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狡黠

好不容易給賀言換好了衣服，顧正初莫名地松了一口氣，賀言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軟軟地問道，“那今天晚上，哥哥會幫言言洗澡嗎？”

顧正初一愣，看了眼賀言，對方目光裏單純至極，沒有一絲雜念，顧正初愣愣地答道，“先別洗了，吃完飯我先給你抹點膏藥。”

從早晨吃了飯到現在，兩個人期間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時安好歹中午的時候或多或少吃了一些，等着顧正初做好飯之後，時安和賀言坐在飯桌的兩旁，眼巴巴地看着他。

顧正初與時安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弟，關系極好，也是顧正初跟着爸爸媽媽來到城裏的第一個朋友，兩個人小時候是在一張床上睡過的好兄弟，顧正初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裏還是對時安很好的。

賀言手臂剛剛做完複位，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也不能吃過于油膩的東西，顧正初就只給他熬了點小米粥喝，然後做了個素菜，可時安是無肉不歡的，而且非常喜歡吃辣，顧正初照顧到他，也順便給他炒了一盤尖椒肉。

兩人面前的菜對比着看起來，顧正初都有些看不下去，安慰賀言道，“等你手臂養好了，想吃什麽吃什麽。”

時安得了便宜還賣乖，在另一邊嘻嘻地說道，“對啊對啊，初哥做飯可好吃了，我小時候爸媽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初哥給我做的飯！”

他語氣興奮至極，賀言聽得是煩躁至極。

但面上還不能顯分毫，面不改色地說了句，“是嗎。”然後夾了一筷子菜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用力地嚼着。

三個人半下午吃了一頓飯之後，賀言以為時安該走了，誰知道時安殷勤地洗了碗筷之後，厚着臉皮道，“初哥，我能再蹭一頓晚飯嗎？”

他經常這樣，顧正初做飯做得累了，直接道，“晚上訂飯吧，別出去吃了，言言手臂不方便。”

說完，又看了看賀言，柔聲道，“走，哥哥去給你抹點藥膏，抹完之後睡會兒。”

賀言聽見時安要留下來之後，皺了皺眉頭，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拉着顧正初直接上了樓。

時安來得多了，習慣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看着。

他連顧正初在哪個櫃子裏面放着薯片都一清二楚。

這一點認知讓賀言非常地不爽。

他即使在心性成熟，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顧正初終于還是看出來他有些不開心，去了卧室裏，幫他輕柔地脫去上衣，拿起藥膏在他的肩胛骨上塗抹着，輕聲問道，“怎麽了？”

賀言的身體剛一接觸到冰涼的藥膏，微微一顫，顧正初便立刻問道，“怎麽了？疼嗎？”

賀言搖了搖頭，按住了顧正初想要再抹的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哥哥，我瞞着你一件事情。”

顧正初将賀言的身體掰正，繼續手上的工作，輕聲道，“什麽事？”

賀言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轉而小心翼翼地說，“哥，我們老師曾經帶着我去做過心理咨詢。”

顧正初的手一頓。

賀言接着，語氣變得有些委屈，問道，“哥哥，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說完，又握住顧正初的手，像是極其需要一個肯定似的問道，“哥哥會懷疑言言有問題嗎？”

顧正初擡頭，便撞進了賀言單純無害的眼眸中，那雙眼睛似乎在對顧正初進行着無形的控告，質問着他為什麽要去讓時安做那份報告。

見顧正初沉默，賀言眼裏的光越來越黯淡，握住顧正初的手也慢慢松開，乖巧地扭過身子，任憑顧正初給他抹藥。

顧正初心裏一松，立即道，“言言這麽好，這麽乖，哥哥怎麽會懷疑呢？”

賀言低低地道，“哥哥看見了？”

顧正初幫他抹好藥膏，幫他穿好睡衣，給他蓋好被子，溫柔地道，“哥哥不去看了，言言沒有問題，一點都沒有問題，哥哥不需要去看。”

賀言極其感激一般地看了眼顧正初，眼裏淚水打轉兒，軟軟地說道，“謝謝哥哥。”

顧正初不知道，昨天晚上，雷雨交加之前，賀言就已經站在了書房門外，将他和時安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