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情愫暗湧,失心郎
霧都峰的夜很靜,只聽得見不知名的蟲鳴聲。
一輪明月高挂在夜幕,月色皎潔,星星眨巴着眼,空中一片璀璨,很美,很美,這是在21世紀根本就看不到的夜空。
微風迎面拂來,喬春坐在院子裏的石桌前,雙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星空出神。
錢財将她們母女送到蘭風小居,又馬不停蹄的趕回和平鎮,現在的唐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她實在是擔心錢滿江母子又會趁機生出什麽歹計來,如今也就只好讓錢財多費點心了。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喬春不改姿勢,仍舊望着天空。
“四妹,可是在擔心家裏的情況?”柳逸凡放下茶具,偏過頭,看着月光下的喬春,不由的愣起了神。
皎皎的月光酒落在她身上,就像是給她披上了一件銀白色的薄紗,她如凝脂般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了柔光,濃密纖長微翹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撲閃撲閃的,晶瑩剔透的黑眸鑲在精巧的瓜子臉上,像是兩顆黑寶石,小巧高挺的鼻梁,櫻花般嬌嫩的唇瓣,此刻的她就是像一個不小心落入凡間的仙子。
美!真美!他不禁看癡了過去......
柳逸凡看得一陣目眩,一向淡泊的心,狂亂的跳動起來,一抹異樣的感覺觸電般流淌而過。
撲嗵,撲嗵~
石桌上,銅壺裏的水已經開了。
回過心神,用力甩了一下頭,柳逸凡收起心裏的遐想,伸手提起茶壺,利落的沖泡着茶湯。
“四妹,喝茶!”
喬春聽到耳邊傳來清朗的聲音,這才收回了視線,側目斜視着對面這位眉尖有些疲憊,卻絲毫不減他的一身風華氣質的男子。
“二哥,辛苦了!如果不是有二哥在,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下午到了蘭風小居後,他接過豆豆就抱進房裏,檢查,針灸,服藥,足足忙了二個時辰才将豆豆身上的發黑的銀針撤下,真正意義上的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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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又給豆豆喂了藥,再次針灸。
雖然豆豆身上的毒還沒有解完,人也還沒有醒過來,但是,聽到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後,她的心,這才算是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豆豆身上的毒要完全清除,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四妹就先在這裏住下來吧,家裏有三弟照看,該是沒有問題的。”
柳逸凡蹙着眉,心疼的看着她臉上的黑眼圈,這幾天她應該被急壞了吧?
那些歹人實在是太過狠毒,居然對一個小女孩下此毒手,那恍心散如果不及時解除,日子久了,中毒的人就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一直昏睡,一旦誤了解毒時期,就算僥幸醒過來,也會變成一個癡呆兒。
“嗯,這些日子就麻煩二哥了。”
勾了勾唇角,側過頭,瞥了他一眼,微笑着道。
“我們兄妹之間,不興這些虛禮,你也好些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你先進去休息吧,豆豆不會有事,我會在一旁照顧着。”
柳逸凡瞅了一眼她那濃重的黑眼圈,忍不住出聲催促她去休息。
這樣熬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翌日清晨。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菜香味,柳逸凡忍不住用力吸了吸鼻子,突然睜開眼睛,側過頭看着床上安睡着的豆豆,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守着豆豆,不知不覺中居然就趴在床邊睡着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懊惱,從來都早起習武的自己,居然破天荒的睡過了頭。搖了搖頭,站起來想替豆豆把一下脈,肩上滑落下了一件銀色長袍。
柳逸凡彎腰拾起長袍,微怔了下,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個綠衣女子,輕手輕腳将衣服披在自己肩上的畫面,嘴角不由的咧了開來。
一定是她将衣服披在自己的肩上。
嘎吱~~
房門驟然打開,柳逸凡飛快的轉身頭,手裏拿着衣服,如雲似霧的深邃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四目相觸,眼神交彙,竟是誰也撇不開眼。
剎那間,仿佛萬物靜止,時間就定格在這幅深情相望的畫面裏。
他的臉,宛如雕刻,俊美卻不失溫雅;
她的臉,精美巧致,柔美卻不失英氣;
“親親,你在哪裏?”糯糯的聲音從床上傳來,豆豆翻坐起來,伸手揉着眼睛,不安的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
“豆豆,你醒啦,娘親在這裏。”
喬春懊惱地收回視線,一臉驚喜的看着已經醒過來的豆豆,大步向床邊跑去。
“豆豆,你吓死娘親了,娘親以為......”喬春伸手摟過豆豆,軟綿綿的身子在懷,她想起那日的驚慌,忍不住哽咽起來,眼角悄悄的流下了兩行淚水。
柳逸凡迷離的眸光漸漸染上一層雲霧,感動的看着床上母女相擁的溫馨畫面,看着喬春眼角的淚水,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攥了一下,緊緊的,酥痛的。
如果可以他多想上前抱住她們,一起感受她們的悲與喜。
悄悄的從房裏退了出來,站在院子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對自己心理上的變化有點不知所措,他們是義兄妹,他對她持這種情感,讓他覺得自己有點猥瑣。
但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逸凡。”
“師父。”柳逸凡迅速的轉過身子,看着幾步外,含笑看着他的柳如風,心情不由的激動起來。
三天前,自從師父食下雪蓮後,就交待他不要去打擾他,他要運功借雪蓮之力,将體內的毒逼出來。想不到雪蓮的功效這麽好,才短短三天,蟄伏在師父體內兩年多的毒就解了。
“師父,你體內的毒已經解啦?”
柳逸凡高興的向前幾步,站在柳如風面前,神色激動的看着他。
“嗯,多虧了阿傑的雪蓮,不然師父這把老骨頭,可不知會怎樣?”柳如風微笑着,颔了颔首,側目斜視了一眼柳逸凡的房間,問道:“咱們好像有客人來了?我昨天隐約中好像聽到了錢財的聲音,他來了嗎?是不是心疾又犯了?”
他昨天在房中打坐時,聽到外面有馬蹄聲,好像還聽到錢財的聲音。
這兩年來,他的心疾,按着他以前的方子,倒是不見有複發過。
“三弟是來過了,不過又回去了,他的心疾已經很少複發,這次來的是豆豆,她被人下毒了。”
眉梢緊擰,柳逸凡看向自家師父,緩緩的道。
他、皇甫傑、錢財、喬春結為義兄妹的事情,他是有向柳如風說起過的,就連從錢財嘴裏知道的那些,關于果果和豆豆的一些趣事,他也是與師父一同分享的。
卧床的日子太難熬,他每天都會跟他聊天,談起趣事逗他開心。
“豆豆被人下毒了?我去看看。”柳如風說着便已上前推開房門,打斷了房裏母女相擁的溫馨場面。
“唐夫人,久違了。”
“柳神醫,你已經好啦!真是太好了。”愕然轉身,眸底閃過驚喜,喬春開心的看着嘴角含笑的柳如風。
輕點了下頭,柳如風抿着嘴,越過喬春,坐在床頭,看着圓嘟嘟的豆豆,頓時心生喜愛,笑眯着眼,道:“豆豆,把手給柳爺爺,好不好?”
黑眸輕轉,看了一眼娘親的笑臉,豆豆便歡快的将如藕般(白胖胖的一節一節的,有帶過包子的人都知道,那樣的小手超可愛的,很有肉感,呵呵!)的小手伸到了柳如風的面前,眼睛笑如月牙般,聲音糯糯的道:“爺爺。”
“哎~~真是個乖孩子。”
柳如風咧着嘴大聲的應着,随即替豆豆把起了脈來。
“嗯,看來逸凡昨日處理得很到位,但是,這恍心散的毒,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清完的,依老夫看來,再佐上紫地丁一起煎服,效果會更好。”
柳如風抽回把脈的手,蹙眉沉思了一會兒。
“師父,我這就去采些紫地丁回來。”柳逸凡擡步往門外走去。
紫地丁有清熱解毒、消腫的功效,雖然自己開的方子也是解毒的,但是,自己卻忘記了豆豆吸進毒粉,極有可以傷到了喉嚨。
“二哥,我已經做好早飯了,還是吃了飯再去吧。”喬春喊住了柳逸凡,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
他這般急性失措的樣子,倒像是個心疼、擔心女兒的父親。
父親?
喬春被自己腦海裏湧出的這兩個字給吓了一跳,輕輕的甩了甩頭,試圖将這倆字給甩了出去。
“是啊!逸凡,吃過早飯再去也不遲。”
“豆豆,叫二舅舅,昨天可是二舅舅照顧了你一天哦。”喬春抱起豆豆,站到柳逸凡面前,向她介紹着。
豆豆擡起頭,張開了嘴卻又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臉上驟現疑惑的表情。
“豆豆,你怎麽不喊人?小孩子要講禮貌哦。”
喬春見豆豆失神的樣子,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的提醒着。
豆豆輕蹙着嫩眉,好奇的打量着柳逸凡,久久不能收回視線,她怎麽覺得很熟悉一樣,像是在哪裏見過?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興奮的大叫:“親親,二舅舅長得好像果果哦。”
啥~~
呃~~
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一顆炸彈在房間炸了開來。
喬春驚愕的擡眸打量着柳逸凡,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還真的是很像,就只差大小尺寸問題,怪不得自己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很熟悉,原來,是因為他跟果果長得很像。
不!不是很像,而是完全從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柳逸凡愕然地張大了嘴,忘記了阖上,眼光從豆豆身上移到喬春身上,略帶驚詫的黑眸驟然對上喬春同樣詫異的眼眸,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剛剛豆豆好像是說他跟果果長得很像?長得很像是什麽意思?
唐家在和平鎮,他是師父在和平鎮外的河邊救起的,會不會...?
柳逸凡忍不住思緒翩飛,心繃得緊緊的。
柳如風的眼睛撐得大大的,很是不可思議的看着豆豆。
“豆豆,別亂說,娘親剛剛看了一下,哪有很像,只是眼睛有點像而已。”喬春率先回過神來,清亮的黑眸已恢複平靜,壓抑住心裏的疑問和緊張,撇開擱在柳逸凡臉上的目光,抱着豆豆就往門外去。
見鬼了,這個柳逸凡怎麽會跟果果這麽像?
“呃~~”
“走吧,吃早飯去。”
柳如風拍了拍魂不守舍的徒弟的肩膀,擡步向門外走去。
這個豆豆的話,值得深探,看來自己得打聽一下,這喬春的丈夫是怎麽回事?
如果逸凡真的跟她們有關系,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一頓早飯在三個大人各懷心思下,安靜的吃完,只有豆豆會時不時的咬着筷子,怔怔的打量着柳逸凡。
“豆豆,爺爺帶你進房間,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柳如風抱走豆豆,笑看着她問。
這裏的氣氛有點悶,他還是帶豆豆進去培養一下感情,順便看看能不能探出點什麽來。
“好。豆豆要聽【灰姑娘】的故事。”
“灰姑娘?有這樣的故事嗎?”柳如風疑惑的看着豆豆,他雖不能說是飽覽群書,但是,也算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他可從沒聽過有什麽灰姑娘的故事。
“啊?爺爺這個都不知道嗎?”豆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柳如風,爺爺的胡子都白了,怎麽會不知道連她這個三歲小孩都聽過的故事呢?
“咳咳,咱們換一個講,好不好?”
柳如風窘迫的輕咳了幾句,被她這樣的眼神注視着,他老臉害羞啊。
心裏不禁的嘀咕了聲,這姓灰的姑娘到底講的是什麽故事啊?
“嗯,好吧!那就講【海綿寶寶】吧,這個爺爺應該知道了吧?”豆豆很遺憾看着柳如風,歪着小腦袋瓜子,想了一下。
她最喜歡聽親親講【灰姑娘】的故事了,裏面有一個很帥很帥的王子。不過,爺爺不會的話,她就勉強聽聽【海綿寶寶】算了。
“【海綿寶寶】?”柳如風額頭上滴下了汗,充滿挫折感的看着豆豆,紅着臉,向她搖了搖頭。
這【灰姑娘】和【海綿寶寶】是新出來的嗎?他怎麽從來都沒聽過,更沒看過?
看來,自己這個前浪,是要死在沙灘上了。
“噗。”喬春看着柳如風紅白交錯的臉,緊咬着唇角,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心中緊繃的情緒一掃而空,望着那一老一小的背影,不禁好笑的搖了搖頭。
柳逸凡出神的看着喬春,這一笑,讓他覺得很是俏皮可愛。
眼前這個女人,她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各種風情的美感。
“二哥?”
“呃?四妹有事?”柳逸凡收回心神,勾起了嘴角,微微偏頭,明亮深邃的黑眸恢複清澈的看着她。
“你還要用飯嗎?”努了努嘴,掃了桌面一眼,喬春淡淡的問道。
他那清澈的黑眸跟果果和豆豆如出一轍,如今只是豆豆的長胖了,臉形沒果果那般清秀,不然,她也是活脫脫的小版本啊。
雖說人有相似,可這般相似,她都不禁懷疑起來。
可是他叫柳逸凡,而且唐子諾是個已經去世三年多的人。
“四妹?”柳逸凡看着元神出竅的喬春,低聲的喚着。
“呃?二哥有事?”
“沒事,我吃飽了,我這就去采藥。”神色微窘,柳逸凡向她交待了一聲,就順手拿起竹簍,大步向院子外走去。
喬春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腦子裏不禁浮現出那兩張酷似的臉。
自己這是怎麽了?自豆豆飯前,說了句‘二舅舅跟果果長得很像’後,她就頻頻拿他們來做比較,最後得出結論,一切只是相似,不可能有什麽關系,因為人死不能複生。
和平鎮,山中村,唐家。
唐果果雙手托着腮幫,眉頭緊鎖,靜靜的坐在凳子上,一抹憂色籠罩着他,從豆豆出事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失去了往日裏的童真。
“果果,你在想什麽呢?”雷氏坐在他的身側,偏過頭,關切地問道。
“姥姥,豆豆會不會有事?她跟娘親走了這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
雷氏看着果果的樣子,心中驟疼,揉揉他的腦袋,道:“果果,你放心,豆豆一定會很事的,你娘親她們一定很快就回來了。”
噠噠噠,院子外傳來了馬蹄聲。
“娘親,娘親......”果果從凳上的滑落下來,興奮的往大門外跑。
“三舅舅,我娘親和豆豆呢?她們怎麽沒有回來?”
果果看着只有錢財一個人進來,像是漏氣的氣球,瞬間就癟了下來,擡眸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帶着鼻音的問道。
娘親和豆豆沒有回來,他好擔心啊!
“果果,娘親和妹妹在二舅舅那裏,你放心,豆豆沒事了,只是要留在二舅舅那裏喝藥,等過些日子她好了,就會回來找你玩了。”
錢財心疼的看着果果,抱着他向大廳走去。
他是過來将消息轉告給唐家人的,省得大夥都不得安心。
“錢財,怎麽只有你回來?”追在果果身後出來的雷氏,越過錢財看着空蕩蕩的後面,忍不住緊擰起了眉梢,擔心的問道。
她剛剛聽到馬蹄聲,也以為是喬春她們回來了,想不到是一場空。
“來,進屋坐吧。豆豆的情況怎麽樣了?春兒她們什麽時候回來?”
家裏自豆豆中毒後,就亂了套,林氏急出了藥,喬父又領着人在茶園裏采摘茶葉,那三個閨女則替上喬春,都在制茶室裏炒制着茶葉。
按說,誰都沒有心思的,可喬春走時,特意交待了茶葉的事情,停下來更容易胡思亂想,所以,大夥都選擇讓自己忙碌起來。
“伯母,豆豆已經沒事了,可是,清除身上的毒還需要些日子,所以,四妹留在霧都峰照顧她,我來告訴大家不用擔心,她們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錢財抱着果果坐了下來,看着雷氏緩緩的道。
“真的?真是菩薩保佑啊!”雷氏聞言,開心的雙手合掌,站在大門外,一邊拱拜,一邊念叨着。
“伯母,待會官府的人會過來查問,現在他們正在老屋前勘察現場,你們将知道的細節都告訴他們,讓他們盡快将歹人收伏,另外,我大哥派了一些人過來保護大家,待會就麻煩伯母安排一下客房。”
雖然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但是,沒有證據也是不能拿人家怎麽樣的,所以,考慮到地方官與錢夫人娘家(劉府)的關系,皇甫傑特意派了大齊朝的第一大捕頭過來,還讓他帶了一支暗衛過來保護唐家人的安全。
那些暗衛都是他隐在江湖上的力量,不想唐家再發生意外,他特意調了六個人過來。
“好,真是感謝皇甫公子啊!也不知我家春兒上輩子積得什麽德,能有你們幾個大哥如此關愛。”
雷氏伸手拭了拭眼角,一臉感動的看着錢財。
閨女雖然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幸好,能有三位義兄如此照顧,不然以她一個婦人家,實在難将唐家撐下去。
“這些都是緣份,伯母千萬別說這些話,見外了。”
“三舅舅,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我娘親?”果果擡起頭,閃動着大大的黑眼珠,滿臉期待的看着錢財。
“果果,娘親讓三舅舅跟你說,讓你在她不在家的時候,好好保護家裏的人。”
錢財低下頭,輕柔地微笑着,目光觸及果果的稚臉時,雙瞳逐漸放大,腦海裏不禁閃過柳逸凡那大幾號的臉,愕然的再次低頭,打量着懷裏的小人兒。
像,真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怪不得自己見到二哥的真面目時,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原來是因為這樣。
難道他們是?
錢財甩了甩頭,二哥是柳神醫救來的人,當初他們錢家也是有幫着找家人的,可是,就是沒有一點線索。
可是果果不是遺腹兒嗎?
“伯母,錢財冒昧的問一下,果果他爹是怎麽回事?”
錢財壓抑不住心裏的疑問,因為,這個情況真的令他太震驚了。雖然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可是,如此相像卻沒有血緣的,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三年前那時雨水很密,聽說村頭那裏突然山洪水崩塌,果果他爹為了救同村的小孩子,被大水沖走了。”雷氏不明白錢財怎麽會突然問起果果他爹的事?但念及他不是外人,也沒多想就如實告訴了他。
“被水沖走了?那有沒有找到人?”
居然這麽巧,時間,事因都勿合,可是,為何喬春見到二哥後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
雷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續道:“事後,村民在下游找了三天也沒找到,就給他辦了個衣棺冢,以慰天靈。唉,我家春兒可真是命苦啊,這才剛成親就守了寡。”
雷氏說着傷心處,又忍不住落下了淚。
而錢財早在聽到衣棺冢時,就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樣看來二哥實有可能是果果的生父,可是,喬春對他的态度卻又讓他想不明白了?難道他們兩個一起失憶啦?
“那四妹可是受了巨大的打擊啊,幸好她堅強的度了過來。”
“唉,如果不是懷上了果果和豆豆,估計她也是活不成了,當時,她居然傻傻去撞了棺,唉,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人倒是被救下來了,可卻忘記了一些以前的事。”
雷氏話匣子一打開,便将這埋在心裏好幾年的話,對着錢財一吐為快。
忘記了一些以前的事?
錢財再也聽不進其他的話了,腦海裏一直在回響雷氏的這句話,那喬春會不會因為受不了打擊,而選擇忘記了自己的相公,所以......
所以,她看到二哥時,才會沒有反應。
這個事情真的太震撼了,二哥就是唐子諾,喬春的相公,果果和豆豆的爹爹。
“果果,你要聽你娘親的話,你現在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要替娘親保護好家裏的人,這些日子不要到外面去玩,在家裏陪着奶奶和姥姥,好不好?”
錢財溫柔的看着果果,伸手揉揉他的小腦袋,定定的看着他。
真像啊!
如果他們一家團聚了,該會很幸福吧,果果和豆豆也該不需要他了吧?
只要他們幸福就好,自己不是早就一個人習慣了,早就已經三振出局了嗎?呵呵,幸好多事的皇甫傑幫他認下了喬春這個義妹,不然,他以後連見面的理由都沒有了。
“嗯,果果知道了。”果果點了點頭。
“嗯,三舅舅就知道果果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錢財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笑着誇了果果一番。
待上官捕頭和暗衛來到唐家後,錢財為兩方作了介紹,跟喬父、上官捕頭商量好事情,便帶上一個暗衛,坐着馬車趕回鎮上。
和平鎮,錢府,西廂房。
怒目圓瞪,眉頭緊皺,錢夫人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火大的将桌上滾燙的茶水,揮落到地上跪着的那人頭上,伸手惱怒的指着他大罵:“半邊頭,你這個沒個屁用的狗奴才,這麽一點小心都辦不好?你說我養你這般沒用的東西,有什麽用?”
“夫人請息怒,我這就去把唐家給端了,以消夫人的心頭之恨。”
半邊天無心理會被燙痛的臉,茶水順着頭發,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他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眼裏閃爍着恨意,恨恨的吐出了歹毒的打算。
“好個揣着豬腦子的狗奴才,逍遙王的人是吃幹飯的嗎?大齊朝第一大捕頭,你以為你有機會下手?我問你,你的手尾有沒有處理幹淨?當天有沒有人見到你?”
錢夫人一聽,更是來氣,只恨自己當時沒有讓半邊頭直接将唐家人除而快之。
那個喬春,看來她實在是太低估了她,皇甫傑居然親自派人來查。
“夫人請放心,那個唯一見過我的小姑娘,這會兒也已經去了閻王爺那報到了,屬下絕對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人見過我的真面目,不會給夫人帶來任何麻煩。”
半邊頭微微擡目飛快的瞄了一眼,錢夫人那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心裏不禁慶幸自己有備而去,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不然被第一大捕頭追拿,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如果扯出了以前的事,那他這半邊的頭發也就白白犧牲了。
“最好是這樣,這些日子你給我少出門,收斂一點,一切事情待風頭過後,再說。出去吧。”
“是,屬下告退。”
卑微的行禮,轉身退出房間,全程緊抿着冷唇,陰霾之色籠罩着他,讓守在門外的丫環,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
可惡的女人,居然罵他豬腦子,總有一天會讓她後悔這般賤踏他。
可惡的唐家人,他會讓他們不得安生的。
院子裏的大樹突然搖了一下,一抹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得直接西街而去。
“少爺沒有猜錯,确實是錢夫人派人下的毒。”黑衣人站在錢財身邊,國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淡的向他彙報着在錢家西廂房見到、聽到的事情。
“果然是她,明知四妹是逍遙王的義妹,也敢下些毒手,她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錢財淡然的臉上驟然隴上寒氣,雙手緊握成拳,心底的恨意一湧而上。
抿了抿嘴角,錢財沉着臉,周身的寒意向外釋放,“你繼續監視錢夫人和半邊頭的舉動,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屬下告退。”
話落,黑影一晃,已不見了蹤影,仿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看來,有些人是放着好日子不過,偏要找事忙了,活脫脫的沒事找抽型。
不知道豆豆身上的毒解了沒有?二哥是不是唐子諾,看來唯有讓唐伯母與他見一面才行?
錢財沉思了一會,快步來到書桌前,寫下一封信。
蘭風小居柳逸凡的房裏,滿腦黑線的柳如風,臉上搞笑的貼滿了白紙條,一張臉也就只能看見那雙黑眼珠子了。
“爺爺,你又輸了。”
坐在床上的豆豆,兩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手裏拿着一紙條,卻遲遲找不到能粘貼的地方。
“小豆豆,咱們可不可以不玩這個了?”
柳如風讨好似的看着豆豆,輕聲提議着。
這個石頭、剪刀、布的游戲要是再玩下去,他這張老臉可就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今天他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先是講故事,豆豆提出要聽的故事,全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後來,在她失望的眼神下,他為了在她幼小的心中,重樹形象,提出玩游戲,結果他連一個三歲小女娃都贏不了。
更讓人受打擊的是,這個游戲是史上最簡單的石頭、剪刀、布,他每出一次拳,豆豆都像事先就可以預見了一樣,總是将他吃得死死的。
“好啊,好啊!這個太容易贏了,不好玩。”豆豆一聽,開心的鼓起掌來,嘆了一口氣,小嘴糯糯的吐出了,今柳如風汗顏的話。
太容易贏了?真的嗎?他怎麽一次都沒有贏過?
柳如風擡袖輕抹了下額頭的汗,讪讪的看着豆豆。
現在的小孩太聰明,太無敵了,傷不起啊!
“爺爺教豆豆念詩好不好?”
“念詩啊?這個豆豆會。”
“哦,那豆豆給爺爺念一個,好不好?”柳如風就豆豆對這個也感興趣,心想,當年的大才子應該不至于會輸給一個三歲小女孩吧?
其實也不是他太不自信,實在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太強了。
“好!”豆豆脆脆的應了下來,歪着小腦袋瓜子,想了一會,便開始念了起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柳如風聽着雙眼亮了起來,興奮的扳着豆豆的小肩膀,激動的問道:“豆豆,這首詩是你想的?”
天才啊,真是天才啊!
“李白爺爺作的。”
“李白爺爺?”
“豆豆,你在跟爺爺玩什麽啊?該喝藥了哦。”喬春推開門,手裏端着藥,看到柳如風臉上的白紙條時,不禁愕然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這貼紙條的游戲規則可是她跟果果、豆豆他們玩游戲用的,輸的貼,贏的不貼,難道豆豆把規則反過來啦?
“豆豆跟爺爺講故事,玩游戲,念詩,可是,親親,爺爺他不會講【灰姑娘】,【海綿寶寶】也不會,石頭、剪刀、布一點都不好玩,太容易贏了。”
豆豆看着娘親開心的回答起來,一旁的柳如風不禁慶幸臉被白紙條遮住了,不然,這張老臉可沒法見人啊。
“咳咳...”喬春輕咳了兩聲,伸手親呢的捏了下豆豆的小鼻子,道:“那是爺爺他故意讓你的,因為,豆豆開心了,身上的病就會好得快一點,明白了嗎?”
豆豆倏的擡起頭,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柳如風,像是領悟了似的,點了點頭,笑道:“嗯,親親,我知道了。謝謝爺爺!”
話落,便伸手将他臉上的白紙條給拿了下來,飛快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呵呵!那個,咳咳...我出去走走,你們母女倆聊。”
柳如風伸手撫着剛剛被豆豆親了一下的臉,笑着站了起來,有些窘迫的瞄了一眼喬春,颔了颔首,轉身擡步出去。
她是在替他解圍吧?呵呵,小豆豆真是太可愛了。
‘咕,咕,咕......’
院子角落的鴿子叫了起來,柳如風信步走去,取下綁在鴿子腳下的信。
柳如風坐在桌前,盯着舊桌上的信,心裏面不禁翻騰起來,這是錢財來的信,他将在唐家聽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信中的內容實在令他意外和震驚,喬春居然也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早上聽到豆豆的童言無忌後,他雖然也是心生懷疑,便是一想,自家徒弟失憶不假,記不起家人也屬正常,可是喬春的反應,卻讓他推翻了心裏的猜測。
現在得知她也不記得以前的事,這個解釋就合理了,從信中看來,逸凡八九不離十就是果果和豆豆的生父——唐子諾。
這對苦命的鴛鴦啊,相見不相識。
現在居然還由夫妻變成了義兄妹,柳如風想着不禁搖了搖頭,輕笑起來。
呵呵,現在的關系有點意思!
“師父,有什麽開心的事嗎?”柳逸凡采藥回來,推開師父的房門,就看見他一個人笑呵呵的坐在桌前。
“沒事。”
柳如風迅速的将手中的信,塞進腰間暗袋,整了整情緒,看着他笑道:“逸凡啊,為師想出門一趟,豆豆就交給你了。”
現在信裏的內容,還不能讓他知道。
一切得按錢財的計劃,讓他跟着喬春母女回一趟山中村才行,等唐夫人看到他,事情就可以确認了。
“師父,你這身體剛好,為何急着出門?有什麽事情你告訴逸凡,逸凡去辦就好,師父還是留在家中靜養一段日子。”
柳逸凡不禁着急起來,師父體內的毒剛解完,又卧床了兩年,實在不該這個時候出遠門的。
“這事為師得親自去辦,下個月初蘭心壽誕,我得為她備一份禮。”
這個理由不錯,自己也确有此想法,這些年雲游各地,還不是只為尋找各式蘭花贈予蘭心。
蘭心人如其名,對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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