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往日情景,湧心頭

“二舅舅,你可不可以做豆豆的爹爹?”豆豆擡起白皙的嬰兒肥臉蛋,閃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柳逸凡,輕聲的問道。

她發現二舅舅不止長得像果果,對她也是很好的,而且還很帥。

呃~~

柳逸凡勺着藥汁的手頓了頓,臉上浮起一絲窘迫,一時之間語塞,他還真不知該怎樣回答她?

好想大聲回答她‘可以’,可是,這事關喬春的名聲,傳到了別人的耳朵裏對她終究是不好的。

半晌過後。

柳逸凡勾了勾唇角,摸摸她的腦袋,放柔了聲音道:“豆豆,二舅舅一定會很疼你的。”

豆豆閃亮的黑眸驟然蒙上一層薄霧,瞬息之間,水氣驟隴,豆大的淚珠兒從臉頰上滑落下來,聲音沙啞,“二舅舅是不喜歡豆豆嗎?”

“喜歡。”柳逸凡看着豆豆臉上的淚水,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拿出手絹輕輕的幫她擦拭着眼淚。

“那為什麽不願意做豆豆的爹爹?”豆豆明亮的眼睛裏閃過疑惑,噘着嘴,不相信的問道。

騙人,如果他喜歡豆豆,怎麽會不願意做豆豆的爹爹?

“因為,豆豆是有爹爹的。”

“我爹爹到天上去了,再也不回來了,他不要豆豆和果果了,唔唔唔......”

呃~~豆粒般的眼淚又流下來了,柳逸凡只覺心裏像是被千蟲萬蟻噬咬一樣,酸酸痛痛的。無措的撓了撓頭,心疼的擦着豆豆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着她。

“你爹爹會在天上,一直看着豆豆,一直陪着豆豆......”

“騙人!如果爹爹有看着豆豆,那為什麽小龍笑我和果果是個沒爹的孩子時,他不出來?為什麽豆豆生病的時候,他不出來?唔唔唔......二舅舅,是大壞蛋,騙豆豆,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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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大聲的哭訴着,每一句都像是利刃般的刺進了柳逸凡的心裏,他一把摟過豆豆,伸手拍撫着她的後背,嘴裏喃喃的道:“以後,讓二舅舅來保護豆豆,讓二舅舅來疼愛豆豆,讓二舅舅來做豆豆的爹爹......”

房門外的喬春,淚流滿面的怔在了那裏。

她錯了,她以為只要自己給他們加倍的愛,就可以讓他們的童年無憂無慮,卻不知他們,原來是那麽渴望父愛?

咬緊着唇,手捂緊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轉身大步向院子裏走去,失神的坐在了柳逸凡白天剛為豆豆搭的秋千上。

柳逸凡輕輕的将睡在自己懷裏的豆豆放到了床上,輕柔的替她蓋上一張薄被,俯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留下一吻,轉身擡步往門外走去。

嘎吱~~

伸手拉開房門,不禁被院子裏那個月光下的綠仙子給吸去了心神,只見她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月光裏,眼眸迷離,秀眉輕蹙,像一個誤闖人間的精靈。

她似乎偏愛綠色,幾天下來,就沒見她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不過,綠色是真的很适合她,完整的襯托出了她清新的氣質。

微風拂來,她垂落在胸前的發絲,輕輕的舞動起來,調皮的撫摸着她的臉頰。

柳逸凡深邃的黑眸像是一汪深潭,一眼見不到底,一顆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他發現,他有點妒忌那胸前的發絲了,恨不得此刻那發絲是自己的雙手。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種危險的味道,柳逸凡不禁繃緊着身子,伸手捏着袖中的銀針,銳利的眼光不留痕跡的向四周掃視一圈,信步向喬春走去。

伸手拉起她,用力摟進懷裏,敵在暗,我在明,他此刻能做的就是放松敵人的警惕,将喬春送進屋裏去。

喬春愕然的擡眸,不悅的看向他,正欲向他質問,卻見他無聲的動了幾下嘴唇。

有人?

會意過來的喬春,不禁有些緊張起來,既然人家都敢對豆豆下毒了,尋到這裏來滅她們母女倆的口,也是極有可能的。

“在哪?”輕輕的蠕動着嘴唇,眸底浮現出絲絲的不安,豆豆還在房裏呢,她得趕緊進去守着才行。

呃~~

趁着月光,柳逸凡怔怔的看着那嬌嫩的唇瓣一張一合的,心不由的顫栗了下,幽深如潭的眸子裏釋放出一種奇異的光芒,眸色漸染漸濃。

“外面?”柳逸凡無聲的回應着她,伸手探向她的腰間,盈盈一握。

喬春感受到了腰間傳來的熱量,只覺像是兩把大火鉗貼在了自己腰上,溫度越來越燙,仿佛想到把她融化了一樣。略微側頭,擡眸看向他,卻被他那仿如兩汪漩渦的黑眸給吸了過去。

一種異樣的酥麻感,剎那間傳遍兩個人的身體裏。

柳逸凡抽回目光,向院子外掃了一眼,雙瞳收縮,周身驟然散發着冷咧的氣息,無聲地對着她比了個嘴型。

腳尖輕點,抱着她一躍到了房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袖裏的銀針,嗖嗖嗖的射向院子外的大樹上,冷唇輕啓,“樹上的仁兄是不準備見人了嗎?”

扁頭見喬春已進了房間,柳逸凡向上一躍跳到了院子外,黑眸冷咧的射向從樹下跳下來的那個黑衣人。

夜色濃郁,天邊,月色逐漸被烏雲所遮掩。

昏暗的月色下,柳逸凡眼尖的發現黑衣人的手微微的顫抖着,看來剛剛他射出去的銀針是刺到他的手臂上了。

勾了勾唇,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你的手是不是已經開始酥麻?還夾帶着陣陣癢意?”

“卑鄙,居然毒針傷人。”黑衣人愕然過後,忿忿的瞪向柳逸凡,一副要吃人拆骨的樣子。

剛剛實在是太大意了,還以為兩個只顧着卿卿我我的男女,自已完全可以手到擒來,失策啊失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百無一害的男人,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師父可沒有提醒自己,這個男人會武功啊。

“卑鄙?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柳逸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續道:“說吧,半邊頭讓你來這裏,是不是想殺人滅口?”

周遭寒氣驟增,黑衣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裏不禁嘀咕了聲,‘娘啊,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身上居然散發出這般冷咧的氣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想來這裏借點銀子用用,并不認識什麽半邊頭?”

黑衣人突然意識到了,如果他承認自己是半邊頭派來的,估計就別想回去了,轉了幾下眼珠,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來個死不承認,欲想脫身而歸。

冷,寒氣又增了幾分。

柳逸凡擡眼看向黑衣人,眸光倏地暗了下去,随後迸射出兩道更為冷冽的目光,像利刃般直插對方的心底,撇了撇嘴道:“看看你的右手。”

“啊~~你~~你~~你下了什麽毒?”

黑衣人擡起手腕一看,瞬間吓了個半死,一臉恨意的瞪向柳逸凡。

“也不是什麽多嚴重的毒,只是十日癢和蝕骨散混在一起而已,我正想看看他們混在一起會有什麽效果呢?”柳逸凡輕描淡寫的說着,宛如此刻他談的不是毒藥,而是在談論天氣一般。

“少俠饒命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收到江湖上的暗殺令而已,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啊?”

黑衣人突然痛哭流涕的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的向他求饒着。

唔唔唔...明明就說只是一個弱女子和一個小女孩,怎麽會有這般恐怖的男人在?

這下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個未知數了。

“你走吧,我想半邊頭該是可以調制解藥給你的,你回去告訴他,欠下的債是要還的。”

“是,謝少俠不殺之恩。”

黑衣人站了起來,一灰煙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空氣中的寒氣驟減,片刻就消失得無蹤影,蘭風小居又恢複了它原有的寧靜,仿佛剛剛那一幕,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月亮偷偷的從烏雲中露出了臉。

華麗麗的轉身,身上哪還有什麽寒氣,只見一個溫文爾雅的銀衣公子沐浴在月光下,嘴角溢出一抹淺笑。

憑那三腳貓功夫也學人做殺手,實在是可笑,只是區區一點癢身粉而已,就吓得屁滾尿流。

柳逸凡拍了拍衣服,擡步走到房門口,推門而入。

“二哥,剛剛那是什麽人?”

喬春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猛然停住了回來踱步的腳,怔怔的看着他,迫切的問。

剛剛見他一個人對付敵人,一直很擔心他會應付不下來,沒想到他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三下兩下就打發了黑衣人。只是不知他問出點什麽沒有?這裏離院子外有點遠,她聽得不是很清楚。

“四妹,沒有被吓到吧?”柳逸凡不答反問,神情頗有些緊張的看着她,說着眼光越過她,向床上的豆豆探視了一眼,見母女倆都沒有被驚吓到,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出所料的話,那人應該是半邊頭派來的,不過,武功着實是低了點,呵呵!”話落,頓了頓,看着喬春又道:“他們既然已經找到這裏來了,我想,我們明天就回山中村吧。回去一家人在一起,四妹才能安心一點。”

剎那間,一股暖流源源流入了心田。

喬春擡頭,晶眸中薄霧嬌嬈,嘴角高高翹起,感動的看着柳逸凡,笑應了聲:“嗯,一切就聽從二哥的安排。”

怦怦怦,心跳加序。

柳逸凡微怔了下,窘色爬上臉頰,撓了撓頭,“那我先出去了,四妹早點休息。”

擡步走到門前,頓了下,轉身微笑着道:“晚上我會在院子裏守着,四妹就安心的睡吧。”話落,擡手拉開門,反手關門,留下神色迷離的喬春。

翌日,吃過早飯後。

柳逸凡從小居後院牽出了馬車,溫柔的将豆豆抱了上去,揉揉她的頭,柔聲道:“豆豆,咱們回家了,開不開心啊?”

“開心!豆豆終于可以回去跟哥哥玩了,我好想三舅舅哦。”

豆豆胖乎乎的臉上綻放着燦爛的笑容,終歸是個小孩子,沒有同齡人的陪伴,多少還是不習慣的。

柳逸凡将喬春手裏的包袱放進了馬車裏,轉身,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來,我拉你上來。”

“呃?”不是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嗎?怎麽?

喬春擡眸疑惑的看向他,見他一派自然的看着自己,一時間倒覺得是自己矯情了,這牽手、甚至貼臉打招呼,放在21世紀都只是一種禮儀而已,自己現在倒變得古板了。

“謝謝二哥。”将手遞到他手裏,微笑着道謝。

當手裏緊裹着她的柔軟時,柳逸凡的心還是忍不住加快了起來,酥麻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

噠,噠,噠......

馬車在幽靜的山路上行走着,一路沉靜,異常的感覺湧了上來,柳逸凡警惕的掃向路兩旁,手裏的皮鞭用力的往馬兒身上揮去。

駕,駕,駕......

馬車裏的喬春看着懷裏安睡的豆豆,聽着柳逸凡的駕馬聲,一種不安的情緒洶湧而來。靜!這外頭太靜了,這樣的山林裏怎麽可能連鳥鳴聲都沒有?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喬春坐直了身子,緊緊的摟住豆豆,對着外面輕聲喚了句:“二哥,小心點,山路不平!”

“嗯,沒事!四妹坐好了,把門關緊,別讓風吹了進去,小心豆豆着涼了。”

柳逸凡偏過頭,側目斜視了緊閉的車門一眼,一語雙關的向裏面的人提醒着。

沒想到連她都感覺到了異常,看來,那些人完全沒有死心,不知他們來了多少人?敵在暗,我在明,如果只是自己一人也就罷了,現在車裏還有一大一小,他忍不住擔心起來。

“嗯,知道了,四哥,你……”

話未落,馬兒突然吃痛的嘶空長鳴,打鬥聲接踵而來,馬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的向前行駛。

“親親,豆豆怕怕。”睡夢中的豆豆驚醒過來,滿臉懼意的抓着娘親的衣襟。

喬春放在豆豆身上的手,縮了縮,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心卻忍不住驚慌的安撫着豆豆,蠕動了下嘴唇,“豆豆,別怕,沒事的,二舅舅在外面呢。”

這話是在安撫豆豆,更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心。

喬春驚慌中,有點像是在拍電影的感覺,這樣坐着馬車遇襲的情景,以前在電視上也是看過不少了,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親身經歷。

自己向來低調做人,這回錢家母子,這般容不下自己,處處往死裏逼,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不将他們打壓下來,以後家人的生活都無法安寧,如果這次她們也可以脫險,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唐滿江母子,一定,一定。

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家人就是她喬春的底線。

誰要是觸碰了她的底線,那她就神觸誅神,鬼碰殺鬼。

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馬車有點往失控的趨勢發展,豆豆早已被吓哭在喬春的懷裏。

喬春心裏很是擔心外頭柳逸凡的情況,将頭蹭到窗外,只見四個黑衣人跳上了馬車,正與柳逸凡厮打着,突然一個黑衣人眼尖瞄到了喬春,刀鋒一轉,直接劈向車內。

“啊~~”

手起刀落,砰的一聲巨響,喬春吓得尖叫起來,跳到後面,伸手撈過豆豆,吃驚的看着白晃晃刀尖。

柳逸凡聽到裏面的驚叫聲,心中一急,不由的微怔了下神。

黑衣人像是尋到了他的軟肋,幾個人暗使眼色,留下兩個人纏住柳逸凡,另外一個跳上馬車頂,高舉長劍,欲用力向一下刺去。

“啊~~”一句慘叫聲,砰的一聲,黑衣人滾落下了馬車,已經殺紅眼的他們,似乎根本就不會疼痛一樣,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又向馬車追了上來,這下刺過來的劍尖卻不是馬車上,而是最前方的吃痛狂奔的馬兒。

吃痛的馬兒仰空長嘯,以極速向前沖,柳逸凡見失控的馬,伸出一手拉住了缰繩,單手與黑衣人對打。

“糟糕,龍三,快跳。”

柳逸凡見黑衣人一臉驚慌失措,不戰而逃,驟感事情不妙,抽回視線向前一看,原來前面已是路的盡頭,盡頭是萬丈的懸崖。

“春兒......”

雙瞳驟縮,當機立斷,柳逸凡拾起黑衣人遺落的刀,斬向缰繩,沖進馬車內,抱着喬春母女倆一個縱身往外跳去。

騀~~空中驟響馬兒的凄厲聲。

砰~~柳逸凡懷裏緊護喬春母女,跳到地上,順着慣性向前翻滾着,一頭向懸崖邊的石頭上磕了過去,悶哼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便合上了眼睑。

“二哥?二哥你怎樣?”

喬春檢查了一下懷裏的豆豆,見她安然無恙,便抱着她從柳逸凡的懷裏掙紮出來,忍住周身疼痛望向已經暈了過去的他時,頓時慌得大叫起來。

“二舅舅,你別睡啊?豆豆好害怕。”豆豆看着頭上出冒血的柳逸凡,吓得大哭起來。

“二哥,你醒醒?”

“二舅舅,豆豆好害怕。”

“......”

咝的一聲,布帛斷裂聲,喬春從身上撕一截布,就着她摁到他額頭上的手絹,忙不疊地替他包紮起來。

“四妹,二弟。”皇甫傑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大步向懸崖邊上的人兒跑去。

真險啊,幾步之差,如果不是懸崖邊上正好有塊石頭,估計這會兒他們已經落入懸崖粉身碎骨了。剛剛他聽到打鬥聲就帶着人馬尋聲過來,沒想到還是來遲了一步。

“大哥?”喬春聞聲猛然擡頭,見到皇甫傑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哥,快點,二哥他受傷了。”

“卓越,快點将柳少俠送到山下鎮上醫館去療傷。”皇甫傑掃了一眼暈迷的柳逸凡,緊皺着眉頭向身後的侍衛喝道。

“大哥,你怎麽過來了?”喬春見柳逸凡已經讓人給抱上馬,揚塵而去,眼角含淚的看着皇甫傑,顫着音問道。

剛剛的情形實在是太險了,現在想想,她的腳都發軟。

“我前幾天接過三弟的信,知道你帶着豆豆在霧都峰,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想不到那些歹人,居然在半路上埋下了殺手。四妹,你放心,大哥定會幫你作主,還你一個公道。走吧,咱們下山去看看二弟的情況。”

“豆豆,來,見過大舅舅。”喬春抱起豆豆,向她介紹着。

“大舅舅,好!”軟軟糯糯的聲音甜甜的響聲。

皇甫傑不禁咧開了嘴,高興的抱過她,低頭打量着兩年多未見的豆豆,頓時喜上眉梢,“豆豆,可想死大舅舅了。”

兩年多不見,豆豆長大了不少,樣子也變了一番,嬰兒肥的臉蛋上鑲着兩顆宛如黑寶石般閃亮的眸子,小巧高挺的鼻梁,紅潤潤的嫩唇,最可愛的還是右臉頰上若隐若現的梨渦。

“大舅舅,我終于見到你了,你長得真帥。”豆豆樓着皇甫傑的脖子,打量了他一眼,眼睛笑得彎彎的道。

剛剛的恐懼已被她抛之腦後,興致勃勃的打量她的大舅舅。

喬春欣慰的看着并沒有留下什麽心理陰影的豆豆,心不由的擔心着受傷的柳逸凡,整顆心都悶悶的,酸痛酸痛的。也不知他頭上的傷,嚴不嚴重?

“四妹,上車吧!”

皇甫傑抱着豆豆跳上了路邊停放的豪華馬車,低頭伸出手看着心不在焉的喬春,道。

“嗯。”喬春輕嗯了聲,借着他的腕勁上了馬車。

“豆豆,你覺得舅舅中誰長得最帥啊?”皇甫傑抱着豆豆,不想氣氛壓悶,便笑看着豆豆,問道。

“三舅舅,最帥。”豆豆想也沒想,便直接的回答出來。

“為什麽?”皇甫傑忍不住直冒酸氣,看來,感情培養很重要。

“因為三舅舅說過,他喜歡胖乎乎的姑娘。”豆豆開心的笑着,揚起來看着皇甫傑,一臉堅定的道:“豆豆長大以後,要嫁給三舅舅。”

“呃?”愕然驚呆,皇甫傑回過神來,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半晌,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揉揉豆豆的小腦袋瓜,又問:“那第二帥的人又是哪個舅舅?”

哈哈,錢財啊,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小女孩殺手。

“二舅舅啊。”豆豆毫無心機的應着。

呃~皇甫傑頭冒黑線,忍不住郁悶起來,難道自己長得真沒他們帥?不可能吧?

“為什麽?”皇甫傑不死心的問道。

“因為,二舅舅答應了要做豆豆的爹爹。”豆豆說着輕蹙起了嫩眉,她現在好擔心二舅舅哦,剛剛二舅舅的頭上流了好多血。

“哈哈哈......”皇甫傑瞄了一眼滿臉霞光的喬春,忍不住再次大笑起來,好個先‘色’後爹的豆豆啊,好個柳逸凡,擒娘先擒女,這招可真是高啊!

“豆豆,不許亂說話,這話以後不能再說了,明白嗎?”喬春難為情的瞥了一眼皇甫傑,低頭看着豆豆,嚴肅的向她交待着。

這話要是說出去,讓外人聽見了,她準會被口星沫子直接給淹沒掉了。

過了好半天,馬車才在一家醫館前,停了下來。

喬春随着皇甫傑跳下了馬車,神色擔憂的大步走進醫館,看着昏睡在床上的柳逸凡,逮着大夫就着急的詢問:“大夫,他的治嚴不嚴重?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老大夫瞅着緊張的喬春,捋了捋下馬的胡子,微笑着安撫道:“這位夫人,你家相公沒有什麽大礙,只是頭上受到了激烈的撞傷,只怕沒那麽快醒過來,至于,其它情況,只好等他醒過來,問問才好下斷。”

呃?相公?喬春忍不住臉紅起來,但并沒有向大夫辯解。

“謝謝大夫,請問病人可以搬動嗎?我們想把他移到客棧去休養。”皇甫傑客氣的向老大夫拱了拱手,輕聲詢問道。

這醫館人進人出的,又不夠寬敞,他們照顧病人來,實在是不夠方便。

“可以,便是輕手些,抓些藥回去煎服就好。”

和平鎮,錢府東廂房。

“你到底會不會做事?為什以每次都失敗而歸?一次兩次三次,竟然都讓那個自婆娘安然渡過。真是一個飯桶,大大大飯桶,我看你腦子裏裝的淨是豆腐渣子。”

錢滿江氣兇敗急的指頭一旁的半邊頭,大聲喝罵起來。

他現在想想就一肚子的氣,本以為可以斷了錢財那野種的一只手臂,沒想到居然又讓那個臭女人逃過了一劫。這要是讓她活着回來,制出大量的茶葉出來,那他的地位,可是大大的受威脅。

如今整個大齊朝,大半地方都開設有【錦繡茶莊】,那女人制出來的炒綠茶紅遍了整個京都,現在新出來的紅茶,聽說還要列為貢茶之一,那些俗不可耐的茶具,還被當今皇上用作贈鄰國來使之物,這些實在是令他太憂心了。

如果不扳倒那個野種,不将他踩在自己的腳下,錢家可随時都有可能成為野種的襄中物。這個情況,他是斷斷不會讓它生發的。

“少爺,你不要心急,我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你盡管放心。”

半邊頭眼迸冷光,牙齒咬得咯咯響,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着,這次實在是令他窩火,眼看着就要讓那女人粉身碎骨了,居然讓她命大的停在了距懸崖幾步之外。更可惡的是與他随行的兩個徒弟,居然全死在了逍遙王的侍衛手裏。

此仇他半邊頭不報,就枉稱為人。

“我放心個屁?一個娘們你都搞不定,還口口聲聲叫我放心,總之,你給我把事情給解決了,如是再失手,你就別想讓我再出錢給你,煉什麽丹藥?哼!全是一群廢物。”

錢滿江冷哼了一聲,昂頭大步往門外走去。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點跟上來,護本少去找翠珠。真是一群沒用的飯桶。”

錢滿江氣呼呼的走出房門,真真是氣死人了,他現在滿腔的氣無處可撒,還是去找翠珠下下火,省得被這群廢物給氣死。

半邊頭向身旁的幾個徒弟暗使了個眼色,緊跟在錢滿江後面,雙手緊握成拳,狠狠的瞪了一眼前面那豬一般的男子,眸光瞬間冰冷如刀。

一行人直直的往和平鎮最熱鬧的地方(醉玉樓)走去。

“喲,錢少爺來啦。”剛踏進門,臉上粉牆厚刷,也難掩歲月無情的老鸨,張着她的血盆大口,笑呵呵的拉着錢滿江的手,熱情招呼着。

“去,去,去。帶我去找翠珠。”錢滿江嫌惡的推開老鸨的手,直明來意。

“好,好,好!錢少爺,你的整顆心啊,可都是咱們的翠珠。”

老鸨見銀子就送到手了,頓時,眼睛都笑縫成了一條線,樂呵呵的領着錢滿江往樓上的閣樓走去。

“把酒給我,我送進去就好。”半邊頭攔住了送酒過來的丫環,伸手接過托盤,推門走進那暧昧的喘息聲和吟叫聲集于一處的房間。

他神色淡淡向房裏掃了過去,屋子內,衣裳淩亂地丢了一地。

粉色錦帳,翠珠身上香汗淋漓,如瀑布般的長發淩亂地披着,媚眼如絲,紅唇微張,嬌若無骨,而錢滿江則一身肥膘壓在她的身子,來回運動着,雕花大床嘎吱嘎吱響。

半邊頭閃在屏風外,迅速的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往酒壺裏倒進了進去,提起酒壺輕搖了下,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悄然無聲的放下酒壺,轉身又回到房門前站着。

不一會兒。

屋裏響起了翠珠酥軟入骨的聲音,“錢少爺,你到底什麽時候嫁人家進門?”

“呵呵,小妖精,這樣不是更好嗎?妾不如偷。”錢滿江輕佻的笑道,伸手拍了拍翠珠的粉臀,又往她的胸前胡亂抓了一把。

“唔,人家就是想每天都看到你嘛。”翠珠橫坐在錢滿江的大(和諧)腿上,不依不饒的撒嬌着。

“來,陪我喝酒。”

沒一會兒,房裏又響起了粗喘聲和嬌吟聲的交響樂。

一天一夜後,錢滿江被下人擡回了錢府。

山中村,唐家院子裏。

一個黑色勁衣男子,站在錢財身邊,對他喃喃耳語。

錢財臉上隴起濃濃的憂色,眸色暗沉,眉峰壓蹙,側目斜視旁邊的男子,輕聲問道:“人怎樣?”

“暫時未清醒。”

“嗯,你幫我調查一下半邊頭的來歷,越詳細越好。”

“是,屬下告退。”黑色勁衣男子,恭敬的向錢財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唐家。

“三舅舅,誰沒有清醒啊?”果果擡起俊美的稚臉,疑惑的看着錢財,轉念一想,臉上驟然失色,驚慌的問道:“是不是豆豆?豆豆她是不是又睡着了過去?”

豆豆走的時候是暈迷的,難道聽說已經醒來的她,又暈迷啦?

三舅舅明明說,豆豆昨天就會到家,可是,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看見她回來。

“果果,別着急!不是豆豆。”錢財蹲下身子,與他平視而望,扳着他的嫩肩,微笑着安撫道。

“不是?可是,三舅舅,你不是說豆豆和娘親,昨天就可以到家的嗎?怎麽現在天都快黑了,她們還沒有到家?”果果不是很相信,因為,卻實很可疑。

他想不透,如果不是豆豆又暈迷了,那娘親她們為什麽還不到家?

“你娘親和豆豆還沒有到家是因為你大舅舅回來了,可能他們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時間吧?”錢財實在不知該怎樣跟他解釋,又不能告訴他,她們在路上受到襲擊,他二舅舅受傷了,暈迷不睡中。

這樣說出來,估計唐家又要亂成一鍋粥了。

“省城的茶莊裏有事情,我讓你娘親過去看一下,所以,費了些時間。果果,你放心!過不了幾天,你娘親和豆豆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果果定定的看着他,問道。

“嗯。”錢財不經意的撇了開眼,站了起來,牽着他的小手,擡步往大廳走去。

這樣再對視下去,他一定會在果果面前破功。

“錢大哥,喝茶。”喬夏給錢財遞了一杯茶過來,飛快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挪開了眼。

她都記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喜歡偷偷的看他,暗中打量他,當她看到他凝望大姐的眼神時,她會覺得心裏酸酸的,當他對着她微笑時,她的心又會雀躍不已,活蹦亂跳。

可她從來都不敢讓他發現,她在偷偷的看他,她在暗暗的愛慕他。

愛上一個心裏裝着自家大姐的男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有沒有未來可言?

“謝謝五妹。”錢財接過了茶,擡眸淺笑着道謝,随即又問:“五妹,這次的茶葉全是你和六妹她們炒制的?”

這次喬春不在家,茶園裏的事情算是全部壓在了喬父和喬家姐妹身上。

昨天,他拿新茶沖泡了茶湯,發現這一批的茶葉比喬春炒制雖是略遜一點,但也相差不了多少。短時間內,就能制出這般水平的茶葉,他也着實是意外了。

看來喬家的女子,個個都不凡啊。

“嗯。”喬春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随後又緊張的擡頭看着錢財,問道:“是不是有客人說太難喝了?”

喬夏心裏頓時七上八下起來,該不會是她們幾個炒制得太差,客人都報怨了吧?

“沒有,五妹你想太多了,我是想說,你們炒制得很好,假于時日,你們一定可以跟你家大姐一樣出色。”錢財輕笑着安撫她。

敏感的丫頭,似乎對自己不夠自信。

看着瞬間笑了起來的喬夏,錢財的心沒有由來的漏了一拍。

她們兩姐妹長得實在是像,雖不及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臉型、五官還是很相近,只是氣質炯異了而已。

“五妹,你跟家裏人說一聲,我就先回去了,茶莊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錢財站了起來,向她交待了一聲,又伸手揉了下果果的頭,轉身踏步離開了。

貴賓樓客棧。

喬春坐在床上,手裏拿站濕毛布,輕柔的幫柳逸凡擦拭着臉和手。

他已經暈迷兩天了,喬春和皇甫傑都快要急壞了,早上皇甫傑已經派人去請禦醫,也在試着聯系柳如風,問老大夫他也束手無措。

“二哥,你可以聽到我說話嗎?你快點醒過來吧,我很擔心你。”秀眉緊蹙,眸色憂重,喬春低頭怔怔的看着柳逸凡蒼白的臉,輕聲的喚着。

看着他一直未醒過來,她真的好擔心。

這兩天,她寸步不離的照顧着他,就連豆豆也全權交給了皇甫傑。

她有點不明白,自己內心這般驚慌,這般煎熬,所是為何?也無心去探究,一心只希望他可以快點好起來。

清晨的陽光懶懶的酒進了房間裏。

柳逸凡緊擰着英眉,伸手揉了揉眉心,頭好痛,他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夢到了喬春穿着火紅色的喜服,夢到了一個中年婦女叫他子諾,夢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叫他哥哥,夢到了喬春含羞帶澀的叫相公......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對夢裏的內容感到很愕然,但那趨于真實的感覺,似乎在告訴他,那就是他失去的記憶。

腦海裏驟然想起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柳逸凡驚慌的坐了起來,轉頭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房間。

“二哥,你醒啦?”趴睡在床邊的喬春,擡眸驚喜的看着他。

“春兒?”四目相觸,柳逸凡微怔了下,情不自禁的喊出了這個似乎已經印在了心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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