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6)
夫與堂妹在屬于他們的愛巢偷~情,想象着情~欲熾烈的丈夫,将另一個女人困在身下反複折磨,她惡心得想吐。可一想到英俊而無所不能的丈夫,愛恨交織如泥潭,讓她舍不得,走不出。
她是懷着怎樣無聲而煎熬的心情,走向了葉梓夕的家門?
這時,季白低沉的聲音,遙遠得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你走進房子時,情況如何?”
一幅幅畫面再次湧進葉俏的腦海,她啞着嗓子答:“天很黑,很冷,我走進去……”她深呼吸後接着說:“就看到葉梓夕坐在沙發上,她問我來幹什麽……”
“屋內有些什麽動靜?”季白打斷她。
他的目光很銳利,令葉俏下意識答得更小心,回憶起進入屋內的情況,說:“我沒太注意,空調開着,她大概在做宵夜,微波爐響了一聲。然後我們起了争執……”
“大概五六刀,我不記得了,當時很害怕。”
“抵達和離開的準确時間,我不記得,我沒看表。大概十點多到,十一點多離開,就這樣。”
……葉俏的這份口供,并不比之前完美。遇到答不上來的問題,她就推說不記得,或者幹脆沉默。
走出審訊室,許诩拍拍季白的胳膊:“師父,我有些模糊的想法,我們再讨論讨論?”
季白一轉頭,卻看到她的臉沒有半點血色,眼窩有點發黑深陷,從來幹淨澄澈的眼球,也有了血絲。
差點忘了,他有多久沒睡,她就有多久沒睡了。
“可以。”他盯着她,“明天讨論。現在你回去睡覺。”
許诩一怔:“但是我……”
“馬上回家,半小時後我打電話到你家查崗。”
——許诩也不是矯情的人,雖然有點不甘,還是領命回家睡覺了。季白自己湊合着在辦公室裏蒙頭睡了兩三個小時,拿起車鑰匙就往林安山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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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全黑,密林掩映的別墅黑燈瞎火,天邊的暗色雲層厚重得壓抑。這一幕令人無法不聯想到兇案那天,這幢房子裏,到底有多少人手染鮮血,多少人緘默不語。
然而清冷夜色,卻讓孤身一人的季白變得更加沉靜清醒。他找到供電電源打開,踏着冰冷的臺階走進去。
在客廳逗留了足足一個小時,結合各人口供和表現,季白徹底理清了腦中的線索,局面已如撥雲見山般開闊。這讓他的心情暫時松弛下來,打算上樓再看看就離開。
二樓一片死寂,一切保持案發當日原狀。季白又站在衣櫃前沉思,忽然間就聽到樓下隐約有細碎的腳步聲。
誰會回到兇案現場?
他放輕腳步,緩緩的走到樓梯旁,探頭往下看。這一看卻叫從來處變不驚的他,驚出一身冷汗。
葉梓夕的陳屍點,正坐着個人,頭歪歪的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短暫的心跳漏拍後,季白已經辨認出那人是誰。因為她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看到他,還挺詫異:“師父?”
——看着季白臉色有點怪異的走近,許诩完全沒想到是被自己吓的,以為他是生氣自己沒回家睡覺,誠懇的說:“我睡了四個小時,夠了。”
季白:“坐在這裏研究案情?”
許诩微窘:“行為分析一直強調被害人分析,我想嘗試。”
季白看她一眼:膽子還真大啊。
——季白已經有了結論,沒有繼續逗留的必要。但她來了,自然不同了。離天亮還有很久,季白說:“你看吧。我等你一起下山。”
許诩點頭,倒是不繼續坐在地上扮屍體了,開始在客廳裏四處溜達觀察:空調、淩亂的茶幾、窗戶……正站在微波爐前端詳,忽然感覺身旁一股微熱的氣息。側眸一看,季白不知何時站在她身旁,也看着微波爐。
“有什麽發現?”他沉聲問。
許诩答:“還在看。”
他就不吭聲了。許诩又打開櫥櫃查看,可那股溫熱的氣息仿佛如影随形,季白也跟了過來。
許诩本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可她擡頭看的時候,他也擡頭看,她本來還在看櫥櫃裏的東西,可目光只要稍稍一偏,就看到他英俊的側臉。然後腦子裏猛的就想起昨晚,他在夜色火光裏,淡淡含笑偏下頭的樣子。
許诩默了片刻,轉頭看着他:“師父,我們能不能分開勘探現場?”
季白倒不是想騷擾她,左右無事,原來打算看看她的表現,或許再指點指點。聞言有些詫異:“為什麽?”
許诩:“我需要靜下來,不喜歡旁邊有人。”
季白倒也無所謂,轉身找了把離陳屍點足夠遠的椅子,坐下等。
等着等着,發現遠觀其實是一種樂趣。看着小家夥蹙眉低頭,左晃晃,右蹲蹲,斯斯文文卻又幹勁十足的模樣,是一種靈氣婉轉的賞心悅目。
這時許诩正站在正對門廳的一角,渾身抖了一下,下意識抱緊雙臂。
子夜是比之前要冷很多,加之天氣陰沉,因為希望把對現場的破壞降到最小,所以也不能開空調。季白看着她的模樣,起身走過去。
許诩還搓着手臂,腳步聲漸近,肩膀一沉。轉頭一看,季白只穿了件薄毛衣站在身旁,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謝謝,不用。”許诩想脫下來。
季白:“別客氣了,感冒了明天怎麽查案?”不過,看着小小的她被自己的衣服裹住,倒叫他心底莫名有點癢。
許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真的不用,我不習慣穿別人衣服。”把衣服脫下來遞給他。
季白掃一眼她淡定的容顏,接過外套,笑笑:“嫌師父髒?”
許诩頓時有點自責,答:“當然不是。”
這衣服上都是他身上那種溫熱的氣息,雖然沒有汗味,也沒有難聞的味道,但讓她無緣無故有點焦躁——她将此理解為不适應。事實上,她的确從來沒穿過別人的衣服,除了哥哥。
她的表情非常誠懇,臉也有點發紅。小小的人,肩膀微微的縮在站在他跟前,一臂之遙。
季白心頭就這麽一動,慢慢的開口:“你不穿我的衣服,我也不能讓你冷着。還有一個辦法。”
說這話時,季白是有那麽一點點沖動的。孤山、黑夜、空屋,他的女人冷得發抖,抱一抱,多好。雖然這樣有點超出他的計劃,估計也超出她的承受力。但季白其實心底又隐隐有自負,他有那麽一點篤定,許诩可能不會拒絕他;他的條件也算不錯,就算她對他還沒有生出情意,考慮之後,應該也會願意嘗試相處。
他眸色深深的望着她,想到将她抱入懷裏的感覺,心頭竟像快速淌過一陣暖流。
她也望着他,黑眸湛湛,淡淡微笑:“對,還有一個辦法。”
四目凝視。
許诩已經原地蹦了一下。
“跳跳就沒事,不冷了。放心。”她一邊解釋,一邊又跳了兩下。因為兩人經常一起運動,她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倒是自然而然,動作也輕快伶俐。
季白滞了一瞬,驟然失笑,英俊的臉徹底舒展,笑意擋也擋不住。許诩看着他突如其來的璀璨笑容,無所謂的也跟着笑笑。
又跳了幾下,許诩忽然一怔,停了下來,擡頭看着季白:“我想通了。”
季白斂了笑,凝視着她:“好。”
許诩剛要開口,季白說:“這樣,我們把兇手寫下來,看判斷是否一致。”
許诩還蠻喜歡這種交鋒的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和激烈感在裏頭,于是點頭。
片刻後,兩人的筆記本都攤開。
“葉梓強,葉瑾。”
“葉家老大、老二。”
☆、26章
窗棂樹影搖曳,燈火通明的別墅,一片寂靜。許诩望着季白沉黑的雙眼,開口:
“首先,根據法醫最新鑒定結果,葉梓夕死于當晚21點至23點間。監控顯示,張士雍是24點之後抵達別墅,所以他不是兇手。考慮到短信內容和他來不及扔掉的衣物,他的證詞基本可信——他是臨時被叫到別墅的;其次,葉俏不是兇手。根據監控和證詞,她在現場逗留時間不超過1小時。這麽短的時間,她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殺人、破壞監控、補刀、把現場處理幹淨這些事。而且也無法解釋屍體上兩種傷口的形成——不可能是後來的張士雍補刀,按照公路監控顯示,他到的時候,葉俏已經走了。大半夜荒山野嶺上他哪裏找裁紙刀?
既然案發時間段出現在現場的兩個人都不是兇手,我們有必要回到最初的假設,看是哪裏出了錯。
我們判斷葉梓夕的死亡時間,一是根據法醫鑒定結果;二是22點17分她發出的求救短信。但是葉俏口供中提到,當晚非常冷,室內空調開着。這很奇怪,現在是春天,就算深夜冷,也應該開暖空調,為什麽葉俏的記憶是非常冷?溫度降低,是可以推遲屍體的死亡時間判斷。這就有可能,葉梓夕的死亡時間,比21點要更早一點。(*注解1)另外,葉俏提到,進門聽到了微波爐一聲響。但是葉梓夕當晚做的是沙拉和三文魚,根本不需要用到微波爐。葉俏聽到的,也許不是微波爐聲,而是短信發送成功的聲音。我上網查過了,最近的手機軟件,可以設置定時發送短信。如果兇手具有一定IT水平,還可以下載病毒,在發送短信後,将軟件删除,這樣就沒有痕跡。所以很可能是兇手把短信設置成定時發送,再開冷空調,兩種手段一起,混淆死亡時間。只是手機意外的被後來趕到現場的葉俏拿走了。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麽我們需要重點排查22點前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根據口供,只有老大葉梓強和老二葉瑾,他們也符合我們對于兩個兇手的描述。至于葉俏,我想她抵達現場的路上,或者看到了老大老二的車,或者她也想到了兇手是誰,所以想替大哥二姐頂罪。她抵達現場的時候,葉梓夕應該已經死亡。”
許诩說完後,就望着季白,一雙沉肅的眼睛裏,既有隐隐的自信,又有被肯定的期盼。
季白微微一笑:“不錯。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懷疑,一個能夠把現場處理得如此幹淨的人,怎麽會不給自己安排不在場證明?不過,你還漏了最關鍵的一點。”
許诩一怔。
季白說:“證據呢?你說的都是推理,給這兩個人定罪的證據在哪裏?”
許诩低頭想了想,只覺得隐約有頭緒,可又不是那麽清晰。
雖然已經把許诩當成未來女朋友培養中,但真正進入工作狀态時,季白是不會對她另眼相看溫柔對待的,他認為她也不需要。
所以此刻看着她困惑的小臉,他沒有憐香惜玉,而是直接批評:“你有個最大的毛病:太重視分析,忽略證物研究。在讨論張士雍時,你就沒想到‘衣物’這項證物。現在也是。其實破案的關鍵證據,你剛才已經提到了,卻沒深入想。現在我不點破,你回家想想,明天一早破案。”
——今晚天氣陰沉,預報有雨。在別墅中觀察勘測時,許诩已經聽到屋頂淅瀝的雨聲。沒想到等兩人站到大門外,迎面雨簾如瓢潑。而樹林、遠山在夜雨中更顯飄忽陰黑。
許诩微微哆嗦了一下,從包中拿出一把小小的折疊傘,轉頭問季白:“你帶傘了嗎?”
季白提着沉甸甸的裝着傘的包,淡淡搖頭:“沒帶。”
別墅占地挺大,停車場還要走個幾十米。許诩撐開傘遞給他,然後站到他身邊。
地面濕滑,水流亂淌,雨聲紛雜嘈切。季白一手打着傘,與她并肩行走在淩亂的大雨裏。而她微垂着頭,露出一小截細細的脖子,側臉的表情平靜而淡然。
這算是幾天來兩人身體最靠近的時候,但季白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被撩得心頭發癢。反倒感覺到一種惬意的安寧。惬意得讓他不想做任何事去打擾。
只是盡管他幾乎把傘都打在她頭頂,但是一低頭,還是見她小半個肩膀露在傘外,已經有了深深淺淺的幾滴水漬。
耳邊雨聲密集如鼓點,水珠沿着發根無聲淌落,仿佛也淌進了季白的心裏。他把手搭上她的肩膀,輕輕摟住。
許诩正埋頭行路,感覺到肩膀一沉,那熟悉的溫熱感将自己包圍,微微一怔。
完全是直覺反應——曾經被她否決的某種可能,再次像根羽毛似的,倏地清晰劃過心頭。
一轉頭,卻看到季白的頭發已經被淋濕,黑發貼在額頭上,眸色沉沉的看着她。
——四目凝視,季白摟着她的手不動。只是她的眼睛太清亮逼人,明顯透着審視和探究,要從他眼中辨出端倪。
沉默片刻,季白淡淡的說:“愣什麽?傘這麽小,你慢吞吞我們倆都得感冒。快走。”
“哦。”
兩人加快步伐。
只是許诩并不像季白想的那樣無動于衷,又走了幾步,她才後知後覺肩膀上那只有力的手,還有他微微透着熱氣的胸膛,都讓她全身說不出的不自在,心跳也明顯加快了。
一到車旁,季白的手自然而然松開:“趕緊上車。”
——淩晨三點,季白把許诩送到家,神色如常的離開。
許诩躺在床上,想着他說的“關鍵證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某個瞬間,忽然清醒過來,首先浮現在眼前的,卻是季白英俊沉毅的側臉,高大挺拔的身軀,竟像在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投影,揮之不去。
許诩認為季白沒有什麽異常——他雖然看着嚴厲,實際上對每個下屬都很關心。當時夜深雨大傘小,換做趙寒姚檬估計他也會順手照料。
讓她感到異常的是自己——他明顯是基于革命友誼的一摟,怎麽好像總是餘韻未褪呢?想起來還讓她心緒不寧。
最後,許诩睡不着了,裹緊被子手托着下巴,坐在床上想:她是個本能健全的女人,最近頻頻注意到季白的男性肢體,更可能是因為生理期荷爾蒙作祟。
——第二天一大早,許诩就到了警局,迎面撞見季白。想到是荷爾蒙猖獗,她的态度也就坦然了:“師父,我想到關鍵證據了。”
季白也很坦然,坦然的徐徐圖之——他本來就沒打算這麽快挑明。于是點頭微笑:“好。”
很快,葉瑾就被請到了警局。
季白并沒有馬上跟她談,而是将她晾在審訊室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陽光越來越熾亮,小小的審訊室透着種燥熱的寧靜。葉瑾穿着黑色西裝套裙,清瘦的身軀坐得很直,秀氣的臉微垂着,一副安靜等待的姿态。
如此反常的鎮定,讓原本對她沒有懷疑的刑警,都生出疑惑。
趙寒說:“聰明反被聰明誤,裝得太平靜了,反而讓我們更懷疑。”
季白隔着神色玻璃看她一眼,答:“不,她平靜是因為已經料到了結果。”
衆人都是一怔,再看向葉瑾,心情就有點難以言喻了。
終于,到葉氏調查取證的同事傳來了好消息。季白拿着鑒定報告,跟老吳進了審訊室。
葉瑾擡起了頭,她的表情淡然而溫和。只是在對上季白平靜銳利的眼神後,她有片刻的怔然,然後閃過一絲黯淡神色。
審訊室外,有老刑警感嘆:“這女人真不簡單。”
詢問了一些基本問題,季白切入正題:“案發當晚7點到10點,你在哪裏?”
同樣的問題,這一次,葉瑾選擇沉默。
季白繼續說:“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很疑惑,一個能把現場處理得如此幹淨利落的罪犯,必然知道,現場留下的痕跡越少風險越低,又怎麽會如此多餘的使用‘裁紙刀’僞裝現場。除非她要掩飾的,是更加明顯的痕跡。”
葉瑾靜靜看着他,不吭聲。
“葉梓強喜愛瑞士軍刀,他的鑰匙上如果有一把限量版或者高級定制瑞士軍刀,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卻沒有。”季白不急不緩的說,“這種軍刀留下的刀傷痕跡是很特殊的,霖市會從國外購買頂級昂貴軍刀的人也有限,很容易追查出來。”
葉瑾神色微凜,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季白又說:“葉梓強性格沖動,又有過暴力鬥毆史,更可能是他錯手殺了葉梓夕,然後用瑞士軍刀制造類似‘刀片犯’的傷口,企圖混淆警方視聽。但恰好案發當晚,你們因為工作原因通了電話,也許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你,而他留下如此明顯的線索,你只能盡力補救。用真的裁紙刀,去掩飾瑞士軍刀造成的傷口。大晚上去哪裏買裁紙刀?你分管公司行政,進入庫房拿到裁紙刀是很容易的事。”
葉瑾靜默不語。
“當然,事後你必然修改了庫存記錄,掩飾這件事。但是為葉氏提供辦公用品的供應商的供貨記錄,我們已經拿到。對比顯示,案發當日,庫房的确少了五把裁紙刀。而我們已經調出公司監控錄像,當晚下班後,只有你進入過辦公用品庫房。并且……”季白目光清冽的盯着她,“不同廠商、不同産地、不同批次的刀質是不同的,經過同一鑒定,葉梓夕身上的裁紙刀,與你公司庫房裁紙刀是同一批産品。”
沉默片刻,葉瑾擡頭,平靜的看着季白,開口:“事實上,你們今天不來找我,我也會來警察局。”
頓了頓,她輕聲說:“我不會讓小俏,替我們頂罪。”
☆、27
與其他大家族一樣,葉家的成員之間,有着利益、情感、權力的某種平衡。這種平衡不會付諸紙面,但是經年累月,每個人都扮演着應有的角色。
葉瀾遠是平衡規則的制定者;
葉梓強一直想成為這種平衡的維系者,但又力不從心;
葉俏是看似驕傲,實則忠誠的遵從者;
葉梓骁因張揚的個性,無視這種平衡的存在;
而葉瑾,是真正默默的維護這種平衡的人。
所以,她會在十多年前,勸說葉瀾遠不要吞掉兄弟的股份;也會在五年前,反對葉梓夕回葉氏就職。只是可惜的是,她的意見,從不被父親采納。反而因此,成為葉瀾遠最不喜歡的一個孩子。因為只有她,當面點破了葉氏掌門人曾經的貪婪寡義,又洞悉了他老朽暮年的懦弱愧疚。
而因為年齡相近,葉梓強又有些大男子英雄主義做派,所以對這個沉默寡言不被重視的二妹,總是多一些愛護。從小到大,在人前,葉梓強都是充當妹妹的保護者。而成年以後,在葉梓強人生屢屢遇到風浪的時候,保護他的人,都是葉瑾。她會在他打架進入看守所時,将他保釋出來;也會在他管理不善時,站在背後出謀劃策。
這一次,也不例外。
當晚,在電話裏聽到大哥慌亂懼怕的求助,震驚之餘,葉瑾首先想到的,是錯誤已經造成,她要做的,是把對這個家的傷害和影響,降到最低。
這時季白打斷提問:“為什麽他會跟葉梓夕起争執?”
葉瑾的目光變得沉靜:“梓夕回來以後,父親只把半死不活的海外投資部交給她。可是她太優秀了,也許比我們每個人都優秀,每年帶來巨額利潤。所以父親給她的權力,也越來越多。”
微微一頓,她說:“去年她的部門,有一項投資虧損。”
老吳翻了翻資料:“你指的是1億美元的虧損案?合夥人攜款潛逃?”
葉瑾沉默片刻,說:“不是1億,是20億美元,140億人民幣,半個葉氏搭了進去。”
審訊室外的衆人,都是心頭一凜。季白老吳也沒說話,葉瑾繼續說:“這件事我們想方設法瞞了下來,否則葉氏股價會一夜崩盤。而大哥一直懷疑這件事是梓夕搞鬼。其實他比起年輕時,已經沉穩了很多。但那晚他說本來就喝了點酒,又聽了海外投資部的一些風言風語,一時沖動,就開車跟着梓夕,到了林安山。”
然後呢?然後都如季白所料,兩人争執間,葉梓強錯手殺了葉梓夕。心慌意亂間,想到僞裝成刀片案現場。
而葉瑾正好因為工作的事,給他來了電話。聽他語氣有異,三兩句話就逼問出了端倪。
葉瑾首先想到的是囑咐大哥打開空調,延緩屍體死亡時間。等到她抵達別墅時,整套計劃已經在腦海裏成形。
“那條求助短信是你發的?”老吳問。
葉瑾淡淡的說:“梓夕臨死時編輯的內容,但沒來得及發送。而後我設置定時,發送給梓骁。”
“為什麽你選擇發送給葉梓骁?”老吳問。
葉瑾擡眸看着他:“因為當天梓骁回過一趟家,情緒非常不好。以他的性格,肯定會跟那幫朋友胡鬧一整晚,就算叫他過去,他也會有時間證人,不會惹上麻煩。”
老吳冷冷的說:“你還真是什麽都算準了。”
葉瑾沉靜不語。
這時季白問:“你們之前知道死者與張士雍的婚外情嗎?”
葉瑾:“之前不知道。不過那天晚上我到了別墅,就知道了。之後張士雍的衣物被梓骁翻出來,全家也都知道了。”
老吳說:“葉梓強殺了人,你真為他好,就該勸他自首。可你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與法律對抗,反而與他同謀成為幫兇,這又是何苦?”
葉瑾沉默未答。
——
面對葉瑾的招供,葉俏淚流滿面,終于說了實話。
案發幾天前,她拿到私家偵探的确切消息,當晚開車去了林安山。抵達時剛好看到酷似大哥的轎車離開。進入別墅後,葉梓夕已經死亡。
她在別墅裏茫然無措的逗留了一段時間,看到丈夫的生活痕跡,又憤怒又絕望。最後拿起屍體手裏的手機,想要嫁禍給丈夫。
老吳問:“為什麽給葉梓強葉瑾頂罪?”
葉俏恍恍惚惚的答:“大哥是為了給這個家出頭,反正我的人生已經毀了,不如由我來承擔。”
季白淡淡的說:“人生沒有這麽輕易被毀掉。”
——
水落石出,刑警隊衆人都松了口氣。只是這案子叫人心頭沉重,大家都沉默的忙碌着結案取證工作。
季白走回辦公室,就見許诩坐在位置上,有些出神。
“怎麽了?”他低聲問。
許诩答:“我在想,梓夕臨死前那條短信,本來是想發給誰。”
季白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把手裏一堆資料丢給她:“趕緊工作。”
“哦。”許诩微微一僵,她又敏感的注意到兩人細微的肢體接觸……無視他無視他。
這時趙寒出現在門口:“頭兒,葉梓強帶回來了。”
——
葉梓強昨天代表葉氏,去參加省裏的一個會議,負責監視他的刑警一直尾随,并未打草驚蛇。今早他的車剛進市區,就被警察攔下了。
因為還要進一步調查取證,警察只對他說例行談話、協助調查。葉梓強雖然有些不安,但覺得應該沒事,所以還算鎮定的踏入了警局。
審訊室外是一條狹長通道,沒有光線直射,陰涼而沉寂。葉梓強跟着警察走進去,迎面就見前方審訊室門打開,葉瑾走出來,手腕被铐住,身後是兩名警察。
葉瑾擡頭看見葉梓強,輕輕喊了聲:“哥。”目光溫和撫慰。
葉梓強只覺得全身熱血仿佛都湧上頭頂,太陽穴火辣辣的疼。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怔怔然望着妹妹,臉上肌肉鐵青而緊繃。
這時季白跟許诩也走到門口,看到葉梓強的表情,季白微微蹙眉。
忽然間,葉梓強猛的轉身,一把推開身旁的警察。他身體高壯,突然暴起,旁人措不及防。幾名刑警剛要撲上去制服他,誰知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瑞士軍刀,拼命胡亂揮舞,逼得大家一時無法上前。
“人是我殺的,跟我妹妹沒關系!”他的眼淚掉了下來,“他~媽的!坐牢?坐牢!”
“哥!”葉瑾一聲驚呼。
這時葉梓強忽然揚起軍刀,朝自己胸口插~去。可在離胸膛還有半尺的位置,他的手又顫抖的頓住,人靠着牆,表情極為猙獰痛苦。
季白原本站在門邊,瞅準時機,一個箭步過去,扣住了他的手腕。葉梓強被這麽一驚,反手就是一刺,他本就兇悍強壯,這一掙紮力氣不小。季白的手如鐵鉗紋絲不動,但通道太窄身後又有人,他的身體難以回轉自如,還是被刀鋒劃到了小臂,瞬間便有鮮血透過襯衣衣袖浸出來。
大夥兒都是一驚,許诩看着季白沉毅如鐵的側臉,還有襯衣上暈開的殷紅血跡,生生感覺到心頭像是有某根弦,輕顫了一下。
轉瞬間,季白已經将葉梓強雙手反剪,他高大的身軀如蠻牛般掙紮,卻被季白死死按在牆上。刑警們一擁而上,将他制服。
——
很快,負責調查取證的同事傳來消息,從葉梓強的車上提取到葉梓夕的血跡,其他兇器的搜尋也在進行中。而被拘留的葉梓強,在情緒平複後,也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已是午休時間,季白吩咐大家先去吃飯,自己坐在辦公室裏,揚手将一團止血棉球扔進垃圾簍。雖然血跡猙獰,但是傷口不深,他也就沒太在意。
老吳坐在他對面,笑着說:“總算塵埃落定,可以輕松幾天了。”
季白微笑:“結了案,讓局長給放三天假。你也能陪嫂子去看看兒子。”老吳的兒子在外地念大學。
老吳點頭:“太好了,她一直跟我念。”
這時趙寒提着個急救箱走進來:“頭兒,我給你處理傷口。”
案件已了,季白心情正好,瞥一眼還在大屋低頭忙碌沒去吃飯的許诩,淡淡對趙寒道:“你手頭那份報告要得急,換個人過來。”
趙寒點頭:“哦,那我叫姚檬進來。”
季白微微一滞,一旁的老吳開口:“姚檬也忙着,叫許诩進來吧。”
季白看一眼老吳,老吳也看一眼他。
季白微微一笑,沒說話。
老吳和趙寒都走了出去,許诩很快走進來,目光首先落在季白的手上:“師父,手沒事吧?”
季白往椅背裏舒舒服服一靠,把手臂往她跟前一送:“你看呢?”
許诩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拿酒精棉球,輕輕擦去傷口周圍的血跡:“還好。不過最好一會兒去打一針破傷風。”
“好。”
許诩專心致志處理傷口,自然而然也注意到,季白的手跟她見過的其他男人的手都不一樣(當然除了案件需要,她也沒這麽仔細打量過男人的手。)
他的手臂毫無疑問比她要粗大很多。但不會顯得肌肉噴張,而是很結實修長,看起來很有力量。手背手臂皮膚顏色略深,但手心很白皙。這說明他原本皮膚比現在要白,只是成為刑警風吹日曬,才有了現在淺麥色的膚色。除了新添的傷口,他手背和手臂各有一道舊傷痕,因為常年握槍,虎口和指腹的繭也很厚。這令他的手看起來比俊朗的相貌要粗粝許多。
好手。許诩默默的想。
許诩兀自出神,季白卻有些意搖神馳。
午後光影交錯,一室燥熱的寂靜。他颀長的身體惬意舒展,許诩就乖巧安靜的站在他手邊。他越看越覺着她眉目清秀細致,皮膚薄得像玉,透出朦胧的紅。而那細細白白的手指,捏着他的手腕,冰涼又柔軟。連帶微麻微痛的傷口,都變得剛剛好挺舒服。
季白摸出手機,開始攝像。
許诩察覺,問:“幹什麽?”
季白看着畫面裏她微微蹙起的眉頭,淡淡答道:“看新聞。國際新聞。”
☆、28
晨色朦胧,空氣清冽,許诩駕車行駛在視野開闊的馬路上。
昨天季白說,可以過幾天再晨練。她也認為理應舒舒服服緩一緩。誰知生物鐘仿佛随着案件終結而複活,今早五點一到自動睜眼,頭腦清醒無比。
索性順其自然。
臨近初夏,天色亮得又早了一些。許诩走到體育場門口,就見源源不斷的晨練者,穩健有力的從面前跑過。她習慣性用目光在跑道上搜尋一周,沒有發現季白的身影。于是自個兒埋頭開始漫漫征程。
季白今天按時起床。多年刑偵生涯,他早已适應大案要案期間的日夜颠倒體力透支。破案之後,他也能很自然的回到正常作息模式。
做完今早的器械訓練量,他汗水淋漓的坐在器材上休息,随手翻看手機上新建的叫“纖纖”的加密文件夾。聽到有點耳熟的腳步聲,一擡頭,就見伊人面無表情的從前方跑道經過。
季白望着她纖秀筆直的身影,唇角微勾,手機往口袋一塞,也跟了上去。
許诩聽到身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習慣性往內道挪了挪,給人家讓路。那人越跑越近,散發着熱力的身軀擦肩而過,然後她的頭就被拍了一下。
擡頭一看,季白高大身軀杵在跟前,棱角分明的臉被汗水浸濕,黑眸中似有笑意閃過。
她也有點驚喜的笑了:“師父。”
季白心頭舒暢,淡然點頭:“幾個圈了?”
“……半個。”
“跑。”
然而高大挺拔的季白,放緩速度陪在許诩身旁慢跑,實在太醒目。剛跑了半個圈,一位經偵科的熟人,似笑非笑的迎面跑過。
季白一臉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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