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個月後,沈青押着一批糧食回到雲州。
楊宜看着沈青指控着衆人将糧食搬進倉庫,待告一段落,楊宜才上前,“青叔,我爹娘他們好麽?”
“挺好的,身體看着很硬朗,你哥也進了私塾。他們托話給我,叫你不要太記挂家裏。”
楊宜聽到她哥進了私塾,很是高興。她希望哥哥能珍惜機會,用功些。她不求他能考個什麽功名,只求他能多認幾個字,以後的路子也會寬些,不用像她爹一樣一輩子都在土地裏刨食。
“對了,你娘還托我拿了東西給你。”
楊宜接過包袱,回到屋裏打開一看,是一件藕色的衣裳,料子不是很好,但針腳很細密。她穿上試了試,略寬松,想來她娘是問了青叔,然後按着她的身量趕制的。
想起家中的情況,楊宜有點難過,她家比一貧如洗好點,讀書又是個燒錢的行當,如今家中定是過得很苦吧,牙婆子給的銀子怕是剩不了多少了。還有,家裏的屋子本來就不結實,每逢下雨,家人總是揪心,就怕房子會踏。聽說今年不少地方發生水災,雲州這個一向幹燥的地方在五六月時也下了好幾塊雨,想來通州雨水會更多些,這個夏季,爹娘心裏肯定不好過。她爹早就想把家裏的房子給修一修了,可惜有心無力。
這回她托青叔送回去的皮毛希望能賣個好價錢,讓家裏寬裕一點。
不好,她考慮不周,她應該只留下四張灰鼠皮,其餘的就托青叔賣掉,直接讓青叔把銀子給爹娘就好了,而不是讓她爹娘親自拿去賣。楊宜懊惱,這下她爹娘有得忙了,而她爹娘都是老實巴交的人,不是做買賣的料,搞不好還會被人坑騙,或者見財起意。
她此刻也是鞭長莫及,楊宜懊惱了一會,也只得丢開手去。只能安慰自己,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麽糟糕,他們村不遠處也是有市集的,她爹娘一般都是在那市集上買賣東西的。若那些皮子是在那賣掉的話,賺得少些,但安全是有保障的。
楊宜卻不知道,她爹娘根本就沒想過要賣那些皮子,都給她攢着呢,待她和二丫成親時,正好拿來添妝。
*******
上回楊宜與王家姐妹發生争執後,估摸過了一個月,王家小子王春生意外地由百夫長提升為正九品的外委把總。緊接着,二爺叫來王管事,提前将他們一家子的賣身契給回他們,然後讓王家自立出去。後來,王管事在童家的宅子旁找了個二進的院子住了下來。
楊宜也不知這宅子是買是賃,不過王安兩家,每年都會倒賣一些皮毛,料想應該賺了不少,買個小宅子的銀子還是有的。
王家的升官及脫藉,可讓安大娘心裏不舒服了很久。王家那根獨苗才進去軍營兩年就成了把總了,她家兒子進去都四年了,才是個從九品的額外外委,如今更是矮了王春生一截,叫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想他們夫妻這些年兢兢業業,鞍前馬後的,還不如人家耍奸弄滑的。這年頭,老實人不受待見了。
“當家的,你說二爺怎麽想的,明明我們家遠兒文兒比那王春生能幹許多,憑啥他能當上把總,而我們遠兒還是外委呢!”
“糊塗!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叫人見了以為我們對主子有多大的不滿呢。”
“可不就是不滿麽?你沒瞧見剛才張氏那得意的嘴臉,叫人看了就不舒服!”
安至能眯着眼睛道,“你們婦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個道理都不懂。王家如今又升官又脫藉的,看着是好。但一分出去,與二爺的情份自然會随着時間慢慢地淡了,日後靠的就是春生哥兒自個了。春生哥兒什麽料,你我還不清楚?這樣他都能升個把總,想是二爺給他們王家的補償了。話說我們安家,遠兒的本事一向極好,咱們倆呢辦差不出差錯,二爺待我們不會比王家差的。你又何必在意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安大娘眼睛轉了兩圈,明白過來了,雙眼帶笑,贊了安至能一句,“死鬼,還是你想得通透。”
不過安至能有點琢磨不透,王家如此,不是一天兩天了,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二爺決定動手的呢。
安至能受用地哼了一聲,笑着指點自家婆娘,“我看尤大娘待楊丫頭可不一般,得空時,你和小柔不妨多親近楊丫頭一些。”
安大娘應了一下,“前些日子,楊丫頭向我請教如何挑選皮毛的問題,當時吓了我好大一跳,問了她才知道是沈管家叫她來請教我們的,你說,沈管事是不是那個意思?”
安至能想了想道,“多半是了,那丫頭,聰明着呢。她能提前和你說這事,就是向你示好,表明她沒有和安家交惡的心思。”
安大娘嘆了一聲,“這丫頭才來多久啊就得已摻進一只腳了。”毛皮這塊是他們安家一年中進賬最大的一塊,雖然每年只有一回,但也為他們賺進了三五百兩銀子,可比他們的月錢多多了。更別提童府裏知道內情的幾家家生子,悔得腸子都青了。不過可惜的是每年也就只有一回,二爺倒也不反對他們自己幹,但一想到雲州通州之間路途遙遠,還有匪徒出沒,她就歇了那個心思,他們安家沒那麽大的財力物力,就別去貪圖那些個不屬于自個的錢財了,有錢也得有命花不是。
自家婆娘什麽性子安至能能不知道,“你也別眼氣人家,便是如此,也是楊丫頭的福氣。再說王家撤出,她占的是王家的份額,也沒損你半分利益。而且這是沈管家提點的,多半二爺也是同意了的,你計較這個,是自己找不自在。”
王家一脫藉,不再是童家的家生子,童家自然也沒有那個義務繼續關照他們。想到他們每年損失幾百兩的銀子,安大娘就覺得心裏一陣爽快,“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羅嗦個沒完。”
今兒是王家喬遷的日子,楊宜大方地去道了喜,又随了份子。
王家搬出去,楊宜挺高興的。讨厭的人成天在你身邊晃蕩,說些讨人厭的話,她還不能趕人,怎麽想怎麽憋悶。如今好了,她覺得連院子裏讨人厭的知了都變得可愛幾分。楊宜一邊整理書房一邊想。
童豁然裝作不經意地掃了楊宜幾眼,見她眉眼含笑,嘴角微翹,他亦心情歡悅。
打掃完,楊宜便行禮告退了。出得門來,果然在不遠處看見安小柔。只見她遠遠地站在那,不肯靠近書房半分。
楊宜朝她招招手,她看了書房一眼,才慢吞吞地走斜線,在楊宜必經之路的前方等着。
楊宜好笑,她知安小柔歷來都怕二爺,見了二爺就像老鼠見了貓般不敢吭聲。
“小柔,其實二爺并不可怕。”
“整個雲州城怕只有你覺得二爺不可怕吧?”安小柔低聲咕哝。
“他沒有多一只鼻子,也沒有少一只眼睛,和正常人沒啥兩樣。他不會随意打人,也不會随意罵人,頂多就板着個臉罷了。”
“板着個臉就已經很可怕了好不好?”
見說不通,楊宜也懶得再解釋,這種事強求不得。童二爺怕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
“二爺,王家打發出去了,府裏人手不夠,是不是叫人牙子來買幾個?”尤媽媽慈愛地看着楊宜出了書房,才道。
“不用,明兒我讓青叔領些人過來。他們都是從營裏因傷退下來的,你挑挑,然後教導他們規矩,再給他們安排下。”上面發下來的補恤金也沒多少,坐吃山空。若是好的,他不介意給份活計,讓他們有條活路。
尤媽媽應了下來,琢磨着是不是趁機教導下楊宜。楊丫頭今年十一,離贖身還有四年,贖身後她已及笄,及笄不久便将成親,耽擱不得,若到時再學中饋之術,已晚。從學習到熟練,需要一個練手的過程。若中饋乏人,丢臉的不僅是楊丫頭,還有她娘家。楊丫頭誠心待她,她可舍不得她去吃這個苦頭。
罷了,反正她老婆子除了這點本事,啥也沒有。教了她,也算全了她這大半年的維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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