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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大大一的選課很快就開始了。測繪專業的大一除了公共必修和選修,還有不少專業課。

除此以外,周皎還報了一門二外。

她的課程表滿滿當當,每天都有課,周三的時候,最後一節課一直要上到九點。

這個時候,她才稍稍體會出了,當初迎新的時候,郝仁學長為什麽要讓她加油。

九月下旬,各個社團和學生會的招募也在如火如荼地展開。

測繪一班統共四十六個人,班長選舉的時候,周皎同宿舍的王也參選了。

她是本地人,又是班裏非常稀有的女生之一,她以高票當選了班長。

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許菲菲道:“恭喜你了,王也,當班長了,往後可得多照應照應我們宿舍啊。”

“也是謝謝大家的擡愛,我肯定盡力做好。”王也笑着說。

“這可是你說得啊,往後有什麽好處可別忘了咱。”許菲菲又說。

周皎印象中的班長,還是高中時代那種班長,平日裏幫老師跑跑腿,組織班裏活動的那種角色。她完全想不通許菲菲說的“好處”究竟是指什麽,但她語氣裏的古怪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王也臉上的笑容淡了,她提着水瓶往外走:“我去打水,要幫你們帶一壺麽?”

“不了,謝謝。”周皎和劉青都搖搖頭,許菲菲卻沒說話。

王也出門以後,許菲菲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說:“學生會和班幹部有學分的,你們不知道吧?”

周皎的确不知道。

她看了對面桌坐着的劉青一眼,劉青答了一聲:“不知道。”

許菲菲冷笑了一聲:“不只這些,班長和輔導員走得最近,和各科老師也走得近,往後有什麽活啊,推薦信啊,都容易。王也可太聰明了。”

周皎和劉青對望一眼,彼此都讀出了彼此眼中的尴尬。

許菲菲這會兒背地裏說王也可不是什麽好話。

三人沉默了片刻,劉青“嗯”了一聲,轉而問周皎:“你先前不是說要去學校超市麽?這會兒去麽,我們一起吧,我想買塊肥皂。”

“嗯,好。”周皎取了抽屜裏的零錢包,站了起來,擡頭問許菲菲:“你有什麽東西要我們給你帶麽?”

“不用。”許菲菲笑也沒笑,答了一句,就徑自戴上了耳機。

待到走到宿舍樓外面,劉青才長長地嘆了口氣:“剛才真尴尬啊。”

周皎“嗯”了一聲。

劉青:“許菲菲可能也是有點沒料到,大家沒選她。”

許菲菲也參選了班長的競選。

看出來了,周皎心想。

劉青又道:“聽說她以前成績挺好的,本來想去清大,可是高考沒發揮好,調劑到這裏的,心氣高吧,但人好像也沒什麽。”

周皎颔首,同宿舍的室友要在一起住四年,她不想一開始,宿舍關系就不和諧,不選邊站,是她給自己定下的處事原則。

再說相處的時候,日子長了,難免磕磕碰碰,像剛才,許菲菲剛有點苗頭,王也不就出門,回避争鋒相對麽。

“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周皎道。

劉青:“希望吧,不過許菲菲有句話說得沒錯,咱這專業,不管是找實習也好,還是往後找工作也好,導師能幫一把是一把,肯定比自己瞎找好,咱又是女孩,說句不好聽的,咱專業一共就七個女的,為啥呀?不就是因為幹這行,女生吃虧呗,王也以後想考研,她自己都說了。能幹班幹部,加點學分,也是為了自己的目标,其實,我挺佩服她的,這麽早就知道自己想幹嘛,認認真真幹就完了。”

這才大一剛開學,周皎自己确實沒想那麽遠,聽了這話,一時也愣了愣,才道:“那确實挺厲害。”

見到周皎有些茫然的表情,劉青笑了笑:“我沒想吓你啊,只是我家裏都是工科畢業的,所以知道這些,不過你成績好,不用這些,最後成績積點高,專業過硬也行。”劉青之所以說周皎成績好,是因為她在英語分班的時候考到了A1班,全校公選大學英語,是全年級考試分班的,A1是其中最好的一班。

周皎問劉青:“你也想好了要考研麽?”

劉青搖搖頭:“不考了,我找工作吧,要是測繪不成,轉專業找工作也行。你呢?”

周皎想了想:“我也找工作。”

研究生還要再讀三年,無論是經濟上,還是意願上,周皎都想早點畢業,早點工作。

入學不久,周皎漸漸意識到了,班裏許多的同學都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一定的規劃,純玩兒,放縱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人,要麽想着考研,要麽想着找工作,有許多人甚至早早地就準備起了四級,六級。這麽一對比,周皎才第一次發現,自己從高中到大學,還沒有從高中的學習狀态裏變化過來,從前光顧着埋頭讀書,到了大學才發現,這裏可遠遠不止念書,這麽簡單。

如同老生常談,進了大學,仿佛就是半只腳已然踏入了社會。

你得選擇,面臨不同的道路,取舍取舍,你得選擇。

周末再見到高未然的時候,兩人也聊到了這個話題。

高未然答得一派輕松:“我不考研啊,我是不是讀書的料,你不清楚麽?”

周皎默了默,又問:“那你打算直接工作?”問出口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多傻啊,高未然家大業大,哪裏需要出門找工作。

高未然正要答,周皎就說:“算了,當我沒問。”

高未然:“……”

不可避免的,周皎産生了一種危機感。

在高未然看來,她顯然是提前受到了就業難的刺激,又開始了沒日沒夜地學習。

高未然時常來礦大找她,哪怕一起吃頓午飯,或者抽空在教室裏上自習。

沒過多久,周皎班裏的同學大多數多多少少都見過高未然。

周皎生得白淨,長得也好看,本來有些男同學已經蠢蠢欲動,借着小組作業的功夫,伺機接近她。但高未然通過自己不懈努力地來礦大上自習,刷存在。

周皎有男朋友,并且長得非常帥,已然成了一部分人的認知。

周皎解釋了兩次,就不再解釋了。

她有比這個小小的緋聞更為迫切的煩惱。

測繪專業課程龐雜且艱深,高數和大學物理都不是輕輕松松的課程,才一進校,新生們就聽說了測繪專業口口相傳有句名言:只要測繪選得好,年年期末賽高考。

“你們學校沒自習室啊?”周皎壓低聲音,皺眉問高未然道。

偌大的階梯教室裏,她複習得着急上火,而高未然竟然就坐在她旁邊看一本花花綠綠的體育雜志。

“不是,我沒作業了。”高未然的作業遠沒有周皎多,也遠沒有周皎刻苦。

來礦大上了好幾個星期的自習,他該做的作業真的做完了。

況且,經歷了高考的折磨,他此時此刻就想趁着大一,在大學裏放松一下。

可是周皎不一樣。

但是,她老這麽繃着,也不好。

周皎瞪了他一眼,高未然只好收起了那一本《今日體壇》,裝模做樣地摸出了四級單詞。

周皎這才又轉回頭去寫作業。

高未然翻了兩頁書,低聲道:“等你這次考完,我們去滑冰啊,前海公園那大湖都結冰了,你還沒滑過真冰吧?”

周皎用力地捏着簽字筆,扭頭又瞪了高未然一眼。

高未然表情無辜極了:“真的,你也得放松放松,不然早晚得禿頂。”

“你會不會說話啊?”

“你下科考完就周末了吧,我帶你去滑冰!”高未然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的樣子有點晃眼。

周皎下意識地扭回了頭。

高未然“啧”了一聲,正欲再勸,卻聽她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我們就說好了。”高未然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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