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劍與古琴與荷花

落子無悔，他輸得無怨無悔。

她想要的，他又怎會不舍的給予。

即使她想要的是他的生命。

只是他見不得他喜歡的人落了個這麽個結局。

雖說成為太子妃做夢，但起碼後半生該是安穩快樂的。

可是他是這樣的想法，結局卻并沒有如此。

……

婢女出去後，屋內只剩下了二人。

陸安安伸手在傅司霖眼前晃了晃，傅司霖思緒才慢慢抽回現在，傅司霖收回了眼底的陰郁。

“你怎麽了。”看着陸安安擔憂的眼神，傅司霖搖了搖頭。

“無事。”

“東邬來犯。”傅司霖想了想，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出，“太子要出征了。”

“什麽？”陸安安皺着眉，她實在想不到太子去戰場的模樣。

“太子主動請纓的，估計是因為太子現在手上的籌碼越來越少，老皇帝越來越不中用，他們開始急了。若是這次太子去了，什麽都不用做，只要能活着回來，也必能扳回一局。”

“嗯，不過我也會跟着去的。”

“這事交給這種就帶飯囊我不放心，他死了不重要，要是若是把祁國的城池丢了，不行。夫人就等着我凱旋吧。”

陸安安算了算，與前世時間差不多。

“你什麽時候走。”

“明日便啓程。”

陸安安點了點頭。

“你要平安回來。”

雖然陸安安知道上一世傅司霖不僅平安歸來，甚至還打了個漂亮的勝仗，這次也一定一樣可以，但是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自然，夫人還在呢，我又怎忍心讓夫人守寡。”傅司霖幫陸安安理了理衣冠，“夫人明天別來送我了，我怕我會忍不住想要帶你走的，那兒太危險了。”

“算了，還是來吧，不來送我怕你會落人口舌。”

陸安安被逗笑了。

“怎麽，那你就不會忍不住想帶我走了？”

“咳，我會忍住的。”看着傅司霖一本正經的臉。

陸安安努力憋笑。

但真到了送別的時候，城門口，傅司霖未前行多少，卻一直在回頭。

陸安安嘴巴一張一合。

對口型，約摸着三個字。

活下去

傅司霖本來嚴肅的臉上忽然笑了。

所有人都祝她凱旋，只有她說這三字。

只不過，除了在她身上那次，他從不輸。

傅司霖自小便被趁為少年英才，長大定是國之棟梁。

年少時便帶兵出征，十幾載，未曾敗績，他不會敗，沒人覺得他這次會敗，只不過，突然有被牽挂感覺也不錯。

等傅司霖的背影愈行愈遠，徹底消失後，連影子的點都看不見了，陸安安還站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緩緩離開。

“夫人，回去吧。”小喜在一旁道。

“等會，不急。”

陸安安不愛讀那女閨裏的玩意兒，但卻喜歡到茶樓聽書，或是買些話本。

自從嫁給傅司霖後，她很久未曾踏進過茶樓了，一心只想要拿到那兵符。

“夫人，聽聞鄰國番國，女子嫁人之前不能出門，嫁人之後即便是出門也還要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幸好自己未生在那樣的國家，若是自己生在了那樣的國家，自己怕是要郁悶致死。”小喜看陸安安一路無話，以為陸安安是惦念将軍，怕陸安安悶，也為了轉移陸安安注意力，一直在旁講話。

“番國不是領國吧。”陸安安她記憶中番國還挺遠的，“或許你想說的…是盟國？”

“啊。”

氣氛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我記得有人說番國雖小，但番國的男子女子都挺好看的，真想看看啊。”

“麗貴妃就是番國人，你可以看看麗妃好不好看，雖然一般也見不到就是了。不過皇帝很喜歡麗妃，游山玩水帶的都是麗妃。”陸安安，“我好像見過，麗妃是真的美。”

她上輩子見過麗妃一次，即使同為女人的自己見了她，也不得不感嘆。驚為天人。

“麗妃的皮膚白皙若凝脂，身段妖嬈，媚而不邪，一颦一笑卻皆顯天真。”

“怎麽會有人一邊妖嬈，一邊天真的。”小喜實在無法想象，嘟囔着嘴，抖了抖身子。

“到了。”陸安安走進茶樓。

不出奇，今日那說書人說的便是出征的傅司霖。

以往傅司霖出征後及歸來時，陸安安也聽過說書人說過，只不過那時候的陸安安也未在意，她那時候心裏只有太子，只想聽有關太子的事兒。

現在來聽，心境卻是完全不同了。

“好久不見。”

陸安安回過頭，歲月催人老，不仔細看，都認不出茶樓掌櫃了，陸安安倒是沒想到茶樓掌櫃還記得自己。

“好久不見，沒想到掌櫃還能記得我。”陸安安對此倒是有點驚訝。

“姑娘生得好看，自然是記得清楚。”

那時候的陸安安每天都來聽，從早聽到晚。

“不該叫姑娘了，我現在已有婚配了。老板，還有空的雅閣嗎，包個雅閣吧。”陸安安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發型。

“啊，如此。來這兒的一些女子都會紮已婚配的發型來躲避桃花煩擾，您看起來太年輕了，我還以為您也是如此。”茶樓掌櫃做了個請的動作，“姑娘，這邊請吧。”

陸安安倒是第一次來雅閣，比起下面，耳邊四周全是嘈雜聲音的環境，雅閣裏真的安靜上許多。

“就說那今天出征的将軍，可謂是年少……”

陸安安打了個哈欠，這就是別人口中的傅司霖嗎，強大，戰無不勝，且無趣，簡直跟他前世一樣。

陸安安眼前浮現出傅司霖的臉龐，傅司霖可比以前有趣多了。

“算了，走吧，小喜。”陸安安起身打算離開。

“啊，不聽了嗎，這不是在講将軍嗎。”小喜聽得正起勁。

“在府中，天天都看到将軍嗎，活生生的人擺在你面前，聽他描述的那麽無趣，你覺得他描述的像将軍嗎。”

小喜摸了摸腦袋，不解，她覺得挺像的啊。

……

琴聲清脆，如珠落下。

“在下蘇梓卿，不知姑娘芳名。”

桃花樹下，古琴上，落入兩三花瓣。

男子一襲青衣，着着幾片桃花色。