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你是說,這位陸姑娘一路上都在跟那個叫文豐的少年,在說什麽戲?”
沈澈皺眉道,“還要一起……掙錢?”
他話音才落,坐在他旁邊的謝明謹不由失笑:實在是稀罕事,一個細作,竟然口口聲聲要演什麽戲,掙什麽大錢。
雁歸堂到底是沒人了,還是窮瘋了?
不過這位陸姑娘不管是什麽人,聽起來倒是位妙人,言語行動離譜又靈動玄妙,他倒是很想看看這位之後的手段。
“《西廂記》你可曾聽過?”
沈澈吩咐那親衛繼續去察聽後,轉臉看向謝明謹,“還有戲曲又是什麽?”
他對謝明謹還是很了解,雖是飽讀詩書的探花郎,但謝明謹不是迂腐古板的人,讀書涉獵極廣,野史雜記之類也都有讀過。
“不曾聽過,”
謝明謹一笑搖頭,“說實話,我覺得還蠻好聽。”
真不是敷衍,他看過的志怪志人的筆記多了,有關愛情的奇聞也聽過不少,悲的喜的都有,但都沒有這個《西廂記》這般有趣。
這麽想着,謝明謹興致勃勃看向沈澈:“你說她會不會真能叫人演出來這個……戲?”
好想看怎麽辦。
沈澈:“……”
他怎麽知道,但真要演出來,他必然要仔細去審核一番:萬一這是什麽細作的新花樣呢?
他才不想看什麽愛情戲,嗯,一點也不想。
“接着說這個辣椒吧,”
看着面無表情的沈澈,謝明謹啧了一聲,見跟隊的闫郎中拎着藥箱過來了,便換了之前的話題道,“你是想往雲川城那邊試着引進栽植?”
那親衛過來禀報前,沈澈正和他一起說起陸雪禾做的菜粥味道,談到了辣椒這個東西。
想着西北冬日苦寒,菜蔬也單調,若是能有那叫辣椒的東西調味,想來應是不錯。
只是辣椒沈澈也是第一次吃,不知道這東西吃的多了會不會慢性中毒,才打算叫過來闫郎中問問。
“爺,”
闫郎中一上了馬車連忙向沈澈和謝明謹這邊一禮,“可是身子哪裏不爽?”
“你看看這個,”
沈澈把周文書拿過來的幾個幹辣椒遞給闫郎中,“這東西你們做郎中的,可有了解過?”
“辣椒,”
闫郎中一看就笑呵呵道,“這個聽說是近幾年才從沿海那邊傳來的東西,很辣,江南有些地方的大鎮上能看到賣這個的,不過不多。我也沒吃過,聽說味道有點嗆辣。”
“可有毒?”沈澈直接問道。
“不曾聽說,”
闫郎中忙道,“我這幾次跟隊去江南這邊運貨時,也和幾位老郎中談過這個……都說吃了不會中毒的。聽聞西南深山中也有類似的嗆辣東西,但西南這些年也是兵荒馬亂,路都絕了,我也沒見過西南的這些嗆辣東西。”
“沒毒便好,”
沈澈掃了一眼闫郎中手裏的辣椒,回頭向車窗外的一個親衛命道,“讓周文書派人快馬加鞭再一些大鎮上尋一尋,有這種辣椒的多多采買一些,再問問這辣椒栽植上有何學問。”
那親衛應了一聲立馬傳令去了。
“你這是吃了覺得好了?”
謝明謹盯着沈澈道,“那麽大一碗菜粥,你覺得好吃了,竟一口都不給我留。”
以他對沈澈的了解,一看沈澈對這辣椒的上心程度,就知道喝陸雪禾做的菜粥時,肯定沒抵過那味道的誘惑。
越想他越覺得有點虧,一口都沒喝上啊!
沈澈哼一聲,只吩咐闫郎中道:“再給謝三爺瞧瞧身上的傷,不行的話再給他多煎幾回藥吃——”
免得老惦記那碗菜粥。
說着,他頭也不回跳下馬車,翻身上了他的馬,丢給車裏的謝明謹一句話,讓他好好歇着養傷,說完,策馬就往前行到了陸雪禾他們所在的騾車旁邊。
過去後沈澈沖跟着那騾車的親衛做了一個手勢。那親衛一點頭,明白沈澈大約是想親自監聽這個女細作,立刻将貼近車廂的位置,讓給了沈澈。
此時車廂裏,陸雪禾和文豐正說的熱絡。
雖然文豐雷劈的贊美話打了鍋,但陸雪禾心裏還是很高興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接下來,她和文豐開始探讨一下這戲本子該怎麽弄。
兩人分了工,文豐考慮用那些曲牌連綴之類的樂曲方面的東西,而她就考慮怎麽更簡單寫劇本,既要體現出《西廂記》的精華,又要比《西廂記》更簡短……
畢竟《西廂記》就是在元代,也是比別的元雜劇更長。她這第一本戲,不能太多場次,也不能太長,就要精簡。
正說着的時候,騾車停了下來。
“陸姑娘,”
這時,周文書一臉無奈地走到車廂口向陸雪禾道,“這丫頭哭個不停,說是怕你不要她了。”
他是真沒辦法,那叫福果的丫頭自己在那邊車裏本來待的好好的,誰知道忽然哇哇大哭了起來。
是真的大哭,這丫頭的嗓門……真不是能忍的,那車夫都有點受不了了。
他過來請示過沈澈了,見沈澈點頭,這才帶着那福果一起過來。
陸雪禾一眼就看到周文書身後張着大嘴還在哭的福果,連忙問是怎麽了。
等福果哇哇哭着說了,陸雪禾不由一臉黑線:
原來這丫頭覺得她只帶福蕊到這邊,不帶她,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她和福蕊回去,這丫頭就覺得肯定是自己不要她了,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那福蕊你抱燈泡回去吧,”
陸雪禾只能笑道,“讓福果留在這裏跟我在一起。”
福蕊忙懂事地應了一聲,抱着燈泡要過去,誰知燈泡卻竄到了陸雪禾身上喵喵叫着不下來。陸雪禾只好把燈泡也留在身邊,讓福蕊自己過去。
福果一見自己被陸雪禾留在身邊,立刻高興了起來,狠狠一把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
“不會不要你的,”
等騾車再次開始前行後,陸雪禾安慰她,“我在這邊有事要辦,辦完也就回咱們車上了。”
福果使勁點一點頭:姑娘不是要賣她就好。上一次那家就是在她吃了幾頓飯後,一聲不吭就将她又轉手賣了……她根本都沒吃飽過。
她跟着這陸姑娘是第一次吃飽飯,陸姑娘就是她的命,她怕沒命了。
福果手笨,做不了絹花,陸雪禾就讓她在旁邊給燈泡梳毛。
“喵嗚~”
燈泡舒舒服服窩在福果懷裏,被梳的舒服了,還起來抖了一下身上的毛。
幾根貓毛在空中飛起,鑽到了福果的鼻子裏。
福果狠狠擰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憋了幾下,沒憋住,結果——
“阿~嚏~嗷~!”
這一聲阿嚏從福果的大嗓門裏噴出來,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猝不及防陸雪禾吓得渾身一顫,燈泡都驚得一下子從福果懷裏掉了出去。
對面的文豐正琢磨樂曲去配《西廂記》,整個人都在全神貫注之中,突然被這一聲吓得幾乎厥過去。
“嘿兒嘿兒——嘶——”
拉車的騾子都吓驚了,咴咴驚嘶着發了狂,整個騾車猛地往斜刺裏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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