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亡國皇太後（十八）

齊國公府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看熱鬧的人, 大家都擠在告示牌前，還有人在讀着告示牌前的內容。

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招夫告示，赫然映入所有人眼中, 就從這四個字基本上就能了解告示的內容了，然而內容所列的條件更加讓人瞠目結舌。

招夫就是招贅婿嘛, 寡婦重新找個男人過日子, 這個無可厚非, 但是你不給招贅的夫婿生孩子，這是不是有點過分？就算人家男人圖的是齊國公府的錢財和地位，他都已經舍棄男人的尊嚴了，難道不能擁有一個孩子麽？

府內，賀伯和一幹人等躲在門口偷窺，他們個個心裏都發蒙, 本以為主子拿大筆財寶報複自己親爹算是狠了, 現在主子的作風越加大膽了，主子這招夫告示是專程給陛下看的吧？換句話說, 主子是打算與陛下撕破臉皮？

“這條件這麽苛刻, 有哪個傻子敢上門？”圍着看熱鬧的人小聲議論開來，這些都是京城的普通老百姓, 是以他們只看到這告示表面的東西。

有人沉吟片刻，說道：“我覺得燕夫人很好啊, 你看她們孤兒寡母勢必要找個男人一起過日子，這家裏才不會受到欺負，但是總得考慮周全一些才是。我們普通老百姓家裏有了幾個錢財, 親兄弟之間争家産鬧騰得厲害，何況還是齊國公府這樣的國公府，燕夫人再生的孩子可和小公子不是同一個父親，這以後要是争奪家産，傷心的還不是燕夫人？燕夫人未雨綢缪，杜絕後患，這做法很好啊。何況燕夫人又沒有騙婚，她這招夫告示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上門，那就得接受燕夫人的條件。”

“書生，你說得像那麽回事，只能說燕夫人為小公子犧牲良多，燕夫人是一個好母親。”

“也是，不圖人家的地位和財産，就不上門當贅婿就是了。”

……

賀伯摸着下巴，轉頭看向方肇和小厮們，“那個穿長衫的書生說得太對了，夫人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方肇連連點頭，他們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主子是小主子，現在夫人為小主子做出這麽多的犧牲，他們感到高興！

燕豐從後院跑過來，他人小，直接擠到賀伯等人中間，小眼睛也盯着外面，驚訝：“賀伯，外面好多人，他們圍着咱們家幹什麽？”

賀伯笑眯眯地道：“沒事，就是看熱鬧的。”

燕豐嘟嘴：“看熱鬧麽？咱們家沒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呀。”

大家一陣笑，笑過之後，繼續盯着外面瞧，直到看熱鬧的百姓逐漸退去。

馮府，馮若素正帶着女兒讀書，她的兩個兒子都在馮家學堂上課，跟着他們的表兄表弟們一起上課，丫鬟急匆匆地跑進來，附耳告訴馮若素，馮若素頓時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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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不會想到雲瑤會如何做，但是現在雲瑤這做法，她略微一想，就知道雲瑤的用意，有了這副廣而告之的招夫告示，要臉面的陛下就不能逼迫她進宮了。

“事已至此，阿嫣也只能獨孤一生了，哪個男人敢與皇帝作對？就不怕陛下弄死他麽？”馮若素嘆了口氣，她這好友還真是多災多難，注定孑然一身。

承恩公府。

周薇作為皇後，她的父親是被封為承恩公的，她的祖父加封太子太傅，周太傅年歲已大，并未在朝為官，只在家頤養天年。

上次皇後與周大夫人做出的事情，他事先不知情，還是立國大典之後才問出來的，從那之後，他也就在重點關注雲瑤。

“招夫告示？”周太傅捋着胡須，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兒子，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連自己妻子都管不住，讓孫女錯估了形勢，白白錯失立國冊封揚名立萬的機會。

周瑞彬縮了縮脖子，趕緊垂着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周太傅眯着眼說道：“告訴薇兒，不要把精力放在燕夫人身上，招夫告示一出，她已然不可能再進宮，就算以後陛下是燕夫人的入幕之賓，也對薇兒構不成任何威脅，她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當好她這個皇後，要讨陛下的歡心，然後趁早生下太子。”

周瑞彬諾諾點頭，周太傅又道：“還有，告訴薇兒，不可對後宮的嫔妃做任何下作的手段，尤其是不能動孩子，不管誰有了孩子，薇兒可以不喜歡，但是不可以動手，人要有底線，否則一旦沒了底線，遲早會從線上滾落。”

皇宮。

皇後是在午時左右才聽聞這件事情的，她驚訝之餘，手上拿着的花灑滾落在地上，灑了滿地的水，良久她不禁苦笑，她苦苦追尋的東西，人家棄如敝屣。

不一會，她的貼身宮女走到身邊，遞給她一個紙條，皇後打開一看，神色恍然，深呼吸一口氣，不管如何，這條路是她選的，她必須走下去。

“陛下是不是很生氣？”除了最開始她們進京的那一晚，這後來幾個月，陛下一直沒進過後宮，知道他忙，但是再忙，隔幾天他都還能出宮。

周薇搖了搖頭，她們不是一路人，就不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祖父說得對，她現在的心思應該放在陛下身上，她要趕緊生個孩子，否則等到這後宮女人越來越多，她這個皇後也坐不穩。

其他宮，各嫔妃反應不一。

吳妃冷冷一笑，直接捏碎了手上的菊花，“不識擡舉的女人！不過也好，她不進宮，我就少了一個勁敵，現在我顧不上她，當務之急我是要把陛下的心哄回來，這次陛下生氣不過是氣我手伸得太長，以後我就安安分分地當我的寵妃，最好是生下陛下的第一個孩子。”

吳妃低頭撫摸着腹部，她跟陛下的時間最長，但是陛下一直在外征戰，其實兩人同床的機會較少，她怎麽懷孕？

“秀橘，夫人上次說的生子秘方可有消息？”

宮女趕緊說道：“娘娘，夫人昨日傳訊說了生子秘方已找到，現在正在等大夫檢查，沒有任何副作用才敢敬上給娘娘服用。”

吳妃應了一聲，又說：“不着急，現在陛下心還在那個女人身上，等過一段時間，陛下就會把目光轉回後宮。”

幾位嫔妃都在盤算着，皇帝陛下心情不好，她們能不能充當解語花？進而一躍而出成為皇帝的新寵？她們必須在新的妃嫔進宮之前奪得寵愛生下孩子，否則以後後宮女人越來越多，就算她們位居高位，分得的寵愛也有限。

傍晚，雲瑤從歸雲樓回府，今日是酒樓開張第三天，所以雖然早上她放了那麽一大重磅消息，白天她依舊到酒樓視察，不過她沒有帶燕豐了，讓小家夥呆在府裏，小四小五小六還有小黃貓陪他，他也能玩得高興。

吃過夜飯，雲瑤帶着燕豐認字讀書，到戌時正，就把小家夥哄到床上睡覺了。

待她走出卧房門，卻看到衛幻靈站在廊下，望着黑色的天空發呆，衛幻靈在學看賬本，管理鋪面的事情，她白日去了錦繡樓，呆了一整天，半下午才回府。

“在想許向廣？”雲瑤走到衛幻靈身邊，看了她一眼說道。

許向廣剿匪去了，年前是回不來了。

衛幻靈眨了眨眼：“他說等他回京之後就向我求親，我問他他的婚事，陛下會不會幹涉，他說陛下不會幹涉，随他心願，而且陛下還非常贊成我和他的事情。”

“然後呢？”雲瑤蹙眉：“那你在煩惱什麽？”

衛幻靈嘆之一笑：“沒事，我就在想我和陛下在他心目中到底誰重要。”

雲瑤不知道她計較這個幹什麽，就跟問一個男人‘媽和媳婦掉進河裏救誰’一樣為難，何況他們兩人有可比性嗎？

“難道許向廣喜歡皇帝？他追求你只是拿你當擋箭牌？”雲瑤忍不住調侃。

衛幻靈一呆，撲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姐姐，你說話真逗！”

笑聲随風飄蕩，雲瑤不怕冷是因為體內內力充沛，她拍了拍衛幻靈的肩膀，說道：“別煩惱了，有時候不嫁人過得還要自在許多。”

衛幻靈一笑：“好，謝謝姐姐收留我。”白天她在錦繡樓碰到了她的姑姑，姑姑是為了給表妹買新衣服進鋪子的，看到她的那一刻，姑姑神色慌張，丢下手上正在看的布料和成衣，拖着表妹就離開了。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姐姐，你這樣不給陛下臉面，萬一陛下生氣怎麽辦？”

雲瑤笑着搖頭：“不用擔心，我會應對的。”

衛幻靈将信将疑地回自己院子休憩，雲瑤擡頭望了望黑雲遮擋的天空，聳了聳肩，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除非裴琸真的撕破臉皮！

睡前雲瑤會放出神識在府裏游走一圈，确保府裏的安全性，不想神識來到大門處，就看到黑着臉的皇帝陛下進門了。

雲瑤心一驚，這人怎麽又來了？來興師問罪？昨日被氣跑了，今日她都已經貼出告示，他還想做什麽？

她趕緊走出院子，往前廳而去，然後與裴琸在前院狹路相逢！

裴琸頓時站住，瞬息之間又加快腳步，走到雲瑤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道：“招夫告示，嫣然，你倒是真做得出來！可是人都怕死，你這份心思怕是要落空了。”他看中的人，誰敢與他搶？

雲瑤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她不叫嫣然，“這就不勞陛下操心，這是民婦的事情。”

裴琸臉上表情微動，之前壓制住的怒火又冒了上來，不過又被他壓了下去，“你！”

雲瑤福身一禮：“夜已深，陛下請回宮，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你當為天下百姓保證自己的安危。”雖然這人自戀和聽不懂人話，但是他對百姓好，這就足夠了。

“朕感謝夫人的關心！”裴琸一字一句，頗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他伸手就要拉扯雲瑤，但是雲瑤見機，立即後退幾步，論身法速度，他是萬萬趕不上她的。

裴琸伸出的手一僵，又趕緊收了回來，轉身就大步離去。

雲瑤揚了揚眉，所以這人是來找氣受的？

雲瑤沒放在心上，不過過了五日，王升來禀報事情，說後宮現在百花齊開，除了原有的一後五妃之外，多了三個宮女出身的低位嫔妃，一個冊封為從四品貴人，兩個被冊封為五品才人。

“這個我知道了，還有什麽比較特殊的事情麽？”她沒阻止王升打聽宮裏的事情，也不會拒絕聽後宮發生的事情，雖然這些消息可能沒什麽用，但是以後呢？沒準以後有用。

王升作為以前皇宮的太監總管，現在大明皇宮的太監都是召回的以前的太監，王升要從他們那裏獲知消息，比旁人容易許多。

王升擡眸看了一眼雲瑤，才說道：“朝廷派到海城與巴熊談判的事情有了進展，興許年後開春巴熊就會上京參加大明皇帝的萬壽宴。”

“這樣啊，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雲瑤托腮，想着到底是不是那家夥，等他上京之後就該明白了。

王升在退下之前，說道：“主子，明天大明皇帝第一次宮宴，非常隆重，人數挺多，老奴要跟着進宮。”

宮裏誰也沒有他熟悉，為了小主子的安全，他當仁不讓！

雲瑤點了點頭：“嗯，你與高奇，還有方肇和薛勇一起，方肇機靈，薛勇有一把力氣，你們都進宮，看護好豐兒就好了。”

第二日，半下午，雲瑤就帶着燕豐一起乘坐馬車進宮了，她身邊是侍女小蘭和小香，兩個侍女有點膽怯，她們以前連縣令夫人的賞花宴都沒有見過，何況是國宴。

大明第一次國宴，隆重又精致又簡樸。

雲瑤抱着燕豐，她這次的穿着很素淨，燕豐身上的國公服也是以黑青色厚重顏色為主，作為大明朝最小的國公爺，燕豐受到了諸多人的目光洗禮，小家夥害羞得躲藏在雲瑤懷裏。

月寧宮是女眷暫時休憩的地方，雲瑤随意在一處位置坐下，王升和小蘭等奴仆站在她的身後，她把燕豐放下地，小家夥眼珠子就在烏溜溜地轉着，殿內好多人，還有好多與他一般大小的孩子。

不過那些孩子們都跑到偏殿去玩了，那裏有皇宮特意準備的玩具，隔得不遠，還能聽到孩子們的喧鬧聲。

雲瑤沒禁止燕豐，小家夥很好奇，眼珠子轉了轉，不一會就噠噠地往偏殿跑去，王升四人跟上去了。

沒有人找雲瑤說話，雲瑤也樂得自在，她品着茶水，吃着點心，好不惬意，倒是那些與人談話之餘偷偷窺視她的人心中啞然，她心态真好！

“馮夫人。”看到來人往她這裏走來，雲瑤趕緊站了起來，這位穿着華貴的夫人是馮若素的母親。

“燕夫人。”馮夫人是剛進宮，與友人寒暄之後，就來雲瑤這裏了。

兩人都有點生疏，挨着坐下，雲瑤才說道：“伯母與素素一道喚我阿嫣就好。”

馮夫人含笑，眼角餘光自然看到殿中其他夫人的好奇之色，只是承恩公夫人臉上明顯露出不悅的神情，這就奇怪了，方才她們二人談話挺愉快的呀。

“好，阿嫣，素素一直叮囑我，讓我多照顧你，那丫頭現在是越來越神氣了。”

以馮若素為話題的焦點人物，雲瑤與馮夫人的談話還是挺愉快的，後面馮夫人的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一道過來，又殿中人多了起來，她們這一塊的位置都坐滿了。

宮宴是戌時開始，離着宮宴還有半個時辰，皇宮大門已關，所有人都等着進入甘泉宮參加宴會。

雲瑤還擔心裴琸又做出什麽事情來，直到進入甘泉宮，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她才松了口氣。不過進了殿中，看清楚齊國公府所在的位置後，她又啞然，齊國公府竟然排在民爵最前，王爵之下，但是偏偏裴氏宗族人并不多，也就兩個王爺一個郡主。

宮人引導着她過來，然後施禮退下，雲瑤默默掃視了一眼，然後把燕豐放在位置上坐下，她也跟着坐下，王升和高奇跪坐在他們之後，而方肇和小蘭四人與其他奴仆一道在偏殿候着。

“媽媽，這是做什麽？”燕豐拽着雲瑤的衣袖，一臉好奇地打量着大殿當中的人和物，他以前沒來過甘泉宮，否則小家夥的記憶這麽好，該有印象才是。

雲瑤低聲說道：“豐兒乖乖的，不準吵鬧哦。”

小家夥立即捂嘴，左顧右盼，不一會就與旁邊承恩公府的小姑娘小聲小氣地說起話來了。

就在雲瑤低頭這會，後宮嫔妃也都到齊了，嫔妃所在的位置最靠近上首，五妃又在最前面，後面才是新側的貴人和才人。

三位低位嫔妃低眉順眼地坐在一起，小聲地說着話，她們只在最初看過雲瑤一眼，然後實現便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

雲瑤打眼望去，果然皇宮出美女，不過這三位新妃容顏各是春花秋月，但是氣質上卻大差不差。

大殿對面，官員濟濟一堂，而且官員明顯比女眷這方更活躍，他們執着酒杯，已經喝起來了。

待聽到太監唱聲，皇帝和皇後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大殿頓時安靜下來，個個低頭，直到皇帝叫起的聲音傳來。

裴琸并無多少表情，說好點是嚴肅，說難聽點就是面無表情，他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雲瑤，可惜雲瑤一個眼神都沒有往上面看過。

周薇這幾天心情不錯，她的視線掃視了一圈，直接掠過雲瑤，再從嫔妃身上掠過，收回目光，側頭溫和地與裴琸說話。

殿中一陣悅耳的絲竹聲音響過，便安靜下來。

若是沒有皇帝對她虎視眈眈，雲瑤覺得她對國宴會非常感興趣，人生百态，各自在自己的領域唱着大戲，還以為別人發現不了。

“媽媽，這個軟軟的，好吃。”燕豐指着盤子裏紅色的柿餅，伸手就要抓，雲瑤趕緊按住，夾了一個到盤裏，分成幾塊，然後才夾一小塊喂他吃。

小家夥笑眯眯的，有人就不高興了。

裴琸眯着眼，心中憤恨難當，收回視線，恰好皇後敬他酒，他執起酒杯一飲而盡。

宮宴挺沒趣的，雲瑤想着，等過個一兩年，這宮宴就有趣了，記得她看的小說裏，每逢宮宴，後宮嫔妃都會鬧出幺蛾子，最常見的事情便是流産、滑胎。

到亥時正，宮宴結束，雲瑤抱着睡着的燕豐等待着離宮，位置在大殿最裏側，得等前面的人都走了，她才能順利離開，而嫔妃是走的另外的通道，她們是回後宮。

最後，當她走到甘泉宮大殿門口時，也就只剩下兩位王爺一家人，郡主一家人，而她與他們不熟，看到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

剛走出甘泉宮，她就被宮人攔住了。

“夫人，陛下要見您！”從這個太監的衣着來看，他的地位不低，應該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大總管。

王升和高奇一致看向李亮，李亮不敢與王升和高奇對視，他們僵持在這裏，那兩位王爺和王妃、郡主立馬移開視線，然後加快腳步很快就消失在視線裏，甘泉宮大殿門口就只雲瑤這幾人。

雲瑤看着懷裏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家夥，說道：“夜已深，民婦不好打攪陛下的休息。”

李亮亞歷山大，他又不敢用粗，何況聽到夫人的聲音，他就腿軟，何況還有以前的大總管虎目看着他。

裴琸其實離得并不遠，他就在偏殿等着，久久等不到人，就知道李亮那個沒本事的家夥竟然請不來人，他就只好自己出來了。

“參見陛下。”雲瑤福身一禮。

裴琸這會心裏有點惴惴的，不過面無表情，旁人看不出來罷了。

“夫人越來越膽大，朕的宣見竟然也不聽。”他信步走到雲瑤身邊，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懷中的小家夥，“不想朕對這小鬼做什麽，夫人最好別挑戰朕的脾氣。”

雲瑤蹙眉，不過還是轉身把燕豐遞給王升，王升趕緊抱得緊緊的，猶如世界珍寶一般。

雲瑤跟着裴琸去了偏殿，王升幾人就在大殿門口等着，李亮朝王升和高奇尴尬地笑了笑，然後上前幾步，低聲道：“大總管，高總管放心，陛下不會對夫人怎麽樣的。”

偏殿裏，雲瑤見裴琸不言不語，只好主動開口：“陛下有事麽？這會夜已深，該休息了。”

裴琸倏地轉過身，又靠近了雲瑤幾步，沒頭沒腦地問道：“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燕淩那樣的？據朕了解，他就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你喜歡他什麽？”

雲瑤沉吟片刻，低頭說道：“逝者已逝，我不想再讨論燕淩。我對燕豐好，也不是因為燕淩，純粹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兒子，這可能麽？沒有燕豐，當初我就殉國了。”

“是麽？”裴琸呢喃道：“母親愛自己的兒子，确實天經地義。”但是特麽的，因為那小鬼，這個女人拒絕他，他怎麽都不甘心！

“上次你說不當朕的小妾，朕仔細琢磨了一番，确實也是，當過皇後的人，對貴妃之位不屑一顧是應該的。”

不等裴琸話說完，雲瑤就打斷了他的話：“我很感謝陛下答應與我的交易，這個交易有些荒唐，雖然你可能是圖財寶，但是也不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天下百姓。而我原就是大齊皇後，陛下作為大明皇帝，無論怎麽說，我們相遇的時間都不對。”

裴琸冷聲一笑：“你是想說哪怕朕奉出皇後位置，你也不會答應與朕相好？”

沉默了片刻，雲瑤點頭，然後又說道：“陛下你看中我什麽？在我看來，皇後娘娘和幾位嫔妃德藝雙馨，她們是大明最優秀的女人，而且她們對你一片真心……對我你不過是獵奇的心裏罷了。”

裴琸頓時氣悶，這女人借口倒是多。

“不管你怎麽說，朕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親近你！”否則他弄死他！

從偏殿出來，李亮親自送了雲瑤一行人出宮，馬車上，雲瑤頓時擔憂其離邪的生命安全來，這家夥沒有記憶，只有執念，到時候他找上來，裴琸還真是會想方設法弄死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早點，周末好(^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