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舒宴清走了之後夏方浥洗了一個澡。
這房間的浴室裏有一片大大的穿衣鏡, 她脫下自己的襯衣後發現自己的背部居然有一大片抓痕。
“……”
夏方浥倒不是覺得痛,就是覺得這抓痕看起來好像給了秦柔很大負擔一樣。
有那麽痛嗎?
她倒是覺得還挺——
果然被熱水一沖,這傷痕還是會發疼。
熱水滾着身上的巧克力奶油酒的氣息, 漸漸一起消失。
秦柔的感覺和味道她都不會忘記。
只是, 這下她覺得自己無家可歸的感覺陡然立體了起來。
夏方浥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沉着一張臉從浴室裏出來。
她已經換上了一套放在這裏的深色浴袍。
這個房間可能偶爾還是會有人過來的樣子, 冰箱裏放着一些酒和軟飲。
夏方浥看着冰箱裏的啤酒,一瞬間陷入沉思。
她有些證件去宴會的時候沒有拿,還留在家裏。
安眠藥和鎮靜劑也在家裏沒有拿。
……
沒有證件在這個社會寸步難行。
沒有安眠和鎮靜劑, 她更是沒有辦法好好睡覺。
這些都是她生活必須的東西。
等明天早上時間一到, 夏之霖出門了,她要就回家去拿才行。
第二天早上, 夏方浥換上了自己昨天穿的衣服走到了電梯面前。
“你好啊。”一個聲音從她的背後響了起來。
夏方浥往後一看,是一個帶着金邊圓框眼鏡的女性。
她身高只比夏方浥矮一點,但也是高挑了。
她的頭發看起又短又細軟,卷卷的, 像是一只小型貴賓犬。
只不過她那副笑眯眯的神情, 讓她穿着一身西裝也顯得有些幼态。
二十三?二十一?又或者剛滿二十?
好似任何事物都不會在這個人的臉上留下痕跡,就連是Omega還是Alpha也看不出來。
夏方浥對她點了點頭,沒有對自己住進來做什麽過多的解釋。
兩人站在電梯門口等着, 電梯遲遲沒有下來。
夏方浥看了一下自己的表。
夏之霖應該已經出門了, 現在回去剛剛好。
“機會難得,我們不做個自我介紹嗎?”戴眼鏡的女性看着電梯的指示燈, 百無聊賴地笑了,“你不覺得住在城市裏的人很冷漠嗎?大家連鄰居的名字都不知道, 萬一哪天出了事了,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其實很沒有安全意識。”
夏方浥看了她一眼,不打算多說些什麽,但還是給了面子簡單地自我介紹道:“我叫夏方浥。”
對面那人笑眯眯地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斯文而又禮貌,“哦?我可以叫你小浥嗎?”
夏方浥表情複雜地看着她,“為什麽?”
她十分拒絕這稱呼。
“啊?難道你更喜歡我叫你小方?”女生有幾分苦惱不理解。
夏方浥看着她皺眉。
先不說這昵稱的品味。
她們才見面三分鐘,何至于給對方取個昵稱?
是她運氣不好,所以最近盡是遇到一些怪人嗎?
“你可不要覺得我是什麽怪人啊,”那人好像讀得懂她在想什麽似地連忙笑盈盈地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名片夾,“我是幹這個的。”
她輕輕地從中抽出了一張名片,轉了一下遞給夏方浥。
這是一張十分簡單易懂的名片。
——LUV·HOUSE 私人心理醫生,路洋。
路洋伸出手,好像是想要和夏方浥握手。
“你好,我叫路洋,你可以叫我路路,也可以叫我洋洋,還可以叫我小路,小洋——”
夏方浥遲疑地握了一下這人的手并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我叫您路醫生。”
路洋笑了出來,“別太見外嘛。”
她握着夏方浥的手仍然沒有放開。
她握手的方式十分特別,不像是在打招呼,而像是在診脈,“你平常有在做運動,這很好,各個髒器的運轉也還正常,只是,你胃有一點毛病,平時就不要吃什麽刺激性的食物了……”
她擡頭端詳了一下夏方浥的眼睛,
“你精神狀态也不太好,眼睛裏的血絲過多,周圍的信息素也很亂,沒有規則……你昨天幾點鐘睡的覺?你是不是有在吃心理疾病的藥物?”
路洋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病人一樣看着夏方浥。
“……”夏方浥警覺地看着她,手有點往後抽的趨勢。
她覺得再握下去,自己昨天和秦柔标記的事情都要被抽絲剝繭地扒出來了。
路洋笑了笑,連忙松開了手,“對不起,對不起,職業病犯了,我一看人就忍不住想要分析。”
“……”夏方浥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電梯到了,兩人一起走了進去,夏方浥按了1層,路洋按了B1層。
電梯緩緩下降,夏方浥流汗了。
“害怕高的地方?”
路洋觀察着夏方浥坐電梯時的反應,把手指放在了下巴上面,“既然害怕,為什麽要住這樣的公寓?不得已?恐高是你生來就有的問題?還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夏方浥啞然幾秒。
“路醫生,麻煩您沒有上班的時候就不要工作了,好嗎?”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又犯職業病了。”
路洋靠在觀景電梯的門上笑容可掬地搖了搖頭,看起來像是一個無可奈何的知識分子。
“您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夏方浥遲疑地問。
“嗯,有點複雜,”路洋的卷發跳了一下,格外地具有活力,“确實對你有一部分是對待病人的關心,但另一部分就是好奇舒宴清了。”
“前者出于職業病,是我的常态……後者有些複雜呢,簡單說來,就是出于嫉妒。”
路洋笑眯眯地解釋。
夏方浥不可思議地看着路洋。
她表情怔怔的。
電梯終于到達了一樓,門慢慢打開,但夏方浥卻忘了走出去。
夏方浥看着路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得梳理一下其中的邏輯關系。
“小浥,你不下電梯嗎?還是說你想搭我的便車?那也好,我們可以做做心理分析,”路洋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還可以吃一頓早餐,你才來不久,可能不知道這附近的早餐哪家味道最好吃吧,要我說……”
“……”夏方浥連忙走出了電梯,“不用了,謝謝路醫生您的好意。”
她坐這一趟車,怕是自己骨頭的紋路都會被分析出來。
路洋露出了遺憾的表情,“那我們下次再一起吃飯?你要是有時間了,一定要來我診所看看,你的級別應該不低,這種狀态很容易精神力暴動,我建議你定期來,雖然我收費不便宜,但我可以給你打折。”
夏方浥怔怔地看着電梯門合上,震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
--
夏方浥是把家裏的東西拿完後才去的學校。
今天實在是悶熱的一天。
夏方浥回學校的時候,班上的人剛好去操場上體育課了,夏方浥幹脆地走到教室外面看班上的人跑步。
她靠在操場邊緣的欄杆上,遠遠地就看着秦柔穿着運動服在操場小跑的樣子。
秦柔是一個無論在哪裏都會讓人覺得顯眼的Omega。
夏方浥一眼就能看得到她。
只不過一看她就覺得腦袋疼。
“……”夏方浥看着秦柔脖子上面的咬痕和紅印子,還有耳朵上被□□的痕跡,一時之間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臊意。
她知道那些印子都是自己弄出來的,內心也有幾分無奈的愧疚。
可是啊,秦柔就不能用什麽東西來掩飾掩飾嗎?
創口貼一類的東西?
就那麽正大光明地放在所有人面前讓他們看嗎?
這也太……不知羞了。
夏方浥看着她那脖子上自己咬出來的印子,耳朵都憋紅了。
要是自己脖子上有那麽多小紅印,那自己恨不得不來上課了。
偏偏秦柔還不把領子扣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連帶着那些紅色一起裸露在空中。
一看見秦柔跑過操場一隅,有人盯着秦柔的脖頸目不轉睛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麽地面紅耳赤,夏方浥就忍不住想要戳瞎那些人眼睛。
她不喜歡有人看秦柔。
但是,一方面她又希望所有人都能看見那印子。
夏方浥把頭發捋到了後面,眼眸又暗了下去。
秦柔小跑完,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擡頭正巧對上了夏方浥的眼睛。
夏方浥看着她,想起了舒宴清說的話。
說到底,秦柔是個沒心沒肺的小貓。
小動物哪裏懂什麽愛啊,完全靠着本能來判斷自己的感情。
舒不舒服就是所有的判斷力了。
不能單純地讨她喜歡。
有時候還偏偏得讓她不舒服。
夏方浥靠在欄杆那邊看着秦柔把自己的領帶松了松。
她背過身去,單腿一邁,坐在了欄杆上。
她一點一點地拉下了自己的領帶,露出了自己的脖頸。
她領子下面的腺體隐隐約約可見。
昨天那小貓戲弄說她的脖頸迷人。
夏方浥倒是挺好奇,自己這脖頸到底有多迷人?可以迷多少人?
她拿着自己的領帶,看着路人來來往往。
“你好。”夏方浥沉聲招呼了一個Omega。
Omega長得清純可愛,人看上去也幹幹淨淨。
Omega看着叫自己的夏方浥忽然吓了一跳。
夏方浥可是澄南沒有人敢得罪的Alpha。
“知道怎麽系領帶嗎?”夏方浥漆黑的眼睛看向了那Omega,她忍着自己的潔癖把自己的領帶遞給了對方。
“……知、知道”
“麻煩同學幫我系一下,我突然忘了怎麽系了。”
Omega明顯有些害怕起來。
“別害怕,靠近點,”夏方浥笑了,“就是叫你幫我系個領帶而已,就算你系不好,我也不會拿你怎樣的。”
她聲音和平時不同地溫柔,笑得也很好看。
Omega看着她有些失神,“……好。”
秦柔站在操場,一瞬間就沒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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