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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隔天天還不亮，楚淩風推着聃慕寒過來。

是月念卿過來告訴他，讓他過來看看

——八十九——

隔天天還不亮，楚淩風推着聃慕寒過來。

是月念卿過來告訴他，讓他過來看看。

聃慕寒聽月念卿說，昨晚他騙郕雨霁，和她訂親了，跑出去很晚都沒回來。

她實在不放心，就讓他過來看看。

一打開門，滿屋子的酒味，聃慕寒算是知道了什麽是醉的像灘爛泥。

楚淩風踢開酒壇子，聃慕寒來到桌邊，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左雲銷。

“雲銷，雲銷。”

左雲銷動了動，擡起沉沉的眼皮，如醉如夢。

舌頭都硬的，說的不清不楚，“阿雨，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好不好。不要忘了我，哪怕偶爾想我一下都行。”

說着又垂下眼眸，失了魂魄一般地拼命搖頭，“你還是忘了我吧，只要你好好的，你恨我也沒關系。”

聃慕寒深深地嘆息，看着好友如此，他也十分不好受。

拿出銀針紮進他的脖頸處，左雲銷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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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淩風将他放在床榻上，給他蓋好被子。

他們無可奈何。

命人将屋子收拾幹淨，聃慕寒在床邊守了他一個時辰。

左雲銷揉着頭醒來，被床邊的聃慕寒吓了一跳，“你怎麽在這？”

聃慕寒也不忍罵他，将他扶下床，“怎麽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兩個人坐在桌前，聃慕寒給他倒了杯茶。

左雲銷接過茶杯，“你都知道了。”

聃慕寒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傷人傷己。”

左雲銷抿了口茶，“那也好過他看着我變成一灘死水。”

“唉……你呀……”聃慕寒覺得，近一年裏，他嘆的氣比他以前二十三年裏嘆的都多。

“這樣也好……”左雲銷看着手中的茶杯，“等他登上帝位，我就有理由離開，他就永遠都不會知道。”

聃慕寒看他這酒醒了說的潇灑，無奈地又給他添了茶水。

楚淩風突然走進來，“七殿下不見了。”

“不見了？”左雲銷撂下茶杯，“你說清楚，什麽叫不見了。”

楚淩風說，“剛才千落姑娘來找慕寒，說今天一大早她去找七殿下，看見屋裏沒人，被子也疊的整整齊齊的。她找遍了整個府內，都沒見殿下的人影。”

不待聃慕寒問一句，左雲銷就像一陣風一樣飛了出去。

“淩風……”聃慕寒讓楚淩風趕緊追上去。

聃慕寒推着輪椅在後面跟着，結果剛出府門，就看到郕雨霁回來了。

左雲銷松了口氣，過去吼道，“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

郕雨霁繞過他，來到聃慕寒面前，“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昨晚出門遇到了點事。”

“嗨，人沒事就好……”聃慕寒拍了拍他的胳膊，看向他的身後，“這是誰啊？”

左雲銷這才發現，他身後還跟着一個衣衫褴褛的小姑娘。

郕雨霁将她拉出來，“她叫小晴。我們回屋慢慢說。”

聃慕寒點頭，楚淩風說，“我去通知白公子和阿沐他們，說人已經找到了。”

郕雨霁沖他點頭，“麻煩你了。”

楚淩風搖搖頭，轉身離開。

聃慕寒看了一眼後面的左雲銷，本想叫他一起。

郕雨霁卻已經拉着小晴走了，像沒看到他一樣。

“唉……”聃慕寒嘆氣。

來到郕雨霁的房間，白雲玠和郕千落也趕了過來。

總算都放了心。

白雲玠拉着他的手，“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

郕雨霁沖他一笑，把小晴交給郕千落，“阿落，你幫她洗一洗，換件衣服。”

“這是小晴……”郕千落也認出來了，郕雨霁微點下頭。

“那跟我走吧……”郕千落拉着小晴出去。

小晴卻拉着郕雨霁不丢，小臉怯怯的，“雨霁哥哥，你會把我送走嗎？”

郕雨霁摸了摸她的頭，“不會，你先跟姐姐去換件衣服，在過來找我好不好。”

“嗯……”小晴這才露出笑臉，跟郕千落出去了。

郕雨霁簡單地告訴了他們以前在遇到小晴的事。

又跟他們說，昨晚他心情不好，去城裏閑逛。

偶然遇到了幾個壯丁在追一個小姑娘，他就出手救了下來。

這才發現，這小姑娘竟是小晴。

他帶着小晴吃了點東西，小晴告訴他。

當時她拿着他們給的錢，給弟弟看了病，弟弟的病好了，可是奶奶又病了。

他們沒錢看病，沒多久奶奶就走了。

她帶着弟弟又開始流浪。

途中遇到一群人，給他們好吃的，小晴本以為遇到了好人。

誰知那幾個人竟然是牙婆。

小晴和弟弟被帶回去關了起來，一起關着的還有十幾個小孩子。

他們帶着這些孩子走了很久，走着賣着。

小晴因為已經十四歲了，牙婆就打算将她高價賣進妓院。

小晴不願意，就偷偷和弟弟跑了出來。

半路被追上了，弟弟為了保護小晴，被幾個壯丁不小心打到了頭。

小晴哭着往前跑，快被追上的時候遇到了郕雨霁，等郕雨霁解決那幾個壯漢回去時，那個弟弟已經沒氣了。

郕雨霁和小晴連夜置辦了一副棺材，處理了他的後事。

又跟着小晴回去，救了剩下的三個孩子，将那幾個壯漢和牙婆綁着扔到了官府門前。

他便帶着小晴回來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

白雲玠遞給他一杯水，“下次你帶上我啊，一個人多危險。”

郕雨霁接過水喝了一口，微微笑了笑，“知道了，不會有下一次了。”

白雲玠撫摸着他的後腦，靠近他的肩膀，“這麽乖啊，要不要獎勵一個。”

郕雨霁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胡鬧。

白雲玠聳聳肩，乖乖坐好。

聃慕寒覺得又尴尬，又替朋友鬧心。

“雨霁，那小姑娘你打算怎麽辦？”

郕雨霁搖搖頭，他也沒想好。給她找個人家吧，她年齡不小了，跟着他吧，也不太合适。

正想着，小晴就跑進來了。

郕千落給她洗幹淨，換了一套衣服。

俗話說人靠衣服馬靠鞍，剛才髒兮兮的沒注意。

如今稍一打扮，真是“娉娉袅袅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小晴拉着郕雨霁的胳膊，“雨霁哥哥。”

郕千落從後面進來，淺笑着說，“這小丫頭剛剛問了我幾十遍「好不好看。」迫不及待地想讓你看看。”

郕雨霁微笑着摸摸她的頭，“很好看。”

小晴笑的更加燦爛了。

郕千落笑道，“聽到了，滿意了吧，我們先回去，不打擾他們說話，等我哥忙完了就來看你。”

小晴嘴角微微下撇，“雨霁哥哥，我能不能待在你旁邊，我保證不打擾你們說話。”

郕雨霁看着她一雙幹淨的大眼睛，笑着說，“我現在沒事，帶你轉轉好不好。”

“真的……”小晴幹淨地眼瞳中閃着光彩。

郕雨霁站起來，牽着她的小手向外走去，“走，我帶你去看另一個小弟弟，他也很可愛，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那小晴可不可以抱他。”

“你抱不動，他雖然才一歲，可不輕，還喜歡撲騰。”

聲音越來越遠，留下三個人瞪着雙眼。

郕千落轉身行了個禮，也出去了。

白雲玠和聃慕寒面面相觑一秒，然後各自回去了。

郕雨霁帶着小晴和麟兒在花園玩耍。

小晴可喜歡這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了。

可是麟兒好像不太喜歡小晴。

麟兒現在走路已經不會摔了，只要看見小晴靠近郕雨霁，他就唔啊唔啊的跑過去，伸出小手摟着郕雨霁，并且還兇巴巴地看着小晴。

郕雨霁抱起麟兒，“麟兒，不可以這麽對姐姐，聽見了嗎。”

麟兒委屈巴巴摟着郕雨霁的脖子，“要爹爹。”

郕雨霁拿他沒辦法，親了親他的小臉蛋。

麟兒也笑嘻嘻地親了郕雨霁一口。

中午，大家來到膳廳，只有郕雨霁沒在。

郕千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要站起來去找，一個丫鬟進來。

“公子說他在房裏吃，讓你們不用等他了。”

聃慕寒點了點頭，丫鬟行禮離去。

大家開始動筷子，左雲銷低頭用筷子搗着米飯，一口也沒動。

他放下筷子，“我還有事，你們慢用。”

聃慕寒是真的替他們難受，他面顯愁色，也放下了筷子。

屋內的氣氛極具沉悶。

聃慕寒扭頭對楚淩風說，“我吃飽了，我們去外面轉轉吧。”

“好……”楚淩風推着他出去了。

剩下幾個人也各有各心事，就散了。

這幾日，郕雨霁幾乎躲着左雲銷。

吃飯就在屋內，也盡量不去他會去的地方。

白雲玠就在屋裏陪着他，下下棋，喝喝茶，看着小晴逗麟兒。

這晚，郕雨霁剛給麟兒洗幹淨放上床，麟兒鬧起脾氣，拉扯着郕雨霁，“找爹爹，找爹爹。”

郕雨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左雲銷。

“爹爹很忙的，你乖乖睡覺，明天帶你去。”

郕雨霁讓他躺下，給他蓋好被子。

麟兒坐起來，一定要鬧着找爹爹。

郕雨霁第一次板着臉兇他，“我說不行就不行，今天太晚了，睡覺。”

麟兒嘟起小嘴，躺下來蓋好被子。

郕雨霁去洗了把臉，走到屏風後面将外衣脫下。

過來時卻看到床上空空的，門開着。

他又急忙拿起外衣，一邊穿一邊向外跑。

他一路直接去了左雲銷的卧房，到那看見他的房門開着，麟兒在他懷裏，他才松了口氣。

左雲銷抱着麟兒轉身，麟兒不敢看郕雨霁。

郕雨霁說，“你帶他一晚上吧。”

說完就離開了。

左雲銷無奈抱着麟兒坐下，“以後別跟你爹爹鬧脾氣，他很辛苦的。”

麟兒眨着眼睛，知道錯了，“想，爹爹。”

左雲銷笑着說，“想爹爹了可以等明天。”

麟兒摟着左雲銷的脖子，“想和爹爹睡。”

左雲銷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讓他坐在腿上，“那也不能一個人偷跑出去，你爹爹會擔心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麟兒說，“為什麽，爹爹，不和，爹爹，睡，一起，那樣，麟兒就，不用，跑了。”

“噗……”左雲銷一口水噴出來，差點沒噎死。

他尴尬的紅着臉，抱起麟兒上床，“你這小腦袋瓜都想什麽呢，快睡吧。”

麟兒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不可以啊。

可是他困了，打着哈欠鑽進左雲銷懷裏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