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海底城（二）

天極因為天生水火不懼，到了海中就跟在陸地上一樣行動自在，只是因為到了水中的緣故，她因為玄霄的靈氣而已經變淡的寒氣也顯得更加明顯，在她四周的海水都凝成了細碎的冰渣，讓一直走在她身邊的玄霄看得皺眉，卻因為海中随時會出現的海妖而不敢浪費靈力，只能一直緊緊抓着天極的手将自身的熱量傳送到她身上。

其他幾人雖不像天極天賦異禀但有水屬性的夙瑤在，只是用了一個最簡單的避水咒，再加上幾人好歹也是小有成就的修道之人，自然也不必擔心水下呼吸的問題。

一下到海中，衆人就感受到了之前在岸上沒有感受到的澎湃而浩蕩的兩股強大的靈氣在海底深處盤旋着，随着幾人的深入漸漸可以看見遠處深黑色的巨大漩渦幽幽地旋轉着，從漩渦中心隐隐發出耀眼的神光。

海底風光和陸地不同，包括天極在內的幾人都沒有下過深海，就玄霄都被一路上奇異瑰麗的海底風光所吸引，漂亮的珊瑚叢間不時有奇形怪狀的魚蝦穿過，各式各樣的海底礁石随處可見，深色的海藻類植物在水中随着水波流動輕輕搖晃，巨大的蚌殼不斷開合着吐出一串串水泡，在幽藍色的海底光線下，蚌殼中露出一顆顆巨大的珍珠，一些成精的妖嬈蚌妖美女好奇地藏在一邊的水草或是礁石珊瑚後，偷偷打量着幾人，若不是時不時有兇神惡煞的海妖襲擊，幾人都有一種是來觀光的錯覺。

“我們碰到的那些妖怪似乎都是從那個漩渦中逃出來的。”幾人在海底走走停停将近兩個時辰卻依舊沒能靠近那個依舊遠在天邊一般的巨大漩渦，玄震示意師弟師妹們先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他細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魚蝦海龜之類的水生動物的游曳軌跡，皺了皺眉，指着大漩渦說道，“而且這些魚蝦似乎都不敢靠近那邊，大多游到靠近某個界限的時候就會回返，而我們一路上斬殺的那些妖怪也大多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似乎在畏懼着什麽。”

“夏公子所言果然非虛。”夙瑤也滿臉嚴肅地看了看四周，贊同地點點頭，“這海底果然有古怪。”

“海底和岸上果然不一樣啊！這還是我第一次下到海底呢！”雲天青的表情卻沒有師兄師姐那麽凝重，只是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時不時擡手一劍戳向前來偷襲的妖怪，他一臉感慨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突然湊近神色漠然卻目不轉睛地盯着漩渦發呆的天極，嬉皮笑臉地問道，“天極師姐，你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天極的鬥篷下水之後就已經收起來了，一頭白得猶如染上寒霜的發絲和那張精致卻冰涼的面孔在水中顯得有些恍惚，她默默地将手從玄霄手中抽出理了理前額的發絲，搖了搖頭，雪色的眉發上凝着細碎的冰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像個琉璃娃娃，一碰就碎的模樣。

她感覺到了女娲的氣息，但女娲在上古時期就已隕落，而這一代的女娲傳人兩年前她在蜀中見過才不過2歲，也不可能在這兒，難道是女娲身殒前在這裏留下過什麽？所以溪風和水碧才會選擇在這裏暫留？最近好奇心突漲的天極看向深黑色的漩渦的眼中滿是興味。

在天極這裏碰壁的雲天青無聊地撇撇嘴，又把注意力移向天極身邊的玄霄，順着玄霄的視線看去，就看見天極精致的側臉，他眼珠一轉，眼中劃過一絲了然，湊上前去暧昧地問道，“玄霄師兄，你又看什麽呢？”

“……無聊！”玄霄聞言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惱怒地瞪了雲天青一眼，偏過頭去，只是耳尖微紅，讓雲天青看得不由偷笑，就連一旁的玄震夙瑤也不由好笑，這更讓玄霄一陣羞惱，渾身冷氣“嗖嗖”飙升，直逼天極身上神界極北之地沾染的寒氣。

“我知道了，師兄你在看天極師姐對不對？”雲天青卻想沒感覺到一般，笑嘻嘻地繼續調侃，“之前師父就說師兄你和天極師姐關系最好，現在看來果然是天生一對呢！畢竟師兄你只有看天極師姐的時候才不會顯得那麽冷漠，天極師姐也只有面對師兄你才不會露出寂寞的表情呢！”

“雲——天——青——！”玄霄聞言一愣，随即惱羞成怒，一字一頓地叫出雲天青的名字，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困惑地看着他們似乎沒弄懂他們在說什麽的天極，頓時黑下臉對雲天青怒斥道，“休得再胡言！你如此心性，怎能潛心修煉，得證大道？！仙道渺渺，連寂寞都耐不住你還何談成仙？！”

“……天生一對？我寂寞？”天極收回看着漩渦的視線，偏頭好奇地看着玄霄訓斥苦着臉的雲天青，眨了眨眼，卻是重複了一遍雲天青剛剛的話，黑玉一般的眸色微微閃了閃，天極突然皺了皺眉，轉身看向玄震和夙瑤，在兩人不解的注視下淡淡丢下一句，“我去見兩個……故人。”話音未落，她的身形已經遠在百米之外，朝着漩渦中心而去。

“天極！”一直偷偷注意着天極的玄霄第一時間抛下還被他訓斥地滿臉苦兮兮的雲天青，身影化作一道火紅色的神光追了上去，不一會兒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剩下的三人眼中。

“天極師妹！玄霄師弟！”玄震錯愕的看着就這樣消失掉的兩人，不由惱怒地一跺腳，卻發現已經看不見兩人的影子了，最終只能無奈地對着夙瑤和雲天青苦笑，“夙瑤師妹，天青師弟，我們也趕快追上去吧！”

天極突然決定離開只是因為她突然想起了溪風和水碧的身份，一個魔尊左右手，一個飛蓬舊部，在她未從瓊華之劫中脫離之前可以先幫她尋找飛蓬轉世，畢竟她雖然不願，但還是被迫纏入瓊華大劫，天道所定命數在她看來已經一片混亂，她也無法确定在下次飛蓬轉世時她是否能夠度過此劫。

疾速朝着漩渦中心的海底城而去的天極神色淡漠地看着兩側化為冰淩向後散去的海水，腦中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和飛蓬的一段對話。

【天極，你在神界多久了？】那時的飛蓬剛剛和重樓打完一架回到神樹邊讓夕瑤幫他療傷。

【不記得了，至少比伏羲久吧……】天極面無表情地看着夕瑤為飛蓬上藥，黑眸中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茫然。

【這麽長時間啊？】飛蓬有些詫異地看着天極，随即又看向遠處，半晌又問道，【……你寂寞嗎？】

【寂寞？那是凡人才有的情緒，我，沒有。】天極搖了搖頭，猶如冰雪一般清冷的聲音卻讓人聽得絲絲心疼，她看着飛蓬和夕瑤，輕緩而堅定地如是說道，【飛蓬，神魔都不會有寂寞這種情緒的。】

【……是啊，神不會寂寞。】飛蓬聞言怔了一下，好半天才面帶蕭索地嘆道，【神無情，無欲，而無寂寞。不是不會，不是不能，而是沒有寂寞……】

【殿下，飛蓬，我們是神啊！我們注定要看着八荒六合，萬古千秋的，】一幫的夕瑤突然開口，卻是帶着一絲苦澀地含笑看着兩人，【神若有了寂寞，這萬古千秋還怎麽能繼續下去？】

“本尊……怎麽可能寂寞？”已經站在了海底城外圍的天極突然笑了一聲，黑眸幽深，似帶着萬古缱绻和滄桑，“萬古千秋，本尊還要一直看下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天極少女，萬古千秋，不想寂寞的話把霄哥打包回去陪你吧=W=大家情人節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