌漫司諾整個眼眸,眼前一切變得模糊悠遠。

***

終于安靜下來。空蕩蕩的白色房間裏,聲音、氣味都被司諾的心緒隔絕。她覺得自己好可笑,好沒用,好不容易認定的人,竟然喜歡着別的女人。

門無聲開啓,門口的人站着一動不動。不用擡頭,司諾也知道那是誰。他的影子、他身上的動作、他可能的舉動,她都知道。

可她竟然沒看透,這個男人是個隐藏得如此之深的感情騙子!

又是一聲悠然嘆息,溫晗無聲地關緊門。

整個空間便只剩下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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