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高下立判

拉面店斜對面的那家包子鋪是連鎖店,傅一白家小區對面也有一間,她時常光顧。裏面最招牌的包子有個很誇張的名字,叫宇宙大包,特色是個頭大餡料足。對傅一白這樣胃口普通的女孩子而言,一只能頂一頓正餐。

已經吃過了面,就吃不了一整個包子了。她只買了一個,把包子對半掰開後和潘芸婕分着吃。

包子湯汁濃郁,撕開後裏面的汁水浸進包子皮裏,一口咬上去香軟又鮮美。怕湯撒到手上,兩個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路邊,各自捧着半個包子,吃得小心翼翼。

潘芸婕沒經驗,一不留神汁水沾在了大拇指上,當下非常随意地舔了舔手指。

“要紙巾嗎?”傅一白問。

“要,”潘芸婕一點兒也不跟她客氣,“多給我兩張。”

傅一白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單手不方便抽,便把整袋都遞了過去。潘芸婕見狀幹脆把剩下的小半個全塞進了嘴裏,開口道謝時聲音都含含糊糊的。

這些原本會有些粗俗的動作由她做出來,竟全然不損氣質,反而有別于平日的冷豔透出了幾分可愛。

“好吃嗎?”傅一白問。

潘芸婕鼓着腮幫子邊擦手邊點頭。等她好不容易擦幹淨了手指又咽下了包子,傅一白也吃完了。

“沒別的事了吧,那就回家咯?”她說。

“等一下,”潘芸婕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聯系方式給我一下。”

傅一白遲疑了半秒,也拿出了手機。

她們的住處在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不順路。交換過聯系方式後,很快便道別了。

傅一白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這感覺很奇怪也很新鮮,好像在期待什麽似的。

這位大美女實在古怪,卻又完全不令她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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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白的手機聯絡簿很短,通訊軟件的好友列表甚至不需要分組,占了半壁江山的是各種維修工和附近便利店小賣部的店員,剩下的便是幾個親戚鄰居。

現在,她的列表稍稍變長了一些。

潘芸婕的賬號昵稱叫“巧克力貓”,頭像是一只和她本人氣質完全不符的卡通貓貓頭,賤兮兮的大臉撐**整個頭像框。

傅一白回家後第一次試着給列表分組,組別為“朋友”的那一欄裏只有兩個人,頭像一個是貓一個是狗,相映成趣。

第二天中午吃飯時,前座的葛立轉過身把飯盒端到了傅一白的桌上,一臉嚴肅地問她:“最近是不是有人針對你啊?”

傅一白搖頭:“沒有啊。”

“真的?”葛立很擔心的樣子。

傅一白很快猜到了緣由。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一定也傳進了他的耳朵。

“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可別忍氣吞聲,”葛立說,“如果不方便告訴老師,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想辦法。”

“真的沒有,”傅一白搖頭,“謝謝。”

葛立微微驚訝,然後沖她笑起來:“不客氣!應該的!”

傅一白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在她看來極度幼稚又有些煩人的同班同學,還挺熱心的。

“但真的沒有。”傅一白向他強調。

葛立猶豫了會兒,說道:“我聽我們社團的人說,隔壁班那個姓潘的女的在放學路上攔你。”

傅一白呆了呆。

“還很兇,要打人的樣子,”葛立說,“要不要這幾天我送你回去?”

這也熱心得太過度了。

“誤會罷了,”傅一白解釋,“你說的是潘芸婕吧?她昨天放學約我一起去吃東西。”

“真的?”葛立說,“我怎麽聽說她還拿着兇器呢?”

傅一白不禁笑出了聲:“那是一根擀面杖,是我的東西,你忘了嗎?我昨天放在包裏的。”

“你們約架?”葛立越想越偏。

傅一白嘆氣:“我們約飯!”

她說完站起身來,不再同他多費口舌,端着吃完的空飯盒走了。

這時間大家都差不多剛吃完午飯,走廊上熱鬧得很。傅一白去洗了手,回教室的路上半途被人從身後叫住了。

“傅一白!”那女聲清脆響亮,傅一白回頭的同時,走廊上的其他人也都下意識向着聲音的源頭看了過去。

不出所料,是昨天才剛同她交換了聯絡方式的潘芸婕。

潘芸婕見她轉身,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什麽東西,遠遠地向她抛了過來:“接着!”

傅一白趕忙伸手。那東西在走廊上衆人的注目下劃出一道抛物線,穩穩地落在了傅一白的掌心裏。

她低下頭一看,小小的透明包裝袋裏裝着一個發夾。

傅一白再次擡頭,只見潘芸婕笑着往自己腦袋上指了指。她在耳側也戴了一個發夾,遠遠的看不分明,但傅一白猜測,應該與自己手上這一枚相似的款式。

進了教室回到座位,傅一白才終于把掌心攤開,小心觀察這枚小小的發夾。

粉白色的發夾尾端裝飾着兩個小小的甜甜圈,一個粉色一個白色,上面還灑着五顏六色的彩針糖,做工精細,俏皮可愛。

“笑什麽呢?”葛立又來搭讪。

傅一白把發夾裝進兜裏:“沒什麽。”

“剛才還沒說完呢,”葛立依舊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隔壁班那個姓潘的女的,聽說挺那個的……你和韓景初走得近,可得小心她。”

雖然知道他是好意,傅一白還是不免産生了一些厭煩。

葛立繼續說道:“那個女的作風特別彪悍,認識不少混混,你這種乖乖女絕對玩不過她。”

“你都哪兒聽說的呀。”傅一白說。

“這些大家都知道啊,”葛立繼續說道,“很多女生都覺得她妖裏妖氣的,不正經。”

“我也是女生,我怎麽不覺得?”傅一白說。

“你不關心這些嘛,”葛立說,“聽說她除了韓景初以外,在校外也有男朋友的。”

傅一白嘆了口氣:“那你聽說過最近那些關于我的傳言嗎?”

“那些啊……假的要死,”葛立笑道,“明顯就不可能嘛。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

“什麽好不好的……你也知道傳言不可靠,那為什麽又要用傳言去判斷她呢,”傅一白說,“你根本不認識她也不了解她啊。”

葛立呆滞了會兒:“你怎麽這麽幫着她……你很了解她嗎?”

不了解,傅一白默默握住了口袋裏那個還帶着包裝的發夾,心想,雖然不了解,但我就是知道。

因為我們好像已經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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