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一覺醒來,明熙神清氣爽地伸了一個懶腰,沈忱揉着肩膀坐起來,迷迷瞪瞪地瞅着他。

“你怎麽啦?”明熙大奇。

沈忱木木地搖頭。

雖然明熙的睡姿不好,但是他怕自己說出來後就不能再跟他一起睡了,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兩人洗漱好下到大堂吃早點,沒想到老板娘笑得頗有深意地沖他眨眼,店裏的夥計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似乎是羨慕、嫉妒?

這可是奇了怪了。等到明熙看到大堂中間的那個女人後,眼睛就眯了下來透出瑟瑟寒意。

明連歌穿着低胸長裙,裙擺層次分明露出一雙雪白大腿,一件黑色毛坎肩堪堪擋住一點寒冷,她的妝容精致,眼影惑人,笑的時候似乎有春情在眼底蕩漾,絲絲縷縷地勾人心魂。

明熙抿嘴,不過幾年沒見,明連歌怎麽變得這麽地風騷入骨了?

沈忱顯然早就将這個值見過一面的女人忘記了,看明熙盯着人家直瞧,心裏就起了那麽說不清扯不明的委屈。

那個女人哪裏好看了,太矮,腰粗,死魚眼!

明連歌風情萬種地笑着,似乎對眼前幾個男人殷勤小意的哄話十分感興趣,不經意側頭看到了明熙,笑意驟然加深。

“表哥!你起來啦?”她搖曳着走過來,就要攬住明熙的手,明熙閃身躲開來,冷聲問:“你找我做什麽?”

“表哥,這麽多年沒見,我一直惦記着你,昨天在拍賣場看到了我就不停留地找了你一夜,這才找到的。”明連歌瞬間就紅了眼眶,看得明熙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明連歌這個人他還是有些了解的。跋扈愛掐尖,從來都不是以小白花的形象示人的。前幾年看到她就覺得她狠辣了不少,後來還聽說她打傷了明連肅,現在看來倒是連心計也深了,妖氣也重了。

一個模糊的念頭浮上腦海,明熙還沒有來得及抓住就被明連歌給打斷了。

“表哥,多年沒見,我現在就住在空一巷二十號的宅子裏,我已經訂了一桌酒席,中午一起吃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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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興趣。”明熙轉身坐下,喊來夥計點單。

明連歌笑意盈盈:“我師傅對你印象挺好的,說要見你一面,熙表哥就不要推辭了。”

明熙冷漠道:“什麽勞什子的師傅?他想見不會自己過來?他是你師傅又不是我師傅。還有沒有別的事了?不要對着我笑得這麽滲人,看着惡心,沒有就滾吧。”

明連歌下不來臺,連笑容都僵住了,心裏恨得咬牙切齒,也不想演戲了:“好,我會轉告的。”師傅如果生氣了更好,吃苦的又不會是她。

沈忱的委屈早就煙消雲散了,自己偷偷抿着嘴笑,等早點送上來了,又殷勤地給明熙布菜。

坐那邊桌的三個男人卻大聲喝道:“你這人真的是人家表哥?她一個小姑娘家的巴巴地來請你,你不去就算了還出口罵人,真是沒教養。”

“就是就是,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

沈忱夾小籠包的筷子一頓,眼神被陰霾席卷,他穩當地将包子夾給明熙,另一只手也不知是怎麽動作的,三支筷子就飛了出去分別刺破了那三人的嘴巴,血腥味就彌漫開來了。

“你竟然桑人!”嘴唇完全爛了,一開口就是火辣辣地疼痛,說話也囫囵不清,三個男人心中大恨,心想自己不過是看不過眼仗義說了幾句就被這麽欺淩,那個小姑娘說不準被欺負成什麽樣子了。踢飛椅子,三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明熙一口将小籠包咬下,美味的湯汁餡兒在口腔裏化開,帶着雪城獨有的冷冽純淨氣息,美味到恨不得将舌頭也吞下去。他鼓着嘴笑眯眯地對沈忱說:“你怎麽脾氣變得大了,說動手就動手。”可是語氣裏并沒有責備,明亮的眼睛甚至還露出快意的神采。

沈忱啪啪地将雞蛋敲碎,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剝殼,嘴角卻上揚:“我從來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倒是真的,每當遇上自己的問題,沈忱的反應從來都是比他自己大,搞得出事的是他似的。

三個修士分別是練氣三層和四層,明熙也不放在眼裏,在他們襲來的時候拍出一掌,赤紅的火焰鋪天蓋地自成一道屏障,将那三個人擋在外頭被燒灼得大叫不止。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插嘴,要做衛道士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夾着練氣七層威勢的怒喝聲轟然砸出,将那三個人砸得頭昏眼花氣血翻湧。等明熙的攻擊散去,他們就忙不疊地跑了。

說他仗勢欺人也好,欺軟怕硬也行,明熙都承認。

如果今天出手的是高于他的強者,他一般是選擇忍氣吞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态度不會強硬。在強者面前他都裝孫子了,比他弱的認來挑釁還不準他反擊?那人生真是憋屈透頂。

明熙好好地欺軟了一回,心情大好,張嘴咬下沈忱遞到嘴邊的炒花生,就差哼個小曲兒了。

“熙,那個午飯,你不去?”

“去幹嗎?肯定沒有好事。”剛剛明連歌說到拍賣場,明熙就想到昨晚那個跟他作對的女聲,這麽一對比還真像明連歌的聲音。他可不相信是人家師傅看中他請個飯,人家師傅幫徒弟出氣還差不多。

“那好。”沈忱高興了:“我們去雪山走走吧,聽說可好看了,有時候還有靈狐出沒呢。”

雪山?這一次上古遺跡就在雪上之巅。先去看看也好,認認路。

“行,帶些幹糧。”明熙擡頭呼哧呼哧将一碗小米粥喝完,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那模樣竟然有點呆。沈忱笑彎了眼,看着明熙嘴邊的那顆米,伸手就将它取了下來。

明熙用袖子粗粗地撸了一下嘴角,有些尴尬,心裏唾棄自己怎麽在沈小忱面前越來越沒有大人的風範了呢?

吃了早點,打包了幹糧,明熙和沈忱就往雪山去了。這陣子往雪山上去的人不少,輕易就問到了路,兩人不急不緩地往城外走。

沈忱興致勃勃:“我也許能抓到一只狐貍給阿熙做衣服穿!”

明熙失笑,靈狐那裏是那麽容易抓的?

雪城聽說是終年寒冬,越臨近雪山,那種寒冷徹骨的感覺越加嚴重,明熙不得不調動靈力來保持體溫,又将身上的大衣攏了攏,扒緊沈忱塞給他的圍巾。而沈忱卻像不懼怕寒冷似的,面色如初甚至還泛着健康的紅。

上了山,到了半山腰,幾乎已經不見其他人影了,山上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晃眼,明熙找了一塊凸石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心肺都暢快了。

沈忱鬥志昂揚:“熙,我去找一找,一定給你抓一只靈狐回來。”

明熙說:“不要走遠。”

“恩,就在這附近。”說着就跑了。

明熙只當沈忱是好玩,沒想到沈忱真的給抓回來一只靈狐。

那時候,明熙坐在那裏忽然聽到一聲亘古悠遠的哨聲,那哨聲劃破空茫的雪山上空,寂靜的環境裏忽然間就傳出各種各樣生物動作的聲響。似乎所有生物都被驚動了。

明熙一驚猛地站起來,沈忱就在這時候颠颠兒地跑回來了,手裏還拽着一只半人高的白色狐貍。

狐貍老老實實地被沈忱拉扯着,看到明熙掀開眼簾掃了一眼又搭下,上挑狹長的眼線剎那驚豔。

他覺得呼吸有點緊:“你、你哪抓來的?”

“我叫它們出來的啊,這一只是我選出來的最好看的一只,怎麽樣?喜歡嗎?”沈忱獻寶地舉起來遞給他看。

明熙這才想起了沈忱能夠召喚進化獸,難不成連這樣的靈寵也能控制?

嘶……這也太逆天了。

偏偏沈忱似乎不知道似的,眨巴着眼睛忐忑地問:“你不喜歡嗎?哦也是,雖然它最漂亮,可是個子不大,做一件外衣肯定不夠,不過應該可以做手套吧?”

明熙:……

靈狐:……!!!

“很好看,我喜歡。“明熙笑得真心了些,伸手抱了過來,觸手就是冰涼柔軟到不可思議的毛發,他對上靈狐的眼睛,那雙勾人的狐貍眼卻淚光盈盈的,帶着委屈。

看來是一只開了靈智的小狐貍,被剛剛沈忱那番話吓着了。他有些好笑地拍拍它的頭:“不會剝你的皮的,放心。“

沈忱卻不樂意了,目光沉沉,小狐貍窩在明熙的懷裏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當年明熙也不樂意抱着他,他最多就在明熙的背上過活,這狐貍剛來就搶了他心心念念許久的位置,真是讓人不開心。

他伸手将小狐貍抓回來:“它重,我來抱。”

靈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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