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1

人類的感情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的東西，有人因為愛執着，為愛而堅強，自然也有人因為愛而瘋狂，而joe就是為愛而失去自己我的其中一個。

散發着金色光芒的防護罩裏，一個穿着紅色小禮服群的女孩兒正瘋狂的掙紮着，想要逃脫束縛。仔細一看，那原本俏臉的臉蛋兒上一道道列橫遍布，如蜘蛛網狀的血痕爬滿了整個身軀，晃動身軀下不停的有血液從裂開的身體裏飛出，落到地上，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放開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聲音嘶啞的如破碎的風箱，再也沒有活着時的甜美。

姜瑜長嘆一聲，舉起手中貼滿咒符的銅錢劍，喃喃道“我給你個痛快吧！”

劍尖落下的瞬間姜瑜閉上了雙眼，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尖叫，金光罩驟然縮小，而後變成一點光芒，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光芒消失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剛才的位置上，只是在月光下可以明顯的發現，他們都沒有影子。

“我……是已經……死了麽？”先完全成形的是joe，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色，那麽的陌生，再擡起手來，透過自己的身體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已經死去了。

“是的。三天前，你死在了自己的公寓裏。”

“原來……我已經死了……”出乎姜瑜意料的，他很快接受自己已經離世的現實，苦澀的一笑，問道“你是道士？”

“嗯。”姜瑜點點頭，驅魔師也算道士吧？

“那你能告訴我，她……怎樣了嗎？”joe怯生生的問，“就是，封在木雕裏的女孩。”

“這兩個木雕裏裝的是她的其他兩魂，‘人魂’已經飄散與天地間了。”姜瑜指着他面前的位置，由于沉陰木的隔離，已成鬼魂的他無法‘看’裝有兩魂的木雕。

“還是沒有成功嗎？”注視着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前方，joe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

姜瑜有些奇怪的看着已成鬼魂的男孩，照理說被惡鬼虐殺而後被控制的的鬼魂身上也該巨大的怨氣，可眼前的男孩兒身上除了森森的鬼氣，再無其他的東西。

“如果你所說的成功是指‘奪魄’，那已經成功了。”

“那她為什麽沒有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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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過來？被虐殺的冤魂即使‘奪魄’成功也會立刻殺了宿主控制其魂魄，最後只能成為惡鬼。而且，葉寧寧已經死了！”姜瑜有些不解。

“已經死了？不會的……為什麽騙我，為什麽騙我……明明告訴我這樣她就可以起死回生的，為什麽騙我……為什麽騙我！”原本平靜的男孩突然暴怒起來，鬼氣蹭蹭的往魂體外冒，有着要暴走的趨勢。

見況姜瑜趕緊用剛之前收起的符罩将他困起來，并就地而坐，念起了給鬼魂聽得佛經。

符罩越收越緊，漸漸即将要暴走的鬼氣被壓制回了joe的身體裏，冷靜下來的他靜靜的站在那裏喃喃自語，“為什麽……為什麽騙我……”

“你冷靜些！”姜瑜耐着性子問這個已經接近瘋癫的男鬼，“既然你那麽想她複活，為什麽又要虐殺她？你可知道被心愛的人所殺所積累的怨氣會令她變成惡鬼？”

“我怎麽會殺了她……她是我生命力唯一的溫暖……我那麽愛她……為了她……甚至可以去死……”男孩又癡癡看着面前空曠的地面，眼神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執着。他還記得回家時可口的飯菜，還記得女孩那羞澀的微笑，記得擁吻的甜蜜，記得讓他走出去陰暗世界的陽光和溫暖。

“不是你殺的？”姜瑜皺眉問道。

“她是自殺的……她有嚴重的抑郁症和自虐傾向……那天我回到家時候她就已經死了。”他只是想抓住那溫暖，所以才會控制她的生活，不許她出去工作，不許跟外人的交往。他會賺錢給她買最好衣服，送她最好的禮物，将她未來的一切都安排好。她是他的全部，所以她的的世界裏，他也只能是唯一。

可是，為什麽他好像錯了……

“不可能……除非分割身體的時候人還活着，不然你根本不可能分割三魂将封在沉陰木裏！”姜瑜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追問道“你看到她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景？”

“她滿身是血的躺在浴缸裏……身上被自己用刀片割了數不清的傷口……”回想起那天浴室裏滿地的血和女孩身上橫七豎八的傷痕和冰冷的軀體，男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鎖魂禁咒！”剛才看到那女鬼周身的裂痕姜瑜就已經有察覺到了，如今他也不知道如何告訴男孩，那時候人其實還未真正的死亡。

鎖魂禁咒是古時候黑巫為了懲罰犯錯的族人，将族人獻祭的時候所用的咒法。祭祀之時，巫師用獻祭者自身之血劃出一個咒法，被鎖魂的人，只是将三魂鎖在了身體裏，雖然外表看起來已死，但實際仍有五感，目的是讓罪者以‘活着’的狀态感受因周身血液流失而求生無門，求死無路的痛苦。

而這樣一個惡毒的咒法如今盡用在一個剛滿18歲的女孩身上，姜瑜心裏有些同情那個最後終成惡鬼的女孩了。在‘活着’的情況下感受到被心愛的人分屍，烹煮，然後磨成骨灰被封在木雕裏，也難怪最後會有如此大的怨氣。而他更鄙夷的，是那個布下禁咒，欺騙男孩親手将心愛之人虐殺的禽|獸。

姜瑜看向眼前喃喃自語的男孩，他的魂體一會兒清晰一會兒又飄散開。被虐殺後受惡鬼怨氣侵蝕，他的三魂七魄已經極其虛弱。剛才鬼氣又暴走了一次，如今沒有怨氣控制的他，如果再不上路，就只能飄散在天地成為游魂了。

注意到男孩的情況，姜瑜趕緊問道，“你為什麽會将她分屍，還帶到B市來？那三個沉陰木的木雕是誰給你的？”

“我不知道……我愛她……我想她複活……桌上……有三個木雕……紙鶴……告訴我……要她活……自己就要死”男孩的記憶已經開始混亂，破碎的語言難以組成完整的語言，姜瑜只能盡力的記下他話語中的詞句，“來B市……‘奪魄’……一命換一命……報仇……在家等着……殺了我……複活……”

魂體越來越稀薄，姜瑜知道是時候了，于是雙指夾起一張黃紙為低朱砂為墨的符，在丢向空中的一瞬間，符紙自燃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身已死，莫留世，橋歸橋，路歸路，引魂路開，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符咒燃盡的一瞬間，男孩的身影徹底消失了，而留給姜瑜的是難以言說的惆悵。

看着眼前仍然難以凝聚成型的葉寧寧的魂魄，姜瑜嘆了口氣，拿出一個布制的人偶，虛空畫了一個咒法，那團鬼氣便彙聚到了人偶中。

邁步向燈火通明的市區走去，那裏還有還有一位母親，等着女兒回家。

B市的郊區穆馬山，安葬着數千個已逝的亡魂的骨灰。

後排的深處一座嶄新的墓碑前，一個身材高挑男子手中拿着一束潔白的白菊，靜靜看着那一方小小天地裏，笑顏如花的女孩，許久之後道出一聲，“對不起……”

“現在才道歉，不覺得有點遲了嗎？”

聽到聲音男子驚覺的一回頭，竟看到身後不遠處走來一人，逆着夕陽餘光，那人的面容有些不太清晰，但當他看清楚是誰後，背後卻冒出了冷汗。

“如果真的知道錯了，就去自首。”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來看朋友。”說完，男子轉身就想離開，卻被身材健壯的男子給攔了下來，他試着推動邊，但提拔的身軀像一座山，不僅絲毫未動，在那雙如鷹隼般眼眸的注視下，他更加緊張起來。

“晉文斌，在死人面前還要撒謊，有意義嗎？”

聞言，晉文斌整個人一愣，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你們都知道了什麽？”

“你跟葉寧寧并不是不熟，那天你騙她到酒吧，哄她去陪淩宇。那杯Pina Colada是你特意給葉寧寧喝的，裏面的迷藥也是你加進去的。”蘇雨幕退後半步，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充滿了不屑。“所以，即使最後葉寧寧沒有主動去酒店，也會被你送去。”

“你們沒有證據。”晉文斌繼續嘴硬。

“是，沒有酒杯，就沒有物證，joe死了，就沒有認證，所以沒人能指認你。”蘇雨幕嘴角一勾，譏諷的一笑，指着墓碑說道“但是她知道。”

“哼，裝神弄鬼搞什麽搞！”雖然背後還在冒着冷汗，晉文斌卻任然強撐着，放下手中花束之後疾步朝墓園外走去。

這一次，蘇雨幕沒有攔他，轉身看着不遠處，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出來，而他的身旁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孩兒身影模糊閃現，若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女孩竟與墓碑上的照片裏的女孩兒一模一樣，只是一個如夏花般燦爛，一個卻如秋葉般枯萎。

回頭看了一眼晉文斌遠去的聲音，蘇雨幕第一次感嘆法律的不公，眼裏失去了往日飛揚的神采。“法|律有時候真不公平，沒有證據，所以不能懲罰這些犯錯卻仍然不知悔改的人。”“雖然法律不能懲罰他，但這輩子，他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姜瑜輕輕的一擡手，女孩的身影清晰起來，“如果他還有良心……”

“希望吧……”蘇雨幕看着葉寧寧直愣愣站在自己墓碑前孤寂的身影，問到“她往後會怎樣？”

“被惡|鬼虐殺的人還能輪回，但被‘奪魄’後魂魄卻會成為無主孤魂，直到陽壽盡了，自然會開啓‘引魂’輪回的路。”姜瑜頓了頓繼續道，“但一魂已經變成惡鬼被驅散的，即使投入輪回，下輩子也只能是癡呆傻子。”

蘇雨幕點點頭，看着墓碑上笑容燦爛的女孩兒，像是問她，也像是問自己嗎，低聲道“你說，愛情是什麽？”

女孩像是聽懂他的言語，低頭看着自己出門前特意換上的純白公主裙，想，“愛情，大概就是帶着羞澀取下代表單身戒指，換上漂亮新衣去赴心愛男孩之約時那抑制那幸福感吧？”

究竟什麽是愛？

Joe因為愛而想要複活戀人，但卻被欺騙利用，自己成了最後虐殺她的人；因為愛寧願舍棄自己生命，卻連累了無辜的人；因為愛被虐殺後的女孩終成惡鬼，最後魂魄消散與天地……

‘愛憎恨’，愛的越深，當離開時恨也就越深。

‘愛’，也許能改天換地，但當愛已成一種執念的時候，‘愛’也能毀天滅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