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他想如果他是孩子父親，絕不會這樣

三寶又嘟嘟囔囔了幾句。

“媽咪呢……餓餓……”

“哦，媽咪在幼兒園……嘿嘿……”

傅承禮從來都沒有面對過剛剛醒來的小孩。

他以前對小孩子的印象是突然醒來會哭鬧。

傅承禮忽然有些頭疼。

三寶如果哭了，另外兩個孩子豈不是也會被吵醒？

手足無措的傅承禮頭一次這麽慌張。

他轉頭看了看車窗外，沒發現顧初稚的身影。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傅家三少爺都手足無措了起來。

三寶嘟囔了幾句過後，又“嗚嗚嗚”了兩聲。

然而她似乎沒看到傅承禮，撅了噘嘴。

這小公主又睡了過去。

傅承禮：“……”

他居然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三寶剛才一通動靜，旁邊的大寶也動了動。

小家夥擡手揉了揉眼睛。

但是隔着眼罩，似乎是沒有太大的作用。

傅承禮看大寶扁着嘴，可憐極了，但是又蠢萌蠢萌的，怎麽也醒不來。

忽然，大寶低聲喊了一句：“媽咪。”

傅承禮以為大寶醒了，他正在給他解釋：“先等等，你的媽咪她……”

他話還沒說完，大寶又下意識喊了一句“媽咪”。

不知道為什麽，傅承禮忽然有種心髒被細線勒住、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個孩子睡着了的時候，明顯跟三寶和四寶不一樣。

他沒有安全感。

之前傅承禮就覺得奇怪，明明大寶是顧初稚最大的孩子。

他看着卻比其他幾個孩子瘦小很多。

大寶還在喊着：“媽咪……唔……媽咪……”

傅承禮看了看大寶的小手，還有一旁三寶肉呼呼的小爪子。

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大概能明白，為什麽顧初稚對這個孩子這麽緊張了。

大寶或許，從小身體就不好。

傅承禮側身過去，把大寶的眼罩掀開。

大寶正好在駕駛座的後面。

傅承禮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睛，只能側身。

這時，大寶眼罩滑落了下來。

似乎是不熟悉傅承禮的提問，大寶不安地往後退了退。

又退到了陰影中。

傅承禮嘆了嘆氣：“還癢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這小孩只知道喊他的媽咪。

見大寶沒有繼續撓眼睛了，傅承禮艱難地給他戴上眼罩。

再看去時，這小奶團已經側身過去，借着美滋滋睡着了。

傅承禮笑了：“睡眠真好，這都能續上。”

他剛坐回去，車後門就打開了。

顧初稚迅速上車，關門。

她奇怪道：“你在做什麽？”

傅承禮勾了勾唇角：“給你兒子撓癢癢。”

顧初稚：…………

不好意思，她實在是腦補不出來這個畫面。

顧初稚檢查了一下三個寶貝的狀态。

看他們都睡得很香，她放心了下來。

傅承禮突然道：“說起來，你的四個孩子，只有最大的這個我沒見過。”

顧初稚下意識抱着大寶，警惕道：“你要做什麽？”

她都沒察覺自己話裏的排斥感。

只是牽扯到大寶，她就會習慣性的這樣。

顧初稚有時候做惡夢，都會擔心大寶會突然離開她。

傅承禮氣笑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都讓我幫你看着孩子了，我真要做什麽，剛才早就做了。”

顧初稚想想也是：“抱歉，是我太敏感了。”

她才剛剛放開大寶，就聽他叫了自己。

“媽咪。”

顧初稚順口應道：“哎，我在。”

可是大寶像是沒聽到似的，一直重複“媽咪”這兩個字。

顧初稚愣住。

傅承禮發動了車：“他應該是在說夢話，剛才也這樣。”

顧初稚湊到大寶身前，果然看到他不安地叫着“媽咪”。

她想起來，這孩子只要不舒服或者做惡夢。

都會這樣叫她。

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是最安心的。

顧初稚摸了摸大寶的額頭，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

即使他可能聽不見，她也全程小聲地安慰着他。

“別怕，媽咪一直在。”

“媽咪會保護你的，沒人敢傷害你。”

傅承禮平日裏見慣了顧初稚冷漠強勢的一面。

聽她用這種柔軟的語氣跟小孩說話，總是會讓他産生錯覺——

覺得她其實很脆弱無助。

等紅燈的時候，傅承禮隐約聽到有小孩低聲啜泣的聲音。

聽不出是哪個小孩哭。

一個先哭，又有一個在夢裏跟着嗚嗚嗚了起來。

顧初稚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哎，別哭了……”

傅承禮擡眸看向後視鏡。

猝不及防看到顧初稚一滴眼淚從眼眶滾落。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指尖驀地收緊，手背青筋清晰可見。

顧初稚似乎是自己都沒察覺到，微紅的鼻尖格外惹人憐愛。

她迅速轉過頭，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乖，我們馬上就到家了。”

說話間，又是雲淡風輕的語氣。

傅承禮面無表情地看着紅燈倒計時的數字。

10、9、8、7……

他的心跳速度加快，趕上了數字的頻率。

胸口透不過氣的感覺陌生至極。

傅承禮忍不住去想一件事情：

她一個人抱兩個小孩都費勁，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啧。”

傅承禮咋舌一聲，眉心緊蹙。

似乎只能用這個态度來表達他對孩子父親的不滿。

如果是他，顧初稚給他生了四個孩子，他絕對不會——

傅承禮的思緒瞬間被打斷。

不會什麽？

他心煩意亂地開上了快速道。

他是孩子父親這個假設。

本身就不存在……

很快，車就開回了小區。

傅承禮取下安全帶，問顧初稚：“要我幫你麽？”

顧初稚搖搖頭：“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來。”

她嗓音清冷，低垂着視線，不去看傅承禮。

像是一只倔強的小貓。

沒有被逼到絕路，死也不會向主人低頭。

傅承禮笑了：“你怎麽來？抱三個？”

顧初稚淡淡道：“我自己知道怎麽做。”

言下之意：與你無關。

傅承禮忽然想到了他家裏那只。

當初明明很餓，非要躲得遠遠的，等着他自己上前。

到最後，暴雨天，被淋得渾身濕透了。

終于可憐巴巴地接近了他，始終像是他欠了它似的。

傅承禮：“OK。”

他把鑰匙給她，打開車門下車，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野範圍中。

車內，顧初稚看他真的走了。

她長嘆一聲：“哎，丢死人了。”

她不确定傅承禮是不是看到她哭了。

顧初稚無奈地摸了摸剛才湊熱鬧跟着哭的三寶。

她淚點不低，但是——

孩子一哭，尤其是很傷心委屈，她就忍不住！！！

顧初稚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拿着手機照了半天，确認自己看上去很正常，這才下車。

然而顧初稚不知道的是。

傅承禮在遠處，正看着她。

他從電梯上去到一樓，又從安全通道走了回來。

傅承禮将自己隐藏在陰影中，就見這女人竟然自己一個人下車了。

他薄唇緊抿：“她在搞什麽？孩子不管了？”

傅承禮正疑惑着。

下一秒，他差點沒繃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