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離二爺前往欽州那天,已過去六七日。
這六七日楊宜也沒閑着,叫尤媽媽領着人收拾東西,給二爺帶的,路上要用的,以及到了欽州那估計會用得上,全帶了,整整兩大車。而楊宜則每天都去老太太那請安,陪着她說說笑逗逗趣,有時和青娘商量一下老太太的吃食方面以及平日裏應該注意的事情,順便蹭一頓午飯才回來。相處的日子不長,卻叫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孝心。
随後楊宜又抽了一天回娘家看了一回她家人。這邊的事才算告一段落。
“二夫人,該啓程了,林家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春雪挑開簾子,帶着渾身的寒氣走了進來。
“現在什麽時辰了?”
冬梅将一旁早已準備好的貂皮披風給楊宜披上。
“卯時三刻了。”春雪答道。
“沒事,趕到林家花不了一刻鐘。”楊宜一邊系着披風,一邊往外走。
辰時二刻才啓程,時間還早着呢。而且這時間是約好的,她才不信林家與孫家會傻呼呼地等在外面了呢,定是快啓程了,才從屋裏出來的。
她家二爺走後的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林家的帖子,次日,登門拜訪了一回。楊宜在那呆了大約有一個多時辰,期間說到了前往欽州的問題。林夫人的意思是,既然他們三家都有去欽州的打算,倒不如把時間調一調,湊一塊出發,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這個主意不錯,孫夫人也說好,楊宜自然不會假清高地去拒絕。要知道,去往欽州的路可不太平。林家孫家帶的護衛,料想不會比他們童家的弱。于是,她們就此定下了出發的日子和時辰。
果然,童家到的時候,林夫人與孫夫人都還呆在屋裏,沒出來。跑腿的小厮極有眼色地進去通報了,沒一會,林夫人與孫夫人聯袂而出。
“童夫人來了?”林夫人笑問。
“林夫人,孫夫人,實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楊宜歉意地道。
“無妨,是我們來早了。對了,童夫人可是準備妥當了?”林夫人看向童家的陣仗,好家夥,東西竟然帶了兩大馬車!
“呵呵,我是頭一回去欽州,也不曉得應該帶些什麽,就什麽都帶上一些。”楊宜瞧見她看向他們家那兩大車行李,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她剛才看了林家和孫家隊伍所在處一眼,發現林家孫家和她一樣是帶了兩車行李,不過看起來比她家要少上一些罷了。
“這沒什麽。”林夫人善意地笑笑。她再看童家這回帶去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家丁丫環加上護院,一共有十六人。最重要的是,這八個護院,渾身上下帶了一股子煞氣,一看便知道是見過血的。這些人和那天跟在童二爺的親随一個樣,料想他們應該是同一批人。由此,也可想見童二爺對他新婚妻子的重視。
“對了,既然咱們都準備妥當了,那就出發吧,早點啓程,早上抵達欽州。”
孫夫人與楊宜自然沒有意見。
于是,一行六七十人,浩浩蕩蕩地往城門移動。
******
“夫人,下車吧,前面林家與孫家的馬車都停了下來,前面有個陳記飯莊,料想是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青叔的聲音在馬車外響了起來。
聽到這附近竟然有了飯莊,楊宜想,這離欽州應該不遠了吧?出發前聽青叔提過,從通州到欽州他們約摸要走十天左右,今日都第九天了,雖說他們不是日夜兼程地趕路,走的速度卻也不慢,應該快到了才是。
“青叔,這裏到欽州大概還有多遠?”
“三四十裏吧,下午若全速趕路,應該可以在城門關閉前抵達欽州。”青叔微微一頓,“不過會很累就是了。”
按楊宜的意思,就該一股作氣全速趕路,争取今晚趕到欽州。到了,就可以洗熱水,好好吃一頓睡一覺了。若不然,又該多受一晚的罪了。近十天接連的趕路,吃不好睡不好,最重要的是,幾乎不能洗澡。說起來,她上回洗澡的時候還是五天前呢,這讓有些愛潔的楊宜很是受不了,特別是後面這幾天她還來葵水,感覺黏膩得很,味道又怪。
不過此事,她還得看看林夫人孫夫人的意見。雖說如果林孫兩家決定休息一晚的話,她還是得忍受一晚的。當然,她也可以讓童家先行,但終歸是不好。想想,若撇下兩家,童家自己先往前面跑了,成什麽樣子?知道的,說她思夫心切;不知道的,以為是林孫兩家容不得她。到時,她一下子就将林孫兩家得罪死了,多不劃算。再說,都到了這了,她才不要前功盡棄呢。
“青叔,你安排人輪流吃飯,行李和馬車也叫人看緊了,我到前面看看是個怎樣的章程。”
此時林夫人孫夫人已經進了飯莊,等候在外的下人見到楊宜,忙将她引了過去。
“童夫人來了。我剛才還和雨梅說起下午趕路的事,你過來正好,不知對此你意下如何?”
楊宜聞言,心一喜,笑道,“聽林夫人的安排,我沒意見。”
林夫人與孫夫人也笑了,其實不止楊宜,連她們也忍受不了。
“來人呀,給我捉住她!”
“前面的,攔住她!”
......
外頭的吵鬧教三人皺起了眉頭,林夫人率先開口,“紅雲,外頭是怎麽回事?”
紅雲回道,“好像有個婦人逃了出來,她夫家派家丁來捉人。”
林夫人一聽,眉頭微皺。
“三位好心善良的夫人,救救我吧!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是一個死啊。”
一位纖瘦柔弱少婦裝扮之人一進店,略看了幾眼,就仿若慌不擇路般朝她們所在處沖了過來。紅雲春雪等人根本來不及阻攔,冬梅只得緊緊護着自家主子。
此刻離她最近的就是楊宜了,只見那女人一把抱住楊宜的腿,就哭求了起來。
“求求你了,這位美麗善良的夫人,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楊宜尴尬地想抽回被她抱住的左腿,可惜那女的不肯放,楊宜只得柔聲勸道,“這位夫人,有話好說,你先放開我好嗎?”
那女的仍舊抱着楊宜的腿在一旁一邊搖頭一邊垂淚。
“放肆!哪裏來的刁民,還不趕緊放開我家夫人?!”剛才攔她不及,春雪那個氣啊,此時見自家主子被她纏住,便立即站出來厲聲呵斥。
春雪見拉她不動,氣不過,雙手在她身上掐了幾把,直把那人掐得嗷嗷直叫,“疼,別掐我,疼,嗚嗚——”
嘴上這麽叫着,可她卻像認準了楊宜似的,就是不放開。
旁邊的人一臉不贊同地看向春雪,仿佛她做了什麽十大惡極之事一般。春雪覺得委屈,她不過是讓她放開她家夫人罷了。這年頭,做錯事的,反而有理了。
楊宜垂下眼眸,遮住她眼裏閃過一抹厭惡,這婦人怎麽回事?難道是吃準了她不敢用力踹她麽?是,大廳廣衆之下,楊宜的确不敢踹,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面子,她而今代表了童家的臉面呢。但楊宜厭惡這種被動的場面,她朝冬梅使了個眼色,眼睛再往外面看了一下。冬梅意會,悄悄退了出去。
冬梅出去後,楊宜垂眸,看了抱着她大腿的雙手一眼。既然她要抱,就讓她抱一會好了,又能改變得了什麽呢?
此時,之前在追在那女人後面的家丁也到了。為首的胖婦人一見跪在地上的女人就一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樣子。但瞧見楊宜三人坐在一旁,穿着不凡,便忍着氣,上前見禮道,“三位夫人好,愚婦乃附近金林鎮周地主之妻羊氏,下面跪着的是我家的逃妾俞氏,适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無妨。”林夫人淡淡地道。
羊氏見此,轉向一旁的家丁,怒斥,“你們還不趕緊将這賤人給我押回去?!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
“夫人,求你救救我吧?他們回去會折磨死我的!”俞氏一臉驚恐地看着漸漸威逼上來的家丁,哭得一臉梨花帶雨。
這俞氏,哭得很有技巧啊,楊宜玩味地想。眼淚要掉不掉的,哭了這麽久,眼睛也沒見紅腫,不是技巧是什麽?
“你們是死人啊,還不趕緊給我把她的嘴給堵住?!”羊氏氣急敗壞地叫道。
林夫人聽着那俞氏一直提到“被捉回去就是一個死字”的話,眉頭微皺,這裏離欽州不遠,應屬欽州所轄,真出了草菅人命的事,她在一旁漠視的話,哪天傳了出去也不好看。
“羊夫人,這是怎麽回事?為何這俞氏會這般說。”這羊氏做事太粗糙,整個大堂內的人都是一臉不贊同地看向這邊了。
楊宜也是這麽覺得的,本來羊氏作為正妻,而俞氏只是個妾,她理應站在制高點,幹淨又利落地收拾了這俞氏。可她呢,手忙腳亂不說,還一臉惡妻的模樣,惹得衆人反感。加上這俞氏年輕貌美,羊氏年老體胖,如今生氣的樣子更是滿臉橫肉抖動,旁人只會覺得這俞氏越發可憐。
羊氏一看周圍的人臉色不對,就知道自己又沖動壞事了,但這俞氏實在可惡,一瞧見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就想起之前受的委屈,這才會一時控制不住。
羊氏收斂了一下怒氣,便沉聲說道,“這俞氏......”
原來這俞氏竟是個楊州瘦馬,長得嬌豔。這周地主有一回與朋友談生意的時候朋友送他的,帶回家後甚得他寵愛,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整個周家,她連羊氏的臉都敢甩。偏羊氏又是個沖動的,俞氏得周地主偏寵,為此,羊氏沒少吃虧受委屈。如今,周地主死了,羊氏的大兒當了家,想起之前母親受的委屈,便下令讓俞氏陪葬。可這俞氏不過二十歲,如何肯?于是就逃了出來。本來追拿逃妾這等事交給家丁便可的,但是她實在恨極了這俞氏,才會親自一路追來的。
就在羊氏講述的期間,青叔進來了,見自家夫人的腿被人抱着,忙上前将俞氏叉走,在觸及俞氏手臂時動了些手腳,叫她反抗不得。
俞氏被迫放開楊宜的腿時,一擡眼,無意中觸及楊宜似笑非笑的眼睛時,心一顫,明白這人不是她惹得起的。
俞氏此時也顧不上楊宜了,羊氏一說完,她忙哭着辯解,“我沒有,夫人,你不能因為以前老爺多寵我兩分便想置我于死地啊,嗚嗚,我好命苦啊。”
“老爺生前答應過我的,他死後便讓我回鄉照顧我娘的,我可憐的娘啊,今日女兒就要死在此處了。老爺啊,你開開眼啊,你才剛死,妾身便被人作賤至此,老爺,你要死不瞑目啊。”
羊氏看俞氏如今的作派,恨得牙癢癢的,“俞氏,如今老爺死了,你這楚楚可憐的樣子做給誰看呢?”
林夫人只覺得被吵得頭突突地疼,“俞氏的賣身契可在你手上?”
“在的——”
“那你将她帶回去吧,這事我們不管。”家主處置奴才,只要不過分,官府不會過問的。做得幹淨利落些就可。妾又如何,還不是一奴才!
“謝夫人。”
那俞氏一聽,又哀求上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三位夫人,救救我吧,我會廚藝,會做針線繡活——”
“翠兒,這俞氏好可憐,丈夫死了,還被逼着陪葬。”一道輕柔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周圍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肯伸出援手的,真令人寒心。”
“小姐——”那叫小翠的丫環一臉焦急。
楊宜她們尋着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閨閣小姐打扮的少女一臉悲憫地看着俞氏。她後面那句話明顯是針對她們三個的,楊宜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懶得與她計較。
羊氏被她說得一肚子火,卻只想将人捆了回去,不想節外生枝了。
可那俞氏是個慣會看人眼色的,立即朝那少女所在處跪下苦苦哀求了,“這位好心的小姐,求你發發慈悲救救我吧,我願意用下半輩子做牛做母報答你。”
“放心吧,我會救你的。”
丫環小翠在一旁直跺腳。
羊氏懶得與她廢話,叫家丁将俞氏捆起來。
“慢着,我說這位夫人,若是你不待見她,讓人給她贖了身便是了,何必趕盡殺絕?難道你就不怕報應嗎?”
“哈,你和我說報應?!我告訴你,就算有報應,我也不怕!愣着幹嘛,作死啊,還不趕緊将人給我押回去?”
少女咬着唇,顫着聲音道,“你是金林周家的是吧?我爹趙浦澤,是回頭我叫我爹斷了你們鋪子的貨。”
“你是趙財主的女兒?”羊氏一驚,仔細一瞧,眼前的少女确實有幾分趙浦澤的影子。傳聞趙浦澤對唯一的女兒很是疼寵,這叫她不得不謹慎。
“正是。”
“你确定你要替這俞氏贖身?”想到兒子,她恨恨地瞪了俞氏一眼。這口氣,為了兒子,她忍了!
“嗯。”少女用力點頭。
“好,兩百兩!”別怪她獅子大開口。一個楊州瘦馬,不過五十兩。不過她也不敢宰得太過分。
“小翠,拿銀子來。”
小翠本來就不樂意她家小姐管這事,這時上前回話,“小姐,我們出門并沒有帶那麽多銀子。”
“現在有多少?”
“一百五十兩。”
“羊夫人,能否——”
“不能!”
那趙家小姐咬着唇看向楊宜她們那桌人。
林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俞氏一眼,調笑道,“童夫人,我瞧這俞氏剛才認準你了,要不,你将她贖回去?剛才羊氏也說了,這俞氏的廚藝繡活都是極好的,這買賣不虧。”
楊宜淺笑,“林夫人客氣了,我們童家寒酸,可用不起這等丫頭,還是留給林府吧。”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剛才環顧四周,發現不少随從都目露不忍。從剛才看來,這俞氏顯然是個有心計的,加上她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她可不想領個麻煩回去。雖然她對她家二爺有信心,卻不想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林夫人笑道,“也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剩下的五十兩我墊上便是。人我也不要,趙小姐領回去罷。”
“靜雲姐姐(林夫人的閨名),這等好事,豈能讓你專美于前?這樣吧,姐姐你出二十兩,我與楊夫人一人十五兩,如何?”孫夫人插嘴。
“呵呵,那小妹在此多謝孫夫人了。”楊宜笑道。
“你們倆啊。”林夫人含笑搖頭。
交了銀子,趙小姐便領着俞氏走了。
羊氏冷笑地看着俞氏妖嬈的背影,“夫人,你們三人都是聰明的。這俞氏看着柔弱,卻不是個好東西,她呀,最是擅長給人穿小鞋上眼藥了。這趙家小姐救了她,就如同救了一條毒蛇,以後有受不完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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