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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貴府的西垂海棠開得真是好哇。”楊宜在亭子裏看着院子裏兩株開得正豔的西垂海棠,贊道。
雖然上回林府小公子洗三時,林夫人曾叮咛楊宜叫她一聲姐姐,但楊宜并未當真。果然,之後楊宜一直喚她林夫人,也未見反駁,便曉得當時她不過是一時客氣罷了。
“确實,這靠南邊兒花開得就是早些。”林夫人點頭笑道,随即關切地問,“如今你身子笨重,男人又在外頭,若短什麽缺什麽,盡管問我要。”楊宜的識趣,林夫人真是越看越愛。加上她男人在自家丈夫面前得臉,她也樂意多給楊宜一些照料。
楊宜摸摸肚子,笑着稱謝,“謝林夫人關心,宅子裏由青叔打點上下,倒不曾缺了什麽。”說話間,她端起杯子喝了點水,待她放下杯子時,身後的冬梅及時地添上。
在外頭,除了白水外,楊宜不敢随意地吃喝。倒不是懷疑林府在吃食上動什麽手腳,她是怕無意中吃到什麽對胎兒不好的東西。小心點總沒錯的。
半月前,就在楊宜焦急不已的時候,二爺叫人遞了個平安信回來,說在那邊有事耽擱了,怕還要在外頭忙碌一陣子,叫她勿要挂心。接到信的楊宜雖然心中失望,卻也知道定是有重要的事,他才脫不開身,倒也能體諒一二,如今只能耐着性子等候。
林夫人微微颔首,見楊宜面前的點心動也不動,心中明了,卻也沒多說什麽,童二二十大幾才有這麽點血脈,莫怪乎楊宜如此緊張了。若楊宜在她這出事,就不美了。
“林夫人,瞧她那紅嫩的模樣,哪裏像短過什麽的樣子,您就別為她操心了。”來人是如今的守備夫人莫蘭芝,只見她頭上還簪朵開得極豔極好的海棠花兒,笑吟吟地打趣道。
林夫人也仔細瞧了下楊宜的肚子,笑着附和道,“确實,童夫人這胎養得極好,卻是我多心了。”
“也是這胎不折騰人,不過我還是要謝謝林夫人挂心的。”
這只是一個私人的聚會,來的人并不多,只四五人,但份量卻是夠的。與林夫人一向交好的孫夫人有事脫不開身,所以這回就沒來。
“林夫人,聽說林大人不日便會召令民衆開墾農田?”吃了半盞茶,莫蘭芝才問。
林夫人笑看了她一眼,“你消息倒靈通。”
“哪裏呢。”這些事,林大人不透露一二,她們丈夫哪裏又能知道?
楊宜精神一振,知道正題來了,當下插了一句,“林大人光輝霁月,為了欽州百姓鞠躬盡瘁,我們都是知道的。”開墾農田?好哇,等了那麽久,總算有動作了。來欽州那麽久,宅子裏花用的一直都是她手上的老本,她四月時,倒是讓青叔在主街那頭盤下個鋪子,賣些布料成衣什麽的,可生意一直也沒甚起色。如今的商人,基本都是做倒爺(西貨東買)賺些銀錢,若沒那個精力走商倒騰,不如就多買些土地做個富家翁也是使得的。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多置些土地穩妥,可欽州可耕種的田地實在太少,有銀子人家也不願意賣。她倒想讓人去開墾一些地來種些糧食來着,可林家都沒動,她又怎麽敢動?
林煥之年富力強,是個有進取心的人,他到欽州後,用雷霆手段站穩了腳跟,接着,一項項策令下達實施。欽州這一個貧困落後的州漸漸地煥發生機。如今兵營裏的士兵約有五萬人左右,欽州不比雲州等成熟的軍地,能在小半年裏招募到五萬的士卒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欽州地處西南,貧困,人口少,在耕的土地自然也不會多,其生荒地和熟荒地加起來約有一千頃左右,許多的土地都無力開墾及耕種。欽州地勢過高,不利儲水。往東對比幾個相鄰的城州來說,土地貧瘠得緊。随着欽州兵營的建立,各處人員不斷入主欽州,可欽州并不能自給自足,糧食大多數都是從各地運來的,缺糧的問題越來越突出,
林煥之忙完了士兵招募及兵營的組建問題後,就上了一道折子,禀明了欽州的情況,請求皇上下旨鼓勵墾荒。如今旨意剛下,還在路上,尚在保密中,就不知道聖上是怎麽個意思了。不過林大人應該得到大概的消息了,瞧着林夫人的樣子,多半是好事。
早年,當今聖上對開墾荒地是極熱衷的。還曾将每個地方墾荒多少與當地官員的政績挂勾。如督、撫官員,一年內主持開墾兩千頃以上者,紀錄;六千頃以上者加升一級。道、府官員,墾至一千頃以上者,紀錄;兩千頃以上者加升一級。以此類推,等等。這在當時,可掀起了一股墾荒熱潮。不少官員借此升了官,可也有不少因為開墾不實,及開過複荒而獲罪,被摘了烏紗帽。
可惜,這股墾荒熱潮結束于往後幾年的黃河洪澇,黃河周邊因開墾過度,致使後面幾年澇災嚴重。當時有位大能者指出這個弊端,當今聖上很是不能接受,最終造成這位大能死谏。随後又暴發了幾起為了貪圖升官謊報墾田樹的案子。至此,當今聖上很受打擊。之後便取消了此墾荒的勸懲條例。改為,無主荒田,州縣官給印信執照,開墾耕種,永準為業,免稅三年。耕至三年之後,有司官親察成熟田數,撫按勘實,湊請幸旨,方議征收錢糧。
後面的政策看着還是可以的,可與前面的一對比,就不行了,嚴重地打擊關人民墾荒的積極性。因此林煥之才會寫了一道折子去懇求,希望皇上能在政策上稍微傾斜一下。若不然,全國各地都有土地可開荒,欽州還真比不上別處。
不過此時已是将近八月,這些荒地就算開墾出來,怕也要錯過了今年下半年糧食的播種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林煥之之前一直都忙着兵營的事,待此告一段落後才能着手處置開墾荒地的事,總不能本末倒置吧。不過就算不能種稻谷,應該還有別的能種,倒也不怕就是了。
“呵呵,這哪裏就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了?”林夫人嘴上雖然謙虛着,可眼裏的滿足可騙不了人的。
楊宜與莫蘭芝俱是笑笑不提。
此時,一個老嬷嬷将睡醒的林家小公子抱了過來。那孩子一見林夫人就伸手讓抱,林夫人将他抱過來,放在膝蓋上。
她逗逗懷中的小子,笑道,“官場的事我是不懂的,我們這些婦人,只需相夫教子,打理好內宅,管理好手中的鋪子,閑時能為孩子多準備一些莊子鋪子田地之類的,就再好也沒有了。”
“唉,不過欽州這個地方,咱們也住了小半年了,什麽情況,大家心裏也有個數。咱們恐怕心裏也明白,我們少則得在這呆三五年,多則十幾年也是有的。你們別看我手上的産業土地看着多,可底下的孩子也多,待他們一個個長大,拿出來一分,就不顯什麽了。若是沒個進項,全靠以前的底子撐着的話,家底殷實的還好些,若家底薄弱些的,恐怕現在都頭疼不已了吧?”
“林夫人這話可是說到我的心坎裏了,不瞞林夫人,如今我真有些捉襟見肘了呢。這一睜眼,一大家子就得花錢,幾個月下來,差點都把我們這些當主子的吃窮了去呢。節流我是無能了的,還請林夫人教我如何開源才好。要不然啊,再過兩月,我怕是連青菜都吃不起了。”楊宜略顯苦惱地說道。在林夫人面前,适當的示弱是必要的。上司大都不喜歡鎮定自若的手下,那會讓他覺得你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而且他們剛從童家分了出來,可不正是根底淺薄麽?
果然,林夫人的笑意更濃了些。
莫蘭芝跟着抱怨道,“是啊,欽州這個鬼地方,別說置房置産了,那是完全插不進腳的。我們半年前到的那會,整條主街都蕭條得緊,鋪子沒幾家,人口還比不上京城的一個縣呢。現在看着雖然好些,可城裏的居民都是新遷入的流民,真是窮得可以。我奶娘開的那家鋪子如今還虧着呢。這小半年來,我們哪天吃的糧食不是從自己莊子裏送來的?想買些地來種嘛,得,有錢還沒處買去,想想就憋氣。”
“你們啊,當今聖上仁慈,鼓勵民衆開墾荒地,自給自足,你們不讓下人去張羅開墾一些,反倒來我這哭窮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聽了這話,楊宜眼睛微閃,與莫蘭芝對望了一眼,林夫人這話算是給了準話了。他們之前一直沒動作,無非就是在等,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稍晚,林夫人又透露了一點,說聖上免除欽州新開墾荒地六年的賦稅。這就讓楊宜欣喜了。
其實開荒也是有風險的,有些地開出來,貧瘠得很,不管種幾年,收成都不好。不過開荒這買賣,贏面還是比較大的,按聖上頒布的政令,開出的荒地,六年內不必征賦差徭,雖然這點對他們來說,沒什麽意義,本來他們就免納田糧。不過于百姓來說,卻是難得的幸事。剛開出的荒地頭幾年的收成本來就少,若是都被征了去,那百姓們就白忙和了。嚴重地打擊了他們的積極性。待這聖旨一下,應該會有更多流民慕名而來,到時,她就不缺人手了。
最後,又得知了林大人的一些打算。欽州兵營在南,林煥之準備将兵營以北劃出三百頃做屯田,其餘的由人民自由開墾,當然,亦不限制商人雇人開墾。
楊宜得知了這點,可為自家省下了不少功夫。至少勘測土地肥沃與否這點,就可避開林大人規定的地方。省得到時還得在那做白工。
前程明朗了,眼見着他們就要有大把的土地了,在座的女人個個心情都不錯。
此時,垂花門處傳來一陣争執,惹得林夫人眉頭微皺,“外頭在鬧什麽?沒見着家裏有客麽?”
一個婆子忙上前回話,“回夫人,王姨娘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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