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與太子孰美

“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傅司霖招了招手,示意陸安安過去。

陸安安湊近腦袋,被傅司霖一把摟進懷中,轉頭對着小厮道:“備轎,回府。”

傅司霖小心翼翼将陸安安放在綢緞制成的躺椅上。

“現在可以說了吧。”

“也沒什麽,就是被燒了把火。”傅司霖輕輕撥開牖窗,神情風輕雲淡,仿佛這事與他沒有絲毫關系。

“就這啊。”陸安安有些失望地眯起眼,打算休憩一會。

“嗯。”傅司霖将外衣蓋在了陸安安身上。那起案臺上的的書卷閱讀起來。

後來陸安安才知道,燒的不是太子府邸,而是“後院”。

近些時候,在民間流傳開了,一向來有着潔身自好,一塵不染美名的太子蕭洵被曾在尋芳樓中做事的女子找上門,說是懷了他的孩子,今日剛巧又流進了後宮高牆之中。

“夠缺德的。”

“這怎麽能叫缺德呢,這是給那些被欺騙的人稱述事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陸安安聳聳肩,這和她都沒什麽關系了,現在的她,想要的只不過是報複太子後,一場安逸的生活罷了。

“我們來做一場交易吧,傅司霖。”陸安安想了很多天,終于是把這句話說出口了,“我幫你成功争奪皇位後,我們和離。”

“為什麽不是我幫你将太子扳倒,你乖乖當我夫人呢,再況且我又并非皇子,怎麽會有繼承皇位的權利呢。”傅司霖聽到和離二字,明顯臉色一僵,但很快又繼續笑道。

“不用跟我繞圈子,你有,我知道的。”跟傅司霖這個老狐貍周旋了一輩子的陸安安自然是知道傅司霖的本事,“你想的,傅司霖,你想站在更高,比現在這個位置還要高,這個位置根本容不下你,你想要的……”

陸安安眼神銳利,越走越逼近,直直的看着傅司霖,傅司霖神色倒是沒什麽變化,一步一步慢慢往後退。

陸安安依舊緊追不舍,反而沒有看臺階,導致被臺階絆倒,一把撲到傅司霖身上。

功虧一篑,眼前的人不僅不緊張,甚至還笑出了聲,傅司霖清清嗓子。

“咳咳,謝謝夫人的投懷送抱。”

“我不想要王位,不想要權,我只想要一個你,陸安安。”傅司霖順勢攬住陸安安,下巴輕輕抵在陸安安的青絲上,光打在傅司霖俊郎面龐上,眼底是看不清明暗。

陸安安想要擡頭,但日光刺眼。

陸安安無法看清傅司霖的表情,她摸了摸傅司霖的眼睛輪廓。

“我與太子孰美?”傅司霖微微眼尾上挑,雙目在光下映出了陸安安的模樣。

“你…”一瞬間陸安安似失了魂魄,被蠱惑了一般,腦中還未有答案,答案就從嘴中就蹦了出來。

傅司霖滿意的笑了。

“幼稚得跟個孩童似的。”陸安安慌亂地轉頭,不再看傅司霖。

“嗯。”傅司霖聲音輕飄飄好似承認了一般。

傅司霖讓人摘了朵府內飽滿的荷花,遞給陸安安。

“其實家花也挺好看的,不是嗎。”

奇怪的是,那朵荷花即便被摘下來了,根依然亭亭玉立着,嬌翠欲滴。

“夫人要是喜歡,我便在這府中種滿荷花。”

“也不是喜歡荷花,只是在懷念罷了。”陸安安把荷花遞還給傅司霖,她不是喜歡荷花,也并非的是喜歡蕭洵秉性。

她心動的只是那一天。

那個身影将她從荷花池中托起的模樣。

至此心動。

“物是人非,何必懷念呢。”陸安安笑笑,不在言語。

“忘了吧,忘了上一世,從這一世重新開始。”傅司霖一只手捂住陸安安雙眼,另一手牽住陸安安的右手,又引導陸安安換她自己的手捂住眼眸。

“忘…呵,怎麽可能。”陸安安搖頭,将手放下。

黑幕染上湛藍的天空,唯有月色皎潔亮麗。此時的傅司霖已經屹立月下,背手而立。不知是他看着月亮,還是月亮尋着他。

傅司霖與朦胧地月色融在一起。

“忘了荷花池,記住月色吧。”

傅司霖接過侍衛拿來的劍一翻手腕挽了個劍花,在月下,人影蹁跹。

“這是我娘教的,小時候嫌棄花裏胡哨沒什麽用,不過要是能讓夫人記住今晚,舞一次,到也無妨。”

這舞劍,陸安安小時候見傅司霖母親舞過,那一舞傾城,陸安安至今還記得那驚豔感,只可惜伊人卻已逝許久。

沒想到,傅司霖把這劍舞得幹淨利落,也好看的緊。

少年一手握劍,一手雙指從劍璧尾滑到頭,劍璧映照着少年清朗的臉。

舞盡,傅司霖将劍扔給身邊的侍衛,溫柔的月色把傅司霖也照得柔和。

水色,月色,少年色。

陸安安才回想起,此時的傅司霖不過也只是個少年罷了。

她都快忘了,她最開始嫁給傅司霖的時候,二人都只是少年少女,各懷夢想。

當時她的夢,可笑的一心想要嫁給太子,而傅司霖在她記憶中好像一直都是心智早熟,未曾有半分少年模樣。

陸安安摸了摸紅了的耳朵,她知道,她或許一輩子忘不了今晚了。但她也知道,一切也該到此為止了。

這月色,分明冷得很。

她不明白傅司霖的目的,無法看透傅司霖的內心,更讓她焦灼,她不知道傅司霖是否也像蕭洵一般在欺騙她。

只不過蕭洵欺騙她,是為了利用她取得兵符,但傅司霖是為了什麽,無從知曉,明明她身上也無利可圖。

而蕭洵,唯一聯系的點,小喜被傅司霖買通了,沒辦法用了,估計一時半會也難以聯系到。

上一世的小喜這個時候也被傅司霖買通了嗎?應該沒有,不然自己上輩子也不會那麽順利拿到兵符,估計是傅司霖利用了重生這點。

“夫人在想什麽呢。”

陸安安倒是這一聲喚回了神,理了理思緒。

“在想虞翎。”陸安安挑眉,裝作一副看你這怎麽接的神情。

“虞翎?”

陸安安試圖在傅司霖臉上找不自在的神色,但令他失望的是,并沒看到傅司霖臉色有什麽變化。

“二夫人。”陸安安提醒道,不明白傅司霖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真不記得了,“将軍貴人多忘事啊,娶得夫人也能忘記?”

“啊,我差點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物,夫人莫非是吃醋了?”傅司一臉笑意。

陸安安不屑的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只是好奇,她怎麽成的二夫人,我毫無印象。”

“若是夫人不願,那就不娶進門了。我之前查過她底細,是太子派來的,娶只是為了順藤摸瓜罷了。”

陸安安瞳孔放大,沒一會兒,就釋然了,太子不放心自己,或者是看不起自己,多一個虞翎相當于多一份籌碼,這不正常。

陸安安自嘲般笑了笑,從始至終,她不過只是政權争奪的棋子罷了。她曾經還妄想着,那人對她,是有心的。

那天的荷花池被推,相救,傾心,也是他一手策劃的嗎。她的少女心性的開始,就是謊言的開始嗎。

“真無趣啊。”

“嗯?怎麽了,夫人。”傅司霖捋開了把陸安安視線遮住的幾縷發絲,別到耳後。

“沒什麽。”陸安安對着傅司霖笑了笑,“只是餓了。”

“我這就讓他們去準備晚膳。”

陸安安勉強扯出個笑容,實際上她只是為了轉移話題。

現在的自己一口也吃不下,但話已說出口也不好收回。

按照時歷,現在是康陸二年,按照接下來的劇情,在虞翎來了沒過多久,東邬進犯,本是傅司霖主動請纓,帶兵出征。

而現在的太子會更需要這個功勳,來鞏固加強他的地位。

如果,這次出征的人是蕭洵,而不是傅司霖,蕭洵的結局會像傅司霖一般順利回來嗎。陸安安不知道,但對于她來講,現在的蕭洵對她來講還有用。

晚膳豐盛,但陸安安卻有些食不知味。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吃完了,還抿了杯酒。

只是忽然,一局棋盤出現在陸安安的視線內。

陸安安拾起一顆白棋,瞧也不瞧一眼,随手一丢,棋子化成一條弧線,只聽“撲通”一聲,棋子便落入水中。

“你說丢了一個棋子,會影響一整場棋局嗎。”陸安安頭也不擡,看着這殘缺的棋盤。

“看丢的是什麽了,你丢掉的那個對你來講,的确無關緊要。”

果然。

陸安安又随手拿了一顆棋子揮到傅司霖眼前,棋子距離傅司霖的眼睛只差分毫。

忽的一下,陸安安又松了手,棋子掉落在棋盤上,又順着滑到了地上。

“扶夫人回屋休息吧。”傅司霖把陸安安扶到肩上,喚來小桃。他也不知道,陸安安不過只是小抿一杯,就醉了。

“傅司霖……傅司霖……傅……”陸安安一遍又一遍喚着傅司霖。

傅司霖手中動作一頓。

“還是我來吧。”

傅司霖把人橫抱起,把陸安安抱進屋子。

“傅…司…霖。”

“傅司霖…”陸安安湊到傅司霖耳邊,面無表情,緩緩吐露出下面一句話。

“你什麽時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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