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不想回家

等逛完這條街的時候楊瑩已經換了一身行頭，整個人看起來青春活力，就連胡蘿蔔色的頭發都順眼了許多，倆個人跟着小路走出街上高檔店鋪的區域，來到了既破爛又熱鬧的“美食一條街”。

“你的頭發要不要染回來啊？”廉品毅看着前面的理發店對楊瑩說道，身為一個小學老師，看不得孩子這樣打扮。

“不用染回來，這是一次性染發劑，洗個頭就掉色了。”楊瑩盯着前面賣烤串的小攤說道。

廉品毅似乎在想起什麽事情，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掉色？你頭發上的顏色昨天沒有粘在我的枕頭上吧？”說着，他的臉色逐漸嚴肅。

楊瑩笑了笑看着廉品毅有些底虛地開口道：“應該，沒有，吧。”

廉品毅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咬着牙道：“小朋友，我回去會檢查的，要是有的話你最好想辦法洗幹淨。”

楊瑩臉上堆着笑對廉品毅點點頭。

廉品毅拉起楊瑩的胳膊走向賣烤串的小攤開口道：“你想吃啊？”

楊瑩篩糠似的點點頭，廉品毅找了個座位坐下來，楊瑩坐他對面，藍色的塑料凳子已經褪色變成了灰色，凳子上刻着的花紋裏塞滿了黑色的陳年污泥，淺藍色木頭桌面上有許多道劃痕，支撐桌面的鐵架子上生滿了鐵青色的鏽跡，可鐵爐子上傳來的香味卻格外誘人。

“你爸爸去哪了？”廉品毅一邊喝飲料一邊對楊瑩說道。

楊瑩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在哪，不過我媽說他早就已經又結婚了。”

“那，你想去找他嗎？”廉品毅看着楊瑩開口道。

“他不想要我，我也不想去找他，從我記事起就沒見過他，我現在還去找他幹什麽。”楊瑩看着桌子上沒擦幹淨的油污回道。

廉品毅看着楊瑩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開口道：“那你奶奶呢？或者姥姥。”

“都死了。”楊瑩擡眼望着店老板端上來的食物說道，那語氣好像只是在說這些東西真好吃。

廉品毅摸摸腦門開始犯愁，該拿這孩子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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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報名了嗎？上高中。”廉品毅一邊嚼着東西一邊說道。

楊瑩一邊吃東西一邊點頭，她吃東西的時候兩邊臉蛋鼓鼓的，像小倉鼠一樣，她擡起頭看着廉品毅道：“你那天說你有點閑錢，你為什麽會有點閑錢啊？”

“我看起來就不像有錢人嗎？”廉品毅笑起來抱着胳膊看着楊瑩說道。

楊瑩鼓着腮真誠地搖搖頭說道：“不像，你看你住在那麽舊的公寓樓裏，快三十歲了還沒有女朋友，哪裏像個有錢人。”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女朋友。”廉品毅看着楊瑩說道，小孩真是心直口快每句話都是軟刀子啊。

“你房間裏沒有女孩的照片，也沒有人給你打電話，你家也沒有女孩子用的東西，我感覺你長得還是有那麽點小帥的，怎麽會找不到女朋友呢？”楊瑩用她無辜純真的大眼睛看着廉品毅說道。

“誰說我找不到女朋友的，我是不想找好嗎，你這種小屁孩懂什麽呀。”廉品毅起身伸出手指戳了戳楊瑩的腦袋說道，平時他都是這樣對待沒寫作業的小朋友的。

楊瑩吐了吐舌頭朝他扮了個鬼臉又開口道：“你不會是以前中彩票了吧？”

“你怎麽知道的。”廉品毅笑起來說道。

楊瑩驚訝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不是吧！真的！”

“這你也信。”廉品毅大笑起來說道。

“你是教什麽的老師啊？”楊瑩問道。

“教數學的。”廉品毅答道。

“那你還是挺有前途的啊，我聽人家說高中的數學老師補課收費可貴呢，假如補一次課一個小時，一波收五個學生，一個學生兩百，一天收四波，那你一天就能賺四千，一個假期四十天，假如你只補課二十天，那你就可以賺……”楊瑩正掰着手指頭算賬。

廉品毅笑着打斷她道：“大姐，我是小學數學老師，還是臨時的，一個月三千，誰找我補課呀。”

楊瑩放下手中正在啃的烤雞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廉品毅憂心道：“那，那我今天豈不是花了你大半個月的工資？”

“倒也沒那麽慘。”廉品毅大笑起來說道：“我雖然窮但這點錢還是有的，你放心吃吧。”

“那你一個月三千塊錢，你怎麽會有閑錢呢？”楊瑩疑惑地問道。

“等以後再告訴你吧。”廉品毅一臉神秘地說道。

楊瑩暗戳戳地想，這家夥別是有什麽副業吧，難道不找女朋友是因為平時出賣色相？越想越不對勁，她趕緊搖搖頭停下這個想法。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了，廉品毅一進門就葛優躺在沙發上，他指着廚房對楊瑩開口道：“小東西，去倒杯水。”

楊瑩走向廚房，一轉過身就翻了個白眼，她打開櫥櫃見裏面有一只很漂亮的淺粉色透明杯子，杯子上刻着一只趴着的小貓咪，“沒想到你還有這麽漂亮的杯子呢！”楊瑩拿出那只杯子對廉品毅說道。

廉品毅從沙發上起身朝廚房望了望，他看着那只杯子有些愣神。

“送你了，拿着漂亮的水杯多喝水。”廉品毅笑笑說道，他又坐下來轉過頭望着窗戶發呆。

楊瑩高興地将杯子洗幹淨，又從櫥櫃裏拿出一只白色杯子倒上水遞給廉品毅，他正呆呆地看着窗外，神情憂傷落寞。

“喝水。”楊瑩的話打斷他的思緒，他轉過頭悵然笑道：“謝謝你，小朋友。”說着，接過水杯。

“等晚些時候穿新鞋跟我去跑步吧。”廉品毅喝了一大口水說道，他的眼神落在楊瑩手中的杯子上，思緒千絲萬縷勾勒出一個俏麗的身影。

楊瑩高興地點點頭，廉品毅又開口道：“中午回去睡一會兒吧，別上火了。”

楊瑩捧着杯子哼着小曲進屋去了，在關上門的瞬間她腦海裏出現一間被藍色煙塵填滿的小屋，屋裏放着兩張緊挨着的床，一大一小，大床上躺着一對□□上身的男女，小床上躺着一個裝睡的小姑娘，楊瑩搖搖頭好讓這個畫面快點消失，她再也不想回那間破屋子了。

楊瑩坐在床上直直躺了下去，柔軟的床将她彈起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床，窄窄的床板上只鋪了一層褥子，這裏真好啊，楊瑩聞了聞被子，上面有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像茉莉蜜茶的味道，以前一直以為男生都是臭的，沒想到還有這麽好聞的男生，楊瑩閉上眼懷念着白天公交車上的那陣清風。

牆上的鐘滴答滴答地響着，太陽悄悄移了一段距離。

“楊瑩，去大床上坐着吧，我給你玩手機。”在一間小屋裏，一個黑瘦而高，胡子拉碴黑眼圈濃重的男人笑着對一個小女孩說道，見女孩坐着不動，他從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女孩，只見女孩高興地笑了，拿着男人的手機走向鋪着粉紅色床單的大床，男人笑眯眯地爬上大床，濃重的黑眼圈裏的一雙眼睛不知怎麽變成了兩張露出獠牙的大嘴。

楊瑩一下子驚醒，額頭上鋪滿了細密的汗珠，環視四周，這裏是廉品毅的小公寓，幹淨整潔還有淡淡的香味，她直直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周圍好安靜，只有鐘表滴答滴答的聲音。

廉品毅在門外敲着門開口道：“楊瑩，起來了嗎？中午不可以睡太多時間，會頭疼的。”

“我，我醒來了。”楊瑩伸手擦擦頭上的汗說道。

“我可以進來嗎？”廉品毅在門外靠在門上說道。

“可以。”楊瑩急忙從被窩裏鑽出來對着門口說道。

廉品毅推門走了進去，直奔枕頭，他拿起枕頭翻了兩下細細端詳着，自言自語道：“嗯，看來沒掉色。”說着，呦看着楊瑩道：“小朋友，你趕快去洗頭發。”

楊瑩捏起一绺頭發看了看，重重點了下頭還鞠了個躬道：“哈伊。”

廉品毅被她逗笑道：“小孩子家家的。”

楊瑩搖搖頭心想我才不是小孩子！

廉品毅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淺藍色被罩，上面還印着貓咪花紋，他扯下床上的被罩和床單，将新的換上，将舊的扔進洗衣機裏，一不小心就瞟到了楊瑩那一盆發灰的橘色洗頭水，他撇撇嘴趕緊走出去。

一邊走一邊對着楊瑩說道：“你這個小屁孩怎麽想起來染頭發的。”

“啊？你說什麽？”楊瑩用毛巾擦了擦耳朵上水大聲問道。

“沒事，以後勤洗頭。”廉品毅回道。

“你晚上想吃什麽？”廉品毅抱着胳膊倚在衛生間的門框上對正照鏡子臭美的楊瑩說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不挑食，吃什麽都行。”楊瑩一邊對着鏡子擦幹頭發一邊說道。

“那就吃蛋炒飯吧，我也只會做這個了。”廉品毅揉揉自己頭頂的頭發說道，說着，走向廚房。

楊瑩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皺皺鼻子又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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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還會更多少，沒人看，沒有評論，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