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龍船作亂

她驚駭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貼近她的臉，他臉上充斥着強烈的占有欲望，沒有絲毫不确定，他的手象鐵箍一樣把她的雙手高高固定在頭頂，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象蛇一樣靈活地游走。

糟了，難道今晚要失身？雖然她不是三貞四烈的古代淑女，但是跟這個昏君……還不如死了算了。

搬出宇文成都沒有用，反抗又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她絕不能被他白白□。

急中生智，她突然叫道：“皇上。”

“什麽？”他低低喘息着，俯身輕吻她的頸。

“我昨晚夢到宣華夫人。”她鼓起勇氣道。

他驀然停下動作，擡起頭看着她，迎着他銳利的目光，她努力保持鎮定：“昨晚，宣華夫人一身仙衣羽服，從九霄雲端飛到奴婢眼前，她對奴婢說了幾句話，奴婢依稀記得。”

楊廣妖媚的桃花眼眯了起來，輕聲道：“她說什麽？”

“她說皇上送給她的同心結，她至今還藏在身邊，她還說……。”

楊廣驀然打斷她，急切道：“她還說什麽？”

“她說……她和皇上今生無緣，留待來生，臨走的時候，她要奴婢帶一句話給皇上。”

“什麽話？”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她只好搬出白居易的長恨歌救急。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楊廣輕輕道，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

“她說她和皇上雖已陰陽兩隔，然而能得到皇上一片真情，她此生死而無撼。”她繼續胡謅道。

楊廣緩緩抽身離開她，走到龍椅前，身子突然晃了一下，一手撐住龍椅上的龍頭扶手，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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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告退。”她爬起身，小心翼翼道。

楊廣似乎沒有聽到，連頭都沒有回。

她悄然踮着腳，一直退到門口，一推門，加速跑了出去。

直到跑回自己的房間，她才稍微松了口氣，這次又靠宣華夫人才能脫險，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芬馨兮遺所思；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立在舞臺上，她覺得她就是那只山鬼，那個她所愛的男子就在她身邊，咫尺之間，卻如遠隔天涯。

楊廣一身鏽着利爪金龍的玄色長袍，端坐在高臺之上，臺下簇擁着無數侍衛，這麽吵鬧的地方，這麽多人，她偏偏總能一眼看到他，即使不看，她也能感覺到他，那個黑衣少年就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她是在用心感覺他的存在。

如果真得能夠離開這條該死的龍船，她好想問他一句：帶她一起走，可以嗎？

他可願意丢下他的高堂雙親，他的幼弟，他的大将軍之職，他的榮華富貴，和她遠走天涯，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只要他願意帶她走，她什麽都不在乎，相愛的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她可以向李靖解釋，哪怕李靖罵她，恨她，她都可以接受。

如果真得能這樣，該多好……

呵，這怎麽可能，瞧她都在想些什麽，如楊廣所說，她想要的太多了。

恍惚間，她發現自己踏錯了舞步，她急忙收斂心神，用心地舞。

“好。”楊廣擊掌叫好。

這個該死的昏君，他擺明在喝倒彩，底下的官員随從跟着他一起山呼叫好。

輕咬下唇，她努力把這支舞跳完，跳到最後。

卸去妝束，她被婢女帶到楊廣面前。

“來，坐在朕身邊。”楊廣拍了拍左邊的座位，右邊坐着臉色略嫌蒼白的紅拂。

擡起頭，觸到楊廣戲谑的眸子，她恍然明白，這個昏君又在戲弄她。

心下暗恨，她只能表面順從：“是，奴婢遵旨。”

起身坐下，楊廣遞給她一個金樽：“美人，陪朕喝酒。”

用袖子遮住金樽，她淺淺啜了一口，放下金樽。

楊廣一伸手，把紅拂摟到懷裏，在女人臉上香了香，又伸過手臂，把她攬入懷中，左擁右抱，哈哈笑道：“好啊，美人在抱，美酒醉人，朕真是太開心了。”

開心個屁，眼看你就要死到臨頭了，昏君。她心中暗暗罵道。

舞臺上正在表演雜耍，十幾個戴面具的優人賣力地踩着高跷，鑽火圈，在木桶上跳躍打滾。

不知為何，她隐隐感覺到臺上有人在看她，擡頭望去，只見站在正中間那個戴着大紅面具的優人手裏舞着一把雨傘，雨傘忽爾張開，忽爾收攏，優人的臉時隐時現，然而不管雨傘如何動作，他始終在看她，一雙眸子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美人，喜歡嗎？”楊廣俯身過來，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那個優人的眸子裏突然掠過一道殺氣，心一悸，她突然想到一個人，難道是……

砰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從遠處落到人群中，迅速爆開，一大蓬黑色煙霧遮蔽了視線。

人群大亂，驚呼聲，慘叫聲，哭泣聲，亂成了一鍋粥。

隐隐聽到宇文成都厲聲喝道：“不要慌，護駕。”

正在怔忡間，一只手臂将她猛地環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

“美人，別怕，朕會保護你。”楊廣低沉的聲音近在咫尺。

煙霧中，一道黑影掠過，寒光閃閃，直逼楊廣。

“放開她。”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道。

腦子裏轟的一聲，真的是他，李靖。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她，值得嗎？

楊廣一手緊緊地抓住她，另一手突然提起吓呆了的紅拂擲過去。

黑影急忙側身閃開，紅拂摔倒在地。

楊廣趁機拖着她往後跑，她不想被他帶走，裝作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楊廣索性彎下腰，将她攔腰抱起，宇文成都率領侍衛飛奔而來，仗劍敵住黑影，高聲叫道：“保護皇上先走。”

侍衛手執兵器，護着楊廣退入甬道，一直退到另一間隐密的宮室，宮門砰的一聲關上，她被楊廣猛地擲到床上，惡狠狠道：“說，那些刺客是什麽人？”

被他摔得頭昏眼花，她好不容易爬起身，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