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鬥姨娘、庶妹（下）

雁兒也明顯聽出來了，臉上一抹驚慌之色閃過，撲過去，雙手拉着蘇婉蓉的手，也不知是推還是拉，配合着大哭起來：“二小姐，你不能殺了小姐啊，她身子不好，你快放開她……嗚嗚，小姐，我可憐的小姐啊……”

還未走近小院子，蘇煥清便聽到了雁兒哭天搶地的喊聲，心裏一急，幾步走進來，見到的卻是一副慌亂的場景：他的幾位夫人，驚慌失措地站在一旁，而二夫人則是一臉狼狽地爬在地上。

至于院子中間，蓉兒惡狠狠地掐着染兒，大叫着要殺了她……

“蓉兒，你在幹什麽？”蘇煥清大步跑過去，強硬地拉開蘇婉蓉，并一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整個院子立刻安靜了下來。

蘇婉蓉被這一掌打得有些清醒了，渾渾噩噩地捂着火辣燒疼的臉，不解地看着蘇煥清。

“老爺。”李芙沫傷心地看着他，他不是一向最疼愛蓉兒嗎？怎麽如今舍得動手打她？

幾位姨娘也是一愣：一向溫和可親的老爺，竟然打人了？

“小姐！”雁兒大叫一聲，立刻撲上去，将暈倒的蘇羨染從地上扶起來。“嗚嗚，小姐，你千萬不能死啊。”

“染兒！”蘇煥清也着急了，沒空理會李芙沫和蘇婉蓉，瞪了她們兩人一眼，便從雁兒手中接過蘇羨染，急着用手掐她的人中。

聽到“死”這個字眼，李芙沫怔了一下，若是蘇羨染今天真的死了，那蓉兒豈不是要背負着害死皇妃的罪名？這樣的大罪，就算是德妃和老爺，也保不住她吧。

猛然擡頭，朝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三位姨娘和丫鬟們大吼一聲：“還愣着幹嘛，快請大夫！”

一時，院子裏的人一哄而散，都慌慌忙忙地跑了，老天作證，這件事可與她們沒有任何關系啊！

“娘，發生什麽事了？”蘇婉蓉嬌美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的委屈，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覺得頭痛得緊。

現在，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着，她捂着被打的半邊臉，微微嘶聲吸氣。

“混賬，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姐姐？”李芙沫恨恨地看着她，突然，手一揚，又是“啪”的一聲，蘇婉蓉的另一邊臉上，再次出現一個紅紅的五指印。

“娘，你也打我……”不明所以的蘇婉蓉哭着捂着臉跑了出去。

李芙沫一怔，看着自己高高舉起的手，有些顫顫地放下了，看着蘇婉蓉委屈的背影，她心裏一陣割痛，可是，她知道，若不這樣做，蓉兒受到的懲罰和傷害肯定會更大。

“老爺，染兒……染兒怎麽樣了？”她戰戰兢兢地問。

現在，她最後悔的，便是将蘇羨染的畫像送進宮去，給皇上看了。若是沒有這樣的事，讓她安靜地病死在院子裏，情況會比現在好上一百倍。

蘇煥清雙眼通紅，手上的力道不減，死死地掐着蘇羨染的人中，沒有理會李芙沫，只是有些傷痛地看着緊閉雙眼、臉色慘白的女兒，聲音有些悲痛：“染兒，你不能出事啊，八年前爹失去了凡兒，現在又要失去你嗎？”

雁兒有些不安地盯着蘇煥清的手，心裏暗道：老爺，你快松手吧，不然的話，小姐沒事也會被你掐到有事啊。

可是，她只能在一旁幹跺腳，小姐的裝死計劃，肯定進行不下去了。

果然，她看到蘇羨染秀眉擰了起來，接着，便是聽到一道嘶啞的低咳。

“咳咳咳……妹妹，我不會跟你争寵的……也不會和德妃娘娘争……”低低地說完這句話，又暈了過去。

蘇煥清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他一把将蘇羨染抱了起來，眼神陰厲，看着李芙沫：“那就是你教的好女兒！”

居然為了争寵，想害死染兒！

李芙沫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蘇煥清從來都沒有這麽和她說話過，她真的怕了：“老……老爺，蓉兒不是故意……”

“先讓她跪在祠堂，為染兒祈福，直到染兒醒過來為止！哼！”轉身抱着蘇羨染進了房。

雁兒擡頭看了一眼李芙沫，見她臉上痛苦難耐，不禁在心裏發笑：小姐好厲害！

不過，她并沒有在一旁幸災樂禍，很快便跟了進去。

李芙沫呆在原地，直到大夫過來，她才回過神來，也進了蘇羨染的房間。

“小姐血氣不通、呼吸受阻，才會暈倒……唉，要是再晚一會兒，可能就一口氣提不上來了。”大夫看着蘇羨染脖子上的勒痕，便大致知道了病因。

蘇煥清的怒意更是被這一句話提到了極致，一轉臉，看到了雙手緊貼在胸前、手足無措的李芙沫，恨道：“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祠堂！”

李芙沫的臉色一陣煞白：“老爺，蓉兒是無心之失，既然染兒已經沒事了，就……”

“咳咳咳……”蘇羨染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悠悠轉醒。空洞的眼神掃着頭頂上方的帷帳，一點都沒有“死裏逃生”之後的喜悅。

“嗚嗚，小姐，你可醒了，嗚嗚，吓死我了……”雁兒蹲在床頭，趴在她的身上大哭。

“雁兒，你哭什麽。”蘇羨染沙啞着聲音說着，輕輕擡手，卻發現自己根本擡不起來，只好嘆了口氣：“我總歸是要死的，拖着這幅殘敗的身子活着幹什麽，不過惹人厭煩罷了。你別傷心了。”

說着，自己的眼淚卻是滾了下來，順着精致的臉頰，滴落在身下的發絲裏。

為她看病的大夫都是一陣心酸：“小姐說的是什麽話，小姐還這麽年輕，沒有經歷過的事還很多，人生這麽美好，你要向好的方面看啊……”

蘇煥清的臉色更加陰沉，一向溫和的他，此時完全變了一個人，強硬的态度，讓李芙沫也不戰而栗。

“老爺，我，我現在就去……”說着，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屋子。

蘇煥清的怒意漸漸收斂，心疼地看着蘇羨染：“染兒，別說傻話，你還有爹在。”

“爹，染兒已經看透了生死，爹也不要怪蓉兒了，她只是不想我進宮，讓德妃娘娘失寵而已。”她輕輕地搖着頭，像極了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