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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你該不會要從我大嫂變成二嫂吧?
許景昕沒有笑, 他的眼睛是漆黑的,眼神是認真的。
周珩看着他,片刻後才回道:“很有可能。”
随即她沒等許景昕做出反應, 便又問:“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會怎麽看?”
許景昕反問:“我怎麽看重要麽,這是你們的事。”
話落, 他就挪開視線,看向前方。
周珩垂下眼, 這樣說道:“我知道你還不能适應許家的‘環境’,但我勸你最好盡快入戲, 其他人是不會給你時間的,更不會配合你。你只有跟上節奏, 将來才有争奪一席之地的機會。”
而要領悟要點, 最重要的一環就是,随時要做好生變的準備, 卻還要處變不驚。
許景昕沒有接話, 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事實上, 周珩也知道他這幾個月在忙些什麽。
康雨馨的制毒工場已經步上正軌,雖然周楠申對她提及不多,她也收到一點風聲, 知道康雨馨手下生産出的高純度毒品已經收割了一部分其他大佬們的市場, 對她不滿卻又觊觎制毒秘方的人大有人在。
如今的康雨馨已經是印鈔機了,可她的人身安全也受到威脅,所以許景昕一邊在“保護”她的安全, 令她不至于被那些大佬滅口, 同時也參與了康雨馨的事業。
那些大佬一個個都是重男輕女的, 加上康雨馨是晚輩,初來乍到,他們自然瞧不上,先前一直是在哄着她玩。
可現在許景昕出面了,他們又不得不看在許景昕的身份上,給康雨馨一點面子。
腦子轉的比較快的幾位大佬,已經放下了身份,開始嘗試和康雨馨合作了,當然這中間的細節,都是許景昕在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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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來說,許景昕代表的就是許長尋,背後是龐大的許家,是一直幫他們将錢洗白的“菩薩”,一定要高高捧着。
可是當這些風聲傳到周珩耳中時,她卻只有一個疑問,難道許景昕已經徹底“改頭換面”了嗎,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
她在本能上是不信的。
只是這話周珩不好直接問。
思及此,周珩突然換了個話題,低聲道:“你最近還在吃那個藥麽?”
許景昕一頓,緩慢的點了下頭。
周珩身體朝他那邊歪了下,聲音放得更低:“既然你已經一腳踏進泥坑裏,也足夠向其他人證明你已經完全接受新身份了。那個藥能停就停吧。”
許景昕轉過頭來,似是笑了一下:“謝謝大嫂關心,不過有些人不是這麽想的。”
周珩知道,他指的“有些人”主要就是康雨馨。
康雨馨利用他已經順手了,如果他此時就開始戒毒,怕是會引起她的懷疑,因為“戒毒”這個動作就意味着擺脫桎梏。
許景昕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周珩接道:“那也不能一直受人鉗制啊。”
許景昕仍是笑,沒接茬兒。
周珩觀察着他的神色,又進行了一番換位思考,随即說:“‘時機’麽,是需要創造的,既然這個眼線給你的生活造成不便,就要找機會将她拔除才行。”
許景昕聞言,倒是沒有半點驚訝:“我看你們平時有說有笑的,沒想到你比我還着急。”
周珩挑了下眉,又冷哼一聲:“我剛才說了,你最好盡快入戲。多和大家‘親熱’一點,卻沒必要真的交心,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這話落地,周珩便站起身,繞過藤椅,又撂下一句:“別忘了,你的命能撿回來,我也出過力。看在這個份上,将來你要是想動手了,記得給我留個vip席位,讓我也看場好戲。”
許景昕沒接茬兒,他又在藤椅上坐了好一會兒。
等他拄着拐杖回到前院時,宴會剛進行到高潮,賓客們樂不思蜀,場內好不熱鬧。
許景昕掃了半圈,見康雨馨和幾位老板正聊得歡,他沒有上前,只叫了個服務生遞個紙條給她。
紙條上就六個字:“我累了,先回了。”
康雨馨見到紙條,再去尋找許景昕的背影,就見他正不緊不慢的走出門口。
康雨馨皺了皺眉頭,本想立刻追上去,可是再一看整個場地,又有點舍不得。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不僅能拉攏人脈,還可以未雨綢缪的為以後的洗白提前鋪上一條路。
于是,康雨馨糾結了片刻,終于轉過身,再度笑着投入其中。
……
許景昕沒有坐來時的車,而是吩咐了司機,留下來等康雨馨,因為她一定會喝多。
司機不疑有他,還幫許景昕叫了一輛車。
許景昕坐上車,報了別墅的地址。
等車子開出去一段,他又改了口,将地址換成另外一個地方。
目的地距離別墅也不算遠,也在郊區,不過就是路邊的一個綠化公園。
白天裏這裏看上去郁郁蔥蔥,不少上班族會為了圖道近,從南穿到北,可到了晚間,公園裏的植物看上去黑壓壓的一片,就有點吓人了。
許景昕沿着路燈走在人行道上,走着走着,就遠離了燈光,往深處一個四角亭踱步而去。
四角亭附近沒有亮光,也沒有監控,晚上一般不會有人來。
可此時此刻,亭子裏卻坐了一個人。
直到許景昕走進亭子,越過那道人影,直接來到另一邊,仿佛沒看到對方一樣,自顧自坐下來吹風。
半晌,那人突然來了一句:“你遲到了。”
許景昕看着遠處天上的月亮,回道:“我腿腳不靈便。”
那人又問:“最近身體怎麽樣,還有你的腿。”
許景昕應道:“不會更好,但也不會更壞了。”
說話間,許景昕将拐杖拿起來,在黑暗中按了幾下,就将拐杖擰開,從中間取出一個卷起來的信封。
他将信封放在旁邊,又将拐杖裝好,說:“資料都在裏面了,收獲不多,康雨馨的制毒工場至今沒有和任何人透露過方位。我也只能從車胎上的泥土推斷出,大概位置是在南區。”
只是江城的南區規劃複雜,發展是最落後的一區,不僅有過去遺留下來的許多廢棄廠房,還有一心仍在運轉的工廠,包括農田、村舍,雜糅在一起,區分并不明顯。
有些犯罪分子,往往就會把制毒工場隐藏在人煙稀少的村舍中,白天僞裝起來,從外面看以為就是廢屋,到了晚上才開工,将制毒廢水排入河道。
這樣的村舍往往道路坑窪不平,房屋層層疊疊,平日來往的都是村裏人,但凡有個陌生人進去探路,都會被發現,分分鐘就會驚動犯罪分子,即刻銷毀證據。
像是那些毒販,在幹這一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鋪設退路,而公安機關要在這樣的環境下采集到證據,再上報,走完手續,再組織行動,等到現場恐怕早已人去樓空。
許景昕話落,坐在對面的黑影也跟着起身,将信封拿走揣進懷裏,說:“現在市面上流通的高濃度毒品非常猖獗,很多黑市和夜場都在搶貨,上頭的意思是要盡快将這些犯罪分子抓獲,最好是今年以內。”
許景昕吸了口氣,接道:“要收網就要證據确鑿,要将制毒窩點連鍋端起。在這個過程中,我只有深度參與,才有可能拿到線索。”
黑影說:“這一點上頭已經批準了,你可以深度參與。走位卧底的準則你也很清楚,只要不是‘釣魚執法’,其他都不是問題。”
黑暗中,許景昕露出笑容,擡頭的瞬間,又道:“可我一個人孤掌難鳴,很難成事啊。”
黑影想了下,回道:“這樣吧,我們再讨論一下,我也會盡量為你争取,等我消息。”
許景昕沒接話,直接站起身,拿着拐杖往亭外走。
那拐杖根本沒落地,而他卻也沒有一瘸一拐,反而和普通人一樣走的很平穩。
直到拾階而下,許景昕手裏的拐杖也輕輕碰到地面,皮鞋踩在石磚上,和來時一樣響起“叩叩”聲。
“鐘隸。”就在這時,黑影開口了。
許景昕腳下一頓,卻沒有轉身。
這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就聽黑影說:“大家都不願相信你犧牲了,你的兄弟,你的朋友,都在等你回來。”
幾秒的沉默,許景昕只擡了下右手,指尖比在太陽穴,落下的同時,也再度邁開步子,很快走向路燈照射的前方。
……
另一邊,宴會上,酒過三巡,不少賓客已經喝得上了頭,有人陸續離場,有人還意猶未盡。
周珩堅持到下半場,已經有些疲倦了,她也無意留到最後,卻又不好直接走人,便找了個時機和許景楓打了招呼。
許景楓見她面露疲色,又說身體不舒服,也沒有勉強她的意思,只道:“既然不舒服就趕緊回吧,最好先去慈心住一晚,觀察一下。”
“嗯。我會的。”周珩微微笑了,又看了眼不遠處的于真,說:“餘下的事,叫交給于真辦吧,再見。”
許景楓跟着點頭:“再見。”
周珩轉身便走,坐着袁洋的車直奔慈心醫院。
一個小時後,周珩已經靠坐在病床上,手裏拿着遙控器,正在看晚間新聞。
她的思路一時飄得很遠,一時又拉回到現實,直到手機忽然響起提示音,她才醒過神,點開一看。
是一份新郵件,匿名。
周珩在意識到發件人是誰的同時,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将其點開。
和那次一樣,裏面有一句話,還有一張照片。
“你已經把你母親忘了吧?”
而那照片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不是當下盛行的手機拍照,而是泛黃的紙質照片,後來又被手機抓拍存取的。
照片裏有四個人,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那女人周珩一眼就認出來,正是她母親梁琦。
至于另外三個男人,其中兩人,憑着五官輪廓,倒是不難辨認,是年輕時的許長尋和周楠申。
那麽最後那個呢?
他是誰?
周珩皺着眉頭,仔細盯着男人看了許久,卻沒有一點頭緒,反倒是他的五官,和梁琦以及自己,都有點相似。
是母親的親人,還是……
正看到這,周珩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進來的是一通很長數字的電話,一看就是用電腦處理過的。
周珩盯着號碼好一會兒,終于接起。
“喂。”
與此同時,周珩也直覺地認定,來電者就是面具人。
果不其然,對方一開口,就說:“照片看到了吧。”
周珩吸了口氣,将電視聲音調到最小,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你是怎麽得到的,你是誰,和我母親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你要發郵件提醒我,這件事對你很重要麽?”
電話裏,很快傳來面具人的“咯咯”笑聲,聽的周珩一陣發冷。
直到笑聲落下,面具人說:“你太着急了,要按照我的步驟來。現在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經放棄為她報仇了。”
周珩果斷道:“我從未放棄。”
面居然卻說:“可是據我觀察,你這一年來不僅沉迷眼下的生活,而且還對權力産生很強烈的欲望,誰能給你力量,你就會與他做交易。照這樣下去,你很快就要變成許家最忠誠的看門狗了。”
“追逐權力和為我母親報仇,這兩者并不沖突。”周珩說:“我要先有力量,才有能力去做那件事。反倒是你,怎麽比我還着急。”
幾秒的沉默,面具人問:“如果我告訴你,害死她的人就在這張照片裏呢?”
周珩瞬間不說話了,眼睛眯起來,腦海中也迅速展開思考。
她的直覺告訴她,面具人的話大概率是真的,可同時她也生出警惕,意識到面具人正在利用她。
等周珩再開口時,這樣問道:“你如果真要透露線索給我,就明确一點,直接回答我,害死我母親的人,是不是周楠申,還包括許長尋。”
面具人又一次笑出聲,開口時卻是語調陰冷:“正解。”
周珩跟着閉上眼,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令她意外的是,她竟然沒有感覺很驚訝,更沒有十分的憤怒。
母親幫許、周兩家做假賬洗錢的事,她一早就知道了,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事能要了她的命,無非就是知道的太多,又不受控了吧?
而這個事實早已裝在她心裏,且擺在明面上,只是她一直無法肯定,也沒有去正視過。
當然,就算她要去正視,也沒有能力做什麽。
她生活在夾縫中,連自己都要仰仗他人鼻息,又何談其它?
随即她又自問,就算害死母親的人不是他們,等她真正掌權以後,又會怎麽做?難不成真的扮演一輩子孝順女兒和兒媳婦?
不,她不會的。
她對這兩個家族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厭惡的。
不只是他們二人,最好是所有人一起毀滅。
這樣的念頭在周珩心裏一閃而過,雖然很快就消失了,可它卻存在過。
周珩睜開眼,背脊上不由自主的泛起薄汗,心驚于那個念頭,也震驚于那殘留下來的,既清晰、理智,又額外瘋狂的感覺,令她的指尖陣陣發麻。
半晌過去,周珩緩和過來,才問:“證據呢,證明給我看。”
“你放心。”面具人說:“我一定讓你親眼見證的。”
周珩又問:“還有,你到底是誰?”
面具人笑道:“你只要記得,我是你最親的親人,就行了。”
親人?
周珩正要發問,可電話卻突然切斷了。
她又試圖撥回去,結果當然是打不通。
周珩攥着電話安靜了許久,滿腦子都在想剛才那兩個字。
難道母親還有親人在世?
面具人是不是就是照片上那第三個男人?
看照片裏四人的模樣,年輕時應當關系非常好……
那麽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那個長相和母親有些相似的男人,這些年從未露過面?
在這一刻,周珩心裏堆滿了問號。
……
一夜過去,周珩只睡了半宿。
大概是因為前一天太過勞累,精神上又透支太多,等到上午九點,她才醒過來。
因為前一晚她打過招呼,醫生并沒有來查房。
她進浴室洗漱了一番,将留在醫院的便服換上,就拿着包要走。
上午的慈心,似乎并沒有很忙碌。
周珩坐電梯下樓,穿過大堂時,只看到休息區只坐了三五個人。
她沒有叫袁洋,正打算自己叫車回去,誰知就在拿出手機的瞬間,手機響起急促的鈴聲。
是一個陌生號碼。
周珩下意識想起前一天晚上接到的面具人電話,但這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她将電話接起,就聽到裏面一個男人的聲音說:“請問是周珩嗎,我這裏是江城南區分局,我的工號是……”
南區分局?
周珩一邊走下臺階,一邊應道:“我是,請問您有什麽事?”
與此同時,她也在搜索可能會和南區分局産生的聯系。
電話裏的人很快道明重點,跟着又快速且清晰的說了幾句。
周珩腳下倏地頓住,瞳仁微縮,腦子在一瞬間出現了短路,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就那樣定定的站在那兒,停了好一會兒。
直到電話裏的人問她是否還在。
周珩才有些不确定的問:“你再說一次,什麽案發現場,誰死了?”
對方又重複了一遍,可大部分聲音,聽在她耳朵裏都是嗡嗡的,唯有其中這半句聽的真真兒的——發現許景楓先生的屍體。
周珩的身體頓時升起戰栗,甚至有一種血液逆流的錯覺。
半晌,她才應道:“我知道了,我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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