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水火交融(四)

四天後,周昶從廣州又回了北京。

這次出差一共花了五天時間門,已經算是相當長了。

落地之後周昶先去了一趟清輝總部,聽了幾十個彙報,又簽了幾十份文件、批示了幾十項工作,到家已經非常晚了。

可他的心情是雀躍的。

這種期待,過去三十幾年從未有過。

經鴻還在開視頻會,而且居然并未關上房門,露着一條小縫兒。

周昶立即就想退開,但會議大概無關緊要,經鴻發現周昶之後眼睛輕輕瞥過去,而後伸出左手,食指向下,指了指食指指尖正下方的那一塊地,意思是“站那別動”。

于是周昶靜靜等着。

經鴻穿着白色襯衫,戴着藍牙耳機,一只胳膊搭在桌上,微微傾着身子。對面大概廢話太多,經鴻此時已經顯得有些不耐,他幾根手指在桌面上雜亂地敲了幾下,終于打斷了對方:“說重點。”

對面大概被吓着了,半晌沒吭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呃,重點就是……”

周昶笑笑。

這寶貝兒總那麽兇,那麽漂亮。

視頻電話果然不是關于工作的,而是關于經鴻本人出國時的一份保險。

幾分鐘後經鴻終于打完電話了。他站起身子走出房間門,到走廊上看見周昶後如往常般平靜地問:“回來了?怎麽樣,還順利嗎?”

“回來了。一切順利,具體細節無可奉告。”周昶看見經鴻走過來,一擡手,将經鴻右耳上的藍牙耳機摘了下來,笑了一聲:“還有,你忘了摘藍牙耳機,我的經總。”

經鴻知道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其實是“你太着急過來了”,卻也沒惱,也擡起手,将那個藍牙耳機從周昶的指尖上又拿了回來,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碰觸了下對方,而後,因為周昶今天穿的西褲是帶兩只後兜的,經鴻的手一落,将那個耳機輕輕塞進周昶臀後的兜兒裏,待手一空,便一手把着周昶的頸子,一手把着周昶的後腦,去吻他。

周昶自然也很快把持不住,他摟着經鴻的腰背,兩人先是溫柔地接吻,纏綿、柔情,而後将又是狂熱地接吻。

四周溫度逐漸升高。

一吻結束,周昶說:“你過來一下。”

經鴻:“……?”

周昶帶着經鴻走到二樓一側的主卧室,提起來了放在櫃子上的幾盒精致東西,說:“今天早上叫秦助理去買的。幾家甜點的網紅店,據說是創新甜點。”

經鴻簡直被這禮物給逗笑了,他接過來放在一邊,道:“我是喜歡甜的東西,但也不至于。顯得我跟小孩兒似的。再說了,廣州,我一年也去個幾次的。”

“有什麽。”周昶卻無所謂,“吃呗。你自己去反倒不會買。”

經鴻看看盒子裏頭分外精致的點心,問:“你一路上提回來的?”

“也沒什麽。”周昶确實無所謂,他一邊解頸間門領帶,一邊說,“私人飛機回北京的,秦助一直提到公司,又放進冰箱。我拿回來而已,加起來也沒幾步路。”

“好吧。謝謝了。”經鴻看看那幾盒東西,“不過,今晚上就算了吧?明早上吃。我現在還挺飽的,也吃不出什麽滋味。”

周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周昶又問經鴻:“晚飯吃過了?”

“對。”經鴻說,“泛海食堂。你呢?”

周昶回答:“清輝食堂。”

“說起這個,”經鴻擡起眼睛,揶揄地看了周昶一眼,“聽說周總把清輝的晚餐時間門給延後了?晚開飯了45分鐘?之前是6點半開飯,現在是7點15,清輝員工想混一頓飯吃,就得工作到7點15?吃完飯一看8點了,9點以後可以打車,也是又幹到9點?周總一邊對員工們說別996,一邊勾引他們天天996?”

周昶一哂:“誰也沒強迫他們。不過如果他們願意為了福利天天幹到晚上9點,我也沒意見。”

經鴻搖搖頭,“啧”了一聲:“黑心資本家。”

不過,雖然這樣說,經鴻卻知道周昶已經推了很多新的政策來改變“996”。很多時候“996”并非因為組裏真有那麽多活兒,而是因為管理效率低下,比如不斷地有其他部門加入項目,每人都有新的意見、每次都換新的方向,再比如兩個方案明明相差無幾,可領導者非讓下屬們把兩個都做出來,他比較比較……

“那可不漂亮。”周昶走到一邊,蹲在地上的行李箱前,骨節分明的右手一把打開箱子的按扣,随口道,“幸虧那天你答應了。我之前還尋思着,經鴻如果叫我把這顆心剖出來,我怎麽辦。幸虧沒剖,否則掉出一顆黑的。”

經鴻聽着鬼扯,靠在旁邊的櫃子上,似笑非笑地垂着眼睛看着他,腰胯處的弧線美好。

多日沒見,經鴻默默看了會兒後,才終于直起身子、離開櫃子,提着甜點打算下樓了,他道:“我先放到冰箱裏吧。”

說完他又舉起袋子看了看:“這一共是幾家的?”

“四家。”周昶回答,也沒擡眼,“買的都是網絡上評價最好的東西。”

“秦助理怪慘的。”經鴻說,“一大早跑四個地方。”

“那我呢?”聽見經鴻這樣說,周昶問,他蹲在地上,開始整理個人行李了,“昨天晚上回酒店後時間門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今天又必須早起。我還不睡,抱着電腦查廣州的甜點店和甜點款式。”

“……”經鴻深深看他一眼,半晌後經鴻又說了一遍“謝謝了”,頓頓,又補了一句:“我很喜歡。”

周昶擡起眼睛望向經鴻,二人目光糾纏數秒,經鴻拿着東西往門口走去。

周昶家裏冰箱極大,是步入式的。不過經鴻家裏也同樣。

等經鴻再回到卧室時周昶地上的行李箱已經幾乎全空了。

見經鴻回來,周昶又收拾好了最後的幾樣東西,到最後才從箱子裏拿出來了一樣東西,遞給經鴻,說:“對了,還有這個。”

“……?”經鴻看着那個小管,皺皺眉,頗為不解地接了過來,卻發現是一管唇釉。

他問:“這是……?”

周昶笑笑,道:“今天中午到機場後路過一家免稅店,正好瞧見這一支了,貨架就對着大門口兒。”

白雲機場不同于首都機場,并無專門的公務機場,大家都要走航站樓。

聽見周昶這樣說,經鴻忍不住又端詳了下他手裏的那支唇釉,猶豫着問:“這是……?”

周昶說:“泛海去年那次AI開發者大會上,你在走廊裏抹的那支。”

經鴻問:“什麽叫‘我抹的那支’?”

“說錯了。”周昶道歉得非常快,“你被抹的那支,用我的領帶尖兒擦幹淨了的那支。”

經鴻随手擺弄唇釉,擰開了,看看顏色,又擰回去:“你還懂口紅的色號兒呢?”經語那天的唇釉周昶肯定是看見了,應該是記得外觀的,但顏色呢?

“應該就是這個。”周昶說,“管子上頭有編號。”

那天,一些東西悄然發芽。

經鴻看看這支唇釉,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周昶走過去,接過經鴻手裏的唇釉,擰開一點,又遞回到經鴻手上,聲音暗啞,道:“你能不能塗着這個,……?”

經鴻掀起眼皮。

片刻後他薄笑一下,說:“無所謂。來吧。塗跟那天一樣兒的?”

沒什麽的。

周昶微微一愣,倒沒想到經鴻答應得這麽幹脆,最後終于一颔首:“對。”

于是經鴻走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也沒換上浴袍,而是穿回了方才的襯衫、西褲和領帶,只将內褲換了一條。也與那時的風格相似。

而後他看了看鏡子,憑着記憶畫了一道兒。

回卧室後經鴻發現周昶卻已經換了浴袍。別墅就是這點不錯,兩人不必擠一間門浴室。

經鴻走到周昶跟前,微微揚起臉,吐出了一點兒舌尖。

周昶知道經鴻這是不想弄髒唇釉顏色,也伸出舌,在經鴻的舌尖兒上掃了一下,又輕輕纏繞幾圈,有些纏綿。

而後經鴻半蹲下來。

将近半小時後,經鴻終于擡起眼睛。

周昶擡起他的下巴,摸過他的臉,周昶手掌很大,捧着經鴻臉頰的時候覆蓋住了大半張臉,甚至可以觸到耳後。

而後周昶看着經鴻,一手捧着經鴻的臉,一邊用那只手的拇指将經鴻唇上的東西沿着唇形塗抹開了,先是上唇,之後才是下唇,從一邊唇角到另一邊唇角。

鮮紅唇釉被暈開一些,鮮紅變成淡紅,唇釉上面還被覆蓋了一層什麽薄膜似的,亮亮的,反着光。

經鴻站起來,對周昶說:“該我了。你不需要塗唇釉。”

周昶看着經鴻,笑笑,一手捏着浴袍下擺,一邊半蹲下來,将浴袍整理了下,浴袍下面明明寐寐,是經鴻第一次夢見周昶時的樣子。

最後,周昶那銳利冷情的眼睛不再冷情。

…………

而後經鴻用張棉巾擦了擦嘴,周昶則去洗了把臉。

再回來時,周昶拉過經鴻對面一張藝術的休閑椅,坐下了,看着經鴻,經鴻開始緩緩地脫他自己的白色襯衫。

這裏是二樓的休息區域,休閑椅是某藝術家當藝術品設計出來的,造型奇特,優雅而且貴氣,平時背對中庭的樹,非常趁周昶的氣質。

經鴻眼神帶着鈎子,周昶則一瞬不瞬地看着經鴻的動作。

經鴻脫了襯衫,扔在自己面前地上。而後經鴻看着周昶,一只赤腳突然一挑,将那件襯衫挑進了周昶懷裏。

周昶抱着那件襯衫,一邊直勾勾地看着經鴻的上身——白皙但有結實的肌肉,一邊團起那件襯衫,舉到鼻端,嗅了嗅。

接着經鴻開始解自己的皮帶。

褲子落在地上後,經鴻又是一勾、一挑,将褲子也踢進周昶的懷裏。

周昶又盯着經鴻,伸手拿起一只褲腳,又舉到鼻端,嗅了嗅西裝布料。

而後是最後一件。如法炮制。

這回,周昶嗅的時候呼吸綿長而深重。

最後周昶受不了,直接解了自己的浴袍,幾步上前,将愛的人摟在懷裏。

接着他們也沒去主卧,在休息區的一片地毯上兩個人就控制不住了。隔壁就是天井,天井裏是那棵樹。

完全順從了本能。

兩次結束後,周昶先站起來。

走之前,他突然看着經鴻,說:“對了,寶貝兒,我剛想起來,這個地毯特別貴、特別好,而且沒有替代品。”

經鴻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地毯特別好,不過不能沾水,一沾水就廢了。你忍一忍,先不要站起來,我去拿幾張紙巾,馬上回來。”

“……”

周昶走後,經鴻雖然非常懷疑,不過還是盡量忍着了。

于是,當周昶再回來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情景:經鴻躺在長毛的地毯上,膚色白皙。他屈着兩膝,胳膊伸直,雙手交疊,封死了那個“弄髒”的路徑,手指修長細瘦。他難受地揚着脖子,白皙的腳趾在身下的地毯上面無意識地摳挖了一下。地毯長毛搔着他全身上下的皮膚,背部下面的線條在地毯裏若隐若現。

周昶腦子轟的一聲,走到地毯邊上,抓着經鴻腳腕用力一扯,經鴻完全沒料到,整個身體一個放松,立時前功盡棄,地毯到底是髒了。

經鴻半直起腰,問周昶:“你不是說……?”

話沒說完。他意識到他又被騙了。

周昶一邊吻一邊說:“你怎麽這麽可愛……”

經鴻愣了一下,但沒發怒,也立即投入地與周昶吻在了一起。

這一次,周昶好像尤其瘋狂,始終異常興奮。

很久之後,現實世界才又慢慢再次浮現。

周昶好像還想來,經鴻推開他,下了地,說:“夠了。”

他甚至感覺到了羞恥。

怎麽回事——

“這就夠了?三次而已。”周昶在他身後笑:“我還精神着呢。”

可這次經鴻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可以去找幾個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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