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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金城,左雲卉和郕千落早早就在城外等着。

阿沐和秦之仲守在她們身後。

可算看到車隊了,郕千……

——七十三——

金城,左雲卉和郕千落早早就在城外等着。

阿沐和秦之仲守在她們身後。

可算看到車隊了,郕千落急忙跑過去,“哥。”

郕雨霁從馬上跳下來,接住急奔過來地妹妹。

“慢點。”

郕千落眼裏含淚,“哥。”

郕雨霁心疼地抱着妹妹,好像一瞬間,他的妹妹長大了。

“雨霁哥哥……”左雲卉走過來行了禮。

郕雨霁看着她的肚子已經略微隆起,“雲卉,你最近還好吧?”

左雲卉略顯蒼白的臉夾着無力的笑,“雲卉一切安好,雨霁哥哥不用挂心。”

白雲玠貼着郕雨霁身後冒出頭,“妹妹,你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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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千落不想搭理他,看見他就煩,拉着郕雨霁往前,脫離了他。

左雲卉禮貌地向他行了個禮。

楚淩風跳下馬車,進去将聃慕寒抱了出來。

左雲銷和月念卿也一起下來。

秦之仲推來輪椅,楚淩風将聃慕寒放在輪椅上。

左雲卉悄悄看了聃慕寒一眼,悄悄地紅了眼睛。

聃慕寒道,“回家說話吧。”

一行人回到王府,圍坐在餐桌前。

“哥,你嘗嘗這個,這個是我做的。”郕千落不斷給郕雨霁夾菜。

白雲玠夾了一塊牛肉,皺着眉頭,“這是人吃的嗎。”

郕千落頓時氣呼呼地瞪着他,“誰讓你吃了,你給我吐出來。”

白雲玠扭過頭,一臉壞笑,“你确定要我吐出來。”

“你……”郕千落氣的說不出話。

郕雨霁撇了白雲玠一眼,讓他老實點吃飯,白雲玠沖他聳了聳肩,勾起嘴角。

郕雨霁一向都知道,他這個妹妹,做甜點很好,做菜就一般。

他夾起一塊肉放在嘴裏,笑着說,“比上次的有進步。”

郕千落開心地笑了。

左雲卉食不知味,眼神在聃慕寒和楚淩風之間流轉。

聃慕寒看着楚淩風,扭過頭還沒說話,就被楚淩風先一步開口。

“不行。”

聃慕寒嘴角抽動,他都一個月沒喝酒了。

左雲銷獨自拿起酒壇,倒了一碗。

還沒端起來就被月念卿攔下了,“你不能喝酒。”

左雲銷拉開她的手,“沒事,我就喝一點。”

聃慕寒也十分擔憂,搶過他的酒壇,“我都不能喝,你還想喝。”

左雲銷幹了那碗酒,起身說道,“你們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月念卿也放下筷子,追了過去。

聃慕寒帶着歉意地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我這個軍師脾氣有些怪,我們吃飯。”

左雲銷回到房間,月念卿端着一碗飯菜過來,敲了敲門,沒有人應。

她推門進來,吓得立馬放下碗。

左雲銷坐在床邊,裸着上身,用一把匕首在心口上刻字。

打下他的匕首,急忙點了他心口的穴道止不住,又慌忙拿出一瓶藥粉,撒在傷口上。

她這才看清楚,他在心口刻了一個「霁」。

而且這個「霁」字有些是舊傷痕,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刻的。

月念卿心裏也在流血,疼痛蓋過了酸楚。

左雲銷額頭上沁着汗,嘴唇煞白,“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他絲毫感覺不到身上的疼,他整個胸腔,疼得喘不過氣,想轉移一下,都做不到。

月念卿手上給他包紮,第一次用斥責地口氣跟他說話。

“作為一個大夫,最讨厭不顧自己身體的患者。以往這種人,我是不會管的。”

給他包紮好,她又無奈,又心疼。

左雲銷穿好衣服,起身繞過她坐在桌邊,“謝謝。”

除了謝謝,他什麽也給不了。

月念卿垂頭,咬住下唇。然後擡頭笑着走過去,“你就當還你的人情。”

左雲銷拿起筷子,扭頭詢問,“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看看雲卉。”

月念卿點點頭,不放心地看着他,左雲銷沖她笑了笑,“大夫,我還不想死。”

月念卿出去,給他關上了門。

左雲銷拿了一壺酒坐在桌前幹飲,不到片刻,就聽見了敲門聲。

他以為是月念卿,嘴裏念叨着“這麽快就回來了,難道沒找到雲卉。”

然後大聲喊道,“進來吧。”

郕雨霁推門進來,左雲銷半空中的酒杯停住。

随即仰頭喝了之後放在桌上,“你有事嗎?”

郕雨霁走進屋,“抱歉,唐突了先生。”

左雲銷搖搖頭,眼神故作冷峻。

郕雨霁坐下,“我想參加行動。”

“不用了……”左雲銷毫不猶豫回絕了。

“為什麽?”郕雨霁問,“請先生給我個理由。”

左雲銷冷眼看去,“一,你是南郕的人,西聃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二,我用不着。這理由夠嗎。”

郕雨霁無言以對,眨了下眼睛,“我和慕寒也是朋友。”

左雲銷深出口氣,冷笑道,“很抱歉,在國家利益面前,沒有朋友。”

郕雨霁擡起眼眸,厲目中帶着傷痛,“我只是想出一份力,我和慕寒是朋友,你覺得我會害他,還是說你認為我想從中獲得什麽。”

左雲銷扭頭目視前方,桌子下的手捏住膝蓋。

“對不起,我是西聃的軍師,必須事事以西聃為先,一切因素,都必須排除在外。”

郕雨霁直直地看着他,久久不能平靜。

月念卿這時候過來了,看到屋裏的人一愣。

“我待會再過來。”

“等一下……”左雲銷叫住了她,轉頭看向郕雨霁,“七皇子,我還有事。”

郕雨霁看了一眼月念卿,又回頭射向左雲銷,眼神略帶銳利。

左雲銷下意識心虛,手抖了一下,連忙轉移了目光。

郕雨霁低下頭,沒在說什麽,起身離開了。

月念卿擡腳進屋,跟他說了左雲卉的情況。

“她的身體沒事,只是心裏有些郁結,我給她開一副安胎的藥,另外又開一副疏肝解郁理氣的藥。”

左雲銷點頭,“嗯,多謝。”

月念卿搖頭,“你還好吧?”

左雲銷回道,“沒事,你去忙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月念卿只能起身交代他不能多喝酒,就離開了。

左雲銷那股繃着的勁總算放了下來,仰頭又是一大杯,這酒突然毫無味道。

亥時,左雲銷剛要休息,敲門聲又響起。

他皺了下眉頭,起身去開門,是聃慕寒。

左雲銷舒展眉頭,笑了笑,“這麽晚了還過來找我,跟你那個貼身的小侍衛吵架了。”

聃慕寒一把扇子扔過去,“老子放着暖和的被窩不睡,跑來看你,你好意思嗎你。”

左雲銷笑着撿起扇子扔給他,将他推進屋裏,“要不要喝一點。”

聃慕寒搖頭,“我來跟你商量一下具體計劃。”

左雲銷沏了壺茶坐下。

涼亭中,月光下,郕雨霁一個人,對着月亮,影子做伴,獨自飲酒。

白雲玠跑過來,“怎麽在這?”

郕雨霁又倒一杯,仰頭。

白雲玠坐下,“你不想說,我也不問,讓我陪你,好不好。”

郕雨霁撇下頭,醉夢的眼神望了他一會兒。

随即笑起來,給他倒了一杯,“陪我喝酒。”

白雲玠迎着月光,眼前的人此時照進了他的心底。

舉起酒杯,“好。”

郕雨霁兩手放在石桌上,低着頭,“我們是打架認識的。”白雲玠默默地聽他訴說。

左雲銷的房間門口,他将聃慕寒送出門,“一切都按你說的辦吧。”

聃慕寒看他沒有出來的意思,頓時來氣,“左雲銷你是不是人,老子大半夜過來陪你說話,開導你,你送都懶得送。”

左雲銷無語,“行行行,送送送。”

說着踏出房門,将門關上,推着聃慕寒往他房間走。

聃慕寒搖着扇子,“雲銷,那個白雲玠。”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真的就這麽,拱手讓人了,你真的能甘心。”

左雲銷兩只手握緊輪椅,骨頭嘎嘎作響,牙齒都要被自己咬落。

甘心,他怎麽可能甘心,他每天看着別人圍在他身邊。

他難受,睡不着,吃不下,心髒都随着呼吸疼的他受不了。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麽用,他給不了他未來,護不了他一生。

聃慕寒也不敢在說什麽,嘆了口氣。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合上扇子,聃慕寒鄭重說道,“兄弟,我真挺佩服你的。”

左雲銷一聲輕笑,“你可別,我怕楚淩風來找我。”

聃慕寒知道他開玩笑,不想讓他這麽傷感。

他特別認真地回頭,“你放心,只要我聃慕寒活着一天,就會替你護他一天。”

左雲銷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誰他麽用用你替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人家楚淩風都那麽清楚了,你整天裝傻充愣,耽誤人家大好青春。”

聃慕寒真能被他氣死,“不是,這說你們倆呢,你怎麽又扯上我了。”

左雲銷又呼了過去,“你他麽別跟我說你看不出楚淩風對你什麽意思,還是你在等他跟你挑明。”

聃慕寒兩手按着輪椅,差點飛起來,“左雲銷你他麽說就說,在打我可不客氣了。”

“你少轉移話題……”左雲銷才不理他,彈了一下他的後腦。

聃慕寒氣的回過頭,大喘了幾口,随垂下頭。

“你也說了,人家大好青春,我能讓人浪費時間在我這個殘廢身上嗎。”

左雲銷心裏也不好受,“慕寒,在我們心裏,你沒有變過,始終是那個潇灑肆意,放蕩不羁的聃慕寒。”

聃慕寒擡起頭,黑夜中,只有點點月光,看不到他的眼睛。

“可是我在意,我不能那麽自私。”

左雲銷低頭,“這怎麽能叫自私,他有情,你有意,能相守一生,不是很好。”

聃慕寒耳朵微紅,“誰誰誰告訴你我有意了。”

左雲銷又想呼他了,“行,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嘴硬多久。哪天楚淩風被你氣走了,你別來找我哭。”

聃慕寒又按着輪椅轉身,“左雲銷你他麽欠打是不是,老子什麽哭過。再說了,淩風才不會走。”

左雲銷一臉好笑,懶得繼續說下去,“嗯嗯嗯。”

聃慕寒突然反應過來,“哎不對呀,不是我在勸你,怎麽反過來變成你教訓我了。”

左雲銷加快了腳步,戲谑地說道,“是是是,在不快點回去,就有人等不及了。”

聃慕寒咬住牙齒,“左雲銷,你他麽快滾,老子不用你送了。”

輪椅突然停下,聃慕寒奇怪地回頭去看他,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涼亭裏,是郕雨霁和白雲玠。

郕雨霁倒在白雲玠的懷裏。

聃慕寒仰頭看向左雲銷,“這不一看就是雨霁喝多了嗎,你別多想。”

左雲銷心口又開始控制不住脹疼,他急忙推着輪椅快步走開了。

那邊白雲玠抱起郕雨霁,低頭看着懷裏沉睡的人。

聽他說了他們的故事,從相識到如今。

白雲玠眼神從深沉變得複雜。

郕雨霁醉的一塌糊塗,睡夢中極不安穩,不是熟悉的感覺。

他低聲地呢喃了一句。

“雲銷,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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