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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曹老太幾人擅自闖入自家後,加上手掌受傷,謝顏這幾天都沒有再上山,而且周圍的山頭已經被走了一遍,現在去也是尋不到什麽好貨。

除了後半山腰上的那一窩兔子,謝顏對那幾座山也沒什麽別的念想了。

鸠占鵲巢這件事發生之後,蔡儲頗有些頭疼的又上門去警告了一次曹家,可惜對方看起來态度依舊不怎麽放在心上,直到蔡儲威脅說下一次再犯就會直接請官老爺過來依法辦事,曹老漢這才再三保證應了下來。

母親和弟弟因為那天的事情都受了驚吓,謝顏自己一頓發瘋也沒好到哪裏去,但還是強撐着安撫了兩人,而她自己,卻不知不覺地被另外一個人給安撫了。

那日之後曹娥心中一直愧疚不已,她這輩子懦弱慣了,又一次被曹家人給欺負到頭上卻沒能夠及時阻攔,只覺得一次次給女兒拖後腿,這讓她心中十分難受,直怨自己沒有那麽大的能量去阻止這一切發生。

謝顏并不怪她,謝家的院子并非銅牆鐵壁,曹家祖孫共三人,曹興壽好歹也是個成年男子,武力值擺在那裏自不用說,曹老太和曹小桃磨人的功夫更是無人能及,家裏總是要進進出出,就沒辦法關着門時時刻刻防着人。

其實那日曹家人強行闖入門的時候,謝元谷受到驚吓,被刺激得大聲尖叫渾身顫抖不止,曹娥分身乏術顧不了其他,只能任曹家人鸠占鵲巢。

換作謝顏,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當弱者一方遭到迫害時,她沒有辦法去責怪母親沒有保護這個家的能力,她能做的,是要找到迫害的一方,想辦法将事情解決。

思來想去,想要杜絕其他類似的事件發生,還是要從根源上入手。

而對付這種人,想要用尋常手段怕是不行。

謝顏在曹家待了四年,對這一家子各種龌龊情況也了解不少,包括曹興壽平時的一些見不得人的小勾當。

老十三家有一個寶葫蘆,據說是他們家的傳家寶,用銀水澆灌鑄成,全家人寶貝得不行,日日拿來供奉。

然而這個寶貝卻在三年前的一個雨夜不見蹤影,這幾年來老頭子一直耿耿于懷,不管到哪裏都要唠叨自己的寶葫蘆,全村上下幾乎沒有哪戶人家不知曉老十三的寶葫蘆被偷了的,可惜過去好幾年都沒能找回來,這件事如今成了老頭子的心病,一天要念上好幾輪。

就在老十三以為自家的傳家寶就此再也找不回來時,卻收到了一張告密的紙條,紙條上聲稱他家的寶葫蘆當年就是被曹家的大孫子曹興壽給偷了去,如今就放在曹家神龛後面。

老十三得到這個消息後火冒三丈,立馬帶了五六個年輕子弟直奔曹家,當時正在廳堂吃飯的曹家人見一群人來勢洶洶,吓了一跳。

老十三理也不理曹老漢,徑直走到神龛前面,伸手一探從牌位後邊摸了摸,果然摸出一個寶葫蘆來。

看着眼前熟悉的寶葫蘆,正是自己丢了三年的寶貝,老十三氣得嘴唇發抖,手指着曹興壽說不出話來。

他的幾個孫子見狀,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上前捉住曹興壽就是開打,把人打了個鼻青臉腫哭爹喊娘,曹老漢自知理虧,看着自家大孫子硬生生被打折了一條腿卻一個屁都不敢放。

他已經知道如今已經得罪老十三,先前因為謝家的事情又得罪了蔡儲和秀才,這上鹽村往後怕是再也沒有人向着他們曹家了。

老十三沒有報官,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寬容了。

而當天夜裏,曹家突然起火,火是從柴房和廚房兩個地方燒起,再慢慢往廳堂卧室蔓延,曹家人慌忙起來滅火,火勢很大,曹老太等人高呼着想讓同村人來幫忙救火,可遲遲不見人來,眼看房子要燒了一半,還是隔壁和他們家不對付的老根頭帶着病秧秧的兒子和兒媳幾人提着水桶來幫忙滅火。

弄到了半夜火才熄滅,五間房子從左向右燒得只剩兩間半,曾經謝顏她們一家三口子住的柴房被燒得一幹二淨。

躲在暗處的謝顏看着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曹老太和曹家衆人,暗爽的同時心中又充滿了疑惑,想燒房子的人是她,可卻被人搶先了一步,等她到這裏的時候房子已經着火了,黑暗中有一條黑影閃過很快就不見蹤影。

謝顏不知道是誰會和她一樣對曹家這麽恨之入骨,如果說是老十三,他若是想讓曹家更不好過,完全可以将寶葫蘆的事情送去去報官,曹興壽少說也要吃幾年牢飯,既然他白天沒有那麽做,晚上就不會再偷偷過來燒房子,這不合邏輯。

那麽剩下的除了自己還能有誰,謝顏百思不得其解,趁着夜色偷偷跑回了家。

因為前幾日的事情,這幾天莊婉都直接抱着筆墨過來,在她的屋子裏奮筆疾書,一邊創作一邊陪着她。

說是陪,就是一個坐着一個躺着,謝顏除了翻翻莊婉寫好的稿子,要麽就想着下一步的計劃,鮮少去打擾那個人。

但莊婉坐在那裏,即便是一句話也不說,也會讓她覺得莫名心安。

這日莊婉見她總躺在床上顯得很無聊的樣子,趁着中間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道:“你若無聊,便起來練字吧,你的字實在是太難看了。”

謝顏沒想到這人居然就這麽大喇喇地吐槽自己寫的字,有些不服氣地道:“寫那麽好看作甚,反正我又不靠這個掙錢。”

“練練總是好的,免得下次再買地買房子,簽個名字都能寫得跟雞爪子爬過一樣。”

“你又拿當初的事情來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你,不過是實事求是罷了,如今谷兒也開始練字,你不會是怕自己連一個小孩子都比不過吧。”

謝顏能聽出來激将法,但一想到有莊婉這麽一個毛筆字大行家在旁邊知道,也不禁蠢蠢欲動。

“成吧,我試試。”

莊婉見她願意練字,趕緊給她備好筆墨紙硯,還站在一旁幫她磨墨,一邊跟她講解最基本的握筆方法就任她自由發揮了。

可誰知還是高估了謝顏的動手能力,連續寫了幾個字,實在是慘不忍睹。

莊婉給那麽多小孩子啓蒙,也沒見過像謝顏這般潦草又不得要領的,微微有些頭疼地蹙着眉,放下手中的墨錠,走到她身後道:“你別動,我手把手教你一輪,你可要記好。”

說完一具溫熱的身體從後背覆上來,和她的身子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對方修長白皙的手掌也覆在謝顏的手掌上邊。

“筆要這樣握,豎起來,不要斜着,夾在拇指和食指之間,中指伸過來一點點……”

謝顏此時哪裏還能聽得到耳邊那人在說什麽,只覺得自己跌入了一個充滿冷香的懷抱,背後柔軟雙峰緊緊挨着自己的脊背,溫柔的觸感讓她身子發虛,耳邊的絮絮叨叨早已被胸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給掩蓋了,完全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手指就這麽虛虛地握着筆,任由對方帶動着寫出一個又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字來。

“就像方才那樣子,這次你自己來。”

莊婉說完就退離她的身邊,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啊?”謝顏一臉地茫然,“我要寫什麽?”

“寫什麽都行,姿勢要按照我方才教你的那樣。”

“你平日都是這麽教學生寫字的麽?”

莊婉沒想到謝顏竟突然冒出這一句無頭無尾的話來,錯愕地看着她。

“你都是這般手把手地教學生這麽寫字的麽?”

謝顏又忍不住提高聲音問道,一想到莊婉也是這般挨着她的那些學生的那麽近,心中就很不是滋味,鄉下這些啓蒙的孩子裏邊,不乏一些年紀已經是十二十三歲的男娃子,私心裏,她不想讓莊婉和他們靠得太近。

“當然不會,”莊婉沒好氣地道,“自古男女授受不親,我只示範給他們看,從未像方才那樣子過,畢竟沒有像你這麽笨的學生。”

謝顏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心中的醋味也終于消散,但也因為莊婉的調侃而羞惱地道:“你說什麽呢,總是換着花樣來說我愚笨。”

兩人打鬧了一番,謝顏幾日來心裏的陰霾也跟着消散,莊婉難得地展露笑顏,看得出來心情很不錯。

就在兩人玩鬧的同時,謝顏看似一副若無其事地問道:“曹家前天晚上房子被燒的事情,你怎麽看?”

莊婉臉上并無太多表情,手上的動作研磨的動作甚至也沒有停下來過,只聽她不緊不慢的道:“能怎麽看,自作孽不可活。”

“我是說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如今天氣幹燥,不小心走火也說不定,而且他們家這種德性,村裏多的是有人想搞他們,”莊婉說完,眼皮子冷不丁的往上一擡,“不說別人,連你都會有這種動機和想法。”

謝顏讪讪笑道:“我是想啊,但是我沒這個機會下手,我到的時候房子就已經燒了。”

莊婉輕笑一聲,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謝顏沒打探出什麽特別的東西,只覺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也把話題給揭了過去。

莊婉第四天晚上就寫完了《辛十四娘傳奇》的第一卷,一百零幾頁紙,粗略算了下三萬多字。

“明日就直接去鎮上吧。”

天已經黑了,莊婉終于寫完最後一個字。

“嗯,明早天亮了我讓娘先幫咱們把書用線給裝訂起來,你這幾天晚上熬夜着寫也累壞了,明日不用起太早,睡到自然醒再過來找我,這會兒先去吃飯,你方才一直說要寫完了舍不得停筆,如今天都黑了,這會兒肚子該餓了吧。”

莊婉聽她這麽一說方覺得腹中空空,摸了摸肚子道:“可還有飯?”

謝顏笑道:“你寫書都寫到腦子糊塗了,婆婆每晚都等着你一起回去,你若不吃飯她不得着急壞,走吧,在爐子上溫着。”

兩人這才一前一後地出門去了廚房。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加更的一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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