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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給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吃的, 能存得住的牛鮮花都放在了菜窖裏, 其他的東西雜七雜八的擺了一地, 環顧四周, 牛鮮花家裏, 挺大的一間房，只有一個炕, 其他的東西必須堆在地上, 因為一件正經的家具都沒有, 角邊的一個方桌還有一個腿是瘸的, 牛鮮花墊了一塊石頭，堪堪穩住。要是能把四條腿都鋸成一樣高就好了，牛鮮花想起院子裏的那幾塊木頭，原來是床板來着，應該能做個櫃子，只是這個技能牛鮮花可沒有。

牛鮮花打起了床邊的幾包煙絲的主意, 昨天進城沒賣出去的幾包，不說賺不了幾個錢吧，賣東西的時候還擔驚受怕, 就怕被紅袖标給抓起來，而且銷路也不如牛鮮花預想的搶手, 但是這土煙在村裏還是行得通的，既然想要副家具，牛鮮花心裏有了主意。

牛鮮花現在可是牛家村的紅人，大家都搶着給她幹活, 就希望幹完活牛鮮花能給包煙絲抽抽。前些天下的雪還沒退，牛鮮花拿着掃帚掃了掃院子，把那幾塊床板掃出來，搬到院門口的位置，還別說，煙絲的號召力不是一般的強，牛鮮花剛搬了兩塊板就聽到院子門口的人聲。

“嫂子，你這是幹甚呢，這活你哪能幹成，說一聲我給你幹呢哇。”一個村裏的二八小夥直接就沖進來接過牛鮮花手裏的木板。

“嫂子，搬哪？”

牛鮮花也不客氣，撣了撣身上的土，“就院門口就行。”

小夥子吹着口哨就搬着板子就跑到了院子門口，牛鮮花也走過來，看到院門前站着賴頭子，賴頭子看到牛鮮花來了，看了一眼，用腳提提地上那摞木板，“這是要作甚？”

“家裏沒個放東西的，想找人做個櫃子。”

“找到人啦？”

牛鮮花搖搖頭，剛開始找。

小夥子把剩下的木板都搬過來，“那還找甚，賴頭哥就是個好木匠，是哇，賴頭哥，你不是以前跟村頭的木匠學過麽。”

賴頭子被小弟奉承的比較滿意，露出個頗有些得意的微笑，然後正色道，“你想要個多大的？”

“你看看這點木頭能做多大的就做成多大就行。”牛鮮花要求也不高，這窮鄉僻壤的，能實用就行。

賴頭子掃了一眼地上的木頭，“行，那你是想要甚樣式的。”

樣式？牛鮮花沒妄想這小農村能做出什麽像樣的好東西，樣式就更沒想法了，難不成我說出啥樣式你能做？牛鮮花可沒敢報這個期望。

賴頭子看牛鮮花不說話，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算了，你是想要裝東西的和還是裝衣服的。”

這有什麽區別嗎？“都想要，家裏甚櫃子也沒有。”

賴頭子點點頭，“行，幾天就給你弄好，二蛋，跟俺抱回家去。”

二蛋答應了一聲就要動手，“等等。”牛鮮花制止了他們。

賴頭子擡眼看了牛鮮花一眼，仿佛在說老子給你做是給你面子，你還敢說等等。

“家裏還有個桌子，你們要有鋸子的話給俺把桌子腿鋸成一樣長吧。”

賴頭子雙手插在袖管裏，“去看看。”

牛鮮花帶着倆人進了屋子，屋裏正蒸着一籠馍馍，一進門就是一股暖流。

“就是這個桌子。”牛鮮花指給他們看這個破爛的桌子，

賴頭子上去捏着桌角晃了晃，桌上的東西吓得一陣抖動。“這爛桌子就別要了，俺再給你做一個。”

桌子确實很爛，除去它四條腿不一樣長，桌面上的木板都拼接不平，搖搖晃晃的好東西牛鮮花都不敢放上去，怕哪一天它鬧脾氣突然散架了。

“那麽點木頭夠呢？”

“那你不用管。”賴頭子一臉你老娘們就別插手的樣子。

“還有別的沒了？”

牛鮮花搖搖頭。“那做這些東西得多少錢？”

“要甚錢，你那點錢快留的養娃娃哇。”賴頭子一臉嫌棄。

二蛋無語的看着賴頭子，賴頭子接受到了二蛋的目光，“把你那煙絲多給上點行啦。”

“那肯定的。”牛鮮花早準備好了，拿出倆包，一人一包。其實也不便宜了，牛鮮花上城裏還能賣到一塊多一包呢。

二蛋急忙的就接過來，“謝謝嫂子。”

牛鮮花笑笑。

“行，那俺們先走了。”拿了東西，賴頭子就要走了。

倆人從裏間出來，前面是竈間，散發出馍馍的香味。二蛋忍不住，“嫂子，真香，俺能吃一個不。”

賴頭子一個大巴掌拍到二蛋的後腦勺，二蛋嗷的一嗓子，“咋啦，賴頭哥你打俺幹甚，俺餓了。”

牛鮮花看着倆人的互動笑笑，“沒事沒事，正好熟了，拿倆個吃。”

牛鮮花過去掀開鍋蓋，熱氣散發着馍馍的香氣滿屋子都是，牛鮮花拿筷子夾了兩個放到碗裏，“兄弟，兩個夠不。”

二蛋蹦跳着過去，“夠了夠了，嫂子，俺和賴頭哥一人一個。”說着就直接抓起兩個馍一手一個。

牛鮮花還正想說問問賴頭子要不要吃，但擡頭賴頭子已經推開門出去了。

二蛋急忙追出去，牛鮮花也跟出去。

出去看到敞開的院子門口，牛瘸子正在探頭探腦，看見賴頭子和二蛋從裏面出來，“賴頭子，二蛋，作甚呢？”

賴頭子懶得理他，直接把地上的幾塊木板歸攏了一下，扛起來就走。二蛋在後面跟上，牛瘸子也跟上他們倆。

二蛋邊吃馍邊說，“嫂子說想做個櫃子，賴頭哥可是個好木匠。”

賴頭子看着他們倆腰間都塞了一個紙包，他知道那是牛鮮花的煙絲，牛鮮花上次給那些人的煙絲就是拿那種紙包的。

心裏又羨慕又嫉妒，嘴上也控制不住的酸酸的來了一句。“哎呀，那小寡婦可真會找人，一朝就找到你賴頭哥，你賴頭哥對那小寡婦也還真好，甚也幫她做。”

賴頭子扛着木板沒回頭，語氣沒有一點溫度，“牛瘸子，俺看你是又皮癢了你。”

牛瘸子撇撇嘴，“哼，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二蛋氣的想踹他，急忙解釋，“俺和賴頭哥今天路過嫂子家門口正好看見她搬木板，俺進個幫忙，嫂子說要做個櫃子，是俺說賴頭哥會木匠活，賴頭哥才接的活。”

但是無賴是不會聽你解釋的，牛瘸子繼續說，“真會掰扯，那你們咋非得經過小寡婦家門口呢，肯定肚裏也沒好水兒。”

賴頭子聽到這終于聽不下去了，直接扛着木板就轉身要踢牛瘸子，牛瘸子也知道自己沒說甚好話，早就做好準備了，直接瘸着腿狼狽的逃開了，賴頭子狠狠的沖着他說，“牛瘸子你下次別讓俺看見瞎說，再瞎說俺把你另一條好腿也打斷。”

賴頭子剛剛扛着木板轉身，一個轉身卻正好把二蛋手裏的馍拍到了地上，二蛋急忙撿起來，拍拍上面的土，“還好，還好，沒髒，賴頭哥，這是你的那個。”

賴頭子看着他瞪了一眼，“看你那點出息。”說完就把一摞木板放在地上，一把拿過二蛋手裏的那個馍。“你扛上走。”

二蛋本來也不會木工，卻因為這次能得到一大包煙絲，當然沒多說話，任勞任怨的扛起木板。

賴頭子拍掉馍馍上面的土，恨恨的咬了一大口。

二蛋扛着木板安慰他的賴頭哥，“哥你別理牛瘸子，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嘴賤，要不然鄰村的王二麻子也不能把他腿打斷。”

賴頭子生氣其實也不是因為牛瘸子嘴賤，牛瘸子說的不錯，他确實隐隐覺得自己肚子裏沒啥好水兒。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最近不知咋地經常不知不覺的就繞去牛鮮花院子門口，有事沒事的都從門前繞一着，他說不清楚為啥，可能是因為上次的煙絲已經抽的差不多了，想煙味兒了。

“嫂子人挺好的麽，那馍做的多香，還給牛大娃生了咱們牛家村第一對兒龍鳳胎。你說這牛大娃是不是享福享的太多了才短命的？”二蛋扛着木板也不住嘴，發表自己的看法。

賴頭子沒說話，不知道在想啥。

“賴頭哥？”

賴頭子回過神來，踹了二蛋屁股一腳，“費什麽話，走！”

賴頭子以前小時候跟村裏的木匠學過做家具，家裏也有做家具的家夥事，但是牛鮮花給的板子太薄不實用，頂多做個架子，想要做個裝衣服或裝東西的櫃子還是差的很遠。第二天，他扛着斧頭帶着二蛋踏着雪上山去了，特地砍了個粗粗的樟子松，二蛋和賴頭子扛着這個粗樹幹下山的時候二蛋的肩膀差點被壓斷。

“賴頭哥，你說說你就随便做個箱子就行了，費這虎勁兒幹甚，人家嫂子就說用那木板弄個櫃子就行。”

“費什麽話，把說話的勁兒給俺用上，來~~一~~~二~~~。”賴頭子咬着牙扛着木頭心裏罵着這個小子不知道使勁兒就知道說什麽風涼話。

賴頭子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勁頭，大冬天的，非要上來砍樹，他懂二蛋的抱怨，但是眼睛一閉上腦子裏就想着要把這桌子櫃子做成什麽形狀，以前當學徒的時候也沒這麽魔怔，簡直是着了魔了。

樟子松做家具好處多多，不易變形，不易開裂最适合采用榫卯結構，根本不需要釘子什麽的，但是也相對更加麻煩，而且樟子松有防蟲防潮的功效，放個衣服啥的，根本不怕生蟲啥的。而且關鍵是樟子松做出來的家具顏色亮麗，抛過之後就散發出原本的木頭花紋，十分漂亮。

賴頭子昨晚躺在炕上，腦子裏閃過各種材料做出的東西，最後決定選擇這種樟子松，盡管現在還是院子裏的一個樹幹，但是他看着這木頭十分滿意，似乎已經看到這木頭變成一成套家具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外面飄着雪花，可是你們卻不給我撒花，看來我還是繼續存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