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發燒

季星搖慢了半拍才反映過來,“賀骁?”

季星搖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艱澀,嗓子很疼,眼睛很酸,身上也很疼,她又想起剛才的夢。

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仿佛那不只是一場夢,而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經歷。

那個被季星搖忽略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賀骁為什麽在她出事後一個月才出現在她面前。

他們之前肯定是發生過什麽。

那種被抛棄的委屈與痛苦如有實質地湧上心頭,季星搖的頭又開始一鼓一鼓的疼了起來,病中的人就是格外脆弱,眼淚大滴大滴地從季星搖的眼角滾落,季星搖不明白,如果那只是一個噩夢,為什麽她還是會這樣的難受,她真的好難過,就仿佛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過一樣。

賀骁吓了一跳,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盡其所能地溫聲道:“怎麽哭了,寶貝?”

季星搖想把眼淚憋回去,但淚珠已經蓄滿,只能往外流,她努力半天,淚珠還是順着臉頰滾落。

賀骁只能溫聲哄着,“怎麽了,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哥哥在這裏。”

季星搖頭疼得厲害,她其實燒得有些迷糊,聞言通紅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賀骁,聲音沙啞虛弱,“之前一個月,你去哪了?”

賀骁微怔,心髒像是被外力狠狠擊中,一片一片一路碎到眼底,那一刻的滋味,像是生吞了一把壞掉的黃連,再也不會有更難受的了。

之前一個月,她剛失憶,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卻是孤身一個人面對這陌生的世界,她該多害怕,多難過...

他為什麽不再她身邊?

賀骁緊咬着後槽牙,妄圖壓下那從心底往上冒的酸苦味,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他何止來晚了,他簡直來得太晚,才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聽到賀骁的回答,季星搖眼淚掉得更兇了,季星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季星搖沒想質問他,也沒想責怪他,賀骁是自她失憶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她只是剛從夢中醒來,心裏太難過了,頭也很疼,才會沒忍住說出那樣近乎于責怪和質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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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搖覺得自己沒出息,自己去擦臉上的淚,“我,嗚...我就是太,太難受了。”

賀骁的心都要碎了,他目光看上去比季星搖更疼更難受,他平時話不少,這會只恨自己成了個啞巴,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一邊嗓音沙啞地重複着對不起,一邊把季星搖攬進懷裏。

季星搖搖搖頭,想說自己沒想責怪他,他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可是哭得打嗝,季星搖覺得自己真的沒出息,她一邊吧嗒吧嗒掉着眼淚一邊搖頭,她聲音是軟糯地哭腔,“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

想起那個噩夢,那如真是經歷過一般的痛苦委屈洶湧反撲,夢裏那個讓她那麽難過的男人,是賀骁嗎?所以她才會那麽難過嗎?

他會不會像夢裏也樣不要自己。

畢竟失憶了,又變成了一個瘸子,還變得不漂亮了,還變得這麽愛哭,她好像更一無是處了。

他會不會有一天不喜歡自己了?

季星搖眼淚掉得更兇了,哭着道:“我夢見,夢見我被抛棄了。我們以前是不是吵過架,你把我丢下就離開了?不然那個夢,那麽真實,就好像是我的記憶一樣。我就是,有些難過...”

賀骁啞着嗓音,“是,我們吵架了,對不起,對不起,以後都不會了。”

季星搖壓着哭腔,“那我們以後不要吵架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再丢下我。”

賀骁的心都碎了,“不會。”

“我永遠都不會丢下你,我永遠都在你身後...”

季星搖用那雙被眼淚洗過的紅彤彤的寶石一樣純淨剔透的眸子望她,輕聲問,“真的?”

賀骁:“真的。”

季星搖沒忍住打了個哭嗝,“那你,你抱抱我。”

賀骁心軟得一塌糊塗,連任帶被子擁進懷裏。

季星搖太累了,本身也發着燒,被賀骁喂過藥之後,就迷迷糊糊的靠在賀骁懷裏睡了過去。

季星搖醒來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了。

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房間的門被合上,只剩了一條很細的縫,床頭擺放着已經冷掉的水,還有她的拐杖。膝蓋上的傷口上碘伏的痕跡加深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上了一遍藥。

季星搖想起賀骁就不禁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自己昨晚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季星搖懊惱得将自己埋進被子裏,恨不得用被子悶死自己,她昨天晚上怎麽,怎麽能那麽丢人...

在被子裏埋了一會,季星搖想到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第一次在別人家留宿就睡到這個點這也太...随即又想到哦不是第一次,是自己同居過很久的男朋友,可...可他現在之于她來說還是不熟悉的人啊。

季星搖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膝蓋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動了動腿,好像已經不疼了,她出院的時候醫生就說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大概在等上一個周左右就可以下地了。

季星搖撐着拐杖,走出卧房的時候,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好像是賀骁在和另一個人說話。

沒等季星搖考慮好要不要走過去,賀骁就先聽到了她走路的聲音,從玄關處走來,“醒了?”

他腿很長,好像兩步就走到了她身邊,季星搖擡頭望着他,他臉上挂着明顯的黑眼圈,季星搖不禁想起昨晚,他好像一晚上沒睡?

季星搖有些內疚,“你沒睡嗎?”

“我不困,”賀骁伸手探了探季星搖的額頭,道:“退燒了,身上難不難受,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算了,我下午讓家庭醫生過來一趟吧。”

“不用的,我都好了,”季星搖搖了搖頭,她聞到指尖有很淡的煙草味,季星搖視線落在他如玉般白皙的指尖,他抽煙了嗎?

賀骁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繞開了這個話題,他指尖輕移,輕輕地整理了下她的鬓發,牽起季星搖的手,“跟我過來。”

他牽得那麽自然,溫暖的手掌可以将季星搖的整個小手包裹,季星搖視線落過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一言不發乖乖跟着走過去。

季星搖跟着賀骁來到門口,見有人正在安裝指紋門鎖。

賀骁道:“早上起來發現門鎖壞了,換了個新的,正好把你的指紋錄上。”

季星搖想起賀骁昨天晚上開門的時候門鎖明明沒有問題的,奇怪道:“昨天不是還好的嗎?”

賀骁漫不經心道:“是呀,不知道怎麽突然壞了。”

季星搖沒多想,跟着工作人員的指引把指紋重新錄了進去。

錄完指紋,賀骁帶着季星搖回了室內,不知道他從哪裏找出一件女式外套披在季星搖肩上,“先自己玩一會,門鎖很快就換完了。”

季星搖點點頭。

她其實也不知道做什麽好,自從車禍醒來,她的生活狀态就變成了這樣,很空,沒有目标,不知道幹什麽,她的時間很充足,卻不知道怎麽打發,就只能熬着,像是風濁殘年的老人一樣,幹熬着時間。

她能幹什麽呢?她過去跳舞,上學,比賽,她很忙,每天不是訓練就是和同學在一起,時間總是被安排得滿滿的,從來都只是覺得時間不夠用。

可是現在,腿壞了,不能跳了,也畢業了,她能幹什麽呢?

這個問題她想了一個月,到現在還不是沒有個答案。

像是生命被抽去了活力,變成了一只面目可憎的米蟲,難道她要一直這樣賴着賀先生繼續頹廢下去嗎?

季星搖突然一陣恐慌,她不想變成那副樣子。

賀骁送走了換鎖的工作人員,回到屋子裏,就見季星搖她就保持着他離開時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枯坐着。

賀骁看着這一幕,只覺心髒一陣抽搐,他的小仙女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賀骁拳緊握在一起,眼底深沉的情緒翻湧着,他恨秦淮旭的不知珍惜,又恨自己的遲來。

半晌,他無聲地輕嘆一口氣,仔細收斂着情緒,臉上挂上笑容,走到季星搖身邊,單膝蹲在季星搖身邊,“搖搖,餓不餓,我熬了粥,去吃一點?”

季星搖點點頭,“好。”

賀骁牽着季星搖到餐桌前,又忙前忙後地端來粥,還有一疊蒸餃,一碟灌湯包,一碟油條,一碟燒麥,甚至還有兩片吐司面包,一個煎蛋,一份沙拉。

季星搖看着這一桌的東西,又看了看時間,上午9:25。

季星搖遲疑,“這是...午飯嗎?”

賀骁:“早飯,你先簡單吃一點,中午我們吃點好的。”

季星搖慢吞吞道:“會不會太多了。”

賀骁:“不多。”

話間賀骁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嗯。”

“在家。”

好像是工作電話,一時半會挂不了,賀骁手上動作停住,聽這對面一通唠叨,似乎是嫌棄對面太煩,賀骁看了季星搖一眼示意她繼續吃,自己起身出去接電話。

聲音漸行漸遠,但是還有幾句穿進了季星搖耳中,“幫我把之後兩個月的檔期都空出來,什麽工作都不接...”

沒一會賀骁挂了電話回來,見季星搖只動了面前的粥,皺了下眉,“不喜歡?”

季星搖搖頭,眸子清澈,“不是,想等你回來一起吃。”

賀骁心像是被燙了下,熱熱脹脹的,早間有些煩亂的情緒煙消雲散,他承認昨日的行為是有些沖動,可他不後悔。

季星搖于他如同是帶着甜味鸩酒,他淺嘗過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甜滋味,他一面知道,紙包不住火,一面又貪戀着她給的那點甜味。

他昨晚沒睡,不只是因為怕季星搖發燒沒敢睡,更是因為他腦子裏亂糟糟的東西太多了,他根本睡不着。

昨晚他想了一晚,仍舊不後悔昨日決定,隐瞞的盡頭是曝光,但在那之前,他只想好好和她在一起,不求她一定會喜歡上他,只希望能幫他的小仙女找回曾經的光彩照人模樣。

賀骁用還沒用過的筷子給季星搖面前的餐盤裏夾了個蒸餃,“吃吧。”

季星搖夾起蒸餃咬了一小口,皮薄餡大,汁水四溢,勾的季星搖食指大動,連吃了三個。

這蒸餃實在是精致,一屜只有五個,季星搖吃得歡快,擡頭就發現碟子裏只剩下了兩個,而賀骁好像一個都沒吃過,她有些不好意思。

賀骁見她動作停了下來,“怎麽了?”

季星搖想了想,給賀骁夾了一個蒸餃,“你吃。”

賀骁吃了一個,指了指一旁的燒麥,道:“那個燒麥應該也不錯。”

季星搖這才發現賀骁面前只有一杯咖啡,兩片面包和一個煎蛋,桌上的這些中式早餐,他好像都沒怎麽動,這才明白他好像不怎麽吃中式早餐,季星搖不由有些沮喪,她總麽總是這麽遲鈍。

“嗡嗡。”

賀骁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了眼,沒接,挂了電話。

季星搖看了眼自己手機屏幕,上顯示周五,上午9:42。

季星搖見賀骁挂了電話,繼續從容優雅地用着早餐,心中疑問忍不住,猶豫着問道:“今天不用工作嗎?”

賀骁道:“不用,最近休假。”

【幫我把之後兩個月的檔期都空出來,什麽工作都不接...】

季星搖抿唇攪着碗中的粥,他很了解她,知道她的過去,了解她的性格,甚至清楚她的口味,可是賀先生在她這裏卻像是一個迷一樣的存在,她除了他的姓名,別的什麽都不知道。

從頭開始,不只是要從頭培養感情,更是要從頭了解,磨合,這并不是一個容易的過程。

季星搖鼓起勇氣,認真道:“賀先生,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我們是怎麽認識的,我想知道有關你,和我們之間的一切。”

“賀先生?”

賀骁輕笑了下,語氣竟有些輕挑的意味,“叫賀骁哥哥。”

季星搖像是個撒了氣的氣球一樣突然就憋了下去,縮得很小很小,她不明白為什麽賀先生這幅不正經的模樣更讓人臉紅心跳,“賀、賀...”

賀骁就那麽笑盈盈地看着她,等着她開口,“嗯?”

“賀骁哥哥...”

季星搖半天才紅着臉憋出這麽一句來,整個人像是熟透了的蝦子一般可憐。

賀骁終于大發慈悲地饒過了她,跟她說起了從前事。

賀骁,作為搖滾歌手在國外出道,在ins上有不小名氣,三年前簽約回國內的娛樂公司,公司與他溝通後決定讓他嘗試演戲,于是給他聘請了專業的表演老師。

表演老師在電影學院任教,賀骁周末的時候去電影學院上課時,遇見了電影學院隔壁舞蹈學院就讀的季星搖。

從此,賀骁對季星搖一見鐘情,主動追求,季星搖終于被他打動,之後,兩人就在一起了。

之後去年,賀骁的娛樂公司規模擴大,從s市搬往燕市,季星搖畢業後也跟着來到燕市打拼。

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有争吵,兩個月前,兩人大吵了一架,兩人還沒來得及和好,賀骁就飛去橫店拍戲,一待就是兩個月,回來就聽說季星搖除了車禍。

季星搖沮喪地發現,在他的敘述裏,自己果然還沒有工作,不過就算有工作,她現在也做不了了,她的腿傷了,跳不了舞了,現在這樣正好,省了辭職的麻煩了。

雖然這麽想着,可季星搖心裏到底失望,她只會跳舞,現在不能跳舞了,她以後能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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