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還是唐嘉卉

嘉卉伸出手摁下躁動的鬧鐘，她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還是那間破舊的二人宿舍！她一下從床上彈起來，跑到鏡子前捏了捏自己的臉，又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穿着那件舊灰色短袖，有片刻失落，想着，夢裏的張淼淼真幸福，除了，英年早逝。

她又看見了那绺偏向右邊劉海，索性用卡子将頭發都別了起來。

天依舊是蒙蒙亮，慌張的少女喘着粗氣一路跑着。

來到櫃臺前，呂言紅着眼眶無精打采的樣子，嘉卉開口道：“呂言，你沒事吧？”

“氣死老娘了，楊寧這個王八羔子，媽寶男！什麽事都聽他媽的，真他媽的！新房裝沙發，我喜歡灰色的的，他媽非要紅色的。”呂言壓低嗓音憤怒的罵着，嘉卉看着她這副吃了死蒼蠅的嘴臉噗嗤笑了出來，呂言也紅着眼眶笑了。

“呂言，雖然楊寧對你挺好的，但是他又什麽都聽他媽的，他媽又什麽都要管，要是結婚的話估計以後會有點麻煩，但是你們在一起都這麽長時間了，分開一定又舍不得……”嘉卉一本正經地碎碎念着，呂言打斷道：“得，你這和了半天稀泥，說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說，咱還是消停點不想這些了，麻煩不找咱咱也不找麻煩！”

午飯時嘉卉摘下口罩，呂言驚奇地問道：“你怎麽今天沒塗口紅呢？平時就算火燒屁股也要塗的人。”

“忘記了。”嘉卉道：“塗了又有什麽用。”呂言接到：“也是。”

一個雙手揣兜地男人走了過來，不用擡頭看也知道那是馬經理，他照例雙手撐在櫃臺上開口道：“嘉卉啊，你看呂言都要結婚了，你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呂言打斷他道：“怎麽，你要跟老婆離婚當她男朋友？”

嘉卉冷笑一聲道：“嫂子要知道了可了不得！”

馬經理舔舔嘴唇道：“誰說找女朋友一定要離婚的？情投意合的兩個人怎麽能被婚姻束縛呢！對吧嘉卉。”

“哎呦，嫂子來啦！”呂言大聲說道，只見馬經理吓得一哆嗦，回頭一看，又松了口氣，白了呂言一眼走開了。

呂言照例對着馬經理的背影啐了一口，又開口道：“嘉卉，這周日你休息吧，我下周休。”

嘉卉點點頭道：“好，正好我今天晚上回家，好久沒回去了。”

昏暗的路燈将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長，嘉卉呆呆地站在大門前，看着門上的鐵鏽，和兩個月前一樣。

Advertisement

一進院子就聽見一個年輕男人的叫罵聲：“你他媽會不會玩啊！什麽豬隊友！我……”果然，家還是家。

“唐嘉明，我一進門就聽見你大喊大叫的！”嘉卉白了躺在沙發上的唐嘉明一眼，一個矮小的女人笑着從裏間端了菜走出來，道：“嘉卉回來了，過來端個飯，唐嘉明，別玩了，飯熟了！”

嘉卉放下包進裏間端飯，唐嘉明起身回了裏屋道：“你們先吃。”

“我爸呢？”嘉卉夾着菜問道。

“喝酒去了。”女人道：“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才回來。”

“超市不給放假，回不來。”嘉卉又道：“唐嘉明今年畢業以後還繼續上學嗎？”

“不知道，看能不能考上高中吧。”女人道。

嘉卉盯着木桌子往嘴裏扒飯，一條桌腿不知怎麽短了一截，底下墊了一個木塊，這張老桌子的年齡比嘉卉還大，坑坑窪窪依舊堅守崗位，聽着它吱呀亂叫的時候，嘉卉都想給它一個安樂死。

“你好，歡迎光臨。”前門的小賣部來人買東西，門鈴響了，嘉卉看了一眼媽媽，反射般放下正要夾菜的筷子沖到櫃臺前，幾個外地口音的男人咿咿呀呀說着什麽，嘉卉幾乎什麽也聽不懂，他們遞上一張百元大鈔，嘉卉翻了翻抽屜，擡起頭道：“找不開。”

其中一個男人學着嘉卉的口音笑着道：“zhang不開。”嘉卉撇撇嘴想着，烏鴉笑炭黑！

等他們走了，嘉卉再次拿起飯碗才發現碗裏的米飯都涼了，肉也涼了，油花都凝結成白色了，唐嘉明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吃完了飯又回屋裏去了，看着見底的菜盤，嘉卉心裏升起一陣委屈，她拿起碗，用筷子戳了戳涼土豆，吃了一口又放下碗，道：“都涼了，不吃了。”

說完便低頭收拾碗筷，将泡鹹菜的水澆進自己的剩飯裏。

嘉卉坐在小賣鋪的椅子上看店，晚上經常來人買煙酒零食，眼看着要十點半了，一個身材略微發胖的男人醉醺醺搖搖晃晃地進來了，他開口道：“這會兒沒人了，關門睡覺吧。”男人笑着進了屋。

看着天邊的銀月，嘉卉心中泛着說不清的酸楚，要是住在月亮上永遠不回來就好了。

晚上嘉卉回屋睡覺時，站在床邊看着床上吃剩下的半根烤腸和兩個食品包裝袋，這個熟悉的場景總能讓她火冒三丈。她一把攬起那些垃圾，氣沖沖地走進唐嘉明房間，将那些東西都扔在他頭上，在他的怒視下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生了許久悶氣，唐嘉卉終于聞着被子上的煙味，流着眼淚睡着了。嘉卉的卧室是家裏的客房，什麽奇奇怪怪的客人來了家裏都睡她屋裏。

為什麽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但嘉卉還是會生氣難過，做一個奇怪又搞笑的假設，有個人天天用刀捅你，就算他已經捅了你三十年，但他下次捅你你是不是還會疼，什麽時候會不疼呢？只有死了以後吧--------------------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生活都能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