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是虛是實

秦叔寶回過頭，和她的目光碰在一起，臉微微一紅，柔聲道：“三妹，你怎麽不吃？”

“我……我吃飽了。”她回過神來，忙笑着低下頭。

“大哥，明天一早就要啓程，到了路上，就吃不到這麽好的菜了，可惜不能帶三妹一起去。”程咬金開口道。

秦叔寶怒道：“又在說胡話，三妹是女兒家，怎麽能帶她去打仗。”

她笑了一下道：“二哥放心，等你回來，我再弄這些紅燒菜給你們吃，好不好？”

程咬金喜得叫道：“好啊好啊，三妹，你這麽賢惠，誰要娶了你，真要開心死了。”

秦叔寶微微一笑，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她臉上。

她哼一聲道：“二哥，你當面罵我是醜八怪，醜八怪怎麽嫁得出去，莫不是你想娶我？”

程咬金吃了一驚，忙擺手道：“不敢不敢，老程可不喜歡女人，你要真嫁不出去，幹脆大哥娶你好了，你們兩個性情相投，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叔寶怒道：“咬金。”

程咬金口沒遮攔道：“大哥，你對三妹這麽好，又跟她同床共枕一夜，你不娶她，誰還會娶她？”

秦叔寶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道：“程咬金，你想死啊。”

她忙起身拉住秦叔寶，嘆了口氣，輕聲道：“放心吧，大哥，那晚的事，我根本不在乎，我不會逼你娶我。”

秦叔寶輕輕松開手，轉身看着她，神情複雜：“三妹，我……。”

“別說了，大哥，二哥，這些事以後不要再提，萬一傳到別人耳朵裏也不好，我不想壞了大哥的名聲。”她笑了一下，平靜道。

程咬金忍不住道：“他可是大男人，才不在乎什麽名聲，三妹，只是你的名聲……”

秦叔寶大怒：“咬金。”

“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我吃菜，我吃菜。”程咬金舉手告饒。

秦叔寶無奈，臉上浮起一抹苦笑，轉向她：“三妹，咬金就是這個脾氣，你不要放在心上。”

“沒事，真得沒事。”她努力微笑：“大哥，其實我叫你來，有件事想找你，你把飯吃完，我們出去談。”

秦叔寶放下飯碗：“我吃飽了，咬金，你繼續吃，我和三妹出去了。”

程咬金頭也不擡，繼續埋頭大快朵頤。

月色下，四周響起秋蟲低低的鳴叫聲。

秦叔寶和她默默地并肩而行。

看看四下無人，她停下腳步，輕聲道：“大哥，我聽說荥陽有一個大海寺。”

秦叔寶笑道：“不錯，怎麽，你想要大哥給你求支簽嗎？”

她沒有笑，正色道：“大哥，跟你說正經的，我來瓦崗之前，曾經得高人指點，那個高人說，如果有人攻打荥陽，一定要預先在大海寺北面的林子裏設下埋伏，張須陀此人十分勇猛，只能智取，大哥可以派人在正面迎擊他，假裝敗退，把他引到北面的包圍圈，再一舉打敗他。”

秦叔寶愣了好一會，禁不住問道：“三妹，你遇到的這個高人叫什麽名字？”

她搖搖頭：“那個人只告訴我這些，說完就飄然而去，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

秦叔寶皺着眉想了想道：“這個高人說得很有道理，張須陀此人打仗非常勇猛，翟二哥幾次都敗在他手下，好，三妹放心，明天我見到李将軍，一定把你的話轉告給他。”

“別。”她忙擡手道：“千萬不要，你就說是自己的主意，免得他們都來找我問那個高人的下落，到時候我也不好應付。”

秦叔寶聽她如此說，點點頭：“有道理，好，就依你。”

她擡起頭，指着西天，興奮道：“大哥，月亮升起來了。”

秦叔寶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輪明月從山峰間躍出，銀色的月光瞬間灑滿大地，美侖美奂。

“真美。”她癡癡地望着這一片美景出神。

“是啊，很美。”秦叔寶仰起頭，第一次發現山中的月色竟是如此美麗動人，以前他為什麽從來沒有注意過，難道是身邊有了她。

他忍不住扭頭看她，月光下，她的臉象披了一層銀色的光芒，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的臉看起來太不真實，好象蒙了一層薄膜，幹澀枯黑，完全沒有姑娘家肌膚的光滑潤澤，正要湊上前細看，她突然揚起一掌叫道：“鎖喉。”

他立刻側身躲開，忍不住笑道：“好啊，你偷襲我。”

她莞爾一笑：“我偷襲的就是你，來，看招。”

又是一招扼頸，他迅速擺頭閃過，她一連幾招，他一一輕松躲過，她忍不住失望道：“大哥，為什麽我練了這麽久，還是碰不到你。”

秦叔寶搖頭笑道：“練武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何況我早有防備。三妹，你也不要太灰心，你的防身術比以前長進多了，假以時日，一定能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好，大哥，你再陪我練幾招。”她興致勃勃道。

秦叔寶想說明天還要出征，看着她那雙波光閃爍的眸子，他突然改變主意，呵呵笑道：“好啊，來吧，記住，一手虛招，一手實招，攻敵不備，出其不意，方能致勝。”

兩人就在月下一招一式比劃了起來。

不知不覺，月已升上中天，回到房中，推開門，只聽房中傳來震天響的鼾聲，原來程咬金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秦叔寶不禁搖頭道：“這個程咬金，又能吃又能睡，真是羨煞旁人。”

她在旁嫣然笑道：“這就叫憨人有憨福。來，我們擡他上床。”

兩人一起把程咬金連拖帶扛地弄上床，她彎腰脫去他的靴子，又為他扯過一旁的被子輕輕蓋上，細心地掖好被角，轉過身，卻和他閃亮的眸光碰在一起，不禁訝道：“大哥，你看着我幹什麽？”

秦叔寶揚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三妹，我剛才想過了，其實咬金說的話也有道理。”

她想了想道：“是哪句話？”

“你很賢惠，誰要娶了你，一定很開心。”秦叔寶輕聲道。

她愣了一下，急忙轉過臉道：“大哥，我先走了，你明天還要出征，早點休息吧。”

秦叔寶張了張嘴，想叫住她，她早已快步推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