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九王爺也算是玉樹臨風

回府之後，蘇羨染徑直回了院子，蘇煥清還沒有從宮裏回來，她也沒有擔憂了。

既然軒轅恪是想拉攏右相一黨，就不會因為宮裏的事對付他。

“雁兒，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雁兒知道她要幹什麽了，乖乖推門出去，站在院子裏為她警戒。

門窗都已經關閉好了，蘇羨染執着一盞琉璃盞，緩緩地靠近床榻，床頭雕着木質牡丹花，然而，在花蕊中，卻有着一塊不明顯的凸起。

蘇羨染緩緩撫摸着已經光滑了的凸起，臉上滑過一陣心疼，微微用力，将凸起按下去。

片刻，床的另一側，一個半舊的大木櫃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小門。

她拿着燈盞，屈身鑽了進去。

沿着階梯下去，眼前出現一條漆黑的過道，輕車熟路地穿了過去，不多時，前面出現了一些亮光。

她進入了一間密閉的密室，密室只開着幾個小氣孔，光線從外面透進來，正好将密室中間的擺設照亮了。

密室不大，只放了一口水晶棺，但是卻顯得有些擁擠了。

她将手中的燈放在一旁，有些吃力地移開笨重的水晶棺蓋，伏在棺前，看着裏面那張蒼白的臉，心裏一陣發酸。

“姐姐，等凡兒長大了，凡兒會保護你，不會讓壞姨娘欺負你……”

伸手撫上幾乎沒有溫度的臉，修長的手骨從他的英健的眉開始下滑，每落下一分，便想起她和他相依為命的情景。

娘親早逝，爹爹用心朝政，不理家事，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雖然有現代人的記憶和智慧，身體卻只有六七歲，很多事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二娘，不要打我姐姐，嗚嗚……”稚嫩的他，只能在她被欺負的時候，抱着她哭，用身子擋住二娘抽下來的鞭子。

那一次，是仆人也欺負他們，不給他們飯吃，蘇逸凡餓得直哭，她費力地從廚房挂着的籃子裏，拿了兩個饅頭，卻被“人贓并獲”了。

那一晚，被罰跪在祠堂裏，她抱着滿是傷痕的他，看着祖宗的牌位，在心裏發誓，她一定要強大起來，不讓任何人欺負他們。

年僅五歲的他，也會安慰她了：“姐姐不哭，凡兒不痛。”

可是，還沒有等到她強大起來，凡兒卻出了事。

八歲那年的宮宴上……宮宴，又是和皇宮的人有關！

所有的人都說他已經死了，是中了劇毒而亡，可是她不信，用盡一切辦法留住他，好在他還有微弱的心跳……

可當時她不在他身邊，不知道他是怎麽中的毒，若是知道兇手是是誰，她發誓，一定要将那人碎屍萬段。

一滴淚落在他英俊的臉頰上，她的手也停留在他蒼白的唇上，感受着他僅剩的氣息，心裏酸酸的，“凡兒，你又長大了，變得帥氣了。你知道嗎？三個月之後，就是藥王谷谷主出關的時候，姐姐一定會救你的。”

最後一句話，她無比地堅定，二十年難得的好機會，她一定不會錯過，說不定，藥王谷的人能夠救他。

擡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痕，又伸手輕撫着他的頭，低喃：“八年了，沒聽你喊我一聲姐姐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開口喊我。”

合上棺木，取下燈盞，轉身離去。

剛從密室出來，就聽得院子裏有動靜，她翻身上床，将錦被拉上蓋好，低低地咳着。

“老爺，您慢點，院子裏石子兒多，小心蹩到腳了。”

原來是爹回來了。

“咳咳咳。”她又故意咳了一下。

“雁兒，小姐呢？”

“小姐服了藥，剛剛歇下了，老爺，要是沒有急事……”雁兒相信，這句話已經說得十分明顯了，然而她還是攔不住蘇煥清的腳步。

蘇煥清走得很急，雁兒卻在前面拖着他，好幾次故意将石子踢過去，但這也只是稍稍阻止了他，院子不大，幾十步之後，蘇煥清便到了門口。

實在攔不住了，雁兒也沒再阻攔，聽得裏面細微的聲音，知道不會穿幫，也就幫他開了門。

心裏卻是在想：這麽多年，也就這幾天，院子裏來的人多一些。

小姐不是沒有出去過，那些日子，她甚至一去就是幾個月，回來之後，院子裏的花早就換了顏色，可是，那時，小院清靜地很，那時候，也不知幾位姨太太在老爺枕邊吹了寫什麽風，就連他都很少來這個院子，來了，一句“小姐服了藥，已經睡下了”就可以打發走了。

也許是這件事，讓他有些覺察了吧：小姐的情況并不好！

推開門，蘇羨染躺在床上，輕輕咳着，不過，這情形，比上昨天，已經好上了很多。

“小姐，老爺來了。”

“爹。”她掙紮着坐起身來，這是蘇煥清第一次看到，她沒有讓雁兒攙扶着。

“身子好些了？”他走到床邊坐下，輕撫着她的頭。

“嗯，多謝太後垂憐，贈天山雪蓮為我調養身子，現在已經好多了。”她垂下頭。

蘇煥清的手一滞，略帶不解地看着她：“染兒，你實話跟爹說，你真的願意嫁給九王爺嗎？”

很顯然，慈安宮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她仍是低着頭，現在肯定不能将實話告訴他，她緩緩擡頭，問道：“爹，是不是皇上為難你了？”

“不是，皇上什麽都沒表示，只是有些生氣了，事關皇家顏面，任誰都不能泰然處之。皇上身為一國之君，也有小脾氣，不過沒事了。爹只擔心你，染兒，你當真是自願答應九王爺的婚事嗎？”

他眼裏的憐惜之情，讓蘇羨染都有些感動了。

做父母的，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蘇羨染拉着他的手，寬慰道：“爹放心，染兒不會做傻事，九王爺是真心待我。”

可是若說她也是真心的，恐怕蘇煥清也不會相信吧。

他将她摟進懷裏，沉重地嘆了口氣，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過了一些時候，才放開她，微微長繭的大手，輕輕刮着她的臉，“孩子，好好照顧自己，不管怎樣，都要開開心心地活着。”

“嗯，爹，我知道。”

蘇煥清離開之後，很難得，幾位姨娘沒有過來“幸災樂禍”，蘇羨染和雁兒，也就清靜地度過了半天。

不過，之後，府裏還是有兩個丫鬟，不知死活地跑過來，在院子外面冷嘲熱諷。

門外的說話聲越來越近，兩個穿着碧色衣服，梳着雙環髻的小丫鬟邊走邊說。

雁兒相信，她們一定是故意的，因為蘇羨染的院子，算是在右相府最僻靜的角落，平時，她們躲避都來不及，一定不會親自過來招惹。

“果然就是好啊，攀上了九王爺這樣的高枝，還會有天山雪蓮這等聖物，難怪連做皇妃都不屑了。只是不知道，有些人可有命來享？”

“唉，我說你可別瞎說啊，九王爺也算是玉樹臨風，英俊潇灑啊，若是只看背影，還是挺不錯的，白天帶個面具，晚上不點燈，不出門，就不會吓着人……哈哈哈。”

“哈哈，竹青姐姐說的沒錯呢，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啊貌美若仙，真是登對，也只有九王爺這樣的人，才能看上我們家的大小姐了。”

刺耳的嘲笑聲，毫無掩飾地透過院子，鑽進了雁兒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