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Saint Games收購案(八)
周昶沒再說下去,因為新人已經走到那名牧師的面前,牧師念了一大段話,經鴻這兒聽不清楚。
接着就是一對新人随着牧師宣讀誓言。
他們轉過身子,面對彼此,牽着雙手,望着對方的眼睛。
這時經鴻才看清楚了那對新人的樣子,男人很英俊,女人很美麗,是一對璧人。
可能因為到了關鍵的部分,觀禮的人在棧橋上默默地向教堂的方向挪了挪,既靠近了他們,又不驚擾他們,經鴻周昶也跟在後面。
輕輕的誓言随着風飄蕩過來。可能因為事先知道結婚誓言的內容,雖然只聽見了零零星星幾個單詞,經鴻也能拼湊出來完完整整的一段內容。
他們說:“I……take you……for my lawful wife/husband,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for better for worse,for richer for poorer,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until death do us part.I will love you and honor you all the days of my life.”
不論貧窮富裕,不論健康疾病,在我生命的每一天,愛你,尊重你。
他們說完,觀禮的人都有一點兒受觸動,因為他們正在見證那兩個人這一輩子最美麗的一瞬間。
牧師又打開盒子、拿出戒指,舉起來,說了一句什麽話,而後便小心地将那枚戒指遞給新郎,新郎接過來,再将那戒指套在新娘伸出來的修長手指上。新浪戴着白色長手套,上面花紋繁複精致。
戒指戴上,牧師宣布他們兩人從此便是一對夫妻,聲音再次隐隐飄散過來:“Now that you both havemitted your selve stoone another……through the sacredvows that you have taken and by the giving and receiving of the serings……I now pronounce you husband and wife.”
他們已經說出口過神聖的誓言,他們從此便是一對夫妻。
牧師又對男人說“You may now kiss the bride”,新人開始擁吻。并不是儀式上面敷衍的吻,新郎垂着眼眸,新娘閉着眼睛,圈着丈夫,在藍天下、碧海間,用心地感受着這飽含愛意的、溫柔的、軟軟的吻。
一吻結束,親友以及圍觀的人都鼓起了掌。
經鴻、周昶也不例外。
新郎新娘這時才對觀禮的人揮揮手,一個挽着另一個,是最親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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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了,新人開始與家人們拍合影,圍觀的人漸漸散去。
經鴻周昶走下木橋。正好午餐時間到了,周昶問經鴻:“一起吃點兒東西?大島上面也有幾家非常不錯的餐廳。”
“行啊。”經鴻也沒拒絕,反而是享受了這難得的與周昶并非競争對手的時光,“哪家?”
周昶沉吟了下:“Deelani吧。海味。”
經鴻又說:“行啊。”
哪一家都無所謂。對于“吃”,經鴻其實并不執着,他太忙了。
二人結伴走進Deelani餐廳,尋了一家靠窗、靠海的位置。
桌上擺着新鮮的花,是一支玫瑰,畢竟這裏絕大多數的客人都是夫妻。
“經總先去洗手間吧。”周昶一笑,“我占着座兒。”
經鴻也沒客氣。他站起身,推開椅子,目光淡淡掃了一眼,便向洗手間走過去了。
經鴻回來後周昶又去洗手,中途看了一眼公司郵箱,處理了點要緊工作。
個別事兒比較麻煩,于是周昶走出餐廳,到外面打了兩個音頻電話。
本來覺得挺抱歉的,将經鴻自己晾那兒了,結果周昶沒想到,當自己再回到餐廳時,卻赫然發現經鴻對面兒坐了一個女的!
女生靓麗而又熱情,說着一口流利英語,但長相不像有歐美血統,倒像是中東那邊的,黑發、黑眼,但高鼻深目,風情萬種,但大概是很小就移民北美,或者本身就是二三代。年紀很輕,應該是與父母一起來度假的。
此刻兩人交談甚歡,女孩正給經鴻展示手機裏的什麽東西,經鴻聽得非常認真,還時不時搭兩句話。周昶站了會兒,經鴻竟完全不曾發現他其實已經回來了。
周昶靜靜看了會兒,走過去,在經鴻他們旁邊的一張桌邊坐下了。
他拿起酒單翻了翻,要了一杯威士忌。
也是巧,他才剛坐下,正前方靠着窗的一個女孩突然回頭看了看,長得有點兒像某個明星年輕時,二人目光正好碰上,周昶忽然微微一笑。
他知道自己的魅力,而後果然,那個女孩猶豫片刻,端起酒杯走過來。
經鴻這回看見了,向周昶飄去一眼,二人目光碰了一瞬。
可周昶驀地覺得無聊。
對方已經走到眼前,周昶站起來,說:“抱歉,我的同伴在那邊兒,剛剛好像聊完了,我必須要過去了。”
女孩兒停下步子,一臉的“Excuse me?”“你究竟有什麽毛病?”“你是不是欠抽。”“我要跟姐妹們吐槽。”
旁邊,對着陌生人,經鴻也說:“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回來了。”
“啊……”那個女孩看看周昶,又問經鴻,“那,今天晚上能一起在這附近逛一逛嗎?”
“不了。”經鴻說,“祝假期愉快。”
經鴻不傻。對方興趣非常明顯,又恰好有個哥哥在P大念着博士,給經鴻看了照片,又給經鴻看了別的。
對方走後,周昶在經鴻的對面位置坐了下來。
在落座的過程中,周昶一直看着經鴻的眼睛,經鴻也是,二人視線帶着鈎子,相互捕捉、相互猜測。
周昶覺得經鴻好像已經看透了自己,又好像沒有。
坐下後,二人目光又交纏幾秒,經鴻低下頭,對着菜單将看不看的,問周昶:“吃什麽?這家餐廳名氣挺大的。”
周昶也翻開菜單,說:“名氣大又說明什麽。我上一次在Post Ranch還吃着了發黴的東西。”
經鴻笑:“什麽東西發黴了?”Post Ranch,加州一號公路旁最著名的奢侈酒店,頗受好萊塢明星和矽谷富豪們的青睐,裏面餐廳也挂着米其林的星級。
周昶說:“藍莓。端上來時渾身白毛兒,跟毛線團兒似的。”
經鴻這回笑出了聲,問:“你吃了?”
“當然沒。”周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我又不瞎。”
“了不起。”經鴻揶揄,“真沒想到周總還能認出來長毛的東西呢。”
周昶問:“……我為什麽認不出來?在你眼裏我究竟是什麽人?”
經鴻挑着眼睛看他:“傳說中周總家的英式管家用乒乓球兒練端盤子,講究得很,我還以為小周總這一輩子還沒見過發黴的東西呢。”
周昶從菜單上掀起眼皮,幽幽地看了經鴻一眼,說:“英式管家過來時我都已經上本科了。”
一頓飯竟然十分愉悅。
窗外海浪不斷地拍。
印度洋上陽光強烈,明亮到了甚至虛假。白茫茫的,洶湧着、動蕩着,仿佛要把整座島嶼都淹沒。
經鴻從落地窗望出去,望向太陽,只覺太陽耀眼炫目。千萬個金箭頭、銀箭頭,亂箭齊發,在天地間橫沖直撞,好像把整個空間都穿透了,一直射進餐廳裏來。
有些眩暈,有些恍惚。
…………
午後二人分別叫了兩艘小艇回私人島,沒再聯系。
而當天晚上,經鴻再次沒忍住。這一回,他泡在浴缸的泡沫裏,仰着頭,枕着浴缸後的大理石,因為溫度也因為別的,全身皮膚粉紅一片。最後的時候,他的眼前竟再次浮現周昶那天的身體。
次日一早,經鴻起來後又優先處理了幾樣批複,而後到大島上的網球場跟其他人打了幾盤。好不容易過個假期,當然最好是能鍛煉鍛煉。
沒想再次遇到了周昶。
周昶從健身房出來後需要路過網球場,無意中看見經鴻後便在場地邊站了會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等經鴻出了球場,周昶說:“經總這有專業水平了。”這番話并非恭維,周昶自己也會打打網球,但經鴻顯然打得更好,周昶對自己和別人一向都有正确的評價。
經鴻糾正他:“叫經鴻就好。”
周昶說:“抱歉,叫習慣了。”
經鴻接着一開始的話茬:“其實網球是我唯一一項能拿出手的,都練了二十幾年了。”
“大學時候打過半職業麽?”
經鴻點頭:“進過Stanford的校隊,拿過全美冠軍,但隊友水平實在太強,我幾乎沒當過正選。唯一一次參加比賽是大三的那一年,和別的人組了雙打,跟着隊伍混的冠軍。”
“當然。”周昶也略懂,“Stanford的網球一直很強——正選球員畢業之後應該都打職業了吧?”
“也不是。”經鴻說,“能人太多。有一些人知道自己的能力,當程序員去了。事實上,我們當初的一號種子……這些年ATP的最高排名是141。”頓了頓,經鴻又說,“我剛知道時還有點兒感慨。我當初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那些對手,其實連世界的前一百都打不進去,人外有人。”
“……嗯。”周昶明白經鴻想說的事是什麽。
能人太多,網球如此,IT亦如此。他們确實在高位上,可這并不說明他們的能力就真的無人能及了,他們需要認識到他們現在的一切有運氣成分。
難得的清醒。
“清醒”其實并不容易。在這一行,成功的人總喜歡将他的成功歸因于自身,大談成功學,有意或者無意地忽略掉或許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們再次想到了一處。
經鴻又問周昶:“我不太懂游泳的事。但你的蝶泳,好像也有專業水準?”
周昶說:“200蝶偶爾能進2分05,極偶爾。這種東西想提高一秒鐘都要付出巨大代價,沒時間。算了。”
經鴻點頭:“正常的。我明白。”這些年,網球也漸漸變成單純的興趣愛好了,多巴胺都在別處釋放。
經鴻走後,周昶看着經鴻背影。
他委實是沒想到,經鴻網球能打成這樣。
平時總是西裝筆挺,剛才卻穿着T恤短褲,一拍一拍的,動作舒展。雖然,從那一拍一拍中,周昶依然能看出來很多經鴻本身的性格——充滿耐心,打拉鋸戰,但一旦抓到機會,就又兇又猛,直接咬得對方翻身不得。
…………
打完網球,告別周昶,經鴻回了自己的套房。而後他也沒再出去,就坐在書房的圓桌前,一邊看看窗外海景,一邊翻翻手裏的書。這其實是一本閑書,一個導演的自傳,經鴻已經讀半年了,他實在沒有閑暇時間。
不過看樣子今天下午便能讀完,他整個心情都變得極好。
經鴻沒趕什麽行程,馬爾代夫最常見的浮潛、深潛、沖浪、海釣等等活動他一樣也沒參加,他就只想放松放松,即使絕大多數海上活動經鴻都能玩兒一下,或多或少。
他這幾天就散了散步。可大島已經逛完了,連那兩個紅酒博物館和珠寶博物館都看過了。
事實證明,只要有點時間,一本閑書很快便能翻到最後一個段落。
導演感謝他的妻子,說,如果不是他的妻子,一身戾氣的他現在恐怕在監獄裏,而不是在片場上,他的妻子拯救了他。
讀完後,經鴻放下手裏的書,回味了會兒,又走到書房的落地窗前,拉開落地窗,任憑海風吹拂過來。
接下來的這個晚上如何打發呢?
這時候房間的電話适時地響了幾聲。
經鴻以為是酒店的服務團隊,接起來,才發現對面是周昶。
“經鴻,”周昶按照約定叫他的名字,“大島今晚有個篝火舞會,你知道吧?”
經鴻反問:“篝火舞會?”顯然經鴻并不知道。
“嗯,”周昶回答,“酒店組織的,算一個event。幾個著名的音樂人會來這兒當舞會伴奏,彈彈吉他之類的吧,今天晚上酒店也會開幾瓶兒博物館的上好紅酒。”大島上有個紅酒博物館,裏面全是珍藏好酒。
經鴻來了一點興致,問:“幾點鐘?”
“晚上八點。”
“好。我去看看。經鴻答應了,“反正也沒什麽事兒,明天就回北京了。你呢?”海浪、沙灘、篝火、紅酒、吉他、舞蹈,很适合當這次度假最後一天的配菜。
周昶答:“我也會去看看。”
“那到時候見。”
“到時候見。”
八點,大島沙灘果然與白天的時候完全不同。
海邊柔軟的沙灘上,幾十個篝火爐子圍出來了一大片的圓形空地,爐裏填滿了當地木柴,篝火正熊熊燃燒。金屬制的篝火爐壁被镂空了一些圖案,是月亮和群星。透過那些月亮群星,裏面橙紅的火焰正不斷躍動不斷起舞。而場地的正中間還有一個更大的篝火爐。
空地上方,幾十條黃色燈鏈從幾十個篝火爐旁被拉到了空中彙聚,每兩個篝火爐的中間都會被拉起來一條燈鏈。燈光好似一頂帳篷,溫柔地、輕輕地罩下來,罩着中間的舞場。整個地方亮如白晝,而旁邊就是黑沉沉的大海。
月光倒映在海面上,為海面開辟出了一條狹長的雲汀,水波晃動,銀鱗一般。月光明亮,偶爾幾朵清雲飄過,讓月亮含羞帶怯的。浪潮聲聲,海風吹拂。
場邊擺着一個吧臺。吧臺是三面的,外面全都擺着椅子,最內側則供服務生進進出出地服務客人。
吧臺旁邊,一個樂隊在彈吉他和貝斯,還有樂手在彈鋼琴和拉手風琴。
在吧臺前,經鴻找到了周昶。周昶還是穿着一件休閑襯衫,左胸口處帶着一片金色暗紋,好像是一只鷹。他正坐在吧臺一側,面對着場地,背對着吧臺,手裏捏着一杯酒,兩條長腿支着地,懶懶散散的樣子。
經鴻走過去,說:“嗨。”
周昶眼皮一擡:“來了?”
“嗯。”經鴻坐上周昶旁邊的那張凳子,扯過酒單看了看,點了一杯。在這個度假小島,他們兩個認識的人總不至于還分開來。
周昶輕瞥一眼,一哂,說:“這酒可烈。說是雞尾酒,裏頭都是龍舌蘭。”
“無所謂。”當年陪着客戶,白酒一杯又一杯,也沒什麽。
周昶笑笑,不說話了。
酒上來,是紫粉色的,清澈漂亮,辛辣當中透着香甜,味道還不錯。
舞會很快正式開始。
樂隊奏了一首舞曲,輕快活潑,吧臺邊上的人以及遠處沙灘上的人紛紛過去、紛紛下場。
前行、後退、橫移、旋轉、擡腿、揚臂、扭胯、轉身。他們攬着她們的腰,她們把着他們的肩。他們和她們的手緊緊握着,難舍難分。
一曲過後,人們動作定格,兩三秒後慢慢放松,而後靜靜等待下一支曲。
很快下支舞曲便被奏響,人們再次舞了起來。
他們臉上帶着微笑,兩個人的心靈完全默契,兩個人的步伐完全統一。
幾杯酒下肚之後,經鴻臉上有些燙。
他不知道酒量這玩意兒居然是會退步的。這幾年他不應酬了,不喝酒了,頭竟隐隐發暈,神經麻木,思維好像也僵在某處了。
周昶喝得好像也不少,服務團隊已經收走他好幾個空酒杯。
經鴻用手裏的玻璃杯冰了一下自己的臉,問周昶:“過去看看?”
周昶放下杯子,點頭道:“好。”
于是他們走到場邊,面對着大海,隔着一處篝火爐上歡快躍動的火焰看場地中的男男女女。
都跳得極好。
女士們穿着漂亮的禮服裙,露着光潔的手臂、健康的小腿,盡情展示自己的美。
其中幾位非常擅長舞蹈,她們的身體熱辣性感,像躍動着的精靈,在跳舞的時候遠比平時要鮮活。
“紅塵俗世,癡男怨女。”周昶突然說,“不過,也有像這樣一塊兒起舞的時候。”
他也喝了不少酒,與龍舌蘭一樣烈的威士忌。
随着時間漸漸推移,有一些人下了舞場,喝酒、休息,過一會兒再回去,過一會兒再休息,一波一波的。
漸漸地,大家全都喝了些酒,氣氛變得時而熱烈、時而纏綿起來。
空氣裏漸漸帶上了些荷爾蒙。
舞場外依然還是印度洋柔情的熱浪。
綿綿密密,欲說還休。
某一支曲分外粘滞。
曲子很慢,在熱帶傍晚的風裏好像淩亂的夢的片段。
空氣也扯出了絲,枝枝蔓蔓,情侶們交握的手漸漸松開,女人們的兩只手都搭在了男人們的肩上,男人們的兩只手也輕落在了女伴們的腰際,一對一對随着音樂輕輕地搖、輕輕地晃。
柔歌慢調中,有些情侶開始一邊跳舞一邊親吻,他們眼睛看着對方,滿滿的全是愛慕。整個世界都消失了,眼中就只剩下彼此。
他們晃動着,其中兩對不管不顧的南美情侶在角落裏更加大膽,男人的手落得更下,夫妻兩人随着音樂輕輕地搖,目光單單注視對方,眼神濃稠黏滞,看對方時拖泥帶水,時不時地親吻彼此。
馬爾代夫一向是蜜月聖地,新婚情侶多,空氣裏充斥着荷爾蒙的腥鹹味道。
含情的眼瞳、無言的嘴唇、性感的腰、背、腿和踏着音樂的穿着高跟鞋的腳。
經鴻本來就暈,夜間的海風一吹,好像更暈了。
腦子裏是周昶那句:紅塵俗世,癡男怨女。
當“經總”的日子多了,這些詞兒好像很遠。
眼前,粘稠的音樂聲中,經鴻眼前距離極近的一對情侶終于也開始親吻,他們一下一下汲取對方嘴唇的味道,動作輕柔,眼神纏綿。兩個人旁若無人,天地之間好像只有他們二人單獨存在。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經鴻、周昶同一時間望向了對方。
經鴻可以看清楚周昶眼中倒映着的篝火火焰。
他們站得不算非常近,都在圈外,在圓形的弧線外,隔着幾步距離。
一條燈鏈橫在兩人的中間,看起來礙事極了。
還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對着周昶,經鴻就彎彎嘴唇,笑了一下。
不是禮貌的笑,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對方,彎彎嘴唇。
為什麽要笑呢?經鴻心裏也問自己,他其實隐隐知道,自己這一笑,大約是要惹事的。
果然,看見這笑,周昶立即走過來,聲音散在晚風裏面,他主動問:“經總……經鴻,想不想也跳一支舞?”
經鴻點頭。
周昶又道:“換個地方?”
這裏全是異性舞伴。經鴻腦子轉不動,也勉強知道他們兩個有頭有臉,是不應該被任何人認出來的。
于是經鴻又點點頭。
舞場後面就有一條長長窄窄的沙路,周昶記得順着走,沒多久就有一個小小的圓形空場,裏面還有秋千架。
周昶走在前頭,經鴻走在後頭,經鴻知道自己還能退出去,可他卻沒有,只是默默地跟在後頭。
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又好像很慢。
到了空場,周昶問經鴻:“這兒,行麽。”
一個圓形的小空場,腳下全是海邊的沙,四周則全是高高大大的椰子樹,某兩棵樹間有一個小秋千。這裏距離海邊很近,幾層椰樹另一邊就是方才的篝火和舞場,他們依然可以聽見音樂家們的悠揚音樂、吧臺邊的隐隐人聲、還有夜間海浪不間斷的沖刷。
經鴻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衣,他望望兩邊,點點頭,意思是“行”。
也許是應客人們的要求,剛才那段音樂又重複起來,曲聲悠揚,像情人間的低語。
周昶想捏經鴻的手,可經鴻卻一躲。他們兩人都只會男步,可兩人分外默契,都是一手扶着對方的腰,一手搭着對方的肩,姿勢別扭,卻又奇異地相融。
足底是清晰的沙沙聲。
他們随着音樂輕輕晃動身體,而後,自覺或不自覺地,目光都落在了對方的唇上。
兩人都喝了不少,經鴻喝的雞尾酒裏有果汁、糖漿,在今晚的月色之下,他的嘴唇紅豔豔的,又帶着潤,上唇含着一顆唇珠,下唇形狀十分飽滿,是皎白的月光下最顯眼的一個存在。
而周昶的唇緊緊閉着,薄薄兩片,有完美的弧度,平時顯得過分冷情,可此時卻不是。因為喝了不少葡萄酒,在月光裏也分外紮眼。
他們就搖着,看着,眼裏只剩對方濃郁的眼和濃郁的唇。
而後,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大概是同時,他們就開始瘋狂地接吻。
起初還帶着試探,一次一次一觸即分,可很快,吻就如雨點般密集,一下一下不間斷地吻,每一下都帶着吸-吮,發出一些“啧”的聲音,再接着就演變成了深入的、瘋狂的舌吻。
他們掃蕩着對方口中殘餘的酒精,味道辛辣而又甜美,像這個人。
在理性之前,本能先行。
不知道是酒精的慫恿,還是海浪的誘惑,他們幾乎同一時間感受到了對方內心的躁動,而後本能地呼應了彼此。
音樂聲漸到尾聲。他們倆在林中摟着,狂亂地吻,難分難舍,而且,似乎依稀感覺到這個吻要結束了,反而更用力、更粘稠,舌尖瘋狂掃蕩,想抓住這最後的放縱,空氣溫度不斷升高,呼吸随着親吻節奏也漸漸地狂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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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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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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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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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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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