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知道該怎麽選擇,如果你率先完成了,公爵大人都會記住你的名字。”盧修斯徐徐告訴了斯內普關于這次任務的要點,他将一張三次折疊并施了特定開啓咒的羊皮紙的交給了斯內普。

“我明白了。”斯內普收下羊皮紙,他展開解除了開啓咒,小心看了眼信中的內容,就如盧修斯所言,這确實是非常棘手的藥劑。

黑市上都不一定能夠購買到的英國魔法部的違禁藥劑——而能夠熬制它的必定是魔藥大師的水準。

“我可以試試。”他雖然是用了試這個詞,但他的神色非常的篤定——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夠完成這劑藥劑。

他本就是專攻毒藥和解劑方向,就為了有一天被黑暗公爵獲得青睐。這是他比其他藥劑師更加出色的地方,而且他絕對會成為魔藥大師。

“我期待着聽到你的好消息。”盧修斯将手杖放在左手上,右手拍了下斯內普的肩,然後低頭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

哈利隔得太遠了,他聽不見,他也沒有因此就移動腳步,站在那裏猶如雕像般,連呼吸都沒有錯亂頻率。

盧修斯說完,視線掃了一圈,他在那張用魔法維修過的沙發上停頓,“當你完成這項任務後,你可以換張沙發了,還能把所有的陳設都換了一遍。”

他的手杖又回到右手,忍着輕蔑望着這些老舊的麻瓜家具,如果不是因為斯內普是他的學弟又是他力薦給黑魔王的人,他根本就不會來到這裏。

他轉身便鑽進了壁爐。

斯內普将羊皮紙折疊好塞進口袋中,他回頭走向哈利所在的方向。

一如往常的神色中添了幾分慎重,他皺起眉望見哈利掀開了他的隐形衣,于是他整個人又回到了斯內普的視野中。

“他有沒有發現我?”哈利不太确定大馬爾福的最後一句,他已經非常小心謹慎了,之前他還和赫敏他們潛入魔法部,那時他們都沒有被發現,還弄到了傀儡部長的手信,從而僞裝字跡破壞了好幾次食死徒的陰謀。

“沒有,他只是奇怪我修好了沙發,但這并不能說明什麽,我也會邀請相熟的治療師過來。”斯內普說。

雖然他一次都沒有邀請過,可是大馬爾福并不真切知道他的交友情況。

斯萊特林本就非常注重個人的私密,領地意識比那群莽撞到不分你我的獅子要強烈的多。

“那就好。”哈利松了口氣。

“你手上的是隐形衣嗎?”斯內普詢問,他上前很自然地從哈利的手中接過這件隐形衣,絲滑的觸感在入手的一瞬間就令他發覺這件隐形衣的與衆不同之處。

“詹姆·波特也有一件。”他慢吞吞地說。

“啊——對,波特家的成員人手一件,這是我們家的特産。”哈利眼神飄逸,他随口胡說起來,反正他說的也是對的,這就是波特家祖傳的隐形衣——誰能保證這東西只有一件呢?

反正斯內普又不會去找詹姆求證!

哈利又豎起眉對着斯內普,“別轉移視線——我看見了!馬爾福交給你任務,他又想讓你幹什麽壞事?”

“你連馬爾福都認識。”斯內普挑了挑眉,他現在非常好奇丹尼爾到底知道多少。

“別岔開話題!”哈利大吼,他上前想要搶奪斯內普腰側口袋中的信紙,他甚至抽出了魔杖。

“速速禁锢。”

斯內普側步躲開了魔咒,“除你武器。”他也抽出了魔杖。

哈利的動作要迅速的多,他朝着斯內普一撲,之間撲到他的身上,将他撲倒,可只是令他身形一歪,斯內普後撤一步穩住了身軀,他抓住那只摸向他腰側口袋的手。

“放手!”哈利咬着牙,他的兩只手都被抓住了,他不死心地念了句無杖咒,斯內普迅速給了反彈咒。

咒語反彈打破了哈利身後的窗戶,外面的風從裂縫中鑽入室內,初春的風略帶着冷意,就像是嫩葉上的露珠。

哈利冷不防地被吹的縮了縮脖頸,一時不察他就被反剪雙手。

“是否我對你太好了,以至于你覺得你能夠在我的事上随意插手?”斯內普眯起眼睛,他望着那雙因為用力而生疼變得濕潤的翠綠色的眼睛。

哈利的眼鏡都快掉了,他飛快的念了句針刺咒,終于刺痛了斯內普的手,這才解除了鼻涕精對他的手腕的鉗制。

他嘶了聲,雙手互相揉着手腕,上面都有了一圈紅印。

“所以你就是這樣回贈我的——用暴力?”哈利嗆聲回去。

“看來你的記憶連一分鐘都不能保持,并需要我幫你回憶——是你先使用的魔咒。”斯內普指責回去。

“是大馬爾福先過來找你——”哈利大叫。

“大馬爾福?這世上難道還有其他的馬爾福嗎?”斯內普抓住了一個詞。

“他——”哈利哽住了,他迅速想起他的老同學德拉科那張鼻孔朝天的臉,“他的兒子不是要出生了嗎?那是小馬爾福,所以他就是大馬爾福。”他的借口找的相當的完美,他都快贊美自己了!

“別妄想岔開話題!”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一開始的地方,瞪着這個頑固的一次又一次試探他底線的斯內普。

“你真的打算接受這個任務?”他問。

“當然,你也聽見了——只要我完成它,那麽我就能夠得到黑暗公爵的嘉賞,假以時日我就能進入食死徒的中心。”斯內普扯開嘴角,露出一抹與有榮焉的笑容,話語間全然是野心勃勃。

“不——你不能夠。”哈利搖着頭,他又上前想要那道那張紙,卻撲了一空,“我絕不會讓你堕落下去。”

他低下頭,就仿佛做了個決定。

然後迅速地,他又執起魔杖,默念着一句護甲咒,便迅速地朝着斯內普連射魔咒,他的語速非常快,就如同是經過嚴苛的訓練,他甚至憑借着戰鬥經驗摸索到斯內普的可能行徑,在他動作之前就甩出魔咒。

斯內普也朝着他丢了魔咒,一道破開他身上的護甲咒,一道被哈利偏頭躲開,然後第三道——咒語未達哈利之時他便中了那道計算他的行動而來的石化咒。

“我說過你不能能夠,我會千方百計地阻止你,用盡我的所有辦法。”哈利喘着氣,他的前四道咒語都落空了,他甚至想過幹脆奪魂了斯內普。

但他下不了手,他真的無法使用黑魔法,更不用說他連一道惡咒都無法沖着斯內普甩過去。

“你——”斯內普狠狠瞪着哈利,“如果你是想要激怒我,那麽恭喜你。”

他親眼看見他的丹尼爾朝着他走過來,這個善良到連惡咒都不敢用的青年從他的口袋中拿走了那封信。

哈利沒有在意那句話,他展開信看見了上面描述的東西。

“這可真是歹毒的藥水。”他閉上眼又睜開,就和之前那次般——不,他的神情更加嚴肅,沒有了嬉笑和溫情。

“你不能做出這藥水,西弗勒斯,如果你做出來的話——我們之間也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了。”他望着斯內普,“或許你還未覺得我是用多麽強烈的語氣說着這句話,這不是請求,西弗勒斯——我是真的無法忍受你變成那些以傷害他人為樂的惡棍。”

“我讨厭食死徒,不願你成為那樣的人,但如果你堅持——那麽我們只能永別了。”他明明白白将他的心情告訴給了斯內普。

那雙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哈利沒有錯過他臉上的任何細微的變化。

他說的是事實。

斯內普動了動嘴唇,他沒有開口,視線落在那張紙上,只要他做出這單藥劑——黑暗公爵就會親自召見他。

權利地位全都唾手可得。

甚至比丹尼爾要漂亮的多的男孩女孩,也會被黑暗公爵賜給他作為随意發洩的玩物。

但是這世上只有一個丹尼爾,這個愚蠢的波特憑什麽住在他的家,還對着他丢魔法,将他石化在這裏。

他憑什麽——“你沒有迫使我放棄的權利。”斯內普冷冰冰的說,“憑什麽要我放棄即将獲得的東西?還是說你能夠給我這些?”

“我不能。”哈利搖着頭,“該死的,就因為我沒有你所需要的一切——如果我有,財富或者地位我肯定全都給你,但是我沒有。”他抓住自己本就雜亂的頭發。

他的咬着嘴唇,臉色因為情緒變動迅速而泛紅,就像是要哭了般,但是他并沒有。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愛哭鬼,相反他的性格相當的堅韌,哪怕他現在情緒激動,他還記得給斯內普身上又疊上一個石化咒,以防他解開咒語。

“我愛你。”哈利眨着那雙澄澈如同洗淨的翠綠色的寶石的眼睛。

“這是我到現在都無法放棄你的真正原因——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你給我下了藥!要不是因為我愛你——否則我早就走了,在你選擇食死徒而不是我的時候。”

斯內普張開了嘴,他怔愣地望着說出那句魔法般的話語的哈利。

第一次露出如此傻愣的表情,毫無防備被表白——還是第一次被人表白。這是丹尼爾,他們有過那麽多次的□□上的交融,他以為這只是因為青春期的荷爾蒙萌動。

或許丹尼爾是因為他無處可去,或許他是因為要尋找魔藥大師——不,還有哪種理由呢?他既不是魔藥大師,又身無分文,他是如此的貧窮,連自己都掙紮在溫飽線。

而丹尼爾卻留了下來。

“別說那些話——”哈利給了斯內普一個禁言咒,這樣那張殘酷的嘴裏就再也說不出令他痛苦的話來。

“如果你又一次堅持站在食死徒那邊,我會瘋的。”他望着斯內普,然後上前輕輕捧起那張他又愛又恨的臉。

第一次他沒有想起他的魔藥學教授,他注視着這張相處了三個多月的臉,然後踮起腳親吻了他。

“我走了。”他退後,釋然地露出一個笑。

“西弗勒斯,誰不想做多選題呢?但是人生總是這樣,只有單選題等着我們。”他說,神情又轉為了嚴肅,“所以你該知道,這次是沒有可能了。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制作這個藥劑,我會千方百計阻止你,也會想要傷害你。”

“但是我又下不了手,這會令我痛苦不已——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離開。”他說着,然後呼出一口氣。

“那麽再見吧,我想你也會高興這裏不再有一個波特了。”他說着深深望了斯內普一眼,然後撇開眼沒有注視那雙灼燒着憤怒火焰的黑眸。

他又加深了石化咒,走向了樓梯,搗鼓了十分鐘便下了樓,帶着一個小小的行李箱便離開了這棟住了三個多月的房子。

他無處可去。但這世上多得是無處可去的人,生活一直在繼續,以各種形式各種可能性。

随便找處落腳的地方再——找份工作吧,他一個人也能夠活下去的。

當斯內普解開石化咒時,他奔跑着沖了出去,找遍了整個蜘蛛尾巷都沒有看見丹尼爾的身影。

他真的走了。

走了。

他說了那樣的話就這樣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他一個人丢下!

連給他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斯內普回到了他的屋子,這裏又變得冰冷,看上去遠不像是一個家,只是一個湊合住的地方。

他拉開椅子坐在那裏,呼吸着殘留着那個狠心的青年氣息的空氣。

他揮着魔杖令那只丹尼爾用過的杯子飄過來,他打起精神開始尋找丹尼爾留存下的物品——不,他該放回原地。

丹尼爾會回來的。

他的丹尼爾,那個可恨的竊賊!——“他還沒有找到魔藥大師。”斯內普安靜了下來,突然就好似找到了目标般,他疾步回到了他的研究室,找到了那疊厚厚的研究資料,他開始繼續完成他的論文。

實驗已經結束了,就差将這篇論文整理好寄出去,他連食物都沒吃,水也不喝就坐在那裏聚精會神地整理研究資料。

室內只剩下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書寫的沙沙聲。

而當他完成他的論文,那已經是一天一夜後了,他剛站起來便眼前一陣發黑,又暈又餓差點一頭栽了下去。

但他的丹尼爾還在等他!

斯內普撐着身體回到客廳,他找出硬面包,又給自己煮了咖啡,拿着丹尼爾使用過的杯子。

他會把他找回來的——丹尼爾說過,他可以做任何事,只要見到一位魔藥大師。

斯內普的雙眼中淹沒于深海的岩漿,野心與欲望的浪尖在翻滾,最終撞擊成志在必得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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