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泛海集團反做空案(十五)

再回晚宴上,經鴻、周昶中間又是夾了一個彭胖子,兩人之間互動寥寥。

慈善晚宴結束時正正好好是晚上11點,經鴻還有不少工作需要處理,也有幾個會需要開,周昶同樣。二人司機極專業地從休息室來接他們,經鴻、周昶與同桌人一一告別、一一應酬,最後他們隐晦地掃了彼此一眼,沒說什麽,跟着司機分頭離開了。

彭正又以為他們不和。

慈善晚宴最後籌得的善款額是兩億多,周昶自己就占了3000萬,經鴻則是1800萬,算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

之後的兩個星期,經鴻、周昶各自忙于公司的重要項目。

兩星期後,經鴻去了一趟匈牙利。匈牙利設有一個電池類的經濟開發區,現在,随着新能源汽車的普及,很多電池廠商都選擇了在匈牙利投資、建廠,供應整個歐洲市場。

而泛海,也将與中國某電池公司在那兒合作新建一個基地,叫“xx、泛海新能源汽車電池産業基地”。對方主管研發、制造,而泛海呢,将提供一系列研發上的助力,比如AI質檢——用計算機視覺系統識別産品的缺陷,提高效率、保障性能。

這一次,經鴻是去參加奠基儀式的。

儀式本身平平無奇,不過他竟再一次遇到周昶。

經鴻訂了布達佩斯最頂級的城堡酒店,可次日早上,奠基儀式開始之前經鴻竟突然接到了周昶的消息,上面只有一句話:【我現在也在匈牙利。】

“……”經鴻問:【你……?】

經鴻知道,他來參加奠基儀式的消息,各路新聞已經發過了,新電池廠的建設是件大事。

周昶說:【轉轉。前幾天在德國談判,腦子都煩了。上午終于簽了合同,來匈牙利休息休息,反正近。】

緊接着周昶又問:【經總之後的安排呢?】

經鴻說:【沒打算休。明天中午飛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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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來得及。”周昶說,“今天正好是個節日,多瑙河上有游船,放煙花。去瞧瞧?”

周昶特意過來的,經鴻靜靜思索了下,最後道:“也行。”

因為要選“吉時”,奠基儀式是在下午。

參加完奠基儀式,經鴻等人與電池商簡簡單單吃了個飯,再回酒店時正正好好是六點鐘——與周昶約的時間。他換了衣服,下到大廳,發現周昶已經在壁爐前等着他了。經鴻入住了布達佩斯最豪華的城堡酒店,周昶也是,兩人只是不同樓層。

見到經鴻,周昶問:“坐電車過去?歐洲電車,坐過嗎?”

“沒。”經鴻說,“走吧。”

匈牙利的有軌電車并不顯得非常老式,反而很新、很漂亮。

他們兩人買了車票,走到最後坐下,随着電車一路經過布達佩斯的主大街——兩邊全是歐式建築,也經過了多瑙河上的大橋。

兩人随口聊着小話。

經鴻說:“就昨天,非馳一個供應商開去一輛勞斯萊斯,跟非馳的CEO說,‘就按照這個做!我喜歡這個設計!’,非馳都傻了。”

周昶低笑。

“非馳的CEO就怼對方,‘你是希望我們非馳二三十萬的電動車有勞斯勞斯的感覺對嗎?’那供應商還居然沒聽出來這是句諷刺,說對對對,真不愧是非馳的CEO,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經鴻又說,“最後終于懂了之後,那供應商又抛出一個‘素鮑魚’的新商業理論,說素菜也能做出來山珍海味的效果,他們不該輕易放棄。”

周昶又笑,也道:“我也想起一個事兒……”

二人話題天南地北,甚至聊到很多年前。

比如周昶談到清輝集團換了一家廣告公司,而經鴻正好十幾年前在那公司實習過。

經鴻說:“我當時在客戶部麽……需要偷拍競争對手的貨架。我找了一家辦假-證兒的,辦了一張競争對手那個公司的假員工卡,就在人大東門那兒。然後吧,到了超市,我就跟對方的銷售人員說,我是他們公司市場部的,被派過來監督監督貨架以及堆頭擺放的,再聊上兩句,比如你們這片兒的負責人是誰誰誰嗎,他們說不是,而是那誰誰,我就說,哦哦哦對,确實應該是那誰誰,我糊塗了……聊上幾句,沒任何人懷疑過我。我回去之後就交了PPT,我當時的經理就問:‘經鴻,為什麽你的商業偷拍,全部都是正面、全景、高清?’”

周昶嘴角弧度更大,兩人之間氛圍輕松。

經鴻知道,他們之間談的話題其實已經越來越私人了。他們開始越來越多地講述自己的過去,講述自己還不是“經總”“周總”時的故事。

後來,經鴻提到的某公司是周昶七八年前在麥肯錫工作時的一個客戶,周昶說了一個項目,經鴻聽完,表面上分外平靜地道:“我知道。你之前在麥肯錫的網站上發過總結。”

周昶明顯頓了一秒,問:“你特意去搜的?”

經鴻依然平靜地道:“嗯。”

“什麽時候?”

經鴻回憶了一下:“競購Saint Games的時候,被捎去了重慶之後。”

周昶深深看他一眼。

下了電車,經鴻随着周昶走,走着走着,卻在走進了整個歐洲最大的溫泉浴場時,停住了。

“煙花還有兩個小時,九點鐘才開始。”周昶揚揚下颌,“這兒今晚有溫泉party,一邊泡着,一邊開party,據說非常解壓。我就想着見識見識,沒體驗過。”

匈牙利的溫泉極多,“泡溫泉”也是當地人最重要的休閑方式。溫泉可以待上一天,各個溫泉甚至提供打牌桌兒等等東西,什麽都能在水裏頭做。

東北浴池還要上岸,匈牙利卻真在水裏進行各種娛樂活動。

眼前的這座溫泉竟位于城市中心地帶,占地面積非常大,被一大圈華美壯觀的歐式建築包圍起來,再外頭便是博物館、美術館,英雄廣場,還有城堡。

經鴻看看周昶側臉。

“怎麽了?”周昶目光迎上經鴻的,揶揄道,“經總怕看?可惜,已經看過了。”

“是是是,”經鴻提腿走進旁邊一家賣泳褲的小店鋪,一邊挑一邊說:“沒什麽好看的,是吧?”

“那倒不是。”周昶頓了頓,說,“好看。”

經鴻:“……”

周昶自己拿了一條全黑色的,之後又拿了一條也是黑色、但側面同時帶了兩條藍色波紋的,在經鴻的小腹上面比了比,道:“你就這個吧。”說完掏出信用卡付了賬。

更衣室是私密的,周昶出來後沒見着經鴻,幾分鐘後他才發現經鴻已經自己去了浴場,正坐在一個正圓形小浴場內的石椅上,對着長臺。

浴場分為兩個方形,都非常大,中間夾着一個長臺,筆直筆直。而兩塊方形的大浴場內都有着一些圓形石壁包圍起來的小浴場,半人多高,只露出一個進出的門,游客可以坐在石椅上,靠着石壁,一邊休息一邊看外面。

周昶過去,靠着經鴻坐在裏面,一手搭着後面石壁,姿态閑散:“party好像是七點開始。”

經鴻回:“嗯。”

周昶過來的時候他其實已經看見了。

依然是高大的身材、勃發的肌肉。

他又想起那個夜晚,周昶解開他的襯衫,将自己的兩只手都放在他的胸肌上,那彈性的觸感至今仍在灼燒他的指尖。

兩人裸-着上身泡在水裏,溫熱舒服的溫泉水包裹着他們的身體。

七點左右,溫泉派對正式開始。

在黑夜中,水上,迪斯科球放出光芒,是粉紅色的,周圍建築幾扇窗中也射出來了粉紅燈光,正對着溫泉浴池。而水下,藍色的燈全部打開,溫泉好像一個熒光湖泊。請來的DJ在狂歡者的尖叫聲中打着碟,溫泉水的層層熱氣氤氲在那水面之上,在水面上升騰、飄散,被後面的道道光線映照成了豔麗的粉。

經鴻要了杯莫吉托,一邊喝,一邊瞧着。

粉紅煙霧飄飄渺渺,熱水、酒精、音樂、舞蹈,确實解壓。

派對氣氛無比熱烈。

而當氣氛到了頂點時,經鴻發現,今天派對居然還有一年一度的“腹肌大賽”!

時間一到,在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報名過的東歐男人們便一個個走過平臺,他們個個赤-裸上身,展示肌肉,而每一個人走過去時,溫泉裏的男男女女都一定會投以熱情。音樂聲、吶喊聲、尖叫聲,響徹了整個空間。

經鴻很久都沒處于這種瘋狂的氛圍中了,他也看着那些肉-體,一邊打量,一邊喝酒。

“選手”一個一個出場,有白人也有黑人,旁邊周昶突然閑閑地問:“經總一直喜歡男人?”

經鴻頓了頓,沒回答,反問道:“周總呢?”

周昶卻看看經鴻的臉,好像頗為随意地道:“你是男的我就喜歡男的,你是女的我就喜歡女的。”

“……”經鴻沒有任何回應,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腹肌比賽後,各項狂歡重新開始。

穿着匈牙利傳統服飾的七八對男孩女孩在長臺上跳起舞曲。

匈牙利的舞曲一向因熱情奔放聞名于世,此刻女孩子們轉起圓圈,她們頭上戴着鮮花,代表着“匈牙利舞曲”的大紅色圓形裙擺翻飛起來,好像波浪,露出她們穿着黑色緊身褲的健美雙腿。

外面的天越來越冷,溫泉裏卻熱氣騰騰。經鴻喝着莫吉托,有點慶幸來了這裏,刀刀鮮血的商業戰場此時好像已經遠去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又一杯莫吉托喝完,周昶看看手表,說:“差不多了,走吧,去多瑙河。”

二人走到溫泉池邊,周昶對經鴻說:“你在池子裏先等會兒。”

經鴻:“嗯?”

“外邊兒冷。”周昶利落地出了水,“我拿一條毛巾過來。”

經鴻從臺子下仰望周昶。

大片水珠正落下來,噼噼啪啪打在地下。周昶的腿健壯、結實,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某部位的黑色泳褲被撐得好像都薄了些,裏面東西委屈得很,呼之欲出。

口幹舌燥。

很快周昶便拿着一條白色大浴巾走過來,經鴻也出了溫泉,接過毛巾将自己抹幹。

抹完,經鴻看看周昶,說:“周總,你身上沒完全擦幹,尤其後背。”

“是麽。”周昶只拿過來了一條毛巾,他自己是在毛巾架旁直接擦的,但周昶也不大在意,接過經鴻已經用過了的毛巾,幾把抹過自己的脖頸、胸肌、腹肌,還有手臂和腿部的肌肉,動作竟然很性感。

舉起手,抹過側肋;或者裹住腿,由腳腕處抹上來。

周昶最後又擦了擦自己的一頭黑發,經鴻只是默默看着。

毛巾抹過的地方,水珠再次盡數被吸幹,與經鴻的混在一起,互相洇濕着、交融着,分不開。

之後經鴻去把毛巾扔進毛巾架旁邊的桶,兩人分別找了兩間浴室洗澡、吹頭發,再出來時,經鴻又是整整齊齊,溫泉派對上的狂歡仿佛已經被遺忘了。

九點整時游船出發。

他們其實都想起了那一次的重慶夜游,可風景又完全不同。此時河的兩岸是國會大廈、城堡、教堂,在燈光下夢幻極了。

河的左面叫“布達”,山巒起伏,色彩缤紛的小房子隐于河畔以及山間,右邊叫“佩斯”,是地勢平坦的大平原。這個地方充滿矛盾,誕生過代表理性的“計算機之父”馮·諾依曼,也誕生過代表感性的李斯特,誕生過代表“投機”的索羅斯,也誕生過代表“誠實”的普利策。

神奇的地方。

游船上面人潮洶湧,世間的凡俗男女都想借口這個節日給乏味的生活增添一點趣味,假意或者真心。而經鴻發現,自己竟然也是這樣了。

絢麗煙花被放上夜空,游船的人歡呼起來。

經鴻輕趴在欄杆上,望着那一簇簇、一叢叢的煙花,或紅、或黃、或綠、或藍,或五彩缤紛,照亮了國會大廈上方的夜空。

游船經過鏈橋。鏈橋上面燈火通明,橋上燈光映在水裏,游船便從兩簇光的正中央穿了過去。

這座城市的氣質是古典、陳舊、多情而憂郁。

河上晚風有點兒大。周昶看看身邊經鴻,突然伸出右手,将經鴻的一縷黑發給撥到了耳朵後面。

經鴻轉眸:“……?”

周昶說:“多瑙河很美,我想看看你。”

經鴻:“……”

仿佛毫不相幹的兩句話,經鴻聽着卻是躁得慌。

他扭回脖子,又望向了遠處的煙花。煙花升空、炸裂,過了好一會兒,周昶才移回目光,黑眸重新倒映出了多瑙河的美麗夜景。

某個時間,挺莫名地,經鴻也靜悄悄地看了看周昶的側臉。

一如既往英俊迫人。在煙火中,眼睛被點上了兩點光亮,鼻梁被攏上了一層光暈,顯得尤其挺拔。

一輪又一輪的明亮煙花在天空中升騰、炸裂,映着國會大廈、映着其他建築、映着多情的河,也映着船上各個國家多情的人們。

而在最後一輪最大、最豔的多瑙河上的煙火中,經鴻、周昶又不自覺地望向了彼此的眼睛。眸子一次次被點亮,裏面也一次次地出現彼此的影子。

…………

由多瑙河乘出租車回酒店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經鴻住城堡三樓,周昶則在城堡四樓,兩個人在電梯裏說了再見、道了別,經鴻便先出去了。

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時,經鴻看見泛海集團的幾個人正在閑聊。其中一個是雲計算的群總裁姜人貴——泛海會為電池基地提供雲計算的服務,另一個是公關部的總經理,還有一個是經鴻的新助理。

這新助理經鴻其實用着不是非常習慣,但談謙去當某大群的副總裁了,經鴻必須換個助理。這新助理之前曾是某國有銀行總行行長的助理,帶着一些改不掉的國有銀行的習慣,比如,如果經鴻站在桌前跟他交代幾句什麽,他也一定會站起來,如果經鴻半路遇到了他,他就會立即退到邊上等着經鴻走過去,不管那條路有多寬。

不過除此之外,對方能力是很強的。

前些天經鴻聽說那位行長的新助理是個90後,放蕩不羁愛自由,對行長的諸多“規矩”根本不搭理,權當耳旁風,堂妹說這個叫作“90後整頓職場”。

經鴻聽了不經感慨:每個人的需求不同。

不過堂妹也說了,這算什麽,小說裏頭大總裁的助理們天天鞠躬呢。經鴻指出堂妹那些肯定都是日本小說,堂妹争辯說完全不是,就是中國小說,搞得經鴻十分疑惑,那幾天見到別人的助理就留意一下,但确實沒見着那樣的。

經鴻走過去,對姜人貴等幾個人說:“聊着呢?”

“經總。”公關部的總經理忙總結了下剛聽到的,給經鴻也開開眼界,“姜總剛剛分享了下有關‘紋身’的一段往事!”

“哦?”經鴻瞥向姜人貴,“怎麽了?”

“是這樣的。”姜人貴又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我小時候的理想吧,經總知道的,是當一名古惑仔嘛。後來沒當成古惑仔,才考的清華。”

“……對我知道。”經鴻說。

也是由于這個特質經鴻才注意到他的——2011年的“千團大戰”中,對方因為能幹仗,總能搶在一開始就拜訪到潛在商家,其他人都躲着他們。

“有一回吧,”姜人貴繼續說,“我想紋上一條龍。”姜人貴手比劃着,“陳浩南的那種過肩龍!特別帥。”

經鴻說:“嗯。然後呢?”對陳浩南的過肩龍經鴻也依稀有點印象,畢竟《古惑仔》當年爆紅大街小巷。

“然後那紋身師不同意。”姜人貴繼續道,“他說這種神獸、猛獸是不可以随便紋的,影響運勢,一般的人背不起。只有那種帝王命格才養得起這種神獸,尤其是過肩龍。”說完他看看經鴻,“帝王命格,可能就是經總這種。”

經鴻問:“……再然後呢。”

“我不聽啊。”姜人貴一副叛逆樣,“在店裏頭跟那老板吵吵起來,天昏地暗,就差動手了。老板說,你一個十五歲的小屁孩,紋什麽過肩龍?換一個。我不服,說,我就要過肩龍!我一定要過肩龍!你不給紋我就不走!”

“……”經鴻代入紋身老板,窒息了,又問,“再然後呢。”

“再然後,”姜人貴說,“老板沒辦法,屈服了,就說‘行了行了,躺那兒吧,打點麻藥。’我就很開心,但打完麻藥就睡着了。”

經鴻又問:“再起來之後發生了什麽?”

姜人貴望着天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再起來我發現,我肩膀的這個位置上,被紋身師寫了一個小小的楷體漢字:【龍】。沒有酷帥的過肩龍,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傻逼漢字:龍。”

經鴻:“………………”

剩下幾人雖然已經聽過一遍,卻還是爆笑不止。

“經總,”公關部的總經理說,“您再看看他的‘龍’!我們已經看過了,笑死我們了!”

姜人貴也不扭捏,又開始解襯衫扣子,大大方方的。

經鴻問:“之後也沒洗掉?”

“沒。”姜人貴說,“聽說洗這東西挺疼的。就放這兒了。”

這時公關部總經理接了一個餐廳電話,說剛剛落了一樣東西,跟經鴻等匆匆打了招呼,就走了。

一個女人晚上11點在異國他鄉的大街上總歸還是不大安全,于是經鴻示意新助理跟着對方一起去,再回頭,姜人貴已經露出自己肩上的“龍”字了。

在鎖骨下,胸肌邊緣。

“……”的确是漢字,還是楷體。

經鴻扯着對方襯衫,看了會兒他的胸前,也覺着的确十分好笑。十幾秒後終于放開姜人貴的襯衫衣領,順手幫姜人貴扣上扣子,還随意理了一下褶皺處。

接着兩個人又聊了會兒,姜人貴便也回房間了——在經鴻的一牆之隔。

經鴻本來也想進屋的,可卻莫名地在掏出鑰匙的一剎那向走廊盡頭望了一眼,而後,他就看見了周昶。

周昶走過來,看看姜人貴的房間,用北京話随意地問:“嘛呢剛才?”他其實也剛到不久。

可能又是因為酒精,經鴻存心捉弄周昶,他一邊用鑰匙開門一邊面無表情道:“沒事,跟周總沒什麽關系。”

酒店就是一座古堡,門鎖需要用鑰匙開。

周昶一手落在兜裏,盯着經鴻的後背,又說:“我連在清輝都聽說了,‘姜貴人’,叫這名兒是因為這個人正得你的寵,要升妃嫔了。”

“那些人亂開玩笑的。”經鴻打開了房間門,“行了,12點了,周總休息吧。”

說完,經鴻一邊向房間裏走,一邊頭也不回,向他身後頗随意地揮了一下手,作為告別。

周昶心裏并不覺得他們真的有什麽——完全不覺得,可依然是被經鴻的冷淡态度刺激了下,尤其今晚剛确定了經鴻一直喜歡男人。他兩步走上去,捏住經鴻還舉着的那只手腕,将經鴻逼進房間,又一轉、一帶,上去一步,将經鴻壓在了房間內的一面牆上,充滿侵略性。

經鴻:“……”

周昶換了一個姿勢,将經鴻的兩只手都扣在了他的腰後,寬厚的胸膛壓着,清亮的眼睛鎖着。

經鴻眼裏水波不興,說:“我跆拳道是黑帶五段。”

周昶自己也練搏擊,此時卻道:“那你就踢我?”

經鴻依然平靜地看着他,心卻提着。

周昶胳膊又收緊了些,頸子也又彎下了些,走了一半:“踢不踢?”

經鴻還是毫無反應。

周昶的唇繼續靠近,吹了一口溫熱的氣在經鴻的兩片唇上,又問:“還不踢?”他的氣息帶着酒氣,是溫泉邊的雞尾酒,也是游輪上的威士忌,又香又辣。

接着,周昶的兩片唇輕輕壓上經鴻嘴唇,色-情地抿了抿,聲音帶着一些蠱惑:“真不踢?”

嘴唇像被一根羽毛搔了一下,經鴻的腿依然是紋絲未動。

周昶甚至得寸進尺,将自己的一只膝蓋卡進了經鴻兩腿間,還左右碰碰經鴻的腿:“那這樣呢?這兩條腿怎麽不動?”

經鴻依然不回答。

可面對經鴻毫無波瀾的眼神,周昶自己卻先受不了了,他兇狠地吻上去,兇猛、急躁,一下一下吮吸對方的唇,發出一些啧啧聲響,呼吸粗重。

“周……”經鴻剛說一個字,便被對方長驅直入。

周昶氣息粗重,卷着經鴻的舌頭,用力汲取經鴻的味道,重舔重壓,連一滴口水都不放過,因為他終于是再一次品嘗到了這甜美的唇。

經鴻頓了頓,幾秒種後,他也一把攬上周昶的頸子,瘋狂地回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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