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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氟|硝|西|泮是你讓他吃的?
這話一出, 康雨馨當即愣了,雖然很快就穩住了,卻仍是被周珩的氣場和眼神喝住了一瞬。
別看周珩是笑着對她說的, 善于察言觀色的康雨馨卻能清楚地感受到,周珩的不悅。
康雨馨暗暗吸了口氣,上前挽住周珩的手臂, 擠出笑容:“咱們去院子裏說話吧,我把這件事跟你說清楚。”
周珩沒有拒絕, 跟着康雨馨來到院子裏。
兩人在遮陽傘下坐定,傭人剛要上前, 就被康雨馨揮手打發掉了。
随即康雨馨說:“那種藥的确是讓我他吃的,但這不是我的主意。”
周珩不動聲色的瞅着她, 并不急着追問, 就聽康雨馨繼續解釋道:“阿珩,你想想, 我哪來這麽大的膽子給景昕下藥呢?你也知道, 我們名義上是男女朋友, 實際上我可是把他當祖宗一樣供着, 他若是有個好歹,第一個倒黴的人就是我。”
康雨馨跟着就開始訴苦自己的艱難,處于夾縫中左右不是人等等。
周珩看在眼裏, 腦子裏的思路卻是半點沒停。
直到康雨馨吐完苦水了, 周珩也翻出剛才手機搜到的搜索記錄,将這種藥的危害念給她聽,然後說:“這種藥會致幻, 還會引發髒器功能的問題, 長期服用對身體危害很大, 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景昕因為服這種藥而中毒,許家不會放過你。”
康雨馨幹笑了一聲,解釋道:“哎,是藥三分毒,哪有藥是完全無害的呢?你搜的這些啊,都太誇張了,這小藥片沒那麽厲害!這就是一種處方藥,只不過它有一種特殊影響,就是服用之後會‘順行性遺忘’,就是從服下到醒來,這中間的事服藥者會毫無記憶。所以它才被一些夜場的流氓當做‘□□藥’濫用,這才……哎呀,總之真的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嚴重,這藥就是安眠藥的一種,在國外随便買。到了國內就成了第二類精神類藥品,需要嚴格管制,需要遵從醫囑來服用。”
康雨馨的說詞一套套的,想來也是早有準備,萬一被周珩問起,就這樣搪塞過去。
可周珩到底不是好糊弄的人,她只淡淡一笑,看似溫和的問:“既然你說到醫囑了,那麽這些藥是否經過廖醫生?”
“這是當然。”康雨馨十分的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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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打量着康雨馨的表情,注視着她的眼睛,基本上可以确定這句話是屬實的。
随即周珩又問:“景昕沒有精神問題,也沒有睡眠困擾,為什麽要給他吃這種藥?”
“這……我怎麽會知道呢?”康雨馨言辭閃爍道:“我印象中好像是在他傷勢恢複期開始用藥的吧,你也知道他傷口經常疼,疼起來整宿都睡不着,而有類似功效的止疼藥、麻醉藥,也都試過了,都沒有氟|硝|西|泮來的管用。”
哦。
周珩微微笑了,好整以暇的靠着椅背,只盯着康雨馨看。
沉默了片刻,康雨馨被看的有點發毛,又說:“我用人品保證,我說的……”
可她的“誓言”還沒落下,就被周珩打斷了:“雨馨,你沒有說實話。”
康雨馨一噎:“我……”
也就是這幾秒的停頓,令周珩将話語權拿了過來:“明人不說暗話,你我也不要兜圈子了,我只有兩個意思要告訴你。第一,無論你怎麽解釋氟|硝|西|泮是‘處方藥’,在我國的法律意義上,它就是毒品,而非藥品。所以你沒有必要跟我玩文字游戲,那些說法也糊弄不了我。”
說到這,康雨馨的臉色漸漸變了。
周珩卻是氣定神閑,又道:“第二,我知道你膽子沒這麽大,絕不敢和廖醫生私自做這個決定,是誰授意你的,我也猜到了。只不過我很好奇這裏的原因,畢竟虎毒不食子。”
那最後幾個字落得很輕,卻仿佛重錘一樣壓在康雨馨胸口。
康雨馨緩了口氣,出聲時還有點虛:“既然你猜到了,就應該知道,我也是沒辦法。”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問的不是你的苦衷,而是原因。”周珩又提了一遍重點。
康雨馨垂下眼,一時陷入為難:“這個……我,我不能太方便告……”
“你要想清楚了。”周珩将她打斷,臉上帶着笑,聲音卻很冷,“同樣的問題我不會再問第二次,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想到答案,我要的只是你一個誠實的态度。你不要忘了,你暗中接頭的那些大佬,有一部分和我們周家是有交情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若是從中使絆子,是很容易的。
康雨馨倏地擡起頭,眼睛跟着睜大了。
她自然想不到周珩會這麽直接的捅破窗戶紙,而事實上,她此前還一直認為,周珩對于她私下做的事是不知情的,畢竟在明面上,周珩是清白的周家千金。
而對于許、周兩家的做事風格,康雨馨也有了一些認知,這兩家都有過不幹淨的過去,如今倒是在逐漸洗白了,可是比起做正當生意,自然還是黑錢來的快,所以要完全割舍掉是不可能的。
這就像是《戰争之王》裏講的道理一樣,一個軍火販子,掙的是不義之財,Easy Money,錢就像是流水一樣嘩嘩滾過來,擋都擋不住。
可一旦當他洗手了去做正經生意,就相當于開啓了困難模式,付出百倍的辛苦,回報率卻還不如原來的十分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軍火販子一定會懷念過去的風光,很容易就再回頭。
但反過來說,很多販毒者都是個人行為,都不會禍及家人,甚至不告訴家人他的錢是怎麽來的。
當然,家族販毒的除外。
就好比說康雨馨的父親康堯,他販毒、制毒,卻不讓康雨馨碰,這是在保護她,也是在給自己留後。
同樣的道理,許、周兩家上一代幹盡了缺德事,到了第二代,卻盡可能的保護子女的底線,一邊訓練他們的狼性,一邊又将那些會斷子絕孫的肮髒事推給外人做。
康雨馨還記得,當她一腳踏進制毒、販毒這條路上後,許長尋和周楠申都對她明示過同一個意思,那就是決不能讓周珩沾手,否則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也就是在那時候,康雨馨認定了周珩是被他們保護起來的兩家未來的女主人,她要承擔的是更高更大的責任,所以才不能讓這些事髒了她的手。
然而此時的周珩,卻直截了當的将窗戶紙戳穿了,這如何不令康雨馨震驚?
康雨馨甚至看出來,這些事絕不是許長尋或周楠申告訴她的,而是周珩自己猜出來的,單單是這份心智,就令人心生警惕。
于是再開口時,康雨馨這樣說道:“你知道麽阿珩,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甚至還有點嫉妒。”
周珩沒接話,只是挑了下眉,看她玩什麽花樣。
直到康雨馨說:“我承認,我是在制毒,而且我是将基因藥的配方和毒品配方融合到一起,進行改良的。這二者融合後做出的毒品,現在在市面上很搶手。也因如此,我成功的介入許家背後的涉黑生意,我沒有背景沒有權力,要和那些陰狠狡詐的大佬們分市場,如果沒點真本事,早就被他們生吞活剝了。相比之下,你真的很幸福,所有人都在護着你。”
這話聽得周珩是啼笑皆非。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幸福,說羨慕她,還說所有人都護着她。
康雨馨只見到了她“好”的一面,卻不知這背後的心酸冷暖。
當然,周珩也不需要跟康雨馨解釋太多,更沒必要交心。
周珩品了品康雨馨的意思,只說:“你是想告訴我,其實許、周兩家一直在做這些事,只是兩家的家長不希望我一腳踩進去,所以才讓你瞞着我?”
“事實就是如此。”康雨馨說。
周珩卻一點都不意外,淡淡接道:“那麽,這和你讓景昕吃藥的事,又有什麽關系?”
康雨馨咬了咬牙,看着周珩平靜冰冷的眼睛,想着周珩剛才的威脅,在一番糾結之後,終于透露了一點:“因為他過去的身份太特殊,許先生的意思是,要用一些特殊手段來控制這個兒子。而這種事他自己是不會做的,所以就暗示我來動手。我和廖醫生都只是工具罷了,沒有他的授意我,我們怎麽敢呢?”
果然,利用這種即使藥物又是毒品的東西對許景昕下手,是為了牽制他,控制他。
這一點許景昕确實猜到了點子上。
而他發現之後竟然也在配合,這就說明他不想打草驚蛇,不想因此激起他們後續更進一步的手段,于是選擇了“沉默”,以确保眼下的平衡。
當然,等到來日時機成熟,許景昕掌握了話語權,這種控制自然會被消解。
“身份特殊。”周珩重複着四個字,遂笑道:“因為他是禁毒警麽?”
康雨馨張了張嘴,當場就像是啞了一樣。
顯然,周珩已經摸清楚她的所有底牌。
半晌,康雨馨才找回語言,完全沒有了垂死掙紮的念頭:“你……你是猜到的?”
周珩自然不會告訴康雨馨,她曾經和許景昕當面試探過,只順着她的話茬兒說:“這并不難。假設他是個普通人,突然天降一個有權有勢的老爸,要将他認回家。這種好事他是不會反抗的,更不需要你用非常手段将他帶回來。而他不情不願,還需要被你們用這種手段牽制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知道你們做了什麽勾當,而且他的身份還是這些勾當的克星。”
說到這,周珩将雙腿疊到一起,面無表情的分析着:“我雖然沒有和禁毒警打過交道,卻也看過新聞,知道他們是有信仰的。要瓦解一個禁毒警的意志力,從物質上下手只是皮毛,非得從精神上下手不可。于是,你們就選擇用藥物控制,加上他還廢了一條腿,又是許家的兒子,如今又改換了容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去了。可即便如此,你們仍然不會信任他。”
到此,所有的話都說開了。
康雨馨也索性豁出去了:“沒錯,我是不信他,換作你是我,你也不敢信啊!當年就是因為我喜歡上一個男人,是他把我出賣了,我爸就是因為來看我,才被抓的!而那個男人就是禁毒警,他是卧底!”
哦,竟然還有這麽一段。
周珩沒有作聲,只聽康雨馨繼續往下說:“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禁毒警以卧底身份混進販毒組織,為了取得信任,自己跟着吸毒,還染上非常重的毒瘾。可即便如此,到最後這些禁毒警仍然沒有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毒販,最終還是選擇出賣組織。”
出賣?
聽到康雨馨用的字眼,周珩只覺得好笑。
既然不是一路人,就不可能成為兄弟、朋友,那麽又何來出賣一說呢?
周珩低聲道:“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他放在身邊,這樣豈不是更危險。”
康雨馨說:“具體是為什麽,我也不知道。許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就近看着他,之後的販毒活動,可能也需要将他拉下水,直到他徹底成為自己人。”
周珩沒接話,只是揣摩着許長尋的深意。
事實上,許長尋也不止一次的囑咐過她,希望她能經常來看看許景昕,并将一些企業管理的功課交給他,還要按時抽查等等。
那時候周珩只以為,這是許長尋“養蠱”計劃的一部分,畢竟許景昕早晚都要參與集團事務的,如果他什麽都不會,就只是個擺設,那就不足以對許景楓、許景烨造成威脅,三兄弟之間将沒有懸念,必然是許景烨勝出。
可就目前來看,許景烨雖然技高一籌,卻還是沒有達到許長尋要求的繼承人的最佳狀态,因為對手太弱,也因為環境太安逸。
無論将來的繼承人将會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都是要經過千錘百煉的,需要用磨難和逆境來激發潛能。
哪怕是陰謀詭計,也需要實際操作才能累積出經驗,而非紙上談兵。
再大膽一點猜測,或許許長尋還想過,未來的繼承人就出身于白道。
就好比說許景昕過去是禁毒警,他受過專業訓練,不僅有毅力,足夠堅定、堅強,而且還經受住在醫院的那一輪考驗。
說到這一關,許景楓和許景烨恐怕都過不去。
若是只要将許景昕徹底洗黑了,他将會是最出色的繼承人,甚至能超過許長尋。
況且,他還十分了解公安機關的辦事手法和思維方式,可以進行預判,更是反偵查的好手。
思及此,周珩越發覺得許長尋此意的可能性非常高,當然也要看許景昕是否會被洗黑。
于是,周珩再度看向康雨馨,說了這樣一番話:“你的苦衷我很明白,爸爸的意思我也清楚了。我不會阻止你正在做的事,也不會幹涉你對景昕的監視,只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這是我個人的意思。”
“是什麽?”康雨馨問。
周珩笑了下,微微傾身,這樣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看的太嚴了,那些藥他若是不想吃,你也不要逼他,他的動向只要不過分,你也不用太過嚴格的上報。別忘了,他早晚會好的,早晚會回到許家,會掌握權力。他到底是姓許的,而你只是個外人。你現在雖然是被當槍使,但也要想想後果。萬一,我是說萬一将來許家落在他手上,你今日的放水,他也會念在心裏。反過來,就不好說了。”
這話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康雨馨聽了只覺得心裏跟着一緊,背脊也開始盜汗。
因為許景昕此前有傷在身,表現的與世無争,好似對外面的事完全不在乎一樣,令她也逐漸放松了警惕,以為他真的成了個廢人。
可如今周珩一點撥,又令她生出防備。
是啊,萬一呢,萬一許景昕最終勝出,那她如今做的事,豈不是要被秋後算賬?
退一萬步講,就算勝出的不是許景昕,可只要他回了許家,有了話語權,要動她也是很容易的……
現在的許景昕,說白了也只是虎落平陽罷了,可他骨子裏到底還是老虎啊。
想到這裏,康雨馨如夢初醒:“你說得對,我的确不能把事情做得太死了。”
周珩笑道:“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這些道理你應當明白。”
話落,周珩站起身,再沒有和康雨馨對話的興趣,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擡腳離開。
她知道,其實她能做的也很有限,但最起碼可以讓許景昕過得舒坦一點,讓康雨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看得太緊了。
周珩不知道的是,她才離開,康雨馨便轉過身,看向她的背影。
而在那一刻,康雨馨心裏是畏懼的,這種畏懼并不亞于她面對許長尋和周楠申時,她甚至在周珩身上看到了一種和初相見時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這幾個月,周珩的變化是肉眼可見的,當然這也和周家重拾權威有關。
周珩并沒有因為周家再次崛起而膨脹,她反而變得更謹慎,更內斂,也更深不可測了。
康雨馨雖然不知道周珩過去的經歷,卻也因此明白到,為什麽許長尋會認定周珩當兒媳婦。
假以時日,此人一定會成為第二個周楠申,會成為許家最堅實的後盾,也是勁敵眼中最可怕的對手。
……
時間匆匆而過,很快又過了一個月。
周珩的日子過得額外平靜,和許景楓之間不用再虛情假意,和許景烨也保持着暧昧不清的關系,一切都很順利。
就連此前出現過的面具人也像是突然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那張“周珩”的死亡照片只是她的幻覺。
直到這平靜的日子突然被一件事打破。
那天,天朗氣清,陽光正好。
周珩卻突然接到程崎的消息,說是林曾青因為服用了某種藥物的關系,而令精神錯亂,已經瘋瘋癫癫了一陣子。
程崎只能将她送進江城醫院的精神科。
周珩得知後,第一時間趕去了精神科,也隔着一段距離,看到了有些呆滞的林曾青。
林曾青穿着病號服,坐在休息室裏,動作遲緩,眼神發直,好像誰都不認識了。
出來時,周珩在院子裏見到程崎,他就坐在大樹下,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周珩先是嘆了一聲,遂走上前,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人怎麽說瘋就瘋了?”
程崎拿出一瓶藥,遞給周珩。
周珩接過來一看,只是一瓶維生素,沒什麽特別。
可她知道程崎不會做無意義的事,這瓶藥必然是有古怪的。
周珩将瓶蓋打開聞了聞,也沒有發現異狀,便問:“這藥有問題?”
程崎扯了下唇角,這才說到:“兩個月前就聽她說睡眠有困擾,好幾天都睡不了一個整覺。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因為經常熬夜趕稿,跟報道,生物鐘已經紊亂了,加深精神高度緊繃,經常要搶新聞搶熱點,放松下來就會好。直到前段時間,她又說最近吃了維生素就會頭疼,平時還需要吃一點止疼藥。我便勸她要多休息,頭疼應該是和缺覺有關。”
誰知再一轉眼,當程崎從春城趕回來,去探望林曾青時,卻發現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過屋子了。
而且她整個人變得很恍惚,不僅說胡話,甚至還有點妄想症的征兆,竟然分不清現實生活和她正在追蹤的新聞,還以為自己就是正在連載的《多城連環奸殺案紀實》中的受害者,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幾乎連程崎都要不認識了。
程崎再讓人去林曾青的公司打聽,才知道林曾青許久都沒有去過公司,同事們還以為她在外面跟報道。
程崎就将林曾青帶去一個私人診所,找了人給她檢查身體,而後又在她的包裏翻出一瓶藥。
經過身體檢查和藥物測試之後,終于證實林曾青的維生素是被人調換過的,那是一種精神類處方藥,即便是嚴重精神病患者也需要遵從醫囑來少量服用,而且副作用極大。
于是問題來了,林曾青的藥是誰換的?
不用查也知道。
周珩心裏跟着升起一陣愧疚。
林曾青的事雖然與她無關,可她當初是答應過程崎的,會幫襯着林曾青,會幫他看着她,會注意廖雲川的動向。
可如今,林曾青還是變成這樣。
安靜幾秒,周珩開口了:“是廖雲川動的手腳?”
“一定是他。”程崎垂下眼,語氣冰冷。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報警麽?”周珩問。
安靜了幾秒,程崎才擡起眼,說:“報警又能如何,警察能做什麽,制裁廖雲川?調換藥物的事有證據麽?”
周珩一頓:“警察一定會經過調查才能抓人。我就不相信廖雲川調換藥的事,會沒有一點證據。”
程崎冷笑一聲,說:“那麽然後呢?”
周珩不解:“只要證據确鑿,他會得到懲罰。”
程崎搖了下頭,接道:“不,接下來故事的走向将會是,在警方調查期間,曾青就會發生生命危險。廖雲川連北區分局的毒檢報告都能動手腳,何況是對付她了。”
“可是……”周珩知道程崎的擔心并無道理,只問:“難道就什麽都不做,放他逍遙法外?”
程崎半晌沒說話,看着遠處一點,接道:“法律麽,有多種玩法。要讓他受到制裁,并不一定要用曾青的安危做賭注。眼下我只希望曾青可以平安無事,住進精神科,也算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周珩輕嘆道:“你有的是人脈和辦法,完全可以找人照顧她,或是将她送出江城。”
誰知程崎卻搖頭說:“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的人不能暴露。一旦廖雲川發現曾青被其他勢力保護起來,這件事就有可能驚動許家。我不能冒這個險。再說精神科裏,我已經安插了人手,曾青會收到最好的照顧。”
周珩眯了眯眼,注意到程崎的字眼和邏輯。
為什麽一說驚動許家,他會說不能冒險?難道是因為怕許家知道他和林曾青的關系,以及在立心福利院的過去麽?
而所謂的還有很多事要做,指的又是什麽事,和許家有關?
周珩正在沉思,還沒一會兒,就被程崎打斷了:“對了,有個事我差點忘了,聽說你前段時間去過幾次立心,還幾次要求見顧院長?”
周珩醒過神,說:“哦,是啊。不過她始終沒有露面。”
程崎慢悠悠的笑了,眼神忽而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如果是為了藥方,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周珩一時始料未及,連反應也停頓了一拍。
可她知道裝傻是沒用的,程崎既然能如此篤定的說出這句話,必然是已經知情。
想來也是,周楠申重病幾年在家,幾個月前突然康複,加上在這期間周家還接觸過康雨馨,這種種線索聯系到一起,程崎知道也不奇怪。
于是,周珩這樣問道:“我知道你和立心仍保持着關系,也知道你能見到顧瑤,如果我要求你幫我這個忙,你會答應麽?”
周珩這話自然不是認真的,事實上就在前不久,周楠申已經尋求其他途徑獲取了一張藥方,據說就是顧承文死後,落在他某個下屬手裏的那張。
程崎笑了下:“我是不會幫你的,那藥方也救不了你爸的命,不僅是顧瑤那張,康雨馨那張也是一樣。”
“我知道,可是光我知道沒有用啊,要他聽才行啊。”周珩說:“我之所以要拿到顧瑤手裏的藥方,不是因為要救他的命,只是不希望被康雨馨牽着鼻子走。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廖啓明也說了,我爸的命最多不過三年。”
一陣沉默。
程崎轉過頭來,卻只是瞅着周珩,仿佛在尋找什麽似的。
周珩看不懂他的眼神,直到他又是一笑,半真半假地說:“他早點死,你豈不是能早點上位,執掌周家。這是好事啊。”
周珩掃了他一眼,隔了幾秒才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
轉眼又過了幾個月。
周楠申對周珩的信任又多了幾分,過去隐瞞她的一些事,如今也逐一告知。
就好比說,許景昕過去的身份是禁毒警。
至于周珩,盡管她早已知道許景昕的身份,然而當她看到他名為鐘隸且身着警服的照片時,心裏仍是不免受到一點震撼。
那是個英氣逼人,且一眼看過去就是性格剛正的男人。
任誰也想不到他後來會變成另外一番模樣。
集團方面,龐總的海外市場拓展初見成效,成功拿下一個投資項目,而且第一筆資金已經順利送出海外。
當然,這筆資金除了項目的投資款,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要洗白的黑錢,因為初來乍到,操作起來費時費力。
而另一邊,在程崎的運作下,集團的投資也在基金和股票市場上滾了一圈,加上文娛事業的投資,令收益一下子翻了幾倍回來。
速度上倒是比龐總那邊快得多,利潤也大,如果不算程崎的抽成的話。
不少股東已經有了意見,而且現在是左右為難。
龐總那邊倒是靠譜,也足夠安全,可是項目進展慢,資金回流慢,前期全是投入,要到項目完成後才逐步有回報。
程崎就剛好相反,錢出去快,回來也快,而且保證翻倍,不用長時間等待,但有一半要進他人的腰包。
按照程崎的說法是,那些錢也不都是他掙了,他要運作,不可能只他一人來辦事,這裏面需要很多環節,很多人力,每一道程序都要花錢。
而且程崎還放下話來,現在覺得貴,以後就會偷着樂了,因為越往後形勢越緊張,管控越嚴格,他這條線的人要承擔的風險越大,要的回報就會越高。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股東們的焦慮。
若非這兩年長豐集團被盯上了,遭到各項限制,怎麽會被程崎這樣的毛頭小子吃的死死的?
周楠申得知此事後,也曾讓周珩去試探程崎。
只是周珩問過幾次,都被程崎岔開話題,她心裏是清楚的,這是程崎的底牌,他不相信任何人,更不會給她看。
就這樣,長豐集團和程崎背後勢力的合作,一直在股東們的抱怨聲中進行着。
到了來年春天,林明嬌忽然将手裏的重要事務都放權給周珩,而她則越發清閑,只處理一點瑣事,越發像是個閑人了。
周珩起初還不太明白,等到林明嬌的肚子漸漸顯露。
原來林明嬌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林明嬌雖然仍無名分,可她卻可以靠肚子裏的孩子搏出一番天地。
許長尋正值盛年,還沒這麽快退下,如果保養得好,再等二十年也是可行的。
林明嬌便打起了要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培養成下一代繼承人的如意算盤。
周珩将林明嬌的心思看在眼裏,嘴上說着恭喜,心裏卻在笑她異想天開。
如果換一個家庭,林明嬌或許能成功。
可現在是在許家,這裏是鬥獸場,每一個人都是吃人的猛獸。
許景楓和許景烨也都很清楚,與其等孩子生出來再動手,擔上一條人命,倒不如不要讓它生出來。
果不其然,就在林明嬌懷孕四個多月的某一天,她在一個商場的VIP休息室遇到了許景楓。
當時林明嬌身邊沒有別人,她本想當場掉頭走人,生怕許景楓會找她麻煩。
可許景楓卻沒有放過她,直接沖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肚子,嘴裏吐出惡毒之詞,而且很大聲。
而當時跟在許景楓身邊的,還有于真。
于真怕惹麻煩,好勸歹勸,總算把許景楓勸走了。
可就在這天晚上,林明嬌卻突然感到腹痛,被許家送進慈心醫院。
只可惜到了醫院沒多久,孩子就沒了。
經廖醫生說,是因為林明嬌受了刺激,精神過于緊張,才導致流産。
這件事沒過多久,許長尋就在一次家庭聚會上怒斥許景楓,說他剛愎自用,做事沖動,顧前不顧後,根本不适合做繼承人。
這句話對許景楓的打擊很大,他當場怒紅了眼睛,負氣離開,當天下午就奔去郊區的道館,去找已經出家的生母訴苦。
只是這一次,許景楓依然沒有見到母親。
周珩還是後來聽說的,許景楓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人暈在地上,才被道館的人扶到休息室,等他醒來就将他送上車了。
……
不日,許長尋在許家聚會上的那番話,就悄悄地流入集團高層們的耳朵裏。
原本還在垂死掙紮的許景楓,在這一夜之間忽然失勢,高層們也都是見風使舵的,除了少數暫不表态的以外,其他人都在向許景烨一邊倒。
至于許長尋的另外一個兒子許景昕,衆人只聽說他身體不好,一直在家養病,偶爾還會幫許長尋處理一些并不重要的外面的生意,一時間倒有些忘記此人的存在了。
起碼就目前來看,許景烨已經不戰而勝。
再說許景楓,經過許長尋的責罵,以及母親的閉門羹之後,他就一病不起,而且一病就是一個月。
等到初夏來臨,許景楓才走出別墅,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聽負責照顧他的于真說,許景楓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有時候會有些恍惚,晚上還經常做噩夢,喊叫着驚醒。
大約是因為當了半輩子的“太子”,沒經歷過摔打吧。
以前就算許景楓再不争氣,許長尋也會給他留一線餘地,不至于做得太絕,可這次許長尋怕是真的下狠心了。
許景楓突然從雲端跌落谷底,精神遭受重創,再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氣質已經和過去大不一樣,整個人看上去陰沉得很,也不笑,也不怎麽說話,眼神也是陰鸷的,看的人瘆得慌,仿佛已經瀕臨瘋狂。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許景楓卻忽然找上了周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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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