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流水無情向東流

她站出來道：“楊大人，此事和宇文将軍無關，你讓他走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靖喝道：“老賊，無雙說得沒錯，宇文将軍和此事毫無關系，你只管沖着我來，我李靖若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

楊素仰天大笑：“好，好，好一對同命鴛鴦，老夫若要殺你們，易如反掌，不過，老夫今天不想殺你，來人，把那個女人押上來。”

她吃驚地看過去，只見兩個侍衛推着紅拂走了過來。

“紅拂姐姐，你怎麽會落到他手裏？”她驚呼道。

紅拂看了她一眼，蒼白着臉，緩緩低下頭。

楊素得意地大笑：“她自願回來，想當從前的紅拂，只可惜老夫府裏已經有了一個紅拂，何必再多一人，留着她也沒什麽用，不如殺掉算了。”

她驚道：“不要，她是宇文将軍的心上人，你不能殺她。”

“是嗎？”楊素轉過臉，看着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緊咬牙關，額上青筋突突得跳。

她急道：“宇文将軍，你快說啊，紅拂姐姐是你的心上人，你怎麽忍心看着她死。”

紅拂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宇文成都緩緩擡起頭，目光從她臉上掠過，落到紅拂臉上，聲音很輕很輕：“是，她是我的心上人。”

楊素笑道：“原來是宇文将軍的心上人，好吧，看在将軍面上，老夫可以放了她，不過将軍必須答應老夫一件事。”

少年咬了咬牙道：“說吧，什麽事？”

楊素擡起頭，遠遠地看着她道：“将軍，你私闖內府，驚動聖駕，皇上震怒，楊某只有一顆頭顱，還有一身富貴，只好獻上美人，為皇上去火。”

Advertisement

少年不禁轉眼看着紅拂，輕聲道：“大人要把紅拂獻給皇上？”

“不錯。”楊素朗聲道：“怎麽，将軍舍不得？”

黑衣少年嘴唇微張，似要說什麽，最終無語。

紅拂瞬間臉色慘白，低低笑了起來：“你真得舍得我？我知道，你确實舍得，因為，你愛的人不是我。當初你送我禮物，為我吹簫，根本不是因為愛慕我，可恨我自作多情，把一顆心都給了你。甚至不惜離開公府，和你私奔。”

宇文把頭更低地低下，一個字都沒說。

“不，不是這樣的，紅拂姐姐，宇文将軍喜歡的人是你，你不要多想。”她轉向黑衣少年：“将軍，你快說啊，你喜歡的人是紅拂姐姐，你不舍得送她入宮……。”

少年看着她，雙拳緊握，牙關緊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突然響起一陣大笑，她擡起頭，看着楊素。

楊素好不容易止住笑，輕聲道：“有趣，太有趣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宇文将軍，你真是讓老夫佩服啊。來人，把紅拂帶走。”

上來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架住她，往外就拖。

少年臉上頓時變了顏色，仗劍攔住，怒道：“楊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楊素故作驚詫：“你剛才不是答應了嗎？老夫送紅拂入宮，消了皇上的火氣，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大将軍，老夫也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李公子和這位無雙姑娘，老夫也一并放了，你們想去哪就去哪，老夫絕不阻攔。”

“可她是無雙，不是紅拂。”少年狠狠地咬牙，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楊素正色道：“你錯了，她才是皇上心中的紅拂，這個女人才是無雙，将軍和無雙姑娘情投意合，真乃天造地設的一對，過幾日，老夫一定備齊賀禮，到将軍府上喝杯喜酒。”說罷一揮手，“還不帶走。”

李靖大驚，叫道：“無雙，無雙。”

她拼命回頭道：“李公子，不要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保重。”

“無雙，你回來，我一個男人，靠你茍且活命，活得還有什麽意思。”李靖放聲疾呼。

“李公子，宇文将軍，你們保重……。”女孩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門外。

李靖心中又急又痛，一拳捶在栅欄上，轉眼瞪着楊素罵道：“無恥老賊，用一個女人換取你的榮華富貴。”

楊素哈哈大笑道：“不錯，老夫就想用這個女人換取榮華富貴，姓李的，你乖乖待在牢裏，等皇上臨幸了老夫敬獻的美女，龍顏大悅，自然會放了你。”

李靖心膽俱裂，氣得說不出話。

“楊素。”宇文成都怒聲喝道。

“怎麽？”楊素停下腳步：“将軍還有什麽話要說？要不要請丞相大人過來，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你……。”黑衣少年咬着牙，臉色慘白，握劍的手不住顫抖。

楊素示意左右：“送宇文将軍和無雙姑娘回相府。”

兩個侍衛上前道：“宇文将軍，無雙姑娘請。”

宇文成都狠狠一咬牙，怒聲道：“楊素，你……。”

“将軍請吧，老夫不送，如果再有什麽事發生，老夫可就管不住自己這張老嘴了。”楊素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侍衛再道：“将軍，無雙姑娘，請。”

少年一跺腳，大步離去，經過紅拂身邊，他略微一頓，什麽都沒說，迅速擦肩而過，不顧而去。

紅拂呆呆地立在原地，瞬間珠淚滾滾。

侍衛上前道：“無雙姑娘……。”

紅拂突然以手捂臉，哭着奔出牢門。

車馬已經在門外等候，送她入宮的侍衛排成一個長長的隊伍，換上華貴的宮裝，梳順一頭秀發，插上金珠寶翠，長長的流蘇垂到地上，尖尖的珠履套在腳上。

她一步一回頭地上了馬車。

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關，不入宮，李靖就得死，還要連累宇文将軍和無辜的紅拂。

反正她是個沒人疼的丫環命，無父無母，沒有親人，唯一遺憾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爺爺，還沒有出現，雖然她始終堅信，爺爺就在這裏，就在這個時代，和她呼吸着同樣的空氣，走在同樣的黃土地上，還有他深愛的那個女子。

他們和她一樣活着，在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