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等我幾年,我定歸
大廳裏的六個丫環立刻吓得渾身發抖,齊唰唰的跪了下來,咚,咚,咚的對着坐在上位的皇甫傑磕起頭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皇甫傑微微皺起眉頭,看着那六個丫環的額頭,已經磕破了,白石板上血跡斑斑,緊抿着唇,不悅的道:“本王,有讓你們磕頭嗎?有怪罪你們嗎?”
呃——
咚,咚,咚!
丫環們聽着他微微不悅的聲音,先是一愣,回過神來,更加整齊有力的磕了起來。
這些當官做王的有哪個不喜歡人下跪或是磕頭呢?待會要是他一個不高興,自己的腦袋是怎麽搬家的還沒弄清楚就到地府報道了。
胡澈偷偷擡眸飛快的瞄了一眼皇甫傑緊皺的濃眉,一雙狹長的鳳眸半眯着,大氣也不敢喘,顫顫巍巍的跪在丫環們的前排,一動也不敢動。
怦,怦,怦!
靜,靜得讓他忍不住後背一身冷汗。
這王爺到底是什麽意思?這下他們跪也不是,起身更是不敢。
殷紅的血粘在白色石板上,讓人看起來觸目驚心,像是一朵熱情的玫瑰在盡情的綻開。皇甫傑的眸底閃過一絲抓狂,身上冷咧的氣息越來越重,突然擡手猛的往石桌上拍了一下,石桌頓時砰的一聲,振成了一堆碎石。
大廳裏的人更是驚恐萬分,就連站在前側的劉清雲也不由的老腿一抖,生生的跪了下去。
“你們全給本王站起來。”
衆人微怔了下,扭頭在暗底下看看同伴的眼神,看到彼此眼底的确定後,嗖的一聲,全部站了起來,垂着頭站着一動不動。
“胡扯,你叫大夫來,幫她們幾個把額頭包紮一下,我不希望她們的額頭上留下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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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澈委屈的想糾正自己的名字叫胡澈,而不是叫胡扯,可是,他哪有那個膽量去糾正眼前的這個主呢?
于是揣着滿懷的驚訝領着衆丫環退了下去,交給師爺,在院子裏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這才拍了拍胸膛,轉身走進了大廳。
“胡扯,本王的樣子長得很吓人嗎?”
勾起冷唇,皇甫傑盯着胡澈,淡淡的問道。
“王爺,你一點都不吓人,你這是威嚴,身上散發着的是高貴以及優雅的氣質,完全是不威而撼的戰神氣息,你這是.......”
“停!”皇甫傑不耐的揉了揉眉頭,眼前的這人真的是靠功名得到的官嗎?怎麽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是滑裏滑頭的馬屁精呢?
胡澈嘎然而止,站在一旁,心裏又開始揣揣然起來。
劉清雲看皇甫傑從頭到尾都不理睬自己,心裏甚是不悅,但表面上也不敢有任何的波動。過了好半晌,見皇甫傑端起桌上重新上的茶,又開始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終于,忍不住了,向前一步,向皇甫傑行了個禮,輕聲的問道:“王爺,卑職家的小女...”
“卑職?”皇甫傑放下茶杯,不解的看向他。
“呃...”劉清雲微怔了下,心裏更是不悅起來,再怎麽說他也是前巡撫大人,說一聲卑職有何不可?但是,不悅歸不悅,牢騷歸牢騷,他還是将稱呼改了過來,語氣更卑微了些,道:“王爺,小人家的小女不知是犯了什麽罪?”
“你不知道嗎?她不是經常找你處理爛尾嗎?”皇甫傑笑看着他,半兩拔千斤的道。
裝,你再給我裝,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小人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胡扯,你将昨晚錢劉氏畫押的供詞給咱們前巡撫大人看看,省得前巡撫大人會覺得本王不顧前大臣的面子。”皇甫傑無心再與他兜圈子,直接讓胡澈将供詞給他拿過來。
胡澈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拿着供詞走進來,神情怪異的将供詞交到劉清雲的手裏。怯怯的瞥了一眼這個算是他恩師大人的劉清雲。
當初如果不是劉清雲的提攜,他也不會有今天。所以,關于和平鎮那錢夫人母子平日裏的所作所為,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可現在王爺都尋上來了,他也不敢再徇私枉法了。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運氣不好,犯事時碰到了這個逍遙王。
劉清雲伸手接過胡澈遞上來的供詞,怒目圓瞪的看着白紙黑字,随着他越往下看,眉頭就皺得越緊,最後,雙手緊握成拳,不顧場合的重重哼了一聲。
“哼,我不相信!小女是不可能做出這些事情來的?一定是有人暗中加害于她。”
“這事還輪不到你不信,她自己的畫押了,難道你比她還清楚她自己犯下的罪嗎?”皇甫傑直勾勾的盯着老臉青白交錯的劉清雲,深邃黑眸底閃過一抹厲色。
“王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小人雖已告老還鄉,可是,王爺也不能一點往日情分都不顧吧?”
劉清雲見皇甫傑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先是把自己晾在一邊,後又咄咄逼人,語氣上也不由的怒然起來。
“欲加之罪?本王與你家女兒素來無冤無仇的,也從不相識,我有必要這樣嗎?再說了,難道在你眼裏本王就這麽多的閑情逸志,緊攥一個民婦的事情不放?”
皇甫傑沒有看他,而是,端起茶杯,拿起杯蓋輕輕的拔着茶湯面上的茶葉沫子,神色淡淡的道。
他輕垂眼睑,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裏的光芒,旁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真正神情,也猜不透他內心在想些什麽?
“呃,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可是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王爺和錢家的私生子是結拜兄弟?所以,王爺想要替自己的義弟從錢家奪取些什麽,也是說不定的。”
劉清雲救女心切,見皇甫傑又一直這個調調,忍不住急燥了起來。
“我義弟是私生子?看來,你是不知道,誰才是私生子了吧?”
“皇甫傑,你別欺人太甚。”
劉清雲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野貓,頓時,漲紅了老臉,雙目圓瞪的看着皇甫傑,氣憤得不顧身份之別,直稱皇甫傑的名字。
這是他心口上的一道傷疤,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暗中給別人下了絆子,導致仇家上門,他的寶貝女兒又怎麽會被人強暴?又怎麽會未婚懷子?又怎麽會委身于劉萬兩?
打那過後,他沒過幾年就辭官,告老還鄉。
只是對權欲過于貪念,他又暗中使了不少勁,愣是将自己那個草包獨生子(劉強)一步一步的推上了官場。
啪,啪,啪!
皇甫傑看着他氣歪了的嘴,不惱反笑,伸手在空中啪了幾個響掌。
“王爺。”
李然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恭敬的将手裏幾本厚厚的賬冊遞到了皇甫傑的面前,轉過身子,雙目含笑的看着劉清雲。
此時的劉清雲一頭霧水的看着那幾本大賬本,又看了看李然嘴角的笑意,心裏不由的突了一下,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驟然從心中傳來。
皇甫傑翻看着手裏的賬本,越看心越震撼,最後,火冒三丈的将賬本用力的往劉清雲額頭上一擲,如同響雷般的哼了一聲,眼神犀利的看着的他。
“哼!劉清雲,你自己看看,你們劉家這些年來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劉清雲心中不由一駭,盡管此刻被賬本丢得滿眼冒金星,也顧不得揉摸一下,連忙彎下身子拾起地上的賬本,快速的翻看起來。
剛翻看了兩頁,臉色就蒼白起來,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顫巍巍的朝皇甫傑跪了下去,委屈的哭道:“王爺,這...這...這實在是冤枉啊!小人可從來沒有讓人多繳稅收,更沒有讓他們把多的那一部分給小人啊!”
說着,擡頭朝一臉凝色的皇甫傑瞥了一眼,續道:“小人早就沒有在朝為官,又怎麽號令得了下面的那些人呢?這實在是一場誤會啊!”
“你是說只有在朝為官的人才能號令下面的人了?”皇甫傑一臉平靜的看着他,反問道。
“王爺說的沒錯,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小人幹的,跟小人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陳清雲急忙重申自己的清白。
皇甫傑停了下來,勾起了唇,嘴角溢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狀似無意間的瞄了一眼胡澈。
胡澈立刻吓得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急聲的道:“王爺,請明察!小的只是按胡大人下的标準來要求各鎮長繳稅的,小的可從來沒有私飽中囊過。”
“胡大人是誰?”
“胡強——中書令大人。”
“你...好你個胡澈,你果然是信口開河,滿嘴的胡扯,居然血口噴人誣陷我兒。”劉清雲驚愕的轉過頭看着胡澈,氣急敗壞的怒吼一聲,不顧一切的站起來,撲向胡澈。
“啊——”
“我打死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劉清雲火氣沖頭,眼看着女兒進牢獄還沒弄出來,兒子這邊又被人捉住了小辮子,頓時,方寸大亂,劈頭蓋臉的向胡澈拍打着。
胡澈連連吃痛,可念及他是恩師大人,倒也不敢還手,只是狼狽的躲閃着。
“啊——”可劉清雲卻像是越打越上瘾似的,下手越來越重。
胡澈躲閃之間,瞥見皇甫傑并沒有出聲阻止的意思,心中的膽兒一肥,便不再客氣的與劉清雲扭打在了一起。
縣衙的官差和後院的丫環、家仆,一個個見自家老爺和那老頭扭打在一起,心中很急,卻又不敢私自上前幫忙拉架,因為,王爺好像看得很開心,眉眼俱歡的。
皇甫傑眼看着劉清雲已經喘得不行了,才向李然揮了揮手。
“啊——”
縣衙後院響起來兩聲直破雲霄的尖叫聲,疊疊而起。
李然閃到了皇甫傑身邊,拍了拍手,從不喜言歡笑的俊臉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神色輕松的狼狽的趴在地上的胡澈和劉清雲,前一秒他們還在扭打中,後一秒便被李然給輕松的扯開,再向上輕輕一抛,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劉清雲趴在了胡澈的身上,而胡澈則被他壓了個半死,尖叫過後,一動不動的。
“來人啊!把他們給統統給本王押下去。”皇甫傑對着大廳外的官差,厲色嚴辭,字字渾圓有力的道。
“王爺,我什麽事都沒有做啊!一切都是劉氏父子的指使,你不要抓我啊!王爺...”剛剛還一動不動的胡澈聽到皇甫傑的話後,立刻不顧形象的大聲的求饒着。
“皇甫傑,你不能抓我,你憑什麽抓我?......”劉清雲也驚叫起來,大聲的道。
李然看着那兩個嘎噪的人,忍不住伸出小手指,煩躁的挖着耳朵,唉,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吵了,真想把他們的嘴給塞住,想着,突然身形一閃,大廳裏頓時只剩下“唔唔”聲。
李然帥氣的拍了拍手,滿意的看着被紗布塞住了嘴的劉清雲和胡澈,對押着他們的官差,道:“把他們押下去,單獨關好,任何人不得探視。”
“是。”随着官差們渾厚的答應聲,那“唔唔”聲也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
“李兄弟,何太守什麽時候到?派去抓捕劉強的人又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皇甫傑輕聲的向身旁的李然,問道。
他看着這些嘴臉,真是有些發指,利益面前稱兄道弟,一旦事情畢露,卻又相互狗咬狗起來。
人心啊!不可猜測!
“今晚都會到達平襄縣,皇甫兄,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理他們?”
“按大齊朝的律法處置,我會看着何太守判結後,才離開。”緊抿唇角,皇甫傑淡淡的道。
這些人于公于私他都得盡快處理掉的人,留下來只會禍害百姓。
“皇甫兄,明日還要趕回山中村去嗎?後天就是皇太後的壽誕了。”李然輕聲提醒着他。
“明天你替我跑一趟山中村,我就不回去了,我直接從這裏趕回京都去給母後拜壽。”
“嗯。”
翌日上午。
在确鑿的人證、物證面前,劉氏父子當場對貪污及刮取民脂供認不諱,當場就被流放去西部修建城牆,而錢劉氏及半邊頭的徒弟們因有命案在身,全部判為當場斬首示衆。
而錢滿江因半邊頭給的解藥無效,繼續暈睡,據說半過月後,在一個月圓之夜,突然失去了蹤影。
錢府也迎來了翻開覆地的改變,打掃庭院的月娘改頭換面成了當家女主人——錢夫人。
山中村,唐家。
“唉——”喬冬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雙手托着下巴,秀眉緊蹙,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這次可以跟大哥哥相處久一點,沒想到他卻派人回來說,他不回來了。
她現在吃嘛嘛不香,渾身都沒勁。
喬冬偏過頭朝大廳裏望了一眼,看着大夥相争問那一臉酷酷的李大哥,心裏越來越崇拜大哥哥,他可真厲害,這麽幾下就将那些壞人都收拾了。
可是,想到他的就這樣走了,她的心裏就空落落的。
“李兄,這次可是多虧了你忙前忙後的。”唐子諾看着李然,笑呵呵的道。
真是大快人心,這些惡人都食到了自己親手種的惡果。
“呵呵,現在錢財也不必處處看人臉色了,真好啊!”
喬父想到錢財在錢家從此不用再受氣了,便不由的咧開了嘴,笑了起來。
“呵呵!”大夥由衷的笑了起來,總算是給二妮子報了仇,給果果和豆豆當初的早産和傷病報了仇,這些人平時作惡多端,終究是惡不過天的。
輕笑中,喬春扭了下頭,眼光掃到笑得合不攏嘴的喬夏時,腦子裏的一些猜測慢慢成形。
怪不得這家夥對定親之事如此抗拒呢?原來,她真的是有心上人了。
而且,這個人還是她非常熟悉的人。
她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呢?呵呵!一個如火般的喬夏,一個人稱溫雅公子的錢財,兩個人組合在一起倒是蠻般配的。
喬春想着嘴角不由高高的揚起,她相信如火般的喬夏一定可以溫暖錢財的心,他們一定是最佳組合。不過,這事看來,還得她從中推波助瀾一下,才行。
“伯娘,子諾大哥,我有事想找你們一下。”鐵百川突然從大門外走了進來,有些着急的看着林氏和唐子諾。
衆人皆是一愣,随即又輕笑了起來。
昨晚鐵龍和林氏、唐子諾已經坐下來談成了鐵百川和桃花的事情,介于鐵百川還在守孝期間,所以,定親也不搞儀式,不寫文書,只是雙方家長口頭應了下來。
這會兒,他來這裏,大夥都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家人。
“百川,你有什麽事情嗎?”林氏笑眯眯的看着鐵百川,她現在才發現這小夥子長得還不賴,濃眉大眼,鼻高唇厚,身板骨也算得上是高大健壯。
林氏倒是有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的意味了。
鐵百川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加上大夥一直都輕笑着看他,他不禁臉上一臊,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想到心裏還未說出來的話,則又像是有一條魚刺卡在了上面一樣。
“百川,你......”
鐵龍村長急急的從大門外跑了進來,有點不知所措的看看鐵百川,又看看唐家的人,神色有點尴尬,有點生氣。
“鐵伯伯,你們這是怎麽啦?”喬春眉尖輕蹙,輕聲問道。
看着他們父子倆的神情,直覺不會有什麽好事情?
“伯娘,我...”
“百川,你不能說。”鐵龍看着自家兒子就要破口而出,急得大聲喝止下來。
這一下,大廳裏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大夥都收起了笑容,疑惑的看着鐵氏父子倆,看不明白他們這唱的是哪一出?
“鐵大哥,你讓孩子說話。”林氏皺着眉頭站了起來,阻止了鐵龍,又轉過頭看着鐵百川,道:“百川,你有什麽事要跟伯母說的,就在這裏說吧。這裏都是自家人,不用回避的。”
咚!
鐵百川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揚起頭,一臉堅定的對着大夥,道:“伯娘,喬伯伯,喬伯娘,唐大哥,大嫂,請你們原諒我!我現在還不能跟桃花定親,也請唐大嫂終止我們的長工協議。”
“什麽?”
“你?”
大夥臉上驟現怒色,很是不理解的看着鐵百川,他明明就是喜歡桃花的,為什麽這會兒他又不願意了呢?桃花要是知道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鐵百川,你現在是什麽意思?我們家桃花配不上你嗎?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桃花?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現在這混蛋行為是為了什麽?”
唐子諾從震驚中醒過神來,一個箭步向前,抓起鐵百川的胸襟,用力的搖晃着。
實在是太豈有此理了,他憑什麽這般傷人家桃花的心?
“唐子諾,你放手!聽他說。”
臉色沉重,嘴唇緊抿,喬春喝住了唐子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鐵百川。
他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不然,那天他也不會哭着問鐵伯娘為什麽不答應他和桃花了?他該是有原因的,可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喬春也始終覺得他現在不該傷透了桃花的心。
而她喬春的判斷對錯的法則就是家人的感受。
現在沒有什麽比桃花的感受重要。
唐子諾回過頭看了喬春一眼,憤憤的放開了手,靜等他的解釋。
他最好就能有一個好解釋,不然,他可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我想去投靠永勝王,等我有了保護心愛的人的能力後,我就會回來!如果桃花願意等我,我一定會回來跟她在一起,如果她不願意等我,我也會回來祝福她。”
“我想做一個男兒該做的事,我想上戰場,我想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啪,啪,啪!
偏廳門下傳來了清脆的鼓掌聲,桃花笑得一臉璀璨的站在下面,臉上沒有半點傷心,反而散發着為之自豪的神情。
“百川哥,你說得真好!我支持你!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一年,兩年,三年......無論多少年,我都會等你,我只求你平安的歸來。”
鐵百川癡癡的看着桃花,黑眸驟然亮了起來,嘴角咧開,露出了兩排整齊的皓齒。
“桃花,我......”
“百川哥,你不要說了,我都明白!真的!”
桃花說着,兩個人的眼光就那樣癡癡的纏在了一起,看得衆人又是感動,又是着急。
“不行!桃花,你已經十六歲了,你能等多少年?一個女人能有多少青春年華?我不答應。”林氏打破了沉靜,轉過頭看着桃花,堅決的反對着。
她才不要讓人家在後面說桃花的是非。
這些年,她已經聽得夠多了,絕對不想再聽到有關她的流言蜚語了。
“娘,我不管你答不答應,反正我已經決定了。我這輩子就是等定他了,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啪!
林氏氣急了,擡起手朝桃花的臉上給扇了過去。
“娘,你打吧!你打我,我也是不會改變主意的。”桃花仰起頭,将臉送到了林氏的面前,白皙的臉上清晰的印了個手掌印,半邊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你...”
林氏又揚起了手,正想一掌扇下去,卻看到鐵百川擋在桃花的面前,雙眼帶着企求的看着她道:“伯娘,你別打桃花。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惹你生氣了,你就打我解解氣吧。”
鐵龍看着林氏放下了手,火大的上前,甩手就給了鐵百川兩道清脆的耳刮子,大聲怒罵,“百川,你快點認錯,說你不走了,說你要定親,要好好對待桃花,否則,你看我今天打不打斷你的腿?我倒要看看,你被打斷了腿還能上哪裏去?”
鐵龍說着,扭着頭四周張望,擡腳就去拿牆角的竹扁擔。
喬父見他這般失控,連忙走了過來,拉住了他,大聲的喝道:“鐵兄弟,你這是想幹什麽?孩子就算有錯,好好跟他講講道理就可以了。你非要把孩子給打殘了嗎?”
大夥眼看着情況就要失控,便不約而同的圍了上來,将桃花和鐵百川圍在中間,紛紛替他倆向林氏和鐵龍求情。
“親家母,你不能這麽着急,有話好好說,可別吓壞了孩子。”
雷氏伸手抓住林氏的手,輕聲安撫道。
“妹子,他們都是好孩子,可不能這般對待,好好說說就行了。”
廖氏伸手抓住了林氏的另一只手,勸解着。
“娘,桃花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喬春則替桃花轉述着她的心聲,可剛剛看到桃花臉上的紅指印就心生後悔的林氏,一聽喬春這話,立刻又火了起來,忍不住扭頭對着喬春,吼了起來。
“春兒,這些年你明着寵桃花,暗着是怎麽教她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桃花變得越來越不聽話了,想法也越來越大膽了。一個姑娘幹嘛要學男子識文斷字,不好好的在家做做女紅?”
“現在倒好了,她學會了識文斷字後,人也變得伶牙俐齒了,我說什麽都當成是耳邊風了,倒是對你的話深信不疑了。她眼裏都已經沒有我這個娘啦。”
喬春蒙了!徹徹底底的蒙了!
眼淚順着臉頰不停的往下流,她也沒有伸手去擦,只是怔怔的看着林氏,腦子裏一直在回響林氏剛剛那些指責的話。
她怎麽就變經教唆桃花變壞了犯人了?
女子識文斷字怎麽就大惡不赦了?
“娘,我沒有......”喬春話到嗓子眼就哽住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娘,你在說些什麽呢?你是不是氣壞了說胡話?”唐子諾驚愕的看着自家娘親,又轉過頭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子,忍不住大聲的向林氏,問道。
娘怎麽可以這樣說春兒呢?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春兒,唐家也許早就不知是什麽樣子了?
“娘,你不能這樣說我嫂子,你要打,要罵就沖着我來。”人群中的桃花崩潰了,她怎麽也沒想到娘會如此失去理智的責備大嫂?
林氏本來已經有些悔意,後悔自己氣急之下,失去理智,說出那般傷兒媳婦的心的話。
可現在聽到兒子的指責,女兒的袒護,她的理智又抛向的九霄雲外,轉過頭直接沖着喬春再次怒吼:“你瞧瞧那兩只白眼狼,全都向着你,他們眼裏現在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娘親了。你滿意了沒有,開心了沒有?”
“我...娘,我...我真沒有。”喬春流着淚,斷斷續續的解釋着。
“親家母,你怎麽這樣?我家春兒到底錯哪啦?如果不是我家春兒,你們唐家能有今天嗎?你可別是過河拆橋,自已沒盡到做娘的責任,就牽怒我家閨女。”
雷氏頓了下,緊接着又道:“你要是這般不待見我家閨女,幹脆叫你兒子寫一封休書,咱們兩家老死不相往來。我辛辛苦苦生養大的閨女苦哈哈的在你們唐家當奴作隸也就算了。你居然還這般指責她,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雷氏說完,還不解氣,看着喬春眼角的淚水,又沖着唐子諾,吼道:“唐子諾,你快點寫休書,咱們喬家立刻搬走。”
“娘,你別這樣?你這不是淨給大姐添亂嗎?”
“就是啊!娘,姐怎麽會離開這裏呢?果果和豆豆怎麽辦?”
喬夏和喬秋看着愛女心切的雷氏,連忙将她拉到了一旁,不停的安撫着她。
唉,這唐大娘也實在是太過份了,如果不是考慮到大姐難做人,她們也早就發飙了。
她是老眼昏花了嗎?還是這些年油水吃多了,心被豬油給蒙上了。
難道大姐這些年來為唐家所做的一切還少了嗎?
“哇——”果果和豆豆被這場景吓得哇哇大哭起來。
喬春吸了吸鼻子,彎腰抱起果果和豆豆,大步往房裏走去。
“春兒,你......”唐子諾怔了下,心急的撇下大廳裏的人,向愛妻和寶貝們跑去。
砰——
唐子諾苦惱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緊閉的房門,不由的長嘆一聲。
唉,這可怎麽辦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一邊都得罪不起啊。
不過,這事還真是娘錯了,大錯特錯了,再怎麽生氣,她也該将火撒在春兒身上啊!
唐子諾如鬥敗公雞似的回到大廳,林氏怔怔的看着他,眼裏閃過一絲絲複雜的情緒,掙開廖氏的手,越過他,大步的回房去了。
砰——
又是一聲關房門的巨響,這聲音像是一把巨錘狠狠的捶打着他的心。
“大哥,對不起!”桃花紅腫着一邊臉,擡眸帶濃濃的歉意看着他,嗚咽着道。
“桃花,這不是你的錯。”唐子諾輕輕的拍了下桃花的肩膀,柔聲的道。
說着,越過她和鐵百川來到喬氏夫婦面前,撲嗵一聲跪了下去,輕聲道歉,“岳父(岳母)大人,請你們原諒小婿,都是子諾不好,讓春兒傷心了,讓你們傷心了。我一定會做好我娘的工作,不會讓事情惡化下去的。這些年是我們唐家虧欠了春兒的,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她。”
喬父低下頭看着地上的唐子諾,眸底閃過一抹欣慰,連忙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以後,別動不動就下跪了。你的心意我們明白,可是,你也确實該跟你娘溝通一下。剛剛如果不是怕你和春兒難做,依我以前的那脾氣定是會找你娘理論的。”
雷氏抹了抹眼角的淚,吸了吸鼻子,拿出了她當年的彪悍勁,看着唐子諾,道:“如果還有下一次,你也不用寫休書了。我們來寫就好,我立馬帶春兒和果果、豆豆回喬子村。反正,那倆孩子你也沒盡過什麽責任,我可看不了我家閨女這般吃力不讨好。”
喬父看着唐子諾窘迫又愧疚的臉色,連忙拉扯了下雷氏的衣角,輕聲道:“孩子她娘,你別生子諾的氣,這事也怨不着他,你看他......”
“你閉嘴!感情女兒不是你懷胎十月生的?你不心疼是吧?”
雷氏生氣的伸手打開喬父的手,氣呼呼的瞪着他,轉身也通往後院,回房去了。
砰——又是一聲關房門的巨響。
唐子諾更加氣餒了,滿臉無措的看着喬父和柳如風。
“子諾,為師陪你們翁婿倆喝壇酒去,如何?李然,你也來吧,這次喝了酒,不知什麽時候咱們幾個才能湊在一起喝了?”柳如風看着苦惱的他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們,想到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佳,便輕聲提議着。
“好。”唐子諾應了聲好,轉過頭看着喬夏,扯了扯嘴角,道:“大姨妹,你可不可以幫我們弄幾個下酒菜?我們到院子裏的石桌那裏去喝。”
“鐵伯伯、百川,你們也一起來。”
鐵百川看着桃花,黑眸中閃過濃濃的歉意和苦惱,低聲道:“桃花,對不起!”
“你等我幾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沒事!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等你!”桃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命令自己不準再回頭。可回到房裏,卻還是沒能忍住,趴在床上大哭了起來。
她再一次連累了大嫂;還害得喬唐兩家人的關系微妙起來;還害得大哥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更害得娘和大嫂的婆媳關系變糟。
唉,她不明白,娘怎麽會說出那些話來?
鐵百川一直呆呆的朝着內院的方向望着,直到院子裏的唐子諾,喊了他幾聲,才驚醒過來。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他這一次好像傷了很多人?
可是,他真的想要把自己變強一點,能夠保護桃花和他們未來的家。
難道他這樣想也錯了嗎?
“喬伯伯、柳神醫,我是不是做錯了?”鐵百川從大廳裏走出來,站在石桌邊,看着喬梁和柳如風,困惑的問道。
“你的想法沒有錯,只是,方法卻是用錯了。以後,如果真的是上了戰場,可不能這般魯莽。”
柳如風擡頭慈祥的看着他,雖然他不小心傷了人的心,可是,他那愛國的情懷也不是誰都能有的。他想把自己變強保護自己心愛的人,這一點沒有錯。
只是......
“李然兄,既然百川一心效國,想煅燒自己的能力。你走的時候,就帶上他一起去找大哥吧。這樣路上我也放心一點。”
唐子諾看着一臉堅定的鐵百川,又轉過頭對一旁的李然,輕聲的道。
既然,他心意已定,桃花也不介意,他還真沒什麽好說的。
“好。”李然仍舊惜字如金,輕輕的點了點頭。
“子諾哥,你不怪我了嗎?我剛剛把大夥氣成那樣?”鐵百川意外的看着唐子諾,他還以為他會暴打他一頓呢?海沒想到他居然還幫他找人帶自己去找永勝王。
“百川,他不能走。我不答應!”
鐵龍說完,端起酒杯往自己嘴裏灌了下去,眼神堅定的看着鐵百川,道。
“為什麽?”
“爹,你怎麽還這般?”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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